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夫人思恼着白浅对儿子的不忠实,心内越发觉得自己先前的阻拦是对了,可一时又不好说些什么,便先自入营寻丈夫和儿子去了。
再说姜秀润与一众的夫人们应酬晚了,便在营中恭迎皇后的武官指引下,来了凤离梧在军营暂居的房间里等候。
此处正对着校场,隔着窗也能看见校场演练的情形。
凤离梧正一身戎装站在校场的最前列。他身形高大,平日身着儒服会觉得气质太过清冷,可是换上戎装之后便是气质正好,显出一股子如刀锋的凛冽之气。
在偌大的校场上,站满了新兵,当然还有新招入伍的那些个校尉。
而钱胜显然是那些人中的佼佼者,不光是武艺高强,马背上功夫也了得,此时他正在马背上演练骑射,穿行间箭箭直中靶心。
姜秀润也在看着,觉得凤离梧一定会如前世一般,对钱胜许以重任,只是不知他会不会翻了前世同样的错误,贪墨钱银。
一时间,姜秀润想要提醒凤离梧慎用此人,可是反复思量,又咽了回去。
此时齐朝军队正在用人之际。身居上位者当有所取舍,完璧无瑕的君子固然可爱,可若无保家卫国的本领,便也是无用的废柴。
钱胜虽然贪婪,可是阵前骁勇,既然如此,又何必急着揭发他还没曾犯过的错误,让凤离梧白白损失一员骁勇的上将呢?
这么想罢,姜秀润决定寻了机会敲打一下钱胜,他若爱钱,许诺立下军功赏他便是,也叫他莫走了人生弯路。
这么想着,校场的演兵散了,兵卒们各自回营休息去了。而一干将军则各自去见来送衣食的亲眷。
凤离梧回转屋子的时候,浑身热气腾腾地要来抱姜秀润,姜秀润赶紧推开他,让他入屏风后脱衣,屋内一早就给他备下了木桶热水,温泡准备着消暑。
姜秀润在宫里时还特意准备了消暑的绿豆甜汤,凤离梧喝了一大碗之后,便入桶洗去满身的汗意。
姜秀润虽然显怀,可是身子还灵便,一如以前那般坐在桶后用丝瓜络替他搓洗后背。
只是擦了两下,便看见那皮肤上有晒红破皮的地方,她连忙换了质地轻软些的棉帕替他清洗。
严格说起来,此时齐朝的危机都是先帝留下的烂摊子。他不喜欢大儿子,便是死都要给他留些缠头的事情。
这人虽然爹不疼娘不爱,却是她至亲的丈夫了,她可是心疼呢,于是边洗边提醒着他下次可不能这么贪凉,脱了衣服在阳光下晒。
她这次给他带了许多质地轻薄的纱衣,都是波国特产的三支纱,穿着不热,又能遮挡太阳,免得再晒伤。
有老婆心疼的人,自然是面露惬意,觉得总归是将人娶到了手里,冷心肠的女人知道心疼丈夫了。
虽然雅伦女王没有立时恢复到以前在太子府时小幕僚的谄媚情态,但是凤离梧觉得恢复那般舒心的日子显然指日可待。
沐浴清爽了之后,姜秀润让侍女们将饭食摆布整齐,二人分别多日边吃边聊一聊这几日的日常。
姜秀润的肚子如今隆起,但四肢纤细,便是肚皮上微微扣起个小锅。凤离梧也才知怀孕了的女人,居然还有如此艳美纤丽的。
因为她怀了身孕,凤离梧又是久不历风雨,觉得生生恢复了童子金身。如今软玉在侧,身上散发的那种不不同于胭脂味的气息灌入鼻腔,让人觉得心里如长草一般。
饭没吃上几口,便俯身过来抱住了秀润闹着要亲。
侍女们见状,纷纷退出了屋子,守在了外面。
姜秀润推不开他,只能用手指轻点他的额头道:“不知我怀了身孕吗?怎的还闹?”
凤离梧却是胸有成竹开口道:“一早便问过给你诊病的御医,说是如今的月份正好,就是夫妻敦伦也无关隘,只是要动作轻柔些……一会我扶着你腰侧着身子来,总归是要解一解你夫君的饥渴才好!”
姜秀润没想到他居然能大言不惭地说出口来,自然闹得红霞扑面,只任着他抱上了床榻去。
可是想到自己身材变形,腹上扣锅的样子,不由得怕他嫌丑,又是不依。
凤离梧自然是嘴里哄着,秀润心尖尖哪里变丑,这等凸肚的模样,都比那些个长得如鸡爪子般的女人强胜百倍。
姜秀润被他的话逗笑,想问哪个长得如鸡爪,却是被他以口封住了樱唇,终是纠缠在了一处。
一时间,床榻摇晃,感觉憋闷了时日的凤离梧终于是缓解了积蓄的雷霆雨露。
而姜秀润因为有人托着腰儿,倒是没有累着,只是被男人疼爱过后,贴着他健壮的胸肌躺着,也觉得舒心惬意。
只是二人正静躺的功夫,姜秀润紧贴着他的肚皮突然微微动了一下。
凤离梧猛地睁开眼,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姜秀润。
姜秀润先前是怀过一胎的,自然知道这便是月份到了,胎儿会动了,于是便笑道:“这便是你的孩儿在闹你呢!”
凤离梧腾地起身,附耳过去,老半天,又是感觉到了如打嗝一般的弹动。
轻抚着她的肚皮,凤离梧倒是有感而发:“就是为了宝鲤和你腹内的孩儿,朕也要尽快平定三郡之患,给我们的孩儿一个清明的天下。”
姜秀润轻声问道:“三郡现在战况如何?”
凤离梧微微皱眉道:“三郡有了胡人的支持,兵马一时壮大,侵吞了周遭的郡县后暂时立稳了脚跟。朕一早派出的兵将固守东岛,不过看三郡的架势,是要集结大军,硬拿下东岛。”
说着,他顺手拿起床头的地图,指给姜秀润看。
姜秀润看着凤离梧所讲的三军出发路线,便开始皱起眉头。
前世里,秦诏甚爱在她的面前炫耀自己曾经的战功,也没少将当年协助太子拿下东岛,威逼圣上不得废储的英伟事迹。
看着这与前世仿佛的地图,许多一时想不起的事情也悉数倒灌回了脑子里。
当年太子进逼东岛时,并未急着前行,而是先占据了一处叫回望村的地方。
据说是太子寻访了高人,知道回望村有一群退隐的老船主,这些老船主早年行的是走私货运的行当,手里五条大船,专门用来运货,虽然近两年风紧,收了手头的买卖,可是大船还在。
是以凤离梧命人占据了村落,抓了这些船工,逼着他们交出货船,同时改造大船,船头包铁,成为了战船。
东岛的守卫虽然森严,却架不住凤离梧大军从陆水两地的夹击,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失守了。
而今世许多情形已经发生了改变,凤离梧未在三郡培养势力,自然也不知守望村里有可以运兵的大船。
而探子在发现三郡攻打东岛的兵马折转路线时,也是不甚明白三郡的路数,便只能向朝廷汇报动态。
姜秀润想明白这一关节,暗叫一声不妙!
只是要如何向凤离梧透露隐情,这却是不好直接说出口的。
于是她想了想道:“我的大嫂走南闯北,进货的渠道多样,曾听她说起过东岛附近有个回望村,是个走私猖獗之地。那里的船主养的大船是能乘风远洋的海船,不光是能装货物,运人也是便利。三郡的兵马特意绕了弯路,看路线似乎便是去了那里,会不会是……”
凤离梧何等聪慧,听姜秀润点到这里立刻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大船能运货,自然也能运人。三郡不守海,自然没有趁手的战船。可是占据了回望村,便不费吹灰之力占据了大船,稍微改造就可以成为攻岛利器。
而东岛一旦失守,再无阻挡三郡兵马从海路直攻洛安的屏障,到时候洛安王都,可就被动了。
想到这,他腾得起身,连衣服都顾不得穿,光着身子就往外走,赶着叫人去前方送信。
姜秀润看着他健美的背影真是又气又急,可是眼下不是顾忌羞臊的时候,只能扯着嗓子又高喊着补充道:“回望村里多海岛,村民彪悍着呢!陛下就算不及派出兵马应援,只要给那些村人送信,让他们提早准备,说不得也能有回旋余地!”
回望村的村民是真彪悍,当年凤离梧派出的小队差一点就马失前蹄。
如果这次凤离梧的命令能赶在三郡兵马之前,只要给那些悍匪样的村民早些送信,让他们有时间能转移亲眷和战船,不落到凤舞的手里便好。
再说三郡兵马去攻打回望村的兵马在秦诏的带领下,一路疾行。
可是天公不作美,赶着去回望村时,遇到了连日的阴雨,道路泥泞积水,一时难以前行。
耽搁了三日才再次成行。
秦诏并不心急——回望村里的男人基本都是出海捕鱼,村里都是剩下的老弱妇孺,只要占了村落,捉了那些船主的家眷,自然不愁他们不交出海船。
前世里,也是他率领着兵马缴获了船只,在太子面前立下了大功的。那去村的路,都被他熟记在心,万无一失。
一番生死,渐渐回想起前世,两世的落差,直教人难忍。虽然搞不清今世是哪里出了岔子,可是显然是有人改变了他的命运。秦诏如今只想快些恢复前世的荣光,夺回本来是他的女人,所以帮助凤舞,是最快的捷径。
左右是如前世一般的拥立之功,凤离梧不仁,夺了他的女人,便别怪他不义,帮助二殿下夺下万里江山。
只是兵马扑到了回望村时,派出探子去看看情形。
可是,老半天都不见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