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很想念你,时间改变了太多了。”不再年轻的恋人脸上还是熟悉的温和的笑容，就像很多年前那样，她看着眼前同样面容改变的士兵,声音中带着感叹。
“不过我们终将相逢。”她轻缓地说道，带着些浑浊的眼眸在不知不觉中变的清澈起来，那仿佛落雪后昏暗天空的灰蓝色还是那么美丽。
她站了起来,含笑看着匆匆从车上下来的史蒂夫，还有同样也站了起来，正看着他们的夏目和彼得。
“我很感谢你们的帮助，在生命将要走到尽头之前，能再相见真的是太好了。”身着一袭黑色的长裙,过去的布鲁克林在如今这个不属于她的繁华的土地上朝他们微微弯腰，致上谢意。
在刚刚听见这份感谢之后,夏目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推辞掉这一份过于重的来自一座城市的感谢，但就被她接下里说出的内容惊到了。
“生命走到尽头……？！”彼得睁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到。
夏目虽然因为猫咪老师之前的态度和说过的话,稍微有了一点心理准备,但是在从对方口中真切的听到承认的话语之后,还是下意识攥紧了手。
至于知道的更少了的史蒂夫,刚刚到来就接受了这样的事实也让他有一些懵，在得到妖力眼镜的这两天，他和士兵相处的都还不错,甚至士兵还靠着自身不被看见的优势在任务中还帮了他的忙。
然后就突兀的得到了他们似乎将要死亡的事实。
“啊哦。”而突然又有一个意想不到的熟悉的声音从一旁传了过来。
夏目和彼得猛地侧头看向史蒂夫身后停着车的方向，然后他们就看见托尼正打开车门从那上面走了下来,脸上带着一副熟悉的眼镜，还带着口罩，朝他们挥了下手说道：“嗨,好久不见。”
至于托尼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说来话长。成为钢铁侠之后，他就偶尔也会参与神盾局的任务，而在最近尼克·弗瑞有想要开展他的复仇者计划之后，这个频率更是高了一些。
所以在任务中就和史蒂夫这个他之前一直不怎么接触的老冰棍遇上了。然后托尼就在他脸上看到了那副无比熟悉的妖力眼镜。
他自己当初在委托中夏目给的那一副眼镜已经因为妖力的消散而濒临失效，之后想要再找夏目要一些做研究用，但是被他身边的肥猫拒绝了，夏目后来还向他解释过又有了一个新的委托，暂时没有时间。
结果他就在史蒂夫脸上看见了一个新的妖力眼镜。于是他在任务的间隙特地挑了一个时间单独去找了史蒂夫，不出意料的得知了他和夏目第二个委托的关系，以及身边跟着的那个自称士兵的妖怪。
接下来在得知妖怪委托的大致内容后，托尼就强烈要求自己也跟着去看看，顺便在得知了史蒂夫有两个妖力眼镜后厚着脸皮要来了一个，此时就正带在他的脸上。
时间回到现在，托尼打了个招呼之后就两手插兜，闲散地靠在了长椅旁的一个树木上。
他今天穿的其实很低调， 完全不像是他往常的风格， 眼镜和口罩又将他的脸遮去了大半，又站在不显眼的树荫下，所以哪怕是在这个人来人往的纪念馆门口，也暂时没有人发现他这个亿万富翁的到来并引发些轰动。
“不用太在意我啦，我只是过来围观一下，”他一边说，还一边朝二战的布鲁克林wink了一下，“您应该不会介意的吧，美丽的女士？”
“当然。”一直和身旁的爱人一起，包容地看着着突然的小插曲到来，他们打完招呼之后才笑着温和地温和的开口应道。
然后接着很认真地回答了一下刚刚彼得惊讶之下的疑问：“这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孩子，我们都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
“时间像河水一样奔流而下，所有的人与事物，还有存在，大都也同样顺势而去，但我们是属于旧日的，执着地逆流而上，站在奔涌的漩涡中，被冲刷着一点点磨损。”
相比于在夏目梦中看到的回忆，她现在话语更多，也更为温和，更多了一份时间打磨过后的沉淀的韵味。
“不必惊讶，也不用感到遗憾，这是我们注定走向的结局，也是坦然面对的属于我们的未来，我很高兴能与他一同走下去。”
在她说话的时候，士兵一直沉默地专注着望着她，一刻也没有将自己的目光移开，他正在注视着自己的世界。
等她说完之后，他才抬眼看向夏目他们，同样用一种温和的带着笑意的语气说道：“是的，就像一开始就在委托中写出的那样，在一切都化为风雪消散之前，能够再见一面，就已经足够了。”
说完，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侧头看向史蒂夫，脸上的神色也变得认真了许多：“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说也许我们会是同类，但其实这并不准确，名为士兵的妖怪早就停留在过去了，他属于二战的布鲁克林，属于那段再也无法回去的时光。”
“但你不一样，史蒂夫，你从那个时期走来，但和我们不一样，你不会停留在过去的，现在才是今后永远属于你的时间。”士兵笑着说道，接着又提到了另外一件事，“其实在七十年前我就曾见过你，我曾在战场上给了你们一点小小的帮助，她也曾祝福过你们。”
“而这也许就造就了如今的缘吧。”
用感叹一般的语气说完这句话，他对着史蒂夫笑了笑，没有再看他有些怔楞的神色，而是侧头将视线再一次投到他的爱人身上，轻声说道：“请再与我跳一次舞吧。”
在梦中夏目看到的回忆里没有涉及到这一方面的回忆，但其实在他忘记了的第一个梦境之中，就是他们在雪中起舞的景象。
在无人的、荒芜的、属于他们的土地上，灰蓝色的天空之下，一边感受着雪的落下，一边相拥，起舞，曾是他们最为亲密的表达爱意的举动。
如今时隔多年，他再一次朝她伸出手，容貌改变，事过景迁，几l乎一切都不一样了——除了那份依旧滚烫炙热的爱意。
“乐意之至，我的爱人。”她轻声答道。
在这场见面中，他们是毫无疑问的主角，旁若无人的叙述着，做出决定。而在一旁的史蒂夫和夏目他们则更像是误入这个本该无人见到的重逢，充当见证者的存在，来见证这场等待了七十年的相遇。
所以请安静地看着就好了，这会是一副无比美丽的，令人难以再忘怀的画面。
高大的男人打了一个响指，身上的休闲服就变换成了那个年代最为常见的军装，那是士兵最初的装扮，但脸上的纸面具却还在。
他脊背挺直，态度认真极了，伸手握住了自己的爱人，双手相触时能感受到温暖的传递，甚至力量的流转。他们之间的羁绊实在是太深，也太为浓厚了。
他们就站在人来人往的纪念馆门口，但这里除了夏目，彼得，史蒂夫和托尼这四个人类，加上猫咪老师，再也无人注意到这一场美到极致的，宛如幻梦一般的画面。
在舞步开始之后，随着力量的流动激荡，变化开始发生了。
她如今变得苍老的身躯开始一点点又恢复了往日的光彩，有些佝偻的身体变得挺直起来，皮肤上的皱纹也慢慢变得平滑，灰白色的长发被涂抹上黑色，发丝间的藤蔓上的芽包也开始微微抖动着飞速生长——
然后细小的叶子参杂在发丝之间，而陡然盛开的红色花朵张扬地给黑发增添了一份怒放的火焰般的生命感。
她还是那一袭黑色长裙，细看上面还有灰色的斑驳花纹，只是那些发丝间红色的花朵从胸口处在那片黑色上走出了一条蔓延到裙尾的路。
蔓延到衣服之上的花朵颜色变得暗了些，就如同一条由血液铸成的流动着的红色丝带。
她是二战的布鲁克林，战争的灰暗和鲜血始终存在于她骨血之中，还有始终不屈的希望，这些构成了她。
被封存与遗忘的存在最后一次在这个世界上出现，并以这一舞写上最后的绝笔。
夏目和彼得他们抬头看向那绝美的一舞，谁也无法将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开，直到什么冰凉的触感落到了脸上。
夏目有些迟钝地眨了眨眼睛，将注意力从还未停下的舞蹈中移开了一点，看向旁边的天空。
下雪了。
初秋的第一场雪很早也很突然的降临了，是一场小雪，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和想到的时候星星点点地落了下来，细小的雪花落在身上带来一丝凉意，落在地面上则是很快就消失了踪迹。
慢慢的，路上有很多人都注意到了这场雪的落下，他们停下脚步，抬头看向蓝色的落雪的天空。
有人伸手去接这些雪花，惊叹于今年初雪的到来之早，但都多是惊讶中带着欢喜。
只有夏目他们知道，这场来的过早的雪，也许是如今的布鲁克林给予过去最后的祝福。
一场舞的时间，说短暂却也漫长，随意而为又弥足珍贵。
他们停了下来，士兵还在挽着她的手，二人对视一眼，彼此脸上都带着笑意。
“我们的一生已再无遗憾。” 他脸上带着笑容，语调平静地说道，在同时将脸上的覆盖着的纸面具终于褪去，“剩下的这些力量就用来做最后一件事吧。”
那张与巴基，巴恩斯中士完全一致的样貌的脸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史蒂夫睁大了双眼，喉咙像被扼住一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