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过了好几天, 闻桓成才反应过来，他和一个小自己四岁的小孩谈恋爱了。
而且这个小孩看上去不太聪明，情商时常和二哈智商齐平。
他将口袋里的手机关成静音, 向茶桌对面的俄罗斯女人点了点头，用英文说道：“抱歉，家人的电话。”
女人挑眉, 笑着冲他点头。
闻桓成盘腿坐久了，起身又有些急，中途还用手撑了一下茶桌, 快步走到外面。
“就快结束了。”闻桓成说。
周衍川说：“可是你说最多两个小时, 我现在训练赛都打完了，你还不给我发消息。”
“好了好了，是我估计错了时间, ”闻桓成说，“一会儿我和你视频行不行？”
周衍川很快说：“好。”
“……”闻桓成无奈，“吃饭了吗？”
周衍川说：“还没，靳塬去接屈一了，等他们回来就吃。”
“嗯，我在你晚上训练前给你打电话。”闻桓成说。
“是视频。”周衍川强调。
闻桓成：“视频, 是视频。”
周衍川终于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闻桓成低头笑了会儿, 将手机放进口袋, 重新推开门：“不好意思，久等了。”
大家都说不介意，倒是女人笑了笑：“你看上去很高兴, 整个人都突然发光的那种感觉。”
闻桓成被她夸张的形容逗笑，坦然承认：“我男朋友。”
也差不多到饭点，林郁过来接了他们，闻桓成小声在她耳边：“我给周衍川打个电话，你们先去酒店吧，我晚点赶过去。”
他锁上茶室的门，疲惫地呼出口气，给周衍川拨视频电话，那边秒接了。
“结束了吗？”周衍川问。
周衍川坐在房间的电竞椅上，今天没有穿队服，简单的一件白色T恤，看着很清爽舒服，让闻桓成想起了青葱的高中时代，心里又觉得自己骗了个小男生到手。
“嗯，陪他们坐了一下午，感觉腰酸背痛的，还老要盘着腿。”闻桓成靠在墙边。
周衍川伸手指在屏幕上摸了摸。
闻桓成笑着：“你摸屏幕管什么用。”
“我想你。”周衍川说。
他们自从那天确定关系以后只见过三四面，2UTen在备战PCI，周衍川没有休息的时间，就那见得三四次面还都是闻桓成专门去2UTen基地，给周衍川送吃的和穿的衣服鞋子。
而周衍川每天在电话里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我想你。
“今天才刚开始打电话就说我想你了。”闻桓成把领口的盘扣解下三个，动了动脖子，悠悠闲闲，“一会儿我要挂电话了你怎么办？”
周衍川盯着他的深陷的锁骨，痴痴道：“你穿这个好看。”
“这个吗，”闻桓成动了动手机，让他看身上的唐装，“今天是想和俄罗斯那边的艺术廊开联合展览，特地穿了这么一套，你觉得好看？我感觉我好想不适合穿这种衣服……”
周衍川说：“你穿什么都好看。”
“川神，咱们能商量一下停止这种单方面的彩虹屁吗？”闻桓成笑着说。
周衍川凑近了一些：“哥哥，你再解一颗扣子好不好？”
闻桓成一顿，低头，眯了眯眼睛：“周衍川，我是不是这几天没骂你，你皮又厚了。”
“好吧。”周衍川摸了摸眼角。
“……”闻桓成知道这个人又开始装可怜，伸手盖住屏幕，“想都别想。”
周衍川又问：“我下周三出发去伦敦。”
“已经确定时间了是吗？”闻桓成垂下眼睫，刻意俯身给自己倒了杯茶，周衍川跟着摄像头看到他敞开衣领里面的胸膛，嘴角轻轻动了。
“嗯，”周衍川问，“你来看比赛吗？”
闻桓成喝了口茶：“最近走不开，事情很多，等下次你比赛的时候我去吧。”
周衍川嘴角掉下来：“不能请个假吗？”
闻桓成看着他，安慰：“等你休赛期我陪你。”
周衍川像个瘪了的气球，垂头丧气：“那你每天晚上和我视频。”
“嗯，好。”闻桓成说。
“那你要回我消息。”
“嗯，好。”
“那你解个扣子吧。”
“……”闻桓成嫌弃他，伸手把衣服扣子全解了，“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周衍川目不转睛地看他，从细瘦的锁骨往下，贪婪地还想往两边看，讷讷地开口问：“哥哥，我什么时候可以亲你？”
闻桓成不自觉舔了舔唇：“下次，见面吧……”
“第一次亲你我喝醉忘记了，第二次就轻轻一下，都还没来得及感觉。”周衍川说，“这次要亲死你。”
“……你这个语言表达，我是真的很想死。”闻桓成把扣子重新系起来，“我得去吃饭了。”
周衍川等着他。
闻桓成起身，对着麦克风亲了一下，周衍川也亲了他一下才挂电话。
茶室里有一声无奈又甜蜜的叹息，闻桓成笑着，心想，亏得林郁看周衍川照片的时候还说：“这孩子看起来挺内向的……你们俩在一起，会不会没什么话说？”
然而，周衍川碰上闻桓成，就会自动变成一只黏人小话唠。
————
闻桓成给周衍川发消息：【今天有个画展，规定不能带手机，我晚上回家了再给你发消息。】
他想了想，对着镜子拍了张照片，发过去以后又说：【么么哒】
伦敦有时差，周衍川没有立刻回消息过来，闻桓成将手机放进口袋，再检查了一下护照身份证，推着行李箱出门。
下午三点，飞机落地，周衍川就给手机开机，果然，周衍川的消息已经霸占屏幕。
【我起床了】
【我开始打训练赛了】
【今天训练赛状态好差】
【你还没有回家吗】
【回家了吗】
【哥哥，该回家了】
【哥哥十点了】
【回家回家】
【为什么还不回家】
【回家，我生气了】
……
闻桓成赶紧给他回了一句：【马上，等我一会儿。】
他联系了车，奔往酒店。
刚进房间，周衍川的电话就来了，闻桓成把厚重的床帘全都拉上，遮挡住伦敦正烈的阳光，接下视频电话。
“你去哪里了？”周衍川应该是站在酒店的走廊上和他视频，“你不在家吗？”
闻桓成确认自己周围的环境没有暴露，喘了口气：“在这边住几天，还有些事情没办完。”
“要住几天？”周衍川马上问，“每天都不能带手机吗？”
闻桓成说：“没有，你等我把话说完，就今天不能用手机而已，明天开始都可以了。”
“哦，”周衍川这才松了口气，“我担心你好久。”
闻桓成勾了勾嘴角：“好了，没事。”
周衍川身后探出个脑袋，是迟经理：“川神，训练赛开始了。”
闻桓成发现屏幕突然黑了，估计是周衍川盖住了手机，只能听到他朦朦胧胧的声音：“我就来了。”
等了两秒，周衍川重新出现在画面里，小声说：“我要回去训练了，睡觉前给你打电话。”
闻桓成压不住嘴角的笑：“嗯。”
比赛日前三天2UTen打的不好，排名落在第七，周衍川没把这份压力传到闻桓成身上，每天睡前打电话的时候还是一样，就是时间比以前短了，还聊不到十分钟就不小心睡着。
闻桓成看着屏幕里一片漆黑，也忍不住心疼。
他一直没告诉周衍川他来伦敦了也是担心，按照周衍川那看到他就蹦个不停的心情，说不定真会影响比赛。
PCI比赛第四日第二局比赛，Pen和Sic战队换上相同颜色的衣服，无形中阴了2UTen一手，闻桓成在座位上气到爆粗口，他平复了一下情绪，给周衍川打电话。
“在休息室是吗？”他问。
周衍川低低“嗯”了一声：“别担心。”
闻桓成觉得这一刻，他见到了别人眼里的周衍川。
冷静，沉着，完美地和“川神”重合在了一起。
“加油。”闻桓成说。
周衍川又“嗯”了一声。
最后一把比赛即将开始，闻桓成抿了抿唇：“我在伦敦，你要是赢下比赛，我就亲你。”
周衍川愣在原地，两秒以后，从“冷酷你川神”变回了那只傻狗：“你来看我比赛了是吗？”
“嗯，我来看你比赛了。”闻桓成说，“别在男朋友面前输，太丢脸了，我会嘲笑你很久很久。”
周衍川重重地“嗯”了一声，小声问：“我……要是赢了，能不能摸你……”
电话里有催促上场的声音，闻桓成很快说：“好。”
最后一场游戏开始。
2UTen前期狠手连灭Pen和Sic，决赛圈牺牲老八再次灭队Louis，周衍川和靳塬两人战到最后，和残留的两人作2V2，分散站位拉开战线，成功吃鸡！
2UTen积分榜跃至榜首！获得PCI冠军！
周衍川赢了，而且战到最后！
闻桓成看着他在舞台上，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只有他知道，周衍川的大拇指和食指掐在一起，表示他现在很急躁。
闻桓成走到后台入口，看了眼警戒线，干脆站在外面等周衍川的电话。
颁奖不过五分钟，电话就来了。
“你在哪里！”
“我在后台入口这儿，你……”闻桓成还没说完，电话就只剩下呼啸的风声了。
他浅浅弯了嘴角。
周衍川冲他跑过来，推开拦在门口的警戒线，扑到了闻桓成身上：“你真的来了！”
周衍川个子高大，闻桓成被他紧紧压得差点闪了腰，却还是笑着艰难开口：“是啊，专门来看你的，恭喜你赢了！”
“嗯，我赢了！”周衍川用耳朵蹭了蹭他的耳朵，“你来了真好！”
闻桓成笑着拍他的背：“我喘不过气了，松一下，松一下……”
周衍川松开他，但手还搂在他腰上，用力往自己身边一拉：“哥哥，我想亲你。”
闻桓成仰头吻在他唇上。
恭喜你，我的少年。
————
周衍川回休息室拿了衣服，披在闻桓成身上，什么乱七八糟的采访都没管，拉着闻桓成跑了。
跟私奔似的。
他俩抱着拉着扯着回闻桓成住的酒店时，夜色正浓。
“哥哥，你说可以的。”周衍川说。
闻桓成喉结滚动，默认了。
周衍川终于得到许可。
从站着到躺着不过是半分钟的事情，闻桓成慌乱抓住周衍川的手：“你想干嘛？”
“哥哥，”周衍川两只手臂撑在他身侧，看他的眼神都带着猩红，“我想……”
闻桓成一抖。
“好不好？”
“哥哥，好不好？”
他的尾音轻轻落下，而伦敦的夜，才刚刚开始。
————
闻桓成动了动眼皮，还没来得及睁开，就感觉到一阵酸涩，他揉了揉眼睛，发现眼睛肿了。
他觉得头顶天花板在旋转，干脆侧头，见周衍川撑着胳膊在他身旁，笑了笑：“哥哥，中午好。”
闻桓成看到他莫名地有些害怕。
很快，昨天晚上的记忆凌乱地涌进脑海。
闻桓成脸色肉眼可见地涨红。
昨天的前半段他还是有意识的，但到周衍川开始玩花样以后，他就只能朦胧的哭喊和哀求。
“你他……”闻桓成喊不出声音了，他又咳了咳，“你……”
沙哑的不行。
“哥哥，你嗓子喊坏了。”周衍川抱着他。
闻桓成凶巴巴地盯着他：“你他妈是人吗周衍川！”
“可昨天只有一次……”周衍川还有些委屈。
闻桓成翻了个白眼，不想看他，刚准备侧身，就痛的整个人都精神了。
周衍川赶紧在他尾骨附近揉着：“我摸一摸就不痛了，”他将脑袋埋到他肩头，乖巧地蹭动，“下次我表现会更好的，真的。”
闻桓成无奈地叹气。
周衍川笑着抱住他：“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了。”
闻桓成对他这种小狗撒尿的领土意识感到不屑。
但还是抬起酸痛的胳膊在他脑后温柔地摸了摸，表示鼓励。
周衍川整个人的精神了，又抱着他要拱过来，被闻桓成无情地按着脸推走：“想的美。”
“好吧……”周衍川想了想，从一旁拿过手机，“我昨天晚上拍照片了，哥哥要看吗，特别美。”
“？？？”闻桓成一把抢过他手机，“什么照片？！”
周衍川眨眼眨的很纯良：“就你的照片啊，以后你不在的时候，我可以看着你的照片……”
闻桓成简直听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他脸上：“你神经病啊！”
周衍川把没说完的话说完：“……想你。”
闻桓成手僵了僵，竟然是自己想多了……他抬手在周衍川脸上轻轻揉了揉，另一只手解锁手机，下一秒，还在揉周衍川脸的手马上又是一巴掌拍过去。
“你是要死了吗！”闻桓成看了一张就不敢再看了。
虽然闻桓成打他两下都没用力气，可周衍川凭借经验，已经学会了怎么讨好闻桓成。
他捂着自己脸，小声说：“哥哥……这样很好看。”
“你他妈……”闻桓成恨不得一脚把周衍川踹下床，可见他那副模样，最后还是自己给自己顺了顺气，把手机丢回他胸口，“删了，不然没有下一次。”
周衍川抓重点能力很强：“下一次？”
“不然呢，你以为一次性的吗？”
周衍川拱到他边上：“我现在就删，现在就下一次好不好？”
“滚……”闻桓成和他发不起脾气，扭开脖子，不想一直和他讨论下一次的事，“上次我看到的那张据说是你女朋友的照片，是人家P的吗？”
周衍川其实都快忘记这回事儿了，闻桓成找了很久把那张图片找出来给他看。
“不是P的，这个女生是你们学校的……在说校徽的事，我想要一个……”周衍川说，“你当时，拒绝了我，我想要一些和你有关的东西放起来。”
亲口听到周衍川说，闻桓成整个喉咙都烧了起来。那几天，应该是他最难过的一段日子，却没想过，他们的难过，是一样的。
他贴近了周衍川的胸膛，像往常一样摸他柔软的金发，用已经沙哑的嗓音说出一句清晰无比的——“周衍川，我爱你。”
周衍川在他颈窝里停顿了一下，很快抬头：“我听见了！”
“说出来就是为了让你听见的。”闻桓成说。
周衍川紧紧环着他，一如当初懵懂地告白般生涩地喊出口：“我爱你，我也爱你！”
——川城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