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里只有正规棋盘卖,闻霄要是想买迷你棋盘,只能到网上定制。
不过短暂的思维岔路后,他又走上正道,觉得老师说的‘棋盘变小’不是指真正的棋盘变小,而是一种……玄妙的境界。
当他的围棋水平不断提升,越发能全面观察整个棋局的变化时,棋盘自然而然就变小了。
一通分析猛如虎,是对是错还得先提升实力才行。
暂时放下围棋,闻霄全身心投入到了打铁花中。
池都平时还得上课,他白天自己练习。
到了下午对方放学,闻霄就过去找人,在对方写完作业后,一起练习打沙。
他比池都大一岁,但因为平时大多数时间都用在网球训练上,知识水平……也就英语方面比较好,其它科目基本上是一塌糊涂。
不过闻霄也没什么沮丧的,自从在德国接触过真正的天才贝尔蒂后,他就接受了自己的平庸。
一天的时间就那么多,除却必要的休息和锻炼外,他真的抽不出太多空闲来学习各科知识。
听着闻霄理所当然的理由,正在写作业的池都抬起头。
“那你不上学的话,怎么考高中和大学啊?”
“一定要考吗?”闻霄很茫然的反问,他从来不考虑这种事。
“我现在在训练基地上学,但因为加入了北京队,所以可以长时间请假。”
“这样啊,其实我也不知道……”
池都现在也就是个三年级的小屁孩,知道高中、大学,纯粹是因为父母经常在他耳边念叨。
他认真安慰闻霄。
“你要是没办法考大学的话,你爸妈肯定会说的,如果他们没说,就说明你肯定能考上大学。”
“……嗯,我应该能考上。”
闻霄稀里糊涂的点点头,看着池都写下最后一个标点符号。
在短暂几天的练习后,元旦很快就到了。
池都放假三天,考察过闻霄的打沙水平过关后,就带着他到了晚上要表演打铁花的地方。
是个广场,中央已经搭好了花棚,就等晚上正式的表演。
“正式开始的时候肯定会把周围围起一个安全范围,不让游客靠近。”
池都指着花棚一侧,“我爸他们会从那边依次跑到花棚下,咱们就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铁花上的时候冲进去。”
“嗯嗯,放心吧,我没问题的。”
闻霄比了个OK,表示自己听懂了全部计划。
晚上,灯火通明。
闻霄被舅舅拉着手,穿行在美食街上。
肚子吃得溜圆,也就快到打铁花的表演时间。
花棚周围围满了等待的人。
闻霄在舅舅肩膀上晃了晃腿,“我要下去,舅舅,我要去厕所!”
舅舅无比嫌弃的把他放下,“走,我记得厕所…”
“我要跟朋友一起去。”闻霄打断他并拍拍他的胳膊,“我跟池都一起去。”
也就是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池都挤过人群找到他们。
舅舅皱起眉,带着几分狐疑。
“你们两个……真的是去上厕所的?”
“我发誓!”闻霄举起两根手指,“我发毒誓!”
“……快去快回,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虽然这么说了,但舅舅还是不放心,跟在两人后面,直到闻霄和池都进了公共厕所。
嘶,难道真是他猜错了?
果然还是要给孩子多点信任,霄霄还没有熊到惹人讨厌的地步。
“砰”的一声,视线余光处绽放出金色光芒。
打铁花正式开始,舅舅下意识朝表演方向看去,也正是在这时候,两个脱光了上衣、在这大冷天只穿一条短裤的男孩鬼鬼祟祟跑出厕所。
“砰!”“砰!”
一声又一声的闷响连接着一次又一次的绽放。
打铁花的师傅们十分默契。
一人冲到花棚将铁水打向空中,便有下一人立刻跟上。
金色铁花次第绽放,坠落的铁屑又点燃了花棚上挂着的鞭炮。
一时间劈里啪啦的声响甚至盖过了观众们的惊呼与赞叹。
在这热闹的庆祝活动中,谁都没注意到两个小孩钻过人群,猫腰从围栏下钻进去。
“我有点紧张。”池都急促说道。
闻霄也很紧张,但身为一个称职的队长,这时候退缩是绝不可能的。
“我先去,你看着我就不紧张了!”
他下定决心,在池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快速跑到融化铁水的炉子旁,舀起一点铁水冲向花棚。
他选的时机敲到好处。
正是上一个人跑到花棚,下一个人还没开始跑的时候。
“砰!”右手的柳木棍正好敲在铁水的下方。
铁水穿过花棚,炸开无数璀璨的金色流光,在流光的衬托下,闻霄的身影像是要融入黑暗。
负责用鼓风机融化铁水的师傅已经看傻了。
下一个接力的师傅也震惊又疑惑的望着花棚下的小小身影。那明显是个孩子,但为什么会有个孩子?
“我来!”池都就是在这时舀起铁水的。
在大人都被这突发情况震住的时候,他迅速补上位置,及时打出铁花,避免了铁花中断。
“愣着干嘛,继续表演啊!”
池都的父亲,也是表演的领队第一个反应过来。
也幸好鞭炮声大,盖住他们的对话。
闻霄就打了一次,打完后迅速挤出人群,赶去和舅舅汇合。
时间应该拿捏的恰到好处,他就说自己吃坏——啊,还是实话实说吧。
在厕所门口和着急跑出来的舅舅撞了满怀。
闻霄一把搂住舅舅,想要用亲情浇灭舅舅的怒火。
他被打了一顿。
不过在打之前,舅舅让他把衣服穿上。
垫着羽绒服和加绒裤子,痛感还能忍受。
闻霄揉揉屁股,在舅舅要开口骂他的时候,先发制人,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舅舅情绪卡顿一下,又燃烧起来。
“活该!感冒发烧都是你自己作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知不知道!”
“对不起,我怕你知道以后不会同意……”
闻霄深深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进胸腔里。
“我差点…我差点我都要报警了,闻霄!”
“铁花是你能打的吗?你知道自己今年几岁,知道铁水溅在身上有多疼吗?”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危险,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怎么办?我怎么跟你妈交代?”
闻霄被舅舅摇晃得头晕,努力挣开对方的手后揉了揉被捏疼的肩膀,又打了第二个喷嚏。
这天晚上,他没有进入学习空间。
系统的解释是他现在在发烧,身体不健康、精神恍惚都不会开启学习空间。
迷迷糊糊睁开眼,是在酒店里面。
闻霄上次发烧得是几年前了,这几年因为锻炼身体,连感冒都很少有。
喊了几声却没有人应,闻霄爬起来,下床敲了敲厕所的门。
“舅舅……我发烧了,舅舅?”
厕所也没有人。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
不会是昨天晚上太生气,把他丢下了吧。
闻霄抿起嘴唇,眼圈迅速泛红的同时,看向地上的行李箱,又稍微安心下来。
行李箱还在那,而且他记得家里地址。
就算舅舅真的把他丢下了,他也可以报警让警察叔叔把他送回去。
没有问题,他可是未来要拯救世界的人,不能就因为这点小事害怕。
努力穿好衣服,在闻霄站在厕所刷牙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刷卡的声音。
他顶着一嘴牙膏沫冲出去,紧紧挂在男人腰上,嚎啕大哭。
“呜哇——舅舅!”
“干嘛?别以为哭就能抹消昨天晚上的错误!”
舅舅举起手里的早饭,“……不是给你留纸条了嘛。”
“没有纸条!你不叫我起床,坏舅舅!”
“没有纸条,那这是什么?”
舅舅把贴在门上的便利贴拿下来,又贴到闻霄脑门上。
闻霄理亏,又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最后沉默两秒,更大声的喊。
“坏舅舅!你不贴在我脸上,我怎么看得见!”
“哼,我下次塞你嘴里。”舅舅嫌弃掸了掸沾着牙膏沫的衣服,把早餐放到桌上。
“你昨天晚上发烧了,你知道我连夜带你去医院买药吗?”
闻霄完全不知道,但他观察舅舅的脸色,知道对方肯定是消气了。
“舅舅,你肯定不会跟我爸妈说的,对吧?”
他又要给对方一个爱的抱抱,却被对方的手挡住额头。
舅舅试了试他的体温,催促道:“快点吃饭,吃完带你去道歉!”
“道什么歉?”
闻霄接过甩好的体温计,皱巴着五官塞进衣服里。
“还能是什么,你闯进人家打铁花的队伍里,难道不应该道歉吗?”
“……好吧,我知道错了嘛,我以后不会再犯了。”
“哼,你要是真知道错了,太阳都得打西边出来。”
吃过饭又吃了药,得益于自身的健康,闻霄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体温。
跟着舅舅赶到池都家时,池都正在家里躺尸。
不仅仅是因为感冒发烧,更是因为昨晚表演结束,被他爸拎着狠狠揍了一顿——想想当时最趁手的殴打工具,可想而知池都的屁股会有多疼。
不过在探望过池都、把卧室门关了以后后,池都父亲收起一副冷脸,含笑拍拍闻霄的肩膀。
“行啊你们两个臭小子,年纪不大胆子不小,跟我学打铁花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