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7号晚上十一点到次日凌晨一点， 这段时间你在哪？在做什么？跟什么人在一起？”

林泷与简亦承两人正在挨个询问跟唐糖一块参加同学聚会的那批人。

正在被问话的是唐糖高中时代的同桌郭雅南。郭雅南留着短发， 妆容精致，衣着干练， 一副都市白骨精模样。只是精致的妆容也掩饰不住她眼底的疲惫。

她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 “那天是我们高中同学聚会， 嗯……也不算是同学聚会， 只是我们几个关系好的老同学小聚一下。一共八个人，除了我和糖糖，还有一个景蓉之外， 其他五个都是男生。从七点吃到九点多，然后又去唱歌，本来是要通宵的， 但是几个人都喝醉了， 所以最后就散了。”

“景蓉醉的不省人事， 我和她顺路，所以我就送她回去了。另外三个喝醉的男生，是被那两个没醉的送回去的。唐糖没怎么喝， 而且她就住在附近， 所以是自己回去的。”

说到这里， 郭雅南红了眼眶， “早知道我就应该先送她回去的，不然， 她也不会出事了……”

“你们从KTV离开是几点？”

“十一点五十， 那时候唐糖说快十二点了， 然后我也看了一眼手机，所以记的比较清楚。”

“把你们当时离开的顺序说一下。”

“因为我跟唐糖是最清醒的，所以是我们两个去叫的车。宋博跟刘昶顺路，他们俩也最远，所以他们俩先走的。然后是魏青辰，他跟大家都不顺路，也没有像刘昶跟王超那样醉的不省人事，所以他是自己走的，我们跟司机说了，一定要送他到家。再接着是周一跟王超两个人。然后是唐糖，她说自己离得近，几步路就到了，走回去就行，让我赶紧去送景蓉。所以，我就开车走了。如果我再坚持一下，先送她回去，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了，糖糖还那么年轻……”

她没忍住，又抽泣起来，做笔录的女警递给她一包纸巾，安慰了她几句。等她情绪稍稳，林泷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唐糖跟什么人有过节？或者有没有关系好的异性？”

“过节……”郭雅南回忆了一下道，“糖糖比较直爽，心直口快，跟人发生口角的事也有过，但也不至于因此被人杀害。”

“你怎么知道她是被杀害的？”林泷目光紧紧盯着她，丝毫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警方还没有公布第四个行凶者的事，普通人不应该知道唐糖是被杀害的。

郭雅南神情有些慌张，“我猜的。网上都说警方重审糖糖的案子，是要寻找替罪羊，包庇那三个抢劫犯。”

她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你们想让我说出糖糖有没有仇人或者男朋友，不就是想把糖糖的死归位情杀或者是仇杀！以此包庇那三个杀人犯！你们怎么可以这样，那是一条人命啊，她活着你们不能保护她，她死了你们也不能替她讨回公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林泷与简亦承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郭雅南情绪太激动，只好先暂时停止询问。

出了审讯室，林泷对简亦承道，“我觉得这个郭雅南有问题，我问她为什么知道唐糖是被杀害的时候，她显得十分慌张，然后又大喊大叫，摆明了做贼心虚。”

简亦承不置可否，“也可能是真觉得我们包庇罪犯，替朋友打抱不平。”

“不是，为什么都觉得我们会包庇罪犯？我都登小号去解释了，不管有没有这个第四者，那三个抢劫犯的抢劫罪都是没跑的，甚至因为他们伤害死者在前，导致死者丧失反抗能力被人杀死，因此他们还要牵扯上过失致人死亡罪，这跟有没有第四个人是没关系的好吧？”

“所以，你不觉得奇怪吗？”简亦承停下脚步，看着林泷。

林泷一愣，“什么？”

“网上关于这件事的讨论风向，一直都很迷。即便是媒体为了博眼球，但在警方拿出了法律依据的情况下，他们也不应该再如此煽风点火。但现在的情况是，一直有言论把公众的视线往警方包庇抢劫犯的方向带……”

“你是说这是有人在故意带节奏？”简亦承这么一说，林泷也反应过来了，“怪不得那些专业人士的分析总是迅速被压下去，奶奶的，这是哪个龟孙子吃饱了撑的？”

简亦承轻笑了一声，“不是吃饱了撑的，无利不起早，自然是这么做对他有力，他才会这样做。”

他说罢，继续往前走，林泷在原地想了两秒，终于反应过来，“是凶手！只有凶手才会这么费尽心机的阻挠警方调查，他用这样的方式给警方施压，如果我们被迫停止调查就正好遂了他的意！”

“没错，所以我们可以调查一下，这个背后的网络推手是谁。”

*

“我爸妈答应我继续养暖暖了，妈妈说先把暖暖送到奶奶家养着，等妈妈生了宝宝，养好身体，再把暖暖接回来！”

果然不出初语所料，暖暖的主人回去没两天，又过来接它了。

“谢谢姐姐帮我照顾暖暖，幸好你还没有把它送人，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初语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温和笑道，“因为我看出来你很喜欢它，一定会把它接回去的。以后好好照顾它，因为你差点丢掉它，让它很伤心呢。”

“嗯，我最喜欢暖暖了，我以后一定好好照顾它，再也不会送走它了。”小姑娘重重的点头，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送暖暖和小姑娘出门时，初语看到coco蜷缩在店门口一角，身上的毛发更加脏乱了，头深深的埋在前爪中，看起来可怜极了。

初语走过去，“不要难过，糖糖是个好姑娘，她看到你这样，会替你难过的。”

coco没抬头，身体颤抖了一下，把自己缩的更小了。

*

“查了几个发言最积极的ID，果然是拿了钱办事的水军，不过他们身后的雇主还没查到。”

“水军也要为自己的言论负责，躲在屏幕后，以为别人不知道就可以随便乱讲话吗？尤其是这次，差点给我们的工作带来了很大妨碍。”

“那几人已经认识到错误了，说不知道被人利用了。不过，这年大概要在拘留所过了。”

“得，不说他们了，还是赶紧破案吧，不然我们这年大概也要在警局过了，跟他们没差。”

江连城点了点头，问简亦承，“你们那边有什么进展？”

简亦承道，“那天聚会的其余七人，都已经问过了，说辞没什么出入。有四个醉的不省人事，一觉睡到天亮，另外三个负责送他们回家，所以都有不在场证明。几乎都可以排除嫌疑。”

“几乎？”

“嗯，有一个叫周一的，他似乎与死者是情侣关系，但我们问他的时候他没说，是从别人口中透露的。另外那个魏青辰，只有他是一个人坐车走的，虽然喝醉了，但并不能排除他有作案能力。”

“那你们继续调查这个周一跟魏青辰，王全你们去追查网上的幕后推手。都麻利点，争取年前把这案子破了，别耽误你们正常过年。”

林泷幽怨道，“还有一天半就该放假了，能赶上吗？”

江连城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事在人为，赶紧干活去吧。”

林泷跟简亦承一起出了警局，边走边抱怨着，“这叫什么事啊，过年也就算了，但是明天是情人节啊！我跟绾绾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情人节呐，就这么夭折了！最要命的是，18年全年都没有情人节，下次都要等到19年了……”

简亦承正在想案子，慢半拍才反应过来，“明天情人节？”

“对啊，你不会是忘了吧？那初语可真可怜，遇上你这么个不解风情、不懂浪漫的木头疙瘩……”

简亦承看了他一眼，凉凉道，“那你还磨蹭什么？如果因为你，耽误了案子的进展，明天约不了会，我会跟你拼命。”

他说这番话就跟平时的语气差不多，不冷不淡，没有丝毫波澜，却无端的让林泷头皮一紧，“不是吧，谈了女朋友还会威胁人了……”林泷嘀咕了一声。

简亦承假装没听见，迅速道，“你再去找周一，我去找魏青辰，分头行动，记住，我们只有半天时间，必须把这个案子破了！”

他说完就迅速离开，行事之果断，动作之利索，让林泷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吐出一句，“爱情的力量啊……”

林泷也没有过多停留，简亦承走后，他也就跟着离开了，直接去了周一家，准备再次调查这个死者的疑似男朋友。

而简亦承则直奔出租车公司，他已经在唐糖那几人聚会的KTV门口的监控中，查到了魏青辰乘坐离开的出租车车牌号。

*

初语下午准备关门的时候，又看见了coco出现在她店门口，跟上午看到它时的模样差不多，蜷缩在角落里，头埋在前爪间，看起来可怜又无助。

初语觉得它是因为亲眼目睹了唐糖被人杀死，却无能无力，所以才会如此自责与难过。她担心它为此伤心过度，于是把它抱起来，轻声安慰。

“coco别难过了啊，唐糖不会怪你的，你已经做的很棒了。”

coco没说话，但初语察觉到它在颤抖，继而，她看到它清澈见底的眼睛里流下两行泪水，沾湿了一片毛发，“呜呜，糖糖一定会怪汪的，她不会原谅汪了，汪没能救她，还隐瞒了害死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