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然今天打扮得格外精神。
西装笔挺, 头发规矩地梳向脑后，用发胶定住, 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眼珠黑而清亮。
年轻朝气, 又漂亮惹眼。
楼下宾客众多, 场面盛大，肖然有点小紧张, 回过头, 小声问旁边男人：“帅不帅？”
沈成瀚目光在他脸上扫一圈，淡声：“嗯。”
许是看出了他的不安，沈成瀚抬手，大手抚上他单薄的肩背, 安抚似的停留两秒，凑近了点, 轻声道：“很帅。”
说完, 侧了点头, 刚好对上季琛阴沉的视线。
沈成瀚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下一秒，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唇。
季琛缓慢地端起酒杯，将杯中色泽浑厚的红酒一饮而尽，微涩的酒味在嘴里荡开，他顺手将空酒杯递给经过的服务生。
逐渐冰冷的目光却一动不动地定在两人身上。
看二人说说笑笑地走下来, 距离渐进, 季琛开口, 嗓音很轻：“然然。”
肖然快步走过来，对着肖洲明笑嘻嘻地招呼道，“爸。”
又转过头，脸上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季叔叔，您来啦！”
季琛嗯一声，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招招手，“过来。”
肖然：“嗯？”
季琛：“给你看样东西。”
肖然哦了声，刚抬脚却被人捏住手腕，转头，对上沈成瀚神色冷淡的双眼。
季琛笑了下，挑眉：“看来沈总对我的礼物很感兴趣。”
肖然：“礼物？”
肖洲明也愣了下：“礼物？给然然的？”
随即感动的，“阿琛你真是太有心了！真够意思，没白交你这个朋友！”
真该叫他媳妇儿看看，自己这小老弟多么靠谱！
小孩子过个生日而已，不仅推掉了一切事务早早到场，还十分用心地准备了礼物。
实在是叫他感动不已。
季琛不置可否，只对着不远处的助理打了个手势。
……
生日宴现场名流众多，华连董事长顾德义和他太太也在其中。
顾太太一边挽着先生进场，边理了理头发，小声抱怨道：“怎么突然来参加这什么生日宴？肖家这么多年都没来往了，何必呢。”
顾德义瞥她一眼：“头发长见识短。我们和肖家是没什么往来，可你也不看看今天来的都是什么人。”
顾太太一愣，顺着他望过去的方向看一眼，惊了下：“季琛？”
他们顾家和建成业务往来频繁，手上还有个大单子没谈妥，季琛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很少出席宴会活动，没想到今天却在这儿见到本尊。
还没惊讶完，视线一转，却更是张大了嘴：“等等，旁边那人，是沈家继承人沈、沈成瀚？”
顾德义睨她：“懂了？”
顾太太拍拍胸口：“肖家可不简单，竟然把这两尊佛同时请来了……”
话还没说完，便听一声整齐的惊呼，他二人随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
宴会厅在四楼，此刻玻璃门后窗帘徐徐拉开，露出室外生机勃勃的大片草坪，以及草坪上一辆白色敞篷幻影。
旁边有人窃窃私语：
“敞篷的幻影，我还没见过呢。”
“这种敞篷还挺适合小年轻的，听说全球只有十台。”
“……”
议论声中，肖洲明终于反应过来：“这、这是送给然然的？阿琛，这不行，太贵重了！”
季琛没接话，只笑了下，垂眼看向肖然，开口：“喜欢吗？”
肖然也没想到他会送这么贵重的礼物，有点为难：“季叔叔，这……”
季琛伸手，钥匙挂在指尖，朝他面前递了递：“不是喜欢抓小金人玩吗？试试？”
旁边的王总很眼力价地补充道：“季总送的这台车可是特意原厂定制的啊，颜色、门把手、驾驶盘……这些都是季总亲自选定的！”
肖然：……这特么就更不能收了啊！
肖然摸了摸头发，委婉拒绝道：“不用了吧季叔叔，我还没驾照呢！”
季琛笑意未变，语气平缓：“没关系，这种车都是司机开。”
见肖然依旧踌躇地立在原地，他笑容淡了淡，“怎么，然然不喜欢？”
肖然硬着头皮：“啊，没。”
他看着眼皮底下的钥匙，纠结了会儿，缓慢地伸出手，眼看就要碰到钥匙，手里却被塞了一个小巧的东西。
肖然低头一看，一块绿色的平安扣静静地躺在手心。
比硬币稍大一圈，通体碧绿，黑色绳子从正中心的小孔中穿过，两端用银扣固定住。
是平安扣。
而后，听到一个低沉寡淡的声音：“生日快乐。”
肖然抬头，对上沈成瀚那双黑沉锋锐的眼。
季琛勾着车钥匙的手指微僵直，垂眸，看了眼肖然手里的平安扣，神色莫测。
一旁的王总眼珠子转了转。
他早听说季琛和沈成瀚两人不太对付，此刻看到两人隐隐对峙的情形，只怕传言不假。
于是故意啧啧两声：“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戴这种平安扣？沈总家大业大，就送这个？未免也太小气了吧哈哈哈？”
赵真岚端着酒杯走过来，听到这话却是轻嗤一声，优雅笑着：“王总是真不识货还是故意说笑？这可是去年缅甸公盘的标王做成的，您竟然觉得小气？”
她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清晰地落入周围一圈宾客耳里，大家不约而同地转头，将目光放到了这块小巧的平安扣上。
这是，大家才发现这块平安玉绿得发亮，水头极好，一看就不是凡品。
缅甸公盘的标王？
乖乖！
这可不得了啊！
没想到啊，肖家小儿子办个二十岁生日宴而已，季家沈家这生日礼物却是一个赛一个的贵重。
王总脸色一变，他强颜欢笑道：“我说笑来着，玉自然是好玉，但做工看着略显粗糙啊，沈总找的加工师傅不怎么样吧哈哈？”
众人一看，果然平安扣的边角做工的确一般，显然不是出自名家之手。
正疑惑着，却听沈成瀚淡着声：“闲着没事，自己学着打磨的，将就戴着玩吧。”
？？？
没听错吧？？
意思是这枚平安扣是沈总亲手做的？
众人默默地看着肖然手里的碧绿的平安扣，再看一眼季琛手里的车钥匙，以及他那一脸铁青的脸色，开始重新评估肖家小儿子在季沈两家心中的地位。
肖然也怔了下，低头看向手心的平安扣。
沈成瀚的声音低沉缓慢，咬字很轻，却带着莫名的力量：“一生平安，顺遂。”
肖然抬起头，看向他。
五根手指慢慢收拢，指腹从平安扣不太平整的边角一点点划过，指节微微收紧。
冰凉的翡翠立时染上手指的温度。
他心里有点复杂，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就听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的响动。
抬头看去。
几个朝气蓬勃的少年从门口走来，为首的一个高大瘦削，微弓着背，单手抄进兜里，骨架懒散，皮肤冷白。
旁边一个高壮黑，另一个瘦瘦小小，顶着一头扎眼的黄毛。
肖然立刻眼睛一亮：“耿硕！大黑黄毛！这儿！”
中间的少年转过头，懒洋洋的视线往肖然这一扫，唇边牵出一抹笑。
黄毛已经迫不及待地跳了过来：“可以啊寿星，今儿这么帅啊！”
大黑跟风点头：“太帅了！”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把肖然夸得飘飘然起来，又争相把提前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他。
肖然美滋滋地收完礼物，肩膀撞了耿硕一下：“你的呢？”
耿硕忍不住故意逗他：“我的什么？”
黄毛看不下去了，推他一把：“硕哥，别作死啊！你那礼物都准备一俩月了，快拿出来！”
大黑也着急的：“是啊硕哥，快点啊！”
两人你一把我一把将耿硕推到肖然面前。
肖然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把手摊到他面前：“礼物！”
耿硕歪了歪头，抬手，开始解上衣扣子。
肖然：“干嘛？”
耿硕挑眉：“送你礼物啊。”
他俯身，凑近他，狭长的眼微微上挑，唇角挂着一丝懒洋洋的笑意，在距离肖然十公分的位置停下：“不是说好了么，把我珍藏二十年的处男之身送给你。”
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