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表姐,谁主导,谁知情?”她微微前倾,看着陆美丽笑:“您总能说出个大概吧?”
陆美丽一时无言,不过很快的,她说:“我不知道,我暂时还不能给你一个很好的答案。但是,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顿了一下,她从话中隐隐听出一丝意味儿来:“冯骁联系你了?”
白绮罗:“没办法,他信不过你们家人,只能信我了。”
陆美丽又安静下来,有些尴尬。若是跟旁人,她还能好好的辩解,亦或者争辩一番。可是面前是自家表妹,而出事的又是冯骁。一时间她真是不知如何言道更好。
不过白绮罗语气虽然有些咄咄逼人,但是却还真是没打算跟陆美丽闹僵,在她看来,远在北平的陆美丽本身知道一切的可能性就不高。
更何况,表姐一直待她很好,她是全然没有道理把火气撒在表姐身上的。
她语气缓和了不少,说:“表姐这是一宿没睡好吧?”
眼看陆美丽这样,她拍拍她的肩膀,说:“冯骁暂时没事儿。”
也算是安抚了陆美丽,果然,听到他没事儿的消息,陆美丽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松懈几分,不管如何,人没大事儿就好。
她问道:“那么他现在在哪儿?奉天日报的消息……”
“奉天日报的消息是我放的!”白修然进门,他一身白色风衣,衬得一头绿毛格外的显眼。
陆美丽立刻起身:“表姨夫,这件事儿……”
不待解释,就被白修然伸手制止,他说:“你不用多说,我知道事情跟你没有关系。至于跟不跟陆家其他人有关系,这自有冯骁自己去处理。只不过,我得把我知道的一点东西摆到台面上,若不然,冯骁回来怕是也要被你们陆系冤死。你们陆系给他安的罪名是不听劝告,私下带兵剿匪引发溃败。在我看来,如若没有证据,他就算是能活着回来,也会被军法处置。既然这么想要要人命,那么咱们就把这些七七八八都摆在台面上,大家看,大家想。到底,谁想要坑谁!”
白修然坐在陆美丽身边,说:“你一个女人,没有必要管这些事儿。自然,我没有看不起你是一个女人,我只是希望你明白,这个时候,不掺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谁又知道接下来发生什么呢?你说对吧?”
白修然说话,陆美丽是最能听进去的,可是这个时候她乱极了。不知道为什么,她隐隐总是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可是若是要她说,又全然说不上来。
白修然看向陈曼瑜,笑说:“我们家等一下还要去香山郊游,你们要不要一起?”
陈曼瑜抿抿嘴,深深的看了一眼白修然,微笑:“爬山就算了吧,我昨晚没怎么睡好,实在是没有精力。”
她揽住陆美丽,说:“我看美丽也累了,不如,我陪她一起回去休息一下吧。”
陆美丽有些迟疑,不过到底是点头:“好吧。”
小姨说的没错,她真的太累了,前几日她其实就没怎么睡好,而今不过是更差罢了。
陈曼瑜:“那行,我跟美丽先回去。”
她又看了白修然一眼,白修然微笑:“开车小心。”
陈曼瑜露出一个柔美的笑容:“没事儿,我让陈胖儿开的。”
白绮罗起身:“小姨,表姐,我送你们。”
她送她们一起出门,说:“表姐,不管怎么着,你都是我表姐,别想太多。至于冯骁,冯骁暂时没事儿,你们也别担心。”
顿了一下,她又说:“他过几天就过来了。”
此言一出,陆美丽恍然明白,冯骁要离开陆系,这次的事情,想来就是一个巨大的炸弹了!
她想要说什么,可是又觉得自己不好说什么,她叹息一声,感慨:“这他妈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眼看车子开了出去,白绮罗回了客厅,她凑到白修然身边,笑嘻嘻:“爸,你让小姨干嘛了啊?”
白修然:“我能让她干什么?想多了。”
白绮罗才不信呢,她说:“我就是知道,你分明给她使眼色让她对表姐做什么了、”
白修然扫了一眼在一旁名为收拾东西,实则耳朵竖起来如同顺风耳一样的几个姨太太,平静:“我只不过暗示她给外甥女儿下点药,让她好好睡一觉罢了。”
他无辜的很,微笑转身:“我去换了衣服,咱们就出发。”
他竟然丝毫没有受到任何事情的影响。
而白家的几个姨太太皆是懵逼的蹲在地上,呆愣,这么多年,这么这么多年,老爷和陈曼瑜总会有几次这样暧昧的笑意,两个人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正是因此,她们一直都觉得,其实老爷是有些喜欢姨小姐的,而姨小姐也对老爷爷有些情谊。可是他们不曾提出结婚,她们自然不敢戳破这事儿一点点,毕竟,谁人愿意给自己多招来一个情敌呢?
没有的,她们又不傻!
她们一直以为,事情就是这样的。
可是就在刚才,老爷说啥……他冲着陈曼瑜笑的那么温柔与暧昧,是暗示她下药?
这……这……几个姨太太觉得自己脑海中的粉红泡泡在一瞬间啪嗒一下就被戳破了,瞬间一个大劈叉,有点懵逼了。所以,这么些年,十几年来,他们俩每每那样暧昧的笑,也许……都跟她们脑子里想的那些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大家觉得,好像原本坚定认为的事情,还真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你们不换衣服么?”白绮罗疑惑的问,果然,几个人反应过来,纷纷上楼换衣,走到一半儿,二姨太停下脚步,问:“刚才陆小姐提起小五子,他没事儿吧?”
她们并不像陆美丽消息那么灵通,只从他们只字片语里倒是听了个大概,却又不是很懂。
白绮罗微笑:“没事儿,他不会有事儿。咱们玩咱们的。”
大概是白绮罗很淡定,以至于白家几个粗神经的姨太太啥也没有发现,纷纷上楼。
白绮罗是一下楼就穿了白色运动服的,因此直接倒在沙发上,又喝了一杯咖啡。
“喝那么多咖啡对身体不好。”
白修然自然是比较快的,他一身白色的运动服衬托的绿颜色的头发更加明显了,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迎风招展。
白绮罗笑:“没什么精神,提提神。”
白修然:“出去吹吹风就好了,刚才,你故意的?”
她闺女明知道几个姨太太都在听,还故意说,若说不是故意,他也是完全不信了。
白绮罗认真:“我只是不想让他们误会您和我小姨。我宁愿让他们知道一点点,也不想他们在这样的方面怀疑您!总觉得对您和小姨,都是一种侮辱。”
又想了想,补充:“我爸是最好的。”
白修然揉揉她的头,说:“你也是最好的。”
互吹父女组笑了笑,率先出了门,白绮罗伸了个懒腰,说:“希望,冯骁顺顺利利。”
白修然:“他会的。”
冯骁确实会的,他进城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奉天城此时已经凉了,傍晚更是有些彻骨的风。冯骁:“直接开到司令部。”
他根本不用迟疑,这个夜晚、这个时候,不会有人睡得着。
果不其然,整个警备司令部灯火通明。
守卫士官眼看车上的人是冯骁,整个人都惊讶的结巴了:“冯冯冯,冯团长!”
冯骁昨天傍晚失踪的,失踪了一天一夜,至今没有找到人。他条件反射的往冯骁的脚底看,毕竟,半夜十二点来钟一个死活不明的人出现,难保会让人觉得像是闹鬼。
冯骁:“怎么着?”
他将车门推开,说:“我脚在呢!闹鬼也不找你!”
“冯团长快请进。”
这个时候,他也才看到五团的乔副团长。
乔副团长直接绑了团长,然后带人营救三团,没想到还真是有些能耐。不过,不守军令又是个什么结果,就不知道了。他远远的望着,看着车子停止了办公楼门口。
冯骁的脚有些受伤,他也不要乔副团长扶着,直接惦着脚走路,士官远远的看着,心里一个激灵,怎么就觉得……还是,不像真人?正常人怎么会是惦着脚走路?
越想越害怕,他立刻回到警卫室颤颤巍巍的拨通了办公楼的电话:“那个、那个……可能闹鬼了。冯团长的鬼魂回来了。”
话音一落,就看到整个警备司令部吧嗒一声,所有的灯都灭了。
因着门口守卫的话与这突如其来的灯灭,整个楼道瞬间就洋溢了一股子闹鬼的氛围。
今天,几乎所有连级以上的军官都在警备司令部开会,到现在为止,一天了,除了陆孝励之外,其他人都不得离开警备司令部半步。
会议室里坐的密密麻麻,几十号人,相当的拥挤。
而电话那头刚说完闹鬼,整个大楼就突然灭了灯,搁了谁都要吓一个踉跄。有那胆子小的直接叫:“啊啊啊……”
“叫什么,还他妈真能闹鬼?都是大男人………………卧槽!!!妈呀!啊啊啊啊啊………………”
一句话没说完,就看到站在门口的人,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冯骁。
整个会议室立刻传来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啊啊啊啊,不要来找我,你的死活跟我没关系啊………………”
“也别来找我啊,我都不知道咋回事儿啊……”
“啊啊!”
……
一片鬼哭狼嚎。
陆大帅坐在上首位置,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也险些一口气上不来。正要掏枪出来给自己打气,就听“鬼”骂人了!
冯骁:“操他妈,你们是盼着我死是吧?死了死无对证,高兴了是吧?”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陆大帅要不怎么是大帅呢!到底是大胆的!
他立刻:“小五子,你没死……?”
冯骁嗤了一声,说:“难道你们还很盼着我死?”
他咣当一声,踹在了椅子上,说:“来,正好今天都在,我们大家都当面锣对面鼓给我掰扯掰扯!”
老乔跟在冯骁的身后,说:“哎呦祖宗,你脚伤了就别折腾了。”
陆大帅深深的喘息,想要看清楚面前究竟是人还是鬼,不过听到老乔的声音,想起他带走了冯骁,这么一想,总算是放心几分,不过饶是如此,仍是交代:“去看一看电闸是怎么回事儿!另外准备蜡烛!”
很快的,房间内就点燃了几根蜡烛,一时间明亮下来的众人齐刷刷去看冯骁,果然是有影子的!这样一想,放下心来。连陆大帅都默默的放心了不少。毕竟,如果冯骁真的是鬼,他们都他妈是活人,可顶不住。
他立刻:“小五子你坐下。”
他扫了冯骁一眼,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冯骁看了看室内的所有人,不出意料之外,二团长与四团长都在,他冷冷的笑,说:“报纸上不是都报道的明明白白了吗?”
“那些都是胡诌的,都是为了你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栽赃陷害我们,如果我们真的想要害你,又怎么会任由这样的证据留下来?这根本就不合常理……”二团长是个老油条了,立刻狡辩起来。
“你他妈放屁,你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给我死去的兄弟报仇?”冯骁激动起来,他指着二团长,骂道:“我冯骁平日里也没害过两位吧?你们要这样害我?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害的,是兄弟们的性命?大家去黑龙江是剿匪的,不是他妈送死的。结果你们呢?把自己人往土匪哪儿送,你们他妈还是人吗?”
虽然老乔当时只是只字片语,但是冯骁心中却是了然,他们三团剩下的人真的不多了。
更多的人,留在了黑龙江,再也回不来了。
他红了眼眶:“你杀了你们一万次都不解恨,你不是说我陷害你吗?那行啊!我拿到这个会议纪要,咱们看一看,这东西到底是真是假!我冯骁再怎么能耐,也刻不出一样的印章吧?再说……”
冯骁攥紧了拳头,冷冷的:“我还有会议录音!”
二团长与四团长瞬间变了脸色,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冯骁手中会有这样东西。
四团长虚张声势:“你不要胡说八道。冯骁,你自己不听我们的劝阻偷偷……”
“砰!”
“啊啊啊啊……”
一枪打在他的腿上,谁都没看见,冯骁究竟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把左轮勃朗宁。
“冯骁,你这是干什么!”陆大帅也吃了一惊。
冯骁冷冷的:“我只是不想听到他给我哔哔。这种人,就该给我死去的兄弟赔罪。”
“冯、冯骁,你想杀人灭口吗?”二团长这个时候也怕了,他结巴:“你……”
冯骁:“杀人灭口?我可以拿出会议纪要,我也可以拿出会议录音,究竟是你们想凭借一张嘴狡辩,还是我的证据更有用?啊你们说啊!?”
冯骁瞬间再次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当众打中了二团长的腿,二团长当即也跪了。
“冯骁!”
陆大帅变了脸色,现在所有连级以上的人都在,若是他连冯骁都管不住,以后还如何服众。
“冯骁,我知道这件事儿你们三团委屈,我也知道三团的兄弟死的冤枉,但是你不能动用私刑。而且这里也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拿出证据,如若有问题,我军法处置。如若……”陆大帅还没说完,就被冯骁打断。
他眼眶猩红的看向了陆大帅:“您觉得,没有证据,我敢在这里撒野吗?难道,我就不怕自己出不去这个门吗?”
现场立刻安静起来。
奉天日报今天报道了烧剩三分之二的会议记录,这件事儿足以让许多人阴谋论,若说陆家不知情,也是相当难辞其咎。怎么就那么巧,想要搞冯骁呢?
毕竟,有些人心里是清楚的,其实陆大帅也想跟白家结亲。白修然如同一个金鸡,足以引发许多人的垂涎。
可是因着冯骁与陆家姐弟太铁,以至于这件事儿在冯骁与白绮罗小姐订婚之后就再也无人提及。可是无人提及,不代表大家心里没有数儿。
像是老梁当初安排人刺杀白绮罗,为的不也是能够讨老陆开心么?虽然,大家都默认老陆是不知情的。但是知不知情,各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毕竟老梁他们一家可都是赔进去了!
而今,冯骁这个话,也相当的耐人寻味了!
今天白日的时候冯骁还没有回来,但是奉天警备司令部已经开了一天的会,只有陆少帅一个人不在,人人都晓得,百分之百,陆少帅是去奉天日报找那份报道的原版底件了。
当然,同时也是调查相关的情况。
可是事情还未闹出个好歹,冯骁却自己回来了。
他,有证据。
现场诡异的安静,倒是冯骁最先开口:“大帅!既然所有人都在,深更半夜,活的,死的。我们就好好在这些活人死人面前掰扯掰扯!看一看,我们三团的人是不是他妈就活该被出卖,活该要死在那里!”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陆大帅蹙眉,不知为何,就在冯骁咬牙切齿的说活的、死的的时候,他们竟是生生感觉到这屋子里的一阵凉意。
仿佛,三团被害死的人真的就出现在这里,要看一看他们能够得到什么样的说法。
冯骁:“我知道,真正该在黑龙江剿匪死掉的,是我冯骁。他们都是受我牵连。”
说到这里,他冷冷的笑了一下,抹了一把脸:“是我对不起兄弟们。也是我牵累乔副团长。”
乔副团长没言语。
陆大帅倒是开口:“擅自调动部队开拔,并且软禁团长,乔副团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虽然他也擒拿了匪患。但是,功过不能相抵。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该讲究的规矩,就是不能不讲究。若不然,以后人人都效仿,那么还哪里有什么秩序可言?”
乔副团长:“甘愿受罚。”
冯骁:“那我敢问一句大帅,如若乔副团长真的按正常程序上报,我,还能等来援兵么?”
他指向仍在哀嚎的两位团长,说:“这就是个一个例子,我就想问问,如果乔副团长真的没有擅作主张,而是据实上报,是不是得到的就是和他们做的事情一样的结论?”
“冯骁,你这是怀疑我们吗?”陆大帅拍了桌子。
冯骁:“对,我就是怀疑您!不怀疑您,我也怀疑陆二爷!”
他此时根本不管更多,吼道:“我的兄弟,都死在黑龙江了!我们是为了百姓,可是他妈的也是为了你们陆家!可是你们呢?你们存了心让我们送命!”
冯骁直接站起来拍桌子,丝毫不管面前是什么陆大帅:“陆大爷,我叫你一声陆大爷,您也是自小看着我长大的。我就想问问您,不管您知不知情,你想过给我讨个公道吗?如果我不把这事儿通过奉天日报捅出去。是不是您为了保住他们两个团,甚至还保住其他人就要往我冯骁身上泼脏水了?如果我死在黑龙江更好,您连安抚我都不用了吧?擅做主张导致全军覆没,这脏水是不是就要在我们冯家头上压一辈子了?”
陆大帅气的大喘气,他深深的平复心情,想要说服冯骁:“你就这样想?冯骁,你都知道叫我一声陆大爷,你觉得我会害你?”
他认真:“不管外界如何揣度我,就算是我经常跟你父亲有摩擦,但是我们是把兄弟,是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的把兄弟。我会害他的儿子吗?还有你,你跟小三子一起长大,你们好的穿一条裤子。我会害你吗?既然出了这个事儿,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在难受,咱们也有咱们的规矩。总是要按照规矩来。规矩,不能破!而且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但凡知道你有一丁点危险,我是如何都不能放任你出事儿的!这个话,我敢对天发誓!要是有一句假话,让雷劈死我!”
“我管雷劈不劈你呢!”门口突然就传来幽幽的声音。
陆大帅回头一看,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不知何时,老冯竟然提着粪桶进来了,他不过一句话,随即中气十足的抬手,直接将粪桶里的污秽之物泼向了陆大帅。
“卧槽!”
冯骁到底是了解亲爹,他立刻闪躲,粪水结结实实,全部招呼在陆大帅身上。
会议室内立刻燃起臭气熏天的恶臭!
陆大帅气了个倒仰,要不是体格子好,他这就能直接气昏过去。
他气的说话都不连贯了:“你个老丧门!你他妈、他妈是疯了不成?”
老冯:“你才是老丧门呢!你个陆矮子!你给死秃子!你坑我儿子?我拿这个招呼你都是我仁慈,要不然,我就直接一把火烧了你这倒霉地方。让你和你家这些混蛋都一并下去,上地底下装逼去!”
“这件事儿,自然会有人处理,但是你们这样不行!”
老陆,“来人,把他们都带下去,这边的会议,他一个不搭嘎的人没有权利参加!卫兵、卫兵,你们他妈是傻子吗?就任由他这么过来捣乱?没看到他提着粪桶吗?你们是死人啊!再说,老冯,我当着你的面儿也说,这事儿跟我有关,让我出门就撞死!”
老冯:“别给我整那个没用的!怎么就跟你没关系?你就算是不知道,也是你手下的人干的!你手下的人,不是你的事儿?谁家孩子出去惹事儿不是当爹妈的事儿?谁家的狗出去撒尿不是主人的事儿?你别给我扯犊子,你不知情,你也是有责任!哎哎哎,你们他妈也别拉我!我要是不来给我儿子送证据,怎么证明这俩不要脸的龌蹉玩意儿想害我儿子?”
陆大帅:“好,行,你拿出证据。”
正在说话,灯突然亮了。
众人一看陆大帅,瞬间一言难尽,那点玩意儿,还真是一点没糟蹋,全都搞在他身上了!
陆大帅强忍着自己身上的恶臭,说:“开窗!”
他看向老冯:“证据呢?”
老冯直接掏出烧毁一部分的会议纪要,直接展开左右展示:“你们看一看,这东西,到底有没有错!”
明晃晃的公章,跟报纸果然一模一样!
老冯倒是条理分明:“现在这里这么多人,我就把这东西交给你!老陆,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如若你想为了给脸上擦粉偏袒谁,那可不成。我想,没人想要自己剿匪的时候被自己人捅刀子,克死异乡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要是不秉公,也就是伤了大家的心。诸位心里也就清楚,他们陆系都是些什么狗逼玩意儿!”
他把会议纪要放下,随后拿出一个盒子:“这是冯骁他们会议的录音。”
陆大帅看向了冯骁,冯骁平静:“做人总是要留个心眼,而事实上,我还真是高估有些人了!”
因为白修然与阿罗都不放心他,连少帅都有些自己的担心,所以冯骁做事事都谨慎不少。他每做一件事儿都会格外做一些记录,随后安排人交给他爸。
别人可能靠不住,但是亲爹却不会!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在这样大的事情上搞动作,直接就放弃原定计划,放弃剿匪,直接送他们三团去死。冯骁觉得,自己真的高估了人性。
他想的再多,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如此!
录音很快放了出来,果然,就如同冯骁所言道的那般,这是会议当天的录音。随着几个人插科打诨的废话过去,果然慢慢的进入节奏,而声音更是能够清楚的听到与会人员都有谁。
二团长和四团长原本今日还想着只要他们连做一气坚定所谓的会议纪要是造假。稍后找到奉天日报,销毁这个证据,那么就算冯骁回来也是可以把事情推到他身上的。
然而,今天他们一天都被困在这边开会,而后更是没想到,冯骁真的没死。任何事情,都在想找不好的方向发展。甚至于……他连证据都有。
这个时候,叫嚷再多的冤枉已经没有用。
所有人都怒目相视,不敢相信真的如此。
原本还对他们有些相信的人这下子也真的避之而不及了!谁人又能想到,下一次这样的人坑害的会不会是自己。而自己明明正在剿匪,可是自己的同伴却将暗箭对准了自己。
其心可诛!
“把他们押下去,不管如何,不能让他们死了,给我严刑拷打,我倒是要看看,其中有什么隐情。又有什么幕后黑手!这一次,我一定要给三团所有的兄弟一个交代!”
陆大帅顶着一身肮脏之物,却仍旧没有崩倒一分,条理十分清晰。
“另外,给五团乔副团长一并收监,稍后处理!”
眼看卫兵将两个人拖下去,陆大帅:“立刻去将少帅找回来,由他亲自审问。”
言罢,终于说:“这次的事情,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冯骁深深的看了陆大帅一眼,“所有死伤的弟兄,每人按照十倍抚恤金发放。”
陆大帅:“这是必须的,不仅是死了的,活着的也一样,会有重奖!”虽然不合规矩,但是这次的事儿,也是闹得太难看,也必须有好的善后,这才能让人继续跟着他们陆家出生入死,而不至于心灰意冷。
“他们两个,二团长与四团长。调查清楚之后,要以通匪的罪名公开处决。”
陆大帅:“如若他们真的和匪首有联系,这个也是必须的!”
冯骁一字一句:“匪首已经被乔副团长擒获,明日就可进城。你们尽可查问,我确信他们早已知晓我不会有援兵。敢问,他们是如何知道的?所以,二团长与四团长,一定通匪。”
陆大帅:“这你放心,我可以做得到!”
冯骁:“五团所有参与人员,剿匪有功,还请您嘉奖。”
陆大帅:“乔副团长擅自决定,本就不对,如若嘉奖,不合规矩。”
冯骁:“乔副团长一人所为,难道还要全团跟着受罚吗?他们不过都是听令,既然如您所说服从军令,那么,敢问他们有什么错可有?他们剿匪有功,难道不该奖赏?”
陆大帅知道冯骁逻辑一点问题也没有,他沉默一下:“该奖赏,稍后五团全体嘉奖。”
他盯着冯骁看,不知他还能提出什么要求,现在这个时候,很多事情,总归要有一个完美的解决方式。事情已经这样难看,如若还不能收拢人心,只会变得更加的差。
他认真:“还有什么,你尽管说。”
冯骁:“乔副团长擅作主张,是他的错。但是,他于我有救命之恩。请您饶他一命。我想,我们三团所有活着的人,最大的愿望也就是救命恩人可以平安无事。诚然,他擅自决定不对,但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而且,他总归最后没有决断错误。”不等陆大帅拒绝,他说:“同时,我替他承诺,您这次不与他计较,饶他一命。他离开陆系,不在从军。”
众人一片哗然。
但是又一转念,冯骁敢这样说,想来根本就和乔副团长商量过了。
陆大帅紧紧的盯着冯骁,冯骁认真:“虽然我的面子也不值什么钱,但是,陆大爷,我冯骁自小到大也没求过您什么,还请您给我最后这一个面子。”
陆大帅抿抿嘴,好半响,说:“可以!”
冯骁若有似无的扬了扬唇,他垂垂眸,似乎在想什么。
房间内鸦雀无声。
一股股难闻的气味飘荡在空气中,只是这个时候,没有人会更加多管这个气味,甚至,连大帅身上的秽物都显得不那么重要起来。
众人不知,冯骁还要什么!
要知道,现在提这么多要求,以后总归很难说,会是什么样一个结果。也有些跟冯骁关系不错的,担心事情闹得厉害,将来冯骁不好收场。
当然们现在已经很不好收场了,可是谁也不想事情变得更差。见好就收,莫要追打落水狗,总归是有些道理的。若是闹得太厉害,让陆大帅心生隔阂,后期只会自己吃亏。
可是现在,连老冯这个亲爹都没有说什么,他们更是不敢随意的插嘴。
谁人又知,大帅是个什么主意呢?
更不知,冯家父子自己是个什么主意。
就在一阵诡异的静谧之下,冯骁抬手落在自己的肩膀上,他扬了扬嘴角,笑了一声,随即平静又从容的摘掉了自己的肩章,吧嗒一声,扔在了桌上。
“你这是……”
冯骁抬眸,平静又镇定:“老子,不伺候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