半小时后, 礼物终于停了。

林久冷笑一声, 呵，穷鬼。

她暂停伴奏软件，声音慵懒：“老板不刷了吗？”

五分钟后，还是没得到回应。

那就是不刷了。

林久顺着礼物周榜，右键, 把人踢出了直播间。

素质主播的职业素养——绝对不在老板刷礼物的时候踢人。

人走后，她继续播放音乐, 刚唱了两句, 手机叮了一声。

【徐傻逼：礼物收得爽不爽。】

什么意思？她疑惑抬眼, 在观众列表里滑动好几分钟, 没看到徐浩那金色的主播ID。

开小号进来的？

【林久：爽啊。】

对面很久没回过来, 她嫌心烦，关掉伴奏：“算了, 不唱了, 唠唠嗑吧。”

叮咚。

【徐傻逼：爽个屁，礼物收入直播平台扣一半，你是傻逼么？】

林久无意识扬了扬嘴角。

【林久：扣一半就扣一半, 又不是不给我，干什么, 没前任给你刷礼物心里不舒服？】

【徐傻逼：这地球上也就只有你被绿成青椒还跑出来炫耀的。】

【林久：……滚。】

【徐傻逼：来我家。】

【林久：干什么？】

【徐傻逼：我取了钱。】

【林久：……啥玩意？？】

【徐傻逼：一半的礼物分成有什么用，我取了一袋子钱, 给你这个没出息还钻钱眼的人数着乐一乐。】

【林久：又不是我的, 有什么好看的？？】

回完这条信息, 林久抬眼，一本正经道：“困了，下了，大家晚安。”

换好衣服出门时，她才看到徐浩刚刚回过来的信息。

【徐傻逼：你过来，就是你的。】

**

牧母呆了两天，周一上午就匆匆赶回去了。

原本是周日就要走，但她惦记着给牧晚晚多做顿饭，加上周日是牧晚晚最后一天假，晚上母女两能去逛逛夜市什么的，所以最后还是定了周一。

“麻烦你了，小裴。”牧母坐上后车座，笑笑道。

裴路道：“不麻烦，都是顺便。”

这两天白天上海都在下雨，裴路完全就是专职司机，负责接上接下提包递水，除了付账时没能抢过牧母外，整个流程都可以算作是‘见丈母娘的标准范本’了。

下了车，他把行李箱搬到手上，“伯母，我去给您办登机牌，您和晚晚再好好聊一会。”

看着裴路的背影，牧母感慨道：“别说，你的眼光也像我……挺毒的。”

牧晚晚：“妈，你就不能用好点的词吗……”

“什么时候有空回家？”

“说不准，再一个多月就是夏季赛了。”

“又打比赛？”牧母愣了愣，“不是才打完一场吗？”

“那是春季赛，两个赛季原本就差得不久，六月份就是夏季赛，赢了，就得去趟韩国。”

牧母点点头：“行吧，去之前跟我说一声，我有点想买的东西，你顺便帮我代购回来……”

“呸呸。”牧晚晚手在嘴边晃了两下，“别说这么不吉利的字眼，我如果去了，是去打比赛的，不代购，打死不代购！”

“顺便的事儿……怎么了？哪里不吉利了？”牧母一脸不解，路上有点堵车，再不过安检就有些迟了，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回头看了眼，裴路正朝她们走过来。

她趁着最后这十几秒空档，道，“下次回来，如果你和他还在一起，就一块回来吧。”

直到牧母的航班显示起飞后，牧晚晚才重重松了口气。

车上，裴路看她一脸兴致缺缺，问：“怎么了？伯母离开，心里难受？”

“有点吧。”她道，“但也不全是。”

“那是怎么。”

裴路的手探到她身侧，在她手背上轻轻敲了两下，牧晚晚下意识翻过手，跟他十指相扣。

“最近都没什么时间复习……”牧晚晚把脑袋靠到车窗上，“我感觉我完了——”

裴路笑笑：“没关系，有不会的就问我。”

牧晚晚有气无力:“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也是个网瘾少年。”

“其实还好，我前段时间去上了课的。”裴路想了想，“不然我给你请个家教。”

“别！”牧晚晚赶紧拒绝，“我都多大了，还家教，太丢脸了……我死记硬背就好了，总能记下来的。”

结果回到基地，牧晚晚迎来了她的第三个噩耗。

小肉包记错了她的直播时常，她还剩十三个小时的直播时间。

而这个月……还剩两天。

通常主播在月末都会收到直播时长不足的提醒，但职业选手不会，因为他们会因为赛程而变动时间，平台那边没办法每个月都算清楚，所以都得靠他们自己来记。

“包子。”牧晚晚打开电脑，在手机上设定了一个倒计时，问，“我最近到底是怎么招惹你了，你要这样害我？”

小肉包道：“对不起，我下辈子一定给你做牛做马，好好补偿你。”

牧晚晚打开直播：“……算了，你下辈子放过我吧。”

这是牧晚晚在夺得冠军后第一次开直播。

一开就被礼物刷得头昏脑涨。

【握草！我的天！啊啊啊！！！我抱起Wan神就是一个百米冲刺！！！】

【居然开直播了！！月末赶时常福利？！】

【恭喜Wan神夺冠！加入LPL不到半年就夺冠！！我他妈冲上去就递给你一对膝盖！！】

【虽然加入LPL不到半年……但好几年前就在韩服名扬四海了。】

【夹缝中看Lu神……QWQ我这么说不会被踢出直播间吧？】

“不会的。”牧晚晚打开游戏，道，“我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Lu神的小娇妻：那我明人不说暗话，我想睡Lu神。】

【Lu神的小娇妻被主播TSWanwan永久禁言。】

牧晚晚这才慢悠悠缩小直播页面：“姑娘，知道我为什么不踢你吗？”

姑娘是说不了话了，但观众们都帮她问了出来，屏幕上一水的问号。

“怕你看不到我们恩爱双排，不愿意死心。”

裴路刚给她泡完咖啡回来，就听见这么一句，他笑着没说话，兀自在咖啡面上吹了吹，然后放到她手边：“有点烫，过一会儿再喝。”

“过一会就凉了。”

“凉了我再去泡。”裴路坐到位置上，“上号了吗？”

“上了……你邀请我。”

大家正准备打趣一波，就看到他们的Wan神突然低头，认真地不知道在看什么。

半分钟后，因为阅读习惯，牧晚晚捧起手中的东西，物品前端微微向上倾斜，白色一角终于艰难低入了镜。

【我是看错了吗？书？】

【我好像也看到了！什么书？LOL出游戏攻略了？？】

【这道题我会！我跟Wan神一个学校的，我们下星期有几场大考，挂了好像得重修！】

【我靠羡慕同校！求一个校名和班级！！】

听见排进游戏的声音，牧晚晚忙放下手机，抬眼点击游戏确认，刚巧看到一行弹幕从弹幕助手滚屏而过。

【一棵白杨树：牧同学，既然决定学习就要专心、认真！一心二用是没有学习效率的！】

牧晚晚只是匆匆一眼就略过去了。

游戏打到二十分钟，她摸进对面野区偷红，没想到她刚到红BUFF处，对面草丛里钻出三个人，她吓得一颤：“吓死我了……”

说话间，她的操作仍旧干净利落，先是给对面的红野区放了个免费眼后，才立刻回身，靠着裴路的隔墙灯笼溜走。

对面此时是劣势，自然不会去追一个4/0/3的女警，敌方AD停下步伐，开始收自己的红BUFF。

牧晚晚就一直苟在河道附近溜达，不愿意走。

【在偷红的边缘试探X2。】

【对面是窥屏狗，再不走死了！】

【一棵白杨树：在这种网络环境下度日，怎么会有一个良好、沉稳的学习心态呢？】

五秒后，牧晚晚在明知对方有视野的情况下再次逼近红BUFF，因为路程上已经来不及，她反身就是一个E技能位移，然后丢出Q远程技能，在对方打野和上单的眼皮子底下……抢走了别人AD的红BUFF。

这就过分了。

当女警和锤石被对面三人追了一条街后，牧晚晚还在给观众们讲道理：“对，我就是要反红BUFF……什么？在什么情况下适合反红BUFF？任何时候——你只要走到那个红BUFF面前，跟它对视一眼，你就知道什么叫做命定的邂逅。”

“不反红是不可能不反红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让对面吃到红BUFF的，给了他是浪费，自己队里的红BUFF又总是被王八蛋打野偷吃，只有靠对方BUFF我才能活下来。”

“所有召唤师峡谷里的红BUFF都姓牧。”

裴路操作着锤石，走在她身后帮她挡了无数技能，忍不住开口：“你别教坏大家，我要不在，你早就因为这个红BUFF命丧对面野区了。”

牧晚晚哦了声，点头道：“听见没？如果你们没有像小路神这样的男朋友，就算了吧，忍一时风平浪静。”

【……开播三十分钟，秀了十二波恩爱，老子信了你的邪。】

【引起不适取关了。】

【一棵白杨树：以前上台演讲时怎么不见你有这种口才？】

【这个一棵白杨树是谁啊，混在弹幕里的画风好奇特2333！】

【实不相瞒，我关注这个ID很久了。】

【一棵白杨树：我是她大学老师。】

【Wan神的老师？？666，老师私聊一下可以吗，我想高价预定Wan神的手写毕业论文。】

虽然这个一棵白杨树的弹幕的确突兀，但牧晚晚没怎么放心上，还是当普通观众看待，但对方突然戴上一个她老师的帽子，还有观众去私聊他……那她就得管一管了。

毕竟现在骗术挺多的。

“大家注意一下，别上当受骗，我大学老师们年级都很大了，最老的那位教授有六十岁呢，估计连电脑都不大会用。”牧晚晚道，“房管工作了，踢一下。”

房管很快就把人踢了出去。

牧晚晚刚准备投入进游戏中，手机突然响了。

“牧晚晚。”老教授的声音又森又冷，“我虽然年纪是大了，今年也是六十没错，但还没到连电脑都不会操作的地步，不然我以前是怎么看你那些气死人的作业的？”

牧晚晚：“………教授，您听我解释。”

“还让人踢我……”老教授气道，“我活了六十年，不论是上学还是旁听课堂，就从来没被人赶出来过！”

牧晚晚：“……教授，这真的是个误会，我还以为是有网友故意取这么个名字来捣乱……”

老教授：“名字怎么了？”

牧晚晚：“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