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问题还是出在这里！”雷立明拿着粉笔，在面前的黑板某处位置圈画了一下，然后用力在中间的字眼上点了点。

后面赶到的宋长风和傲风悄悄走到人群后面，一眼就看见了被雷立明圈画起的那几个字，“乐淘淘洗脚城”。

宋长风轻轻戳了戳站在前面的郭自乐，低声问道：“雷队刚刚说了什么？”

“我们刚刚从钟小萱的同事李芸口中得知，钟小萱和客户约好的地方，就是这个乐淘淘洗脚城。之前垃圾场的老板黄天波不也在那儿吗？我们现在怀疑，钟小萱被害这件事和这家店有关。”郭自乐也小声答覆。

宋长风问：“李芸有没有说在那里面发生了什么？我记得钟小萱的便利贴上写着，要让李芸陪她一起去。”

郭自乐摇头：“一提起这事李芸就哭了。她说钟小萱是叫了她，但她昨天人不舒服，吃了感冒药就趴在桌上休息，等她醒来后，钟小萱已经自己去了，估计是不想打扰她……她说，如果昨天没有睡着就好了。”说到这里，郭自乐神色有些复杂，世间之事就是这样说不清楚，无巧不成书。

宋长风跟着叹了一口气，这种事谁又希望发生呢？他知道错不在李芸，可身为当事者的李芸，却会因此陷入自责自厌的情绪中，脑子里还会经常幻想，如果当时这样那样做就好了。但是，时间不会倒流，发生过的事永远也不可能消逝。

“那她说了约好的客户是谁吗？”

“是盛兴科技的部门经理，叫关齐茂，除了他以外，还有下面的两个科员。这三个人已经让人过去找了，估计待会就能带回来。”郭自乐道。

两人正说着，上头的雷立明突然停下，然后看过来，喊道：“长风啊，你上来，你不是说也发现了线索吗？过来分析一下。”

宋长风往前走，傲风也跟着他一起去到上面，一人一犬在十几双眼睛前站定。面对着他们，下方的众人神色都有些感慨，这宋长风入职不过半个多月，就被头儿如此重用，偏偏他们还心服口服，谁叫人宋长风厉害呢？不管是上一起案件还是这起案件，重要物证都是他和他的警犬发现的。

啧，说起来，这警犬的作用确实该挺大的，要不要也试着申请一只？

宋长风当然不可能透过他们认真的表情看出他们对警犬的觊觎。他拿起手上的几张纸，用小磁铁吸在了黑板上。

“上午我们发现的物证里，有一块碎布，上面有不少血迹。当时我们只关注了血迹，却忘了关注这块碎布是怎么来的。痕检科的同事们其实给出了答案，这块碎布是经外力撕扯下来的，通过它上面遗留的齿痕，初步断定是小动物留下的撕扯痕迹。”宋长风说着，调出手机，把上午拍下的鉴定报告打开给大家看。

部分人也拍了，便自己打开手机查看，发现上面确实有这么一条。可是这条的作用是什么呢？难道让他们把小动物找出来，让它去辨认凶手吗？

“通过这块碎布，我们可以判断，凶手在行凶过程中，应该遭遇了猫狗的袭击，一番搏斗之后，他的袖子被撕扯下一块碎布，手臂也受了点伤。一般来说，被猫或狗咬伤后，大家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是去接种狂犬疫苗。当傲风带着我跑到疾控中心时，我才反应过来。于是我在回来之前，去了疾控中心，调出了昨天下午之后所有到接种疫苗的人，以及疾控中心授权，能接种疫苗的社区医院和私人诊所的位置。”

宋长风一番解释，让大家恍然大悟。雷立明更是哈哈笑着，称赞他心思细腻。

宋长风摇头：“是傲风发现的，要不是它带我去那里，我一时是联想不到这些的。”

“傲风不错，”雷立明伸手摸了摸傲风的脑袋，“你也不错，哈哈，当初把你们要来，说明我眼光也不错。不过现在还不到论功行赏的时候。所有人，都有！”

突然的口令让所有人都肃着脸严阵以待，等着听他的吩咐。

“现在立刻分成三组，一组联合社区民警分头走访这些有接种资质的医院，尽快把所有名单都弄齐全，然后进行筛选分类，对于重点人员一定要上门询问，其他人也要打电话确认。第二组组继续跟进乐淘淘洗脚城，调取里面的监控，把和受害者有交集的人全部找到并进行询问。第三组人不需要太多，两个就够了。到时候你们负责去移动公司把受害者近期通信名单调出来，然后一个个打电话询问，排查可疑人员。”

“是！”大家齐声说道，然后很快就按照平时的行动分好组，各自干活去了。幸好他们是市刑侦大队，对于一些需要侦查大量信息的案件可以要求下面的人配合，如果只靠他们十几个人的话，估计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一一排查完毕。

宋长风进了第一组，他要排查重点人员然后上门询问。在他走之前，雷立明叫住了他，让他去办公室一趟。

宋长风来到雷立明的办公室，发现茶几上面摊着两份笔录，旁边还有几把钥匙。雷立明说这是垃圾场员工老黄和老张的笔录，钥匙则是垃圾场的后门钥匙。

宋长风拿起笔录，发现两人说的内容差不多。案发当日，他们都到过现场，只不过是清晨五六点钟的时候。他们开着垃圾车把负责小区和商场的垃圾装好运送到垃圾场后，就各自回家了。整个下午，他们都在家里没有出过门，小区电梯的监控可以证明。至于后门钥匙，两人都是随身佩戴的，因为每天都要用到，所以没有离开过身边，也没有遗失过。

黄天波那串钥匙就不一样了，他的东西虽然也带在身上，但乐淘淘洗脚城环境复杂，他被人钻空子拿走钥匙去配的几率明显大得多。黄天波自己也不清楚，钥匙到底有没有被人拿走过。

“他真是个糊涂虫，也不知道当哪门子的负责人！还有那些维护监控设备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像昨天晚上，大家看周边路段的视频，结果愣是没发现有什么特殊情况，还不是因为靠近垃圾场后门路段的监控坏了有一段时间，一直没修理过？还有垃圾场内的监控，更是坏了大半年了。”雷立明摇摇头，只剩下叹息。很多时候出现这种案件都是因为监控设备毁坏而不能及时破案，也难怪有些老百姓会说，抓违规时一抓一个准，抓犯人却半天抓不到。

宋长风也叹了口气，是啊，那黄天波连垃圾场有个翻墙进出，早出晚归的流浪汉都不知道，还能指望他什么呢？说起那个流浪汉，他现在都还在警局，说是那边垃圾场死了人，不敢再回去了。大伙儿也拿他没办法，只能暂时收容他两天，等案子结束后再想办法送他回老家。

……

夜幕降临，已经忙碌了一天的刑侦队员们还奔走在各自调查的路上。大部分人的精神早已疲惫不堪，但是没有办法，该做的还是要做。

到了晚上十点半的时候，雷立明把大家召集起来，让他们汇报各自小组的工作进度。

首先汇报的是三组，他们工作内容最简单，就是通过陈如提供的钟小萱的手机号码找出最近与她通信过的手机号码。因为钟小萱是业务员的关系，她一周内的联系人特别多，几乎每天都要打几十通电话，他们正在紧张的电话排查，目前已经排查到第三天了。

第二组紧接着汇报，他们的人有两个留在局里分别给盛兴科技的关齐茂和那两个科员做笔录，一通问话下来，基本可以排除他们作案的嫌疑。钟小萱是昨天上午和他们约在乐淘淘洗脚城的，差不多在里头待了一个半小时她就走了。当问到他们为什么要把谈话地点选在洗脚城时，关齐茂他们都露出了尴尬的表情，说什么就是想泡个脚放松一下。最重要的是，他们无论干什么，账单都是交由钟小萱所在的公司报销的。

去调取监控的那部分人佐证了他们的话，大门的监控显示，钟小萱确实是在进去一个半小时左右的时间离开的。大概是因为生意谈成了，她出门时嘴角还带着微笑，想来是比较愉快的。他们这会儿还在调取附近商铺和路段的监控视频，想看看钟小萱离开洗脚城后，又去了哪里。

第一组工作量比较大，不过初步的筛查已经出来了。全市被猫狗抓伤咬伤的人大概在七十九人，排除幼儿和老人女人外，一共还有四十三个。那些家庭已经打电话确认过了，而这四十三个重点人员，他们分头询问，目前还只查了十五个。

雷立明很欣慰，自昨天接到报警后，他们都没怎么休息，包括他自己，也几乎没合过眼。放眼望去，好像来到了熊猫基地，每个人都精神萎靡，脸上挂着大大的黑眼圈。

“今天的任务先暂停，还在外面的也让他们先回来休息一下，明天上午七点再继续调查。”

对于这一命令，大家忍不住欢呼雀跃，虽说他们也很想早点破案，但是身体支撑到现在，也有点有心无力了，要不是那一杯杯咖啡撑着，恐怕早就倒头睡下了。如果现在再不让他们去休息，恐怕下一起案件就要调查他们猝死的原因了。

宋长风随着人群往外走，回宿舍之前他还去犬舍看了一眼傲风，晚上大部分都是排查，他就没带傲风出门了，这会来到犬舍，发现它正四仰八叉地躺在里头睡得正香，和其他两只警惕的警犬一点也不一样。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只是傲风伪装出来的表象，他一走，傲风就迅速翻身，人立而起，开始拨弄门上的插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