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众人的身心健康, 也为了切原赤也的人身安全,在补习了一会儿之后,幸村拍板, 让大家自由活动,放松一下。
丸井在一旁出神地吹着泡泡糖, 仁王躲在树荫里眯着眼休息, 风间澈和幸村则慢悠悠的散步,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道场。
风间澈看着里面的一排排木刀有些恍惚, 幸村在一旁为他解说着。
“这就是真田家的道场,以前真田爷爷是警察, 退休之后就开了这家道场, 教导一些弟子, 这两年年纪大了,道场开着的时间也变短了。”
其实幸村早就有感觉,第一次风间澈和真田对打的时候,曾经问过真田是不是学习过剑道,当时他就发现风间澈对这方面十分敏锐, 而且似乎有所怀念。
之前合宿的时候,他和阿澈同住一间, 就察觉到风间澈的网球包之所以更宽大一些,是因为里面比普通的网球包多一层, 放的便是一把刀,加上风间澈傍晚会出门,带着包锻炼,就被他发现了些端倪。不过出于对朋友的尊重, 幸村从来没有探究过, 现在看来, 其中怕是有什么隐情。
“要拿起来试试吗?”
幸村温柔的看着他,风间澈转头看向他,幸村的眼睛就这样看着他,明亮而坚定,阳光落在他身上,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感觉,温暖而又带着蓬勃的力量。让他想要靠近,却又有些害怕。
风间澈别过头去,扯了扯嘴角,“有这么明显吗?”
幸村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下,“没有哦,阿澈一直都是温柔又可靠的样子。”
所以我们有时候都发现不了你的辛苦,不知道你心中到底在担心什么,烦恼什么。
不过,我们是朋友啊。
风间澈看着幸村,他明白,幸村的态度很明显,如果你想要说,我会静静地倾听,也不会让别人知道,如果你不想提起的话,那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我不会追问。如果你需要安静,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和空间,但是,可以消沉一会儿,请不要消沉太久。
“我明白了。”风间澈抬起头来,笑得纯粹而又感怀。
“想听故事吗,精市?”
“荣幸之至。”
*
虽然这种行为可能回头再看会被风间澈认为很疯狂脑子进水,但是,在这一刻,他真的有一种倾诉的欲望。
说出来吧,哪怕只是一点点,哪怕对方不理解,请听我说一说吧。
学习灵力,练习刀术也好,他几乎是在朝着不可能的方向前进,但是他也做不到放弃。握刀,呼吸,每天每天的重复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实力还能够坦然面对曾经,能够让自己对自己说,没有失去,也不会错过。但是,谁又能真的分析清楚他每次挥刀的时候在想什么,心中的情感又是什么呢?
风间澈其实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只是在练习呼吸法,锤炼自己的□□,根本没有练习刀法。因为他只要一拿起刀,就会不由自主想起过去的人和事,有人在他面前倒下,有人保护他,说不要怕。
因为珍重,因为在意,所以连触碰与提起都变得小心翼翼。
可是,早就习惯了,早就应该习惯了,不是吗?
没时间见面,没时间通信,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所有道理都了然于心,明白相遇即是最大的运气,可是总会忍不住奢求更多,总是忍不住思索更多,布下一张张网,终究亲手将自己缠了个彻底。
风间澈自己也搞不明白那种复杂的心理,他不想让日轮刀离自己太远,但又不愿意主动提起。还是后来灵力修炼逐渐走上正轨加上铃木老师的旁侧开导,风间澈才逐渐好了很多。
起码他可以笑着对自己说,只有不不放松刀法的训练,才能在未来重逢之日,不成为拖后腿的存在。
但是风间澈也很少主动提起自己学过用刀的事情,是以网球部鲜少有人知道,更从来没见过风间澈拿刀。
可今天见到这道场,昔日的记忆又浮现上来,风间澈还是恍惚了一瞬间。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不太正常,有了新的生活却无法释怀过去的事情,可独自一个人承担所有的悲欢离合,载着好多人好多人的记忆走下去,实在是,太痛苦了。
*
“我以前曾经先后和师父还有好几个师兄学习切磋过剑道,其中一位老前辈,我没有正式拜师过,但是曾经接受过他的指导,他原本有着很美好的生活。”
“但是黑暗从来不会管对方是否无辜”,风间澈稍稍隐瞒了一些事情,用大概幸村能理解的方式描述当时的事件,“失去所有亲人之后,他选择走上了复仇的道路,希望能够让那些人付出代价,但是辛苦了很多年,仍旧没有触及到那些人的根基,加上落下了一身伤病,就退隐下来在一个小地方做了老师。”
“他后来机缘巧合教导了一个人,就是我的前辈之一。那家伙,就是一个纯粹的暴躁老哥。”虽然嘴上说着抱怨的话,但是幸村看得出来风间澈在提到那些人的时候究竟有多柔软。
“一开始我以为看不惯他,脸色臭臭的,人又凶凶的,那时候很小,心里较劲就经常和他比试。”
“后来我才知道,他和那位老前辈一样,经历了……家里面只剩下了他和弟弟,明明比我大不了几岁,还是毅然决然放弃了原本的生活走上了另一条路。为了怕当初的那些坏人发现并且牵连自己的弟弟,每次都都偷偷去看那孩子,从不露面。只是期盼自己唯一的亲人能够平安长大、娶妻生子,最好离他远远的。”
“但那孩子真的以为哥哥在讨厌自己,便很努力的变强,想要走到他哥哥的身边。”
“后来……”说到这里,风间澈顿了顿,神情变得冰冷而单薄,“两人在任务中相遇了,他当真是不假辞色,后来才背着弟弟破口大骂‘他为什么就不明白!’”
幸村长出了一口气,听了风间澈所说的事情,他内心也是十分震惊,大概就像是电影照进现实的样子,隐藏在安宁背后的危险与黑暗,命运突转的少年,让他感觉匪夷所思而又合情合理。
幸村心中百转千回,也想不到这是关于鬼和杀鬼人的故事,即便表现的再怎么成熟,他的确只是个普通成长的少年罢了。他下意识的认为是什么警察卧底组织之类的,像《名侦探柯南》那样的故事,毕竟霓虹是个极道合法的地方,而且撇开那些不谈,光明的地方也就未必所有都干干净净。
他能感觉到风间澈在诉说的时候有所保留,而且澈本人也没有掩藏这一点。幸村猜着大概是一些和他们距离比较远的事情,不说出来比较好,倒也阴差阳错的理解了风间澈的意思。
幸村只是怔怔地看着风间澈,他其实一直都知道,风间澈和他有些像,表面看上去温柔而又和善,但是内里却掩藏着一部分不可忽视的疏离和冷漠。
可再怎么知道,亲眼见到这样的表情,还是有些受到冲击。风间澈现在的样子比之前遇到狮子乐,看到他们伤人时的愤怒要复杂得多,周围的气势也更加危险。
幸村拍了拍风间澈紧握的手,听到他的声音传出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他们的消息了。”
那声音带着些压抑,传到他耳边。
“生死不知。”
“我很久之后才知道的这些事情,我才明白为什么那段时间我们经常切磋,但他总是对我没什么好脸色。”
“那时候,他大概觉得我是不同的吧,我没有什么不得不的理由或者隐情,不需要交付生死,更不用抛下一切,对他们来讲,我也是可以离他们远一点的人吧。”
说起来也算是转来转去的故事,当年因为风间澈能力特殊,年纪又小,所以最初产屋敷耀哉没有想要一定把他培养成鬼杀队剑士的想法,将他送去鳞泷先生那里也是抱着改善身体和希望他能够更多看到世界温柔的想法去做的。
虽然和鳞泷先生的学习让他整个人都温和了不少,但出师时他年纪太小,加上本人心思细腻又聪明敏锐,所以最初几年风间澈其实大量处理了关于和暗部交接、对外联络谈判、鬼杀队队士调派以及情报搜集的工作。
耀哉身体不是很好,长子也才刚刚出生不久,天音夫人也不能时时刻刻都保证状态替他处理事务,所以风间澈在展示过自己的能力和对于鬼杀队的认同之后,就已经成为隐形的重要力量了。
长时间的工作处理让他认识了柱们和一些重要成员,虽然他言语间不曾掩饰,也会和一些人切磋,但大家似乎都觉得他没有必要走上最前线,完全可以更加安全的支持鬼杀队。
不过那时候少年意气,风间澈总想要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所以他身体骨架长开力气变大之后,就去了藤袭山,后来获得了耀哉的同意,才慢慢外出杀鬼成为柱的。
现在想起来,其实大家真的都在包容照顾着他啊。
风间澈就这样静静坐着,幸村也陪着他,最后,还是风间澈先开口了。
“抱歉,我有点混乱。”
“没关系哦,”幸村精市依旧温柔,“如果真的要说的话,是我们一直都没有发现阿澈的孤独吧。”
“你可以不去自己扛下一切的。”
他们离的很近,近到他可以看清楚幸村眼里的星星,幸村可以看清楚风间澈颤抖的睫毛。
忽然间,两个人都笑了出来,他们都明白,不需要说抱歉的。
风间澈站起身,转过身来,走进了道场。
幸村看着他的身影,有些惊讶,但又不由自主的微笑起来,可以看到阿澈拿起刀了啊。
真田带着其他人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风间澈手里拿着木刀,幸村站在一边的场景。他突然觉得他们不应该这个时候过来,但是真田在某些方面又确实有些粗神经,一看到风间澈拿刀的姿势,就快步走了过去,把那一丝丝的不对劲扔到了脑后。
一向敏锐的仁王倒是觉出来他们刚刚应该发生了什么,气氛有点不太对,但直觉告诉他现在可不要追问,所以也只是揪了揪自己的小辫子,嘟囔了一句“piyopipana”,然后靠在了自己搭档身上。
丸井拉着切原三个小的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真田和风间澈面对面,视线在他们两个身上转了几圈,就笑道,“诶诶,阿澈,你是有学习过这个吗?”说着,还挥着胳膊呼呼得比划了两下,“难不成今天真田要和阿澈比赛了吗?!”
真田确实一直盯着风间澈,其中的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风间澈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刚刚好,磨刀的来了。
他看了看幸村,得到了对方“都行哦”的眼神。幸村则为幼驯染默哀了一分钟,阿澈明显刚刚提起兴趣而且实力不低,这下子可是弦一郎你自己撞上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