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们公司员工写的？”神盾局局长忽略内心深处升起的莫名其妙的危机感，听墨菲这么问就认真地看了两页，然后他问，“要我说实话？”

“您请。”

“感觉都不怎么样。”弗瑞说，“上面几句写的还行，后一段接的是什么东西？逻辑不清，用词也不够严谨。这里这句话有明显的语法错误。这一行‘乐高城总统’单词拼错了……”他又往下看了几句，抬起头问，“乐高工资福利待遇还不错？如果我的下属写出来这种东西，他们当天晚上就可以卷铺盖走人。”

墨菲有种犯困时听到笑话猛然清醒的感觉，为此他很愿意和局长先生多说两句：“其实是我请别人来写的。您听说昨天晚上阿卡姆越狱的消息了吗？”

“包括那个‘保护性绑架’，是，我听说了。”

“所以面前这几份文件是被绑架的总统候选人们轮流整理的。”

“……”怎么忽然有种自家学生期末考打零分、还碰巧撞见了隔壁尖子班班主任的错觉。

弗瑞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后脑勺，颇为小心地问：“不包括最有希望选上的那几个吧？”

“那倒没有。”墨菲笑眯眯地回答。

神盾局局长与周围旁听的大佬们全都松了口气：还行还行，矮子里拔高个，美国还有救，大概。

话虽如此，弗瑞再不敢继续这个话题。他放下让他觉得非常辣眼睛的作业本，趁着离开庭时间还有一阵，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娜塔莎昨天晚上有没有向你发出邀请？”

“去俄罗斯吗？”墨菲将刚才弄乱的文件整理到一起，“我以为是复仇者联盟的任务，为什么会想要让我跟着一起去？”

“其实不算任务，娜塔莎说没说是和什么有关的？”

得到否定答案后，弗瑞靠在墨菲旁边的桌子上展开讲了一讲，“那可能是因为纽约脏弹的事情，她没来得及说，换我告诉你也一样。上世纪苏联特工组织KGB——

就是现在俄罗斯联邦安全局（FSB）的前身——组建过一个专门培训女杀手的基地，叫做红房子。”

他说的这些墨菲也知道，他还知道复联成员黑寡妇娜塔莎?罗曼诺夫就曾经是红房子培养出的间谍和刺客之一。

弗瑞与他对视一眼，立刻明白科普的部分可以省略不谈，于是又问道：

“你认识伊凡?德雷科夫吗？”

墨菲摇摇头：“是个俄罗斯人？”

“苏联解体之后九头蛇控制住红房子，使它脱离俄罗斯政府的掌控，成为扎根在冰原上的恶性肿瘤，只是一直找不到治疗时机。

直到年初时我们接触到来自红房子的叶莲娜?贝洛娃，她是娜塔莎的妹妹，冒着很大风险为我们提供了关于红房子的内部资料。”

“资料里提到伊凡?德雷科夫是红房子的掌控者？”

“也可能是九头蛇的人。红房子控制手下的方式有很多，即使是现在神盾局也不能说非常了解他们。

黑寡妇向我递交过独自前往俄罗斯调查的申请，我没有同意，于是她选择邀请你。”

墨菲回想了一下：“我以为我们只是互相认识的普通朋友关系。她为什么不去联络复仇者联盟的战友？”

弗瑞耸耸肩：“有些人尤其不擅长和亲密的对象分享某些……过去。你的身份比较特殊，既可以从其他渠道了解这些东西，又没有和她熟悉到会干涉隐私的程度。我劝你不用想太多，如果不想去可以直接拒绝，我安排其他人来和她组队。”

“不过你若有时间就仔细想想、或者问问你们总统。乐高城不是第一回 和光明会打交道了，红骷髅在我们手上但九头蛇枝繁叶茂死而不僵，光明会更是见缝插针、绝不放过到手的利益。与其被动地等着他们来找麻烦，倒不如主动出击。”

这是神盾局表示想要和乐高城结盟的意思。可他们现在还站在法庭上呢，有相当一部分人觉得平行宇宙是个巨大的威胁，可见昨天晚上乐高小丑说天眼会内部党派林立也不能说完全是在瞎扯淡，倒不如说所有手握权力的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想法。

墨菲仍没有给出肯定答案：“我会考虑的。”

“好吧。”弗瑞颇为遗憾地站起来，“今天这次庭审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别的结果，他们纯属是在浪费时间。”

他说的没错，因为事实就是现实宇宙布莱尼亚克主动接受达克赛德的邀请来到地球。

不管他想要寻找的乌托邦究竟和乐高城有什么关系，乐高公司都只能算作受害者。

更不用提还有平行宇宙引渡条约。

最后两边人争论的点已经由谁是主犯变成了‘乐高布莱尼亚克到底能不能引渡回乐高城’。

毕竟大家心知肚明，马戏团监狱之所以能关住现实宇宙布莱尼亚克，是因为两个乐高笨蛋尼亚克在旁边充当内鬼。

一旦他们俩被乐高城带走，谁也不放心再把这么个实力强劲的核弹放在地球上。

上午十一点多的时候墨菲没忍住打了个哈欠。众所周知哈欠是有传染性的，而且大多数人昨晚都没睡好觉。

于是一时间压抑不住的哈欠声此起彼伏，十月初的太阳笔直照在人脸上，热得头脑昏沉思维麻木。

最后一个天眼会的高官说：“我们把毁灭日留在乐高城，你们把两个乐高布莱尼亚克留在现实宇宙，这事就了结了吧。”

哦对，毁灭日还在末日军团当插花呢，也不知道现在学没学会走路。

但是墨菲怎么觉得，这就变成了现实宇宙往乐高城里扔了个垃圾，乐高城还要派遣帮忙控制邻国核武器的辅助人员呢？

他秉着亲兄弟也要明算账的精神说：“得加钱。”

众人同时带上痛苦面具。

三天以后的早上墨菲照例出门，乐高小丑照例问：“你们谈完了吗？”

墨菲同样照例回答：“没有。”

乐高小丑就满怀怜悯地说：“哈哈，我猜你现在肯定特别希望乐高卢瑟突然出现，开着机甲炸掉谈判会场，这样就能一下解决掉两个麻烦了。”

“他最好别。”墨菲满脸晦气，“我需要处理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乐高小丑殷勤地在墨菲公文包里装满了菠萝派炸弹，这种小玩意都是他自己做的，材料来自于墨菲拆下来给他留着解闷的家具零件：“或者我也可以代劳！”

墨菲一把拿回自己的包：“干你的活，今天代我参加会议的时候不许突然开摄像头吓唬我员工。晚上想吃什么提前说，不然就自己翻冰箱或者叫外卖。”

他迈出左脚的时候想起来什么，又回头：“也不许吓唬外卖员。”

乐高小丑冲他做鬼脸：“好的爸爸，谢谢爸爸。”

然而墨菲早该想到乐高城里的重点角色是有点大预言家或者说立flag的能力在身上的。

来的人倒不是随便哪个卢瑟。

当时中场休息，墨菲正在和身边国家安全局的某位高层人士聊天。

狙击枪瞄准了他身边放着的公文包，但那其实不是墨菲的，而是他旁边政府工作人员的。

子弹轻而易举地穿透牛皮和内部的文件钉在金属桌子腿上。

墨菲反应迅速地拉着身边人卧倒，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玻璃破碎和子弹倾泻在金属壳上的清脆响声。

场地内一片混乱，安保人员开始与入侵者交火，流弹引发了几声尖叫，靠着门口的人陆续向外撤离，有人边走边按下对讲机。

墨菲一时不确定杀手是冲着谁来的，又是为了什么。他镇定地在掩体后面等待了半分钟左右，紧接着就听见枪声一停，伴随着接连响起的□□倒地的声音、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刚才还泛着油墨香的空气里弥漫开浓郁的血腥气。阿曼达?沃勒没有离开，在墨菲左前方十点钟方向的另一台桌子后面，接过全军覆没的安保人员的重担，干脆利落地举枪射击。

墨菲注意到她的弹道一直在移动，说明来者并未因此受伤，手枪起到的效果相当有限。

几秒钟后，阿曼达也意识到光靠着普通热武器没办法解决对手，她弯下腰开始灵巧而迅速地向墨菲所在的位置移动。

墨菲低头看了眼在他身边的安全局高官，意识到阿曼达是来救他们的。

那就是说来人要么是安全局的对手，要么是乐高公司的敌人，要么就是墨菲本人得罪了什么人。

他想起乐高小丑出门前的谶言，感觉有点无话可说，只好在阿曼达和安全局官员的注视下调整姿势半蹲下来，从公文包里拿出那几个菠萝派炸弹，于旁人震悚的注视下把它们挨个抛出去。

扔的过程中墨菲没怎么注意距离，他相信小丑制作的炸弹的力度和范围。

菠萝派上天的那一刻，阿曼达终于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她暗骂一声乐高公司有病，立刻双腿用力向前扑倒接前滚翻，来到墨菲他们身边，与爆炸带起的风浪擦肩而过。

墨菲手还放在包里没拿出来，女特工伸头看了一眼，不禁问：“你带着这么多……”她梗了一下，“□□干什么？！”

说来话长。

墨菲：“给孩子玩的。”

说话间他听见爆炸中心传来几声呛咳。哪怕到现在他都没有探头去看，也不知道他们的对手到底是谁，只感慨这家伙命真硬，于是又拿出剩下几个菠萝派打算一起回敬过去。

阿曼达按住他的胳膊：“不行，这地方要塌了。”

她说得对，经过这一番动荡，天花板和墙壁已经开始掉渣了，看上去摇摇欲坠。

“那你有什么办法？”墨菲问她，“我平时只负责文职工作。”

阿曼达又开始磨牙了。她到底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可能是碍于还有安全局的人在旁边，只拿手抚摸了一把微微发烫的手枪壳道：“我拦下它，你带着切斯特先生绕另一端离开这。”

切斯特是墨菲旁边这个安全局官员的姓氏，墨菲说：“它可能是冲着我们两个中的一人来的，否则为什么不去追击其他人？”

“别废话，我刚才看见了，它是在找东西。”阿曼达加快语速，“这里有它要的东西，你们先离开再说。”

墨菲不再多言，拉起安全局官员让他走在里面。他们弓着腰绕环形会议室往出口方向移动，身后又响起了几声枪响。

这时墨菲探出头，看见入侵者是个全身被银白色金属壳覆盖住、头上戴着个三角形兜帽的人，不管是移动速度还是防御方式都超越了普通人类范畴。

它将文件袋当成飞镖扔出来以干扰子弹时，动作甚至有些像美国队长。

阿曼达开枪的动作很稳，却不能阻挡住入侵者的脚步。

她的攻击更像一种干扰，等到入侵者不胜其烦地扭头、将目光落在阿曼达躲藏的长桌上、并改换方向坚定不移地向目的地移动、准备先解决对手时，天眼会女特工做好赴死的准备，墨菲则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菠萝派炸弹。

他身边的安全局高官已经不想探究谁开会的时候、出于什么目的会在包里放炸弹了，他急促地说道：“这里要塌了！你不能使用它！”

“放心。”墨菲轻声说，“你不会死的。”

他没有犹豫地将炸弹扔出去，爆炸带起的烟尘里还有从头顶上簌簌落下的墙灰。

墨菲趁此机会将安全局高官推到门边，再回身时身后有墙壁倒塌的震动，阿曼达骂了一声，听上去中气十足，应该问题不大。

不过墨菲说自己是文职人员并不是在开玩笑。他在哥谭时就被西瓦女士一刀斩首过，虽然不会死，但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却确实没什么应对近距离、高速、高武力对手的有效方法。

简单来说他的建筑大师能力需要读条，本质上是个能无限复活的脆皮炮台法师。

——除非换马甲。

像墨菲这种自我控制欲比较强的人，是不太喜欢换上别人壳子之后受到马甲情绪干扰的，哪怕这些马甲授权都来自他的朋友们。

但关键时刻也没什么办法，他刚想把乐高超人马甲掏出来一用，系统面板上五颜六色一行字：【您的乐高超人皮肤授权已过期。】

墨菲愣了一下。

他紧接着想起乐高超人马甲授权时间是最短的，只有六个月。

原来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

这废物系统的废物功能居然真的有限时，谁家披马甲还带过期的啊！

想不通。

墨菲就知道依赖这种没标注生产厂家、没有说明书更没有保修期的东西不行，有机会以后得告诫所有穿越人士提防不明垃圾系统。

不能换马甲就算了，想换成乐高超人皮肤是因为超人速度足够快，不用解释他是怎么出现在这的。

换成其他人就不太方便，也不好说明墨菲怎么就消失不见了。

他让布布去探查一下来人金属面具里有没有索敌探测功能，如果有的话直接黑进去干扰，自己则仗着不会死大摇大摆地往阿曼达方向走过去。

阿曼娜半蹲在废墟里，被倒塌的墙面擦伤小腿，血流的很厉害，不过看上去没有没有伤筋动骨。

墨菲把她搀扶起来问道：“还能走？”

阿曼达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能。神盾局局长说复仇者马上就到。”

她话音落下，右前方果然响起摩托车的引擎声。

一辆外形相当酷炫的黑色哈雷戴维森军用摩托冲了进来，飞过墙壁废墟半点不减速地继续向前。

入侵者只能跳向一旁闪避，黑寡妇驾驶摩托车在圆形会议室里绕过一圈，摩托车车轮抵着残存的墙壁高高跃起，落地时娜塔莎俯身对墨菲伸出手：“上来！其他人会帮我们拦着它。”

摩托车坐三个人有点挤，哪怕其中两个姑娘体型都不大，幸好他们并不需要前进太远，离开建筑之后神盾局的直升机就停在门外广场上。

墨菲踩着梯子走进机舱。弗瑞和阿曼达礼节性地拥抱了一下，然后他走过来拍墨菲的肩膀：

“谢谢你的菠萝派。”

“不用谢。”墨菲掸掸西装上的灰尘，直起腰环顾四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寡妇摘下头盔，红发在风里面飞扬：“你还记得我们向你提到的红房子吗？今天的入侵者是红房子的主人伊凡?德雷科夫派来的。

他通过一种特殊药剂来控制麾下杀手的思维，而不知道为什么，他认为这种思维控制药剂的解药会出现在刚才那间会议室里。”

墨菲微微皱眉。正在此时他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布布发来的提示消息：“先生，就在刚才我发现我们被光明会内部网络屏蔽掉了。要尝试攻击吗？”

墨菲打字回应：“不急。”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乐高小丑说的一口气解决两个麻烦不是空话——可能接下来能够处理掉的待办事项还不止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