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年确实已经平静了, 甚至在见到他后, 还很抱歉的和他道歉道,“对不起, 我刚刚情绪有些失控,我不该那么说的,如果唐煜为此去麻烦你, 你可以告诉他我只是为了气他,对不起。”
应年是真的觉得很抱歉, 姚修远是个直男,还三番两次的帮着自己,可他却因为一时的气愤, 报复性的对唐煜说出了“我喜欢他”那种话,这太不应该了。
姚修远倒是没怎么介意,他重新找了个杯子帮应年接了水,走到他床边递了过去,“喝水吗?”
应年伸手接过,姚修远看着他微微有些发红的眼睛,在他床边坐下, 和他道, “不用为这种小事介意, 从我上学到现在, 每个月都有女生要告诉别人她喜欢我,还有女生指着我让他男朋友学习学习,这要是需要道歉, 我收到的道歉大概就能用来填海了。”
应年闻言忍不住笑了一下,姚修远见他笑了,就也笑了笑,他长得很好看,又是天生的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自带一种脉脉含情,看起来有些风流多情,但应年却觉得很温柔。
他安静的喝了杯里的水,姚修远劝他,“睡会儿吧,明早就可以出院了。”
应年点头,把杯子放在了旁边的床头柜上,躺了下去。
姚修远有些担心他,所以没有离开,只是和他说了句“我去里面的看护室休息,有事叫我”,就在应年的惊讶下,走进了看护室。
应年觉得姚修远其实没必要做到这一步,但是转念一想,他也是担心自己,就没再多说,接受了他这份善意。
他折腾了一天,身心都有些疲倦,很快就睡着了。只是这一觉,应年睡得并不安稳,总感觉似乎有什么在追着自己,无形中在梦里挣扎了起来。
姚修远和邵永聊完天,出来喝水的时候,顺带着看了看应年,就见应年皱着眉,似乎在和梦里的什么较劲儿。
他连忙摇了摇他的肩膀,喊道,“应年,醒醒,应年。”
应年被他摇醒了,有些怔的看着他,姚修远在他床边坐下,问他,“你做噩梦了?”
应年摇头,他没有做噩梦,他只是隐约的在梦里感到了压抑与难受,所以想要逃离。
“不是噩梦。”他轻声道,“就是感觉不太舒服。”
姚修远觉得应该还是和今天的事情有关,他劝道,“没事的,可能是因为在医院的缘故,不要给自己压力。”
应年点头,“你去睡吧,”他说,“我没事的。”
姚修远其实想陪他坐一会儿,但应年这么说了,他怕自己坐在这里,反倒无形中给他的睡眠增添了压力,因此站起身道,“那我先回去了,你要是睡不着给我打电话。”
应年点头,“好,谢谢。”他说着,还微微笑了一下。
姚修远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却有些笑不出来。应年似乎总是这样,礼貌而客气,温和而疏离,每一件事都生怕麻烦到别人或者对不起别人,除非真的没有办法,不然,宁愿一个人故作坚强,也不愿意去示弱渴求被人的关怀。
姚修远觉得他可以不用这么客气,他比自己小几岁,现在又和自己住在一起,两个人也算是朋友,他可以适当的在自己面前软弱一些,比如现在,他可以让自己陪他多坐一会儿。
然而应年已经让他先回去了,他也就没再多话,只是说了句晚安,帮他接了杯水放在了旁边的床头柜上。
应年看着他离开,默默的躺在床上。他还有些困意,可不知道为何却睡不着,一双眼睛睁开又闭上,闭上又睁开,如此往复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慢慢睡去。
依旧睡的不是很好,没有之前那么压抑,但也不轻松,以致于应年很早就醒了,拿出手机开始看微信。
关泽在他进入卫生间后不久,给他发了微信,说陈茂让他离开,所以他现在在ktv外,问应年需不需要自己找借口回去。只是那个时候的应年,正在忙着催吐,所以没有回应他。
关泽见他没有回应,又发了几条,最后一条是有事的话给他打电话。
应年回复他道:没事了。
关泽还没有醒,所以没有回复他,应年就退出微信,看起了视频。
姚修远洗漱完从看护室出来的时候,见他已经醒了,问他,“什么时候醒的?”
应年怕他担心,故意把时间说晚了些,“7点。”
这个时间不算太早,所以姚修远也就没说什么,只是问他,“你想现在出院还是中午的时候出院?”
“我现在可以出院吗?”应年反问他,“可以的话,我想现在出院。”
姚修远笑了一下,“当然可以,那就现在吧,我给张蓬说一声。”
他给张蓬打了电话,张蓬叮嘱了他一些注意事项,就放行了。
应年本来想自己打车回去,可是姚修远却不容分说的把他送回了家,应年只好再次和他说了谢谢,又有些抱歉的表示,“影响到你工作了。”
姚修远无奈的看他,“你觉不觉得你有些太客气了?”
应年懵了一下。
姚修远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架在他的椅背上,“怎么说咱们俩现在也是室友,室友也算朋友的一种,朋友之间顺手帮个忙做个事,这不是都很正常吗?你左一个谢谢,右一个抱歉,你不累啊?”
应年觉得这是做人的基本礼仪,姚修远帮了他,他应该道谢;他耽误了姚修远的工作,他应年道歉。这不是客气,这是基本的礼貌。不过,他默默低下了眼眸,这确实也是客气,因为,他也确实并没有把姚修远当成朋友。
“你觉得我们是朋友?”他低声道,缓缓抬起了自己的眼睛,去看姚修远。
姚修远震惊的看着他,“难道不是?”
他这会儿总算知道为什么应年一直对他这么客气有礼了,“我们两个都住一块儿了,怎么也该是朋友了吧。”
“可那只是你和楚诚为了帮我,仗义援手罢了。”
“所以你觉得我们算是什么关系?”
应年没有回答,他觉得他们没什么关系,姚修远这样的身份,他不想高攀,也不敢高攀。楚诚当时的说法是姚修远这边缺一个帮他做饭的人,刚好他会做饭,所以可以暂住在这里,以此躲避唐煜。他也因此,一直恪守着自己的本分,按时给姚修远做好每一顿饭,后来因为姚修远不收他的房租,所以他也一并承担了其他家务。
他对姚修远心怀感激,觉得他是个好人,也觉得日后如果姚修远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他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但是,这只是他单方面的感激,他不会自作多情的觉得因为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就和姚修远已经是朋友了。
他哪有资格,做姚修远的朋友。
姚修远见他沉默不说话,只觉得心里充满了惊讶与好奇,“如果我们不算朋友,那总算是个室友吧?”
应年觉得,他们这种同居的情况,准确点来说,应该是他寄人篱下,寻求庇护。
“你不会觉得我们连室友也不算吧?”姚修远难以置信道。
应年笑了下,“那还是算的吧。”
“那不就是了。”姚修远这才松了口气,收回了胳膊靠在椅背上,“再说了,你是舟舟的朋友,我和阿诚是朋友,舟舟和阿诚都不止是朋友了,等量代换一下,我们俩也该是朋友啊。”
应年觉得他数学还挺好,这个时候还能想到这种等量代换。
姚修远歪头看着他,“所以,你以后别这么客气了。”
应年闻言,低头想了想,才看向他点了点头。
然而姚修远却有些不信,他凑近应年道,“真的答应了?那你说说,我们算什么关系。”
应年被他这明显带有怀疑的语气逗笑了。他看着自己面前的人,他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姚修远的时候,是去年的2月14号情人节,他正在和季轻舟吃饭,姚修远远远的朝他们走了过来,毫不掩饰的打量了自己一番,话里话外怀疑他们有奸/情。
他在搬进姚修远的家时,还在想对方会不会很难处,毕竟,他们之间差的太多,他甚至连楚诚的朋友也不是,只是楚诚男朋友的朋友罢了。他在身为唐煜的男朋友时,都无法和唐煜的朋友相处愉快,又怎么能保证自己和一个陌生的、阶级和自己差那么多的人愉快相处。
应年甚至想着,先试试吧,到底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法,实在不行,自己再搬出来就好了。然而现在,姚修远竟然和他说,他们是朋友。
当姚修远不提朋友这个词的时候,应年不会自作多情的给自己贴上这个标签;可是当姚修远说出这个词的,应年也没有办法拒绝这个词带来的诱惑。
他当然是愿意和姚修远做朋友的,他甚至想不出自己拒绝的理由。
“我们算朋友啊。”应年轻笑道,“不是你说的吗?”
姚修远这下满意了,伸手帮他解开了安全带,“这就对了。好了,你回家吧,我下午回来吃饭。医生说了,你现在最好吃流食,好消化的食物,懂了吗?”
“懂。”
“好好休息,多喝热水。”姚修远叮嘱道。
应年点头接受这个直男式的叮嘱,下了车,帮他关了车门。
他在回家后上网搜了搜自己这个情况适合吃什么,最后决定做个鸡汤馄饨,当然,他也只能喝汤,不过姚修远可以多吃点混沌。
应年熬了汤,包了馄饨,还给姚修远炒了两个热菜、拌了两个凉菜。他在姚修远进门后才开始煮馄饨,姚修远闻到了香味,问他,“好香啊,你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姚修远:你是舟舟的朋友,我是阿诚的朋友,舟舟和阿诚都不止是朋友了,等量代换一下,我们俩也应该不止是朋友应年:你的数学是这么学的吗?你怕是要气死你数学老师啊应年和姚修远这一对很明显是姚修远先开窍,当然不是现在,他现在还只觉得他们是朋友。至于应年,应年其实没想这么快开始一段新恋情的,而且应年怎么也没想到姚修远是个薛定谔的直男,会从一把直尺变成一卷卷尺,应年自己也很懵[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