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出租屋房门的那一刻, 余皓就像从一种生活中抽身离开, 回到了久违的过去。门外是北京的冰天雪地,门里则是绿植林立的郢市, 与初冬白雾氤氲的气息。周昇开灯, 温暖的灯光照亮这两室一厅的出租屋。
餐桌、沙发, 甚至桌布与架子上的摆设,所有东西都从未动过。餐桌旁放咖啡壶的架子还保留着余皓离开那天的样子——他走了以后, 傅立群与周昇都不在家里做咖啡, 就这么足足放了小半年。
“回来了。”周昇道。
“总算回来了。”余皓有种远行归家的错觉,山里灰尘很少, 大年三十前稍微打扫下就行, 傅立群放下包, 朝岑珊说:“你先去洗个澡?”
岑珊“嗯”了声,说:“休息会儿吧。”
余皓与周昇的大多衣服都留在这儿,先前三人商量等大四毕业后再退租,租约持续到六月, 以免回来写毕业论文还要住段时间。余皓简单地收拾了下, 周昇则去开冰箱找吃的垫肚子。
夜三点,岑珊搬了张椅子, 在浴室里坐着给傅立群洗澡,岑珊穿了衣服, 傅立群却一身光溜溜的让她擦背, 低头坐着,背对浴室门。浴室门开了条缝, 里头蒸汽萦绕,余皓路过时听见两人说话,只觉得好笑,以前在寝室时三人偶尔都见过对方没穿的样子,倒也不稀奇。
余皓用热水冲奶粉冲了四杯,周昇喝了,不多时浴室关上门,傅立群再出来时已刮了胡子,头发湿着,拿着吹风机给岑珊吹长头发。岑珊换了傅立群宽大的衬衣,赤脚站在浴室外。
傅立群也白了许多且消瘦了,但一打整过自己后,俨然又恢复了从前的校草模样。傅立群用完浴室后朝余皓与周昇吹了声口哨,示意他们去洗。
余皓与周昇在浴室里哈哈哈地闹,周昇打架的时候手背与手肘都擦伤了些许,便抬着手站着,余皓光着身子,躬身给他搓肋下与腹肌,把周昇弄得很痒,一会儿又按着余皓,余皓在浴室里叫出声来。
“两个小孩。”岑珊哭笑不得道。
“别兴奋过头了。”周昇道,“待会儿睡不着!”
“放假啦,又不上班,”余皓答道,“可以睡懒觉了。咦,嫂子你这个耳钉……”
岑珊今天把头发盘了起来,露出耳畔的耳钉,余皓每次见岑珊时,长发都是放下来的,今天这枚耳钉尤其清楚。
“对啊。”岑珊随意地说,“一直戴着。”
全部折腾完已近六点,郢市下起了雪,地暖已有近一个月没开过,湿冷湿冷的,余皓在被窝里与周昇抱着互相取暖,却觉得这真是世界上最舒服的地方了。
“可以放七天假。”余皓朝周昇说,“太美好了!”
“你真要放假,辞职不去上班都行。”周昇道。
北京那边,林泽给余皓重新安排了休假,知道他要准备毕业论文,而且十二月、一月余皓都几乎没休过周六日,便放了他十天。当然,稿子还是要继续写的,定期交些小的采访稿,专题做出来就没关系,还给他发了两个月的年终。
周昇则朝北京打了招呼,这次回家过年会顺便处理下学校的事与毕业论文,具体回去时间待定。
这个长假,应当是他们在正式离开校园前,最后一段无忧无虑的大假了。余皓睡到午后才起,查自己与周昇的工资卡,顿时心花怒放。
又有钱了!余皓一月薪水、稿费外加年终奖,拿了两万出头,周昇加上一月奖金,则有三万。
傅立群买回来的早餐放在桌上,岑珊还没起床。周昇难得地醒来后没在余皓身上摸来摸去,而是坐在客厅里,与傅立群严肃而认真地交谈。
余皓出来时,两人短暂地一停,周昇说:“所以梦里的一切,不是你的幻觉。”
傅立群手里拿着金乌轮,满脸不敢相信,余皓吃过早饭,拉了张椅子在餐桌前算账,没有打断他们的谈话。
“昨天我就一直在想这事儿。”傅立群说,“这他妈的也太玄幻了。”
“起初我想像对欧启航一样,”周昇打了个响指,眉头深锁,“要么就让你忘了,现在看来,更不安全。”
余皓看了周昇一眼,知道他们先前最大的误判,就在欧启航身上,为了保密,反而造成了更严重的泄密。如果不强行抹去欧启航那段记忆,那么说不定他还会配合他们,帮助瞒过黄霆……
“我懂了。”傅立群道,“什么时候继续?”
“初二。”周昇说,“有些事儿,我还得再想想……老婆,你在算啥呢?”
余皓正在和计算器过不去,一脸烦躁地算钱,发出的“归零、归零、归归归归、归零”声音透露出他的内心相当郁闷。
“我在和陈老师AA。”余皓抓狂道,“为什么他每次出门都一定要拉着我们坐商务舱啊啊啊!!”
林泽给余皓开了机票与食宿报销,奈何跟着陈烨凯,这开销太让人吃土了。余皓全程贴进去七八千,虽然陈烨凯没说,却还是得把钱打给他。
傅立群说:“算我的欠账上,过完年我去找份工作,慢慢还他。”
“我先还掉。”余皓朝傅立群道,“你暂时别管了。”
周昇道:“清完年底的账,大家开开心心过年吧。别再提钱的事儿,一提我就脑袋疼,艾玛。”
房里传来岑珊慵懒的声音,喊傅立群了,傅立群于是起身,用抱枕按着周昇揍了几下,又凑上去在他侧脸上亲了下。
“哎!”周昇恼火地喊道。
傅立群快速过来,余皓冷不防也被傅立群亲了下,与周昇一起大叫,傅立群一阵风地推门进去,陪自己老婆了。
“神经病。”周昇猛抓几张纸巾,拼命擦脸。
“咦这里怎么还有六千?!”余皓发现了新大陆,蓦然想起来,之前一家公众号找他约了好几次稿子,赶紧查了下,果然自己已经忙忘了,“太好了!太好啦!”
余皓算完账,这下花销全在可控范围内,只要周昇别乱来,回北京还能交上房租再存点。他把吃穿的必备款项留出来,决定先不动两人那张卡里的储备金——他买了个5%的理财,傅立群虽然亏掉了十万,却还有两百万在。钱生钱的,一年能有十万收益,相当于一名本科毕业生的薪水。
一个人,读完九年义务教育外加三年高中,再读四年本科,十六年寒窗,最后也就相当于资本市场下两百万生出的利息,想到这点,余皓又不禁唏嘘无比。
“够用的,”周昇说,“别发愁,别人工作十年月光十年,一分钱没存下来,这还没毕业呢,你就天天担心吃饭的事儿了。”
岑珊也起来了,今天是年廿七,吃过早饭后四人便回学校,连薛隆都回家了。傅立群收了两件衣服,余皓看着寝室里李阳明的床,收得干干净净。
他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仿佛已过了很久很久,周昇把大部分东西收好,余皓把书装箱准备将一部分寄回北京,另一部分等开学后毕业生摆摊时卖给学弟妹们。
“要走了啊。”余皓看着寝室,说,“突然有点舍不得。”
三人看着这寝室,心里都浮现出一个念头,大学给他们最大的收获是什么?也许最美好的一点,就是认识了彼此吧。
翌日四人又出门逛街买衣服,傅立群与余皓各推一辆车,岑珊打电话,周昇认真地选食材,余皓说:“别买多了,浪费。”
周昇:“住十天呢,造得完,这么一大家子要吃要喝的。”
余皓笑了起来,拿了笔稿费,随便周昇吧,反正生活费也已经留够了。
傅立群问:“少爷回去看爸妈不?”
“懒得鸟他们。”周昇答道,“就在家里过吧。”
傅立群道:“我明天带你嫂子回我家一趟,年三十回来也一起过。”
“行啊。”周昇道,“年夜饭我来做。”
林泽给余皓发了一堆北京与各地新年的照片,让他看图说话,出一期春节专题。偌大京城,已近乎空空如也,人快跑光了,三十与初一金伟诚值班,初二再换林泽。
大年夜,周昇把菜端上桌时,余皓开了视频,那边是陈烨凯与欧启航。
“恭喜发财。”欧启航笑道,“过年好啊。”
“过年好。”陈烨凯穿着一身新毛衣,与欧启航是同个牌子的,显然也带欧启航去买衣服了,欧启航转过视频,让余皓等人看他妈妈,大家便互相打招呼。欧启航的妈做了一桌年夜饭,余皓突然有种感觉,穿一个牌子的衣服,虽然不是情侣装,但看上去总有温柔的大男生与小少年的气氛,陈烨凯与欧启航确实很搭。
欧启航的妈打了个招呼,又去厨房里忙活。
“哟!”周昇说,“衣服哪买的?不错啊!我也要新衣服!”
“哟。”傅立群道,“你们过得挺滋润嘛!我的呢?”
周昇:“为什么偏偏给小欧买衣服?”
陈烨凯与欧启航同时以眼神示意周昇别乱说话,周昇却道:“凯凯今年给我们发红包吗?”
余皓:“红包不能小啊。”
陈烨凯道:“是是是,年初二给你,到时候见……”说着又朝欧启航道:“行了关视频吧。”
余皓道:“我还有话没说呢!”
“你怎么忍心就这么关了!”周昇道,“这几天你们在玩啥?”
欧启航:“没玩啥,就吃吃逛逛,到处看看展。”
陈烨凯一直被他们话里带话地揶揄,以眼神示意欧启航,别和他们说了,欧启航便笑吟吟地关了视频。这边倒好酒,碰杯,开始吃年夜饭。
年初一傅立群把岑珊送到高铁站,余皓与周昇睡了一整天,周昇头发乱糟糟的,穿着睡衣拖鞋在餐桌前做考研真题。傅立群回来时,吁了口气,躺在沙发上,看周昇那本厚厚的天书一般的真题。
余皓则用笔在稿子上写写画画,问傅立群:“准备出国了吗?”
“你又知道?”傅立群一惊,“这房子隔音没这么差吧?”
“喏。”周昇头也不抬,说,“你看?我说得对吧?洗碗去吧。”
余皓无奈,说:“待会儿,认输了。”
傅立群道:“年初五我过去找她爸谈谈,保佑我吧。还是有点迷茫,不过我觉得我能行。”
周昇:“接下来怎么打算?”
傅立群:“前几天回家,和家里商量过了,我爸本来准备了一笔钱,打算给我在郢市买套房,现在我想拿它出去留学,当然得等你这事儿结束后。”
余皓:“哪儿?”
傅立群:“科隆体育学院,我想念他们的研究生。”
“行啊。”周昇说,“不过你确定留学比买房靠谱?”
余皓:“……”
傅立群:“……”
傅立群当然知道周昇寻他开心,说:“先得办签证,出去读一年语言,到时再找份自行车教练什么的,打打工,你嫂子说那边运动类还挺好找兼职。”
“你爸给你出学费生活费没啥问题啊。”周昇道。
傅立群松了下手指,说:“尽量靠自己吧,爸妈忙活一辈子也不容易,唉。”
“有主意就行了。”周昇说。
“钱还得慢点还你。”傅立群说。
周昇终于从题集里抬头,看了傅立群一眼,说:“不着急。”
两人就这么云淡风轻地结束了有关傅立群未来的对话,余皓起身去洗碗,他知道傅立群还未完全从打击里恢复过来,但他的梦里,沙尘暴也许已快消失了,假以时日,太阳总会升起的。
余皓开始清理昨天晚上的一大堆盘子,周昇朝余皓道:“我做完最后三道就来啊。”
余皓:“你先复习吧,我洗。”
旋即门铃响,傅立群去开门,欧启航与陈烨凯却提前来了,余皓毫无心理准备,吓了一跳。
“他妈妈和朋友去三亚玩了。”陈烨凯道。
欧启航在门口脱鞋:“反正在家里也没事做,就过来看看你们。”说着把鞋子摆好,周昇随意一瞥,说:“靠,你俩还换阴阳鞋穿?”
欧启航道:“逛街顺便买的,余皓,你在做什么?”
余皓:“客人到客厅里去坐。”
“没关系,我喜欢洗碗,”欧启航说,“我家的碗全是我洗的……”
周昇见欧启航进了厨房,马上扔了书,赶紧进来看着自己家白菜,提防被别家的猪乱拱。
“那我去泡咖啡了。”余皓哭笑不得道。
傅立群拿出点心与年糕,周昇换了身衣服,叼着烟出来,摇摇烟盒,分给欧启航一根,众人坐在餐桌前。欧启航道:“我有好多事,想问问清楚,这几天里,我一直觉得有点儿混乱。”
周昇想了想,说:“今天?”
陈烨凯道:“随你。”
周昇沉吟良久,而后道:“行,那就今天吧。”说着拇指一弹,金乌轮打着旋,飞过餐桌,欧启航抬手拍在掌中,一脸莫名,看看金乌轮,又看周昇,再看陈烨凯。
陈烨凯抬手,欧启航把金乌轮递给他,陈烨凯递给傅立群,傅立群拇指摩挲金乌轮,递给余皓,余皓感觉到这是真正的金乌轮,再递回周昇,周昇将它放在自己面前。
所有人都等着周昇开口说话,漫长的沉默后,周昇却仍在考虑,欧启航率先打破了寂静,说:“这不是金沙的太阳鸟么?也有人称它作太阳轮。”
“是的。”周昇道,“我很难朝一般人解释,但你应该没问题……它可以让咱俩,甚至坐在这儿的所有人,思想交汇。”
欧启航说:“也可以干涉,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你就懂了?”周昇哭笑不得道。
欧启航道:“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一次了,你们为了保密,封印了我的这段记忆,难怪我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想不起来……”
陈烨凯点头道:“非常正确。”
周昇说:“但没有用,不是么?”
余皓观察欧启航的表情,他不认为欧启航与黄霆是一伙的,但凡事总有个万一,须得谨慎确认。
欧启航说:“那件事困扰了我相当长一段时间,在北京入学以后,霆哥约了我好几次,具体过程我都说过了……”说着他望向陈烨凯。
“对。”陈烨凯道,“我也转述给他们。”
傅立群大致能从讲述里猜到,那天回来时,周昇便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全告诉了傅立群。
“他带你去接受催眠治疗了?”傅立群道。
“岂止催眠治疗?”欧启航道,“我们试了几乎所有的办法。”
“你为什么就这么执着呢?”余皓简直拿欧启航没辙了。
“一段记忆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欧启航道,“而且还是生死攸关的事情,你就一点不好奇么?”
余皓道:“看来你们高智商人群都是这样,什么事都一定要刨根究底地弄清楚。”
当年陈烨凯也是这般,出现了一个疑点,便敏锐地抓着不放,他们丝毫不怀疑自己是否幻听或幻视或幻想,只相信这一切背后的逻辑。
“说得你自己好像不是。”周昇手里玩着金乌轮,笑道,“将军的身份是怎么猜出来的?”
余皓一想也是,当初他也翻来覆去想了无数次,才得出这个结论。
“说说具体情况。”陈烨凯道。
欧启航又接过金乌轮,难以置信地看它,说:“后来,我去接受了一个机构的催眠治疗。那是我的最后一次催眠回忆,那一次后,我终于把整个过程想起来了。”
周昇道:“全想起了?”
欧启航道:“这是我的推论,现在我还是什么都没想起,但我非常笃定,在那次催眠里,我说出了你们让我忘掉的事儿,并在机构里留下了记录,除了主治医师,只有黄霆看过记录。但他们没有告诉我发生了什么,黄霆还骗了我,说放弃算了,他最近不打算再跟这件事了。”
“最后这次催眠结束,黄霆就几乎不再提起,”欧启航喝了点咖啡,认真地说,“所以我觉得他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余皓心想那确实麻烦了……
周昇“嗯”了声,欧启航说:“把那段记忆还我吧,为什么不相信我?当时我做了什么?”
“你没做什么。”周昇漫不经心地说,“你是个很好的人,是我防备心太重。”
欧启航道:“不过这也是合理的。毕竟是谁都不希望这种秘密扩散出去,尤其最开始在咱俩不熟的情况下。”
周昇笑了笑,说:“现在咱俩也没多熟。”
欧启航与众人都笑了起来。
“那么,”周昇道,“梦里说吧,梦里说得更清楚点,哥哥,借你的梦用一下。”
傅立群答道:“没问题。”这是周昇与傅立群事先商量好的,于是他看看众人,问:“哪个小宝贝和我睡?”
众人:“……”
陈烨凯道:“我睡沙发去。”
“你是攻吗?”欧启航说。
傅立群:“我大猛攻。”
欧启航道:“行吧,我跆拳道黑带。”
“怕了你了还!”傅立群带着欧启航进房。
余皓觉得这一幕真是太诡异了,这群人要在自己家里睡觉……周昇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外头是个阴天,他把客厅与房间的窗帘逐一拉上。
“晚安。”周昇把手按在傅立群头上,再去按欧启航额头,继而出来,按了下陈烨凯的额头。
余皓与周昇并肩躺在床上,牵着手,闭上眼睛。
光芒闪烁,傅立群、陈烨凯、周昇、余皓出现在了沙漠世界的避风港里——还是这个出租屋。余皓与周昇连位置都没变,躺在床上。陈烨凯从沙发上醒来,坐起,走到餐桌前。
大家就像各自回到位置上躺下,几分钟后再起来一般。如果不是少了个欧启航,余皓险些都分不出哪个是梦,哪个才是现实了。
陈烨凯也道:“我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没睡下。”
傅立群道:“启航不见了。”
“他在自己的世界里。”周昇拉开窗帘往外看,阳台外,漫天风沙已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天际一道闪亮星河,与远方静谧黑夜里的美丽古城。离开传销组织后,飞蚊人已经全部消失了。也就是说,现在傅立群的世界里,不会再像先前那么危险。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余皓朝傅立群问。
“楼兰。”傅立群答道,“以前念初中,第一次约会,和你嫂子看的电影。”
傅立群还记得那一天,学校外头的电影院里黑灯瞎火,有许多蚊子,岑珊长这么大就没看过这种电影。他光顾着手忙脚乱地给岑珊涂风油精,碰到她洁白的肌肤与长腿时,在这黑暗里,倏然感觉到了爱情如潮水般朝他涌来。
后来岑珊抓住了他的手,傅立群便把她搂在怀里,亲吻了她。他早就忘了电影的剧情,然而至为深刻的,是沙漠里风烟滚滚的瑰丽古城。过后他还把岑珊叫“漂亮的楼兰新娘”。
“我还以为那群蚊子是你们的同事呢。”余皓说。
“确实也有点像……”傅立群嘴角抽搐,无奈道,“我都快被他们折磨死了。”
周昇在餐桌前坐下,说:“把欧启航叫过来吧,谁负责召唤他?”
陈烨凯道:“我还没试过……”
周昇道:“就像你穿过金乌轮,进小欧梦境那天。”
陈烨凯试着拉开手,手中出现了欧启航送给他的那枚印章,抬眼看周昇,问:“然后呢?”
周昇手指间迸发出金火,注入陈烨凯手中的印章,印章瞬间变得明亮起来,余皓心想周昇第一次在施坭梦里召唤自己时,就是这景象吗?
紧接着,印章化作光点破碎,一声巨响,欧启航凭空出现,撞在茶几上一个趔趄,撞翻了沙发,几乎是“滚”了过来!
欧启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