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urbon， ”一道不算苍老的声音在空旷的室内立体环绕般回荡，“你来了。”

“是，boss。”波本没有做出窥视的举动，自进了门之后就保持着低头的动作， 他能感觉到屋内有数个摄像头在盯着他， 几乎可以算是360度在观察他的动静， 他维持着自己的二周目波本人设——虽然永远在别人的底线边缘蹦跶， 但绝对不越界。

屋内空空荡荡， 其实并没有人在， 乌丸莲耶也没有说话，但压迫感却不断袭来。波本站在那里，身体因为压迫感而颤抖，神情却兴奋了起来。

“你很高兴。”乌丸莲耶语速极缓地陈述着。

“是的！见到您自然很高兴。”波本没有掩饰自己的喜悦。

“是吗？”乌丸莲耶似乎轻笑了一声，下一句话却如同一句惊雷般在他耳边炸响：“确实， 毕竟你努力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对吧？卧底先生。”

“？！”波本瞳孔一震，诧异抬头， “boss？您在说什么？”

“这些年来， 我一直在观察你。”乌丸莲耶声音里带着明显愉悦的笑意， 透过摄像头看着这个青年， 同时在心里遗憾， 如此长相佳、能力强，心理素质好，连演技也是一等一厉害的人， 可惜不是真正的自己人。如果不是察觉到偏差后， 就将他单独拉出来观察， 说不定连他都要被骗过去了。

“观察？”波本脸上维持着震惊和疑惑。

“应该在4年前才加入组织的你，却在7年前就加入了。”乌丸莲耶感慨着，带着老人独有的迟缓语速，“自从你加入后，组织成员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呢。”

听到这里，波本脸上的表情几乎要维持不下去了：“您……在说什么？”这是什么骇人听闻的说法？这世上真的有人可以知道未来吗？！

“你好像很吃惊。”乌丸莲耶很满意他的表情，这个“波本”和他观察到的“波本”大不一样，那个波本兢兢业业、面对组织任务向来严肃认真，哪怕对方是卧底，乌丸莲耶看着也颇为欣慰。不像这个……善于薅羊毛、处理起事情游刃有余，却总是在摸鱼和花钱。

偶尔看着他和贝尔摩德提交上来的账单，乌丸莲耶都会一噎。

他甚至都在怀疑，自己观察到的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那么多轮模拟下来，只有这个波本总是在给他制造新的偏差。有些模拟世界线中并没有“波本”这个成员，但会有个与“波本”长相一样的降谷警官，也一度给他招来了很大的麻烦，但只有眼前这个，每次行事都出乎他的意料。

他本以为最大的意外会是“工藤新一”，所以早在50年前，他就将“工藤新一”和“工藤优作”列入了待观察对象，在无数个模拟世界中，这对父子也确实给他造成了巨大的麻烦，唯有这个世界，“工藤新一”早早没了。

……真的没了吗？

乌丸莲耶始终在质疑这一点，也是因此，他才会屡屡让朗姆去试探，可惜，朗姆什么也没试探出来。自从十七年前朗姆的左眼被伤了之后，这颗棋子算是彻底废了。

他叹息，却并不犹豫，将朗姆扔去做最后的贡献后，他就将他抛在了脑后，如果朗姆试药成功了，那他还算有点价值，如果他失败了……

他不会记住死人的名字。

至于这个“波本”……乌丸莲耶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这个人，虽然有些可惜，不过他已经观察得够久了，不能再继续放任他下去了。

是的，乌丸莲耶有个秘密。他知道一部分未来，但这不是他自身的超能力，也不是什么神奇的神秘侧事件，这其实是他祖母给他留下的宝藏——可以演算和模拟未来的仪器，只是这个仪器，缺失了最关键的一部分，导致它只能演算一部分与自己有关的未来，却不够完整，这么多年来，他已经无数次的演算过了自己和组织的未来，可惜，每次演算都无法达到完美的统一。四十年来，他始终没有放弃黄昏别馆中的宝藏，他确信，他祖母必然将这最关键的部分放在里面了。不过，如今倒是巧了，可以用来作为替代品的存在，主动送上门来了。

乌丸莲耶噙着笑，这可能是上天都想让他一举成功吧！

乌丸莲耶按下一个键，心情畅快无比：“就当是这些年来被你送出去的情报报酬吧，诺亚方舟是吧？我收下了。”

在他说话的同时，波本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瞳孔一缩，不再掩饰地取出手机，看着匿名发来的消息，只是文字都能看出对方的焦急：「哥！诺亚失踪了！」

“你？！”

波本正想出声，眼前却一阵晕眩，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在陷入昏迷前，他依稀看到一双黑色的鞋子停留在他面前。

“把他带走。”

乌丸莲耶注视着他被人带走，陷入了沉思。

他其实一直很怀疑，这个波本是不是也知道未来……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知道的。但如今看来……

他慢条斯理地捋了捋袖子，对着光滑如同镜面一样的墙壁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这才志得意满地迈了出去。

布局了这么多年，又模拟了这么多轮，总算要开始收获成果了。

*

波本的失联如同跌入水中的石子一般，很快在水面上泛起涟漪。

以他的失踪为节点，东京都陷入了略微敏锐一点的普通人都能察觉的混乱中。先是几大财阀的领军人物先后病倒、卧床不起，住院后却查不出原因；其次是政界和警界的变化，有些优秀的警部和警员被暂时调离了原先的岗位，下调到了地方，因为这些动作是在半年中慢慢进行的，直到柯南无意中听到人在抱怨最近警方的办事效率越来越差，上位的全是无能之辈，他才恍惚想起，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见到萩原、松田警部他们了，就连身为公安警察的诸伏警官他都见得少了。

奇怪。

真的太奇怪了。

他试图调查，却被一脸严肃的小五郎叔叔压住了，对方面上一本正经，语调却是熟悉的懒洋洋：“小朋友不要乱出门。”

“叔叔，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毛利小五郎用手机打了几个字，嘴里还在嘀嘀咕咕：“就说你这个小鬼太烦人了，兰真是的，干嘛总让你跟过来，我们家又不儿童看护所。”

「有人在窃听不要轻举妄动最近局势不对」

柯南半睁的半月眼，在看清他手机翻过来给他看的那几个字后，立刻睁大了，嘴上配合着：“小五郎叔叔才是吧……桌子上的啤酒瓶你好歹收拾一下嘛！兰姐姐回来又要骂你了。”

这小鬼！

毛利小五郎眯着眼，不痛快地盯着他，毫不犹豫一拳揍了下去：“啰嗦！”

“好痛！”

柯南眼泪汪汪，为什么啊！说好了只是做戏，为什么要打他！欺负他现在是小孩子吗！就只许他借机骂他，就不许他回嘴了？欧吉桑真是太可恶了！

他扁扁嘴：“我要去找小兰姐姐！”说完就哒哒哒跑走了。

毛利小五郎翘脚坐了一会儿，似乎才反应过来，跳起来就追了出去：“臭小鬼！给我回来！不许告状！”

一人在前跑，一人在后追，两人很快立刻了事务所。

柯南镜片反起一道白光：“叔叔？”

“嘘！”毛利小五郎一把拎起小鬼，“你还是去找阿笠博士玩吧，不要影响我打小钢珠。”

“……我要告诉小兰姐姐。”

“砰！”毛利小五郎无情地又送了他一拳。

「静观其变」

柯南领会了他的意思，捂着起包的脑袋委屈巴巴地跑去找阿笠博士了。

*

公安高层紧急召开了会议，里面包含了之前才被柯南念叨到的诸伏景光，以及已经调至东京警视厅的管理官黑田兵卫——同时，他也是公安零组的里理事官。

这次的会议，明确了唯一在组织内卧底的警员的失踪，以及真正的ai诺亚方舟的失联，同时明确的，还有组织成员——朗姆，已经再次活动了，最近这段时间的混乱，大多有朗姆的影子。

除了他们日本，美国那边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并且远比日本严重。据美国那边的“朋友”递来的信息，美国这半年已经被暗杀了好几名政要，还有一些资本开始涉足以前完全不感兴趣的行业，另一些资本则同日本的部分财阀一样，卧床不起，同样病因不明。

从这些再明显不过的迹象来看，组织已经要准备大肆行动，再不复之前的低调了。

就这个信号，公安这边开始头脑风暴，紧急研究方案，不过卧底的失踪以及ai的失联，显然给他们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只是短短几日，他们的脸上就出现再明显不过的黑眼圈和邋遢的胡渣，不复精英形象。

无人注意到，上方的摄像头正在微微闪烁。而朗姆正透过这小小的屏幕，窥视着这一幕。

他无比满意，在警方卧底的帮助下，他们成功入侵了公安系统，而这群傻子警察，还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呢！还号称精英公安？

他嗤笑一声。

这次，他绝对不会辜负boss的期望，他一定！会将这些所谓的精英一网打尽！

还有若狭留美，不，蕾切尔·浅香，这个让他几次翻车的女人，他也绝对不会放过！

他捂着自己的右眼，控制不住地发出了嗤嗤的笑声。

终于……终于！

他的眼睛，他的能力！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