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比赛之后, 海面上的船只渐渐散去, 风还挂着, 但没有了船只的大海,似乎也慢慢平静下来,再不像方才那样生死一线。
比赛结束当然是颁奖仪式。
沙滩边上, 前三名依次走上颁奖台,从组委会手中接过属于自己的奖牌,其余的所有参赛队伍也由组委会送予一本参赛荣誉证书。
等众人都拿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后, 摄影师前来现场, “咔嚓”一声,为众人合照, 此次环球帆船业余赛,到此结束!
散场的时候, 杜宴礼特意带着单引笙,走了一条不被记者和观众埋伏的道路。平常面对的记者已经足够多了, 度假时候,当然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沙滩上的沙子不时被风卷起,扑在人体的身上。
杜宴礼一开始还享受着竞赛结束之后的静谧安静, 直至他发现走在身旁的单引笙有点闷闷不乐起来。
杜宴礼:“怎么了?”
单引笙耿耿于怀:“就差半个船身就能获得金牌了……”
杜宴礼安慰对方:“得奖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参与的过程。”
单引笙拒绝这碗毒鸡汤:“瞎说,你在做项目的时候会对员工说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吗?”
杜宴礼老神在在:“现在在度假。所以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单引笙:“……”
他服了杜宴礼的万能理由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
杜宴礼发现在自己开解之后,单引笙并没有表现出任何释然的表情来。
他依旧闷闷不乐, 并且快进发到怏怏不乐的阶段了。
惯常而言,对方的得失心应该没有这么重?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略感诧异的杜宴礼决定简单试探一下:“环球帆船业余赛的银牌含金量并不差,这也能够证明我们的成绩。”
单引笙言简意赅:“不是金牌。”
杜宴礼:“你很喜欢帆船?非想要拿到第一名?”
单引笙:“跟帆船没关系,这是我们第一次合作竞技,我只想拿最好的送给你。”
杜宴礼:“……”
单引笙:“……”
单引笙反应过来了!
他后悔不迭,恨不得缝上自己的嘴,做到的事情说出来,那当然拉风又帅气,做不到的事情说出来,这就嘴炮又搓逼了。
单引笙赶紧弥补:“我的意思是,我们两个合作强强联合,当然只有金牌才配的上我们,其他的名次总是缺了那么点意思,不然怎么说勇夺第一……”
杜宴礼忽然倾身。
他搭住单引笙的肩膀,将一个吻轻轻落在对方的唇角。
片刻时间。
杜宴礼满意地发现欲盖弥彰的人彻底闭了嘴。
于是他离开对方的嘴唇,离开之前还不忘舔舔对方的唇角。
嗯,味道一如既往的好。
杜宴礼和单引笙确认一点:“在兴趣爱好方面,我对名次没有执念,尽力就好。如果你想送我一块金牌的话,你可以自己做了送给我,我会一样高兴。对了,平常你吃糖吗?”
单引笙有点震惊,还有点迷惑。
震惊于杜宴礼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他,明明这种骚操作应该自己来才对;也迷惑杜宴礼为什么这么问,毕竟两人相处了这么久,别说吃不吃糖了,自己内裤什么颜色杜宴礼都应该知道得一清二楚才对……
他纳闷回答:“不吃,怎么了?”
杜宴礼自然回答:“你的嘴角一直都是甜的,所以我有点奇怪。”
单引笙:“……”
单引笙:“???”
等等,你这个老流氓?!
比赛结束,剩余的假期不足一周。
杜宴礼还惦记着单引笙之前提过的巴黎,额外问了问单引笙想不想再去巴黎。如果对方想去,他可以调整一下最后的行程,和单引笙一同去巴黎。
单引笙根本没有多考虑,直接拒绝了这个提议。
之前觉得无聊是因为还没泡到杜宴礼。现在他终于泡到杜宴礼了,两人在海岛上有了无数美好的回忆,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再挪地方?
假期剩余待机时间已严重不足!
严重不足的时间里头,杜宴礼决定为这趟旅程划下一个完美的句号。
他包了一座小岛,小岛有一座大大的木屋,木屋旁边是泳池,泳池前面是个小型高尔夫球场和篮球场,两种球场之后,就是沙滩,沙滩之上,棕榈树绿了小岛。
早上的时候,伴着太阳睁开眼睛,在高尔夫球场上打球,在沙滩上堆着新的沙堆,王子和王子离开了城堡,正走在热闹的街道上。
傍晚的时间,坐在海底的玻璃房中一边吃晚餐,一边看深蓝海底游曳来去的大小鱼类,繁复物种。
再到晚间,洁白的床帐被扯成波浪状,搭在睡床的上方,涛涛的水浪吹得棕榈树叶沙沙作响,海的声音近在咫尺,繁星隐秘的光芒之中,没有人想要克制,杜宴礼亲吻着躺在他身旁的单引笙。
空气一擦就热。
熟悉的身体揽入怀中,光滑的肌肤紧密相贴,热意和躁动几乎在同一时刻就自体内滋生而出,化作熊熊火焰,遍布全身。
星光落水,雨散云收,身体与精神都还残留着游荡天堂之后的极致快感,单引笙懒散但又执着地将手横过杜宴礼的腰腹,把人揽入怀中。
做的时候被杜宴礼抱住,完结的时候将杜宴礼抱住,非常公平,非常平等,非常满足单引笙的男性自尊心。
窗户之外,天与水的彼端隐约有点白。
愉快的事情之后,睡意就如同潮水一样涌来。
杜宴礼也有些累了,他任由单引笙动作,直至耳旁传来对方的声音:“明天上午十点的飞机?”
杜宴礼:“嗯。”
单引笙:“我还以为你会挑早一点的航班,早点回去,早点工作。”
杜宴礼闭着眼睛,隐秘地打了个哈欠:“没办法,谁叫有个人总爱赖床,耽误我的早起时间。”
低笑刹时响在杜宴礼耳侧,他感觉自己自己的脖子被咬了一口。
杜宴礼:“……”
他依旧不睁开眼睛,慢条斯理抽出自己的手臂,从对方的脖颈处绕过去抱住了人,再团了团,放到自己怀中,才暗暗想道:
这头小奶虎怎么越来越像只小野猫了……
他又说:“这是海滨度假,我没有带那么多高领的衣物。”
这感情好!
单引笙鼓动对方:“被人看见了就说是我咬的,我绝对不否认。”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完之后,两人都安静了一会。
一会之后,单引笙的声音又响起来。他似乎漫不经心:“回去之后我们还是一样?”
这一次,杜宴礼睁开了眼睛。
他看出了单引笙的一芥蒂,他说:“回去之后我会更忙一些,这些情况之前你已经了解过了。工作结束的时间不定,但除了出差之外,我都会回家休息。”
单引笙挑挑眉:“好习惯,继续保持。”
杜宴礼意有所指:“睡吧,明天也一样。”
单引笙:“嗯。”
单引笙闭上了眼睛,他也准备睡觉。
身体从刚才就发出疲惫的叫嚣,但精神始终亢奋,让他陷入一种想睡又睡不着的状态。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一些隐约的古怪情绪,在这两天一直纠缠着他。
这个假期终于用完了。
等到明天,他们都将回国,回到熟悉的生活之中。
从节假日回到工作状态的杜宴礼,会保持几分假日时候的模样?
旁边的人睡着了。
杜宴礼也闭上眼睛。
他做了一个简单的梦,梦中他抱着颗珍珠沉入海底,四周全是蓝汪汪的海水,他怀里的珍珠简直是个宝贝,不止能够驱寒御暖,还能帮助他在海底呼吸。
他对这颗珍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正想将其好好端详,仔细研究的时候,平静海浪突然翻涌,一道浪头将他冲出梦境!
杜宴礼睁开了眼睛。
放置床头的手机正在震动,明亮的屏幕上,熟悉的号码出现眼前。
他的秘书在上午五点的时候给他打了一通电话。
杜宴礼将床头上的手机拿入手中,先行静音。
接着他转头看了单引笙一眼,身旁的人睡得很熟,并没有被电话吵醒。
杜宴礼这才下床。
他轻轻挣开了单引笙的手,无声走到房间之外,接起电话:“什么事?”
秘书激动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杜总,之前的项目终于有回音了!对方愿意和我们接触,并发来具体的见面时间了——!”
杜宴礼:“具体时间?”
秘书又说话。
杜宴礼听了片刻:“我知道了,你让飞机过来,我们五个小时后见。”
风吹开天空的浓雾,吹出了远方的一片鱼肚白。
杜宴礼回到了室内,他捡起衣柜里的一套衣服穿上,又去浴室整理仪容。做这一切的时候,他都可以放轻手脚,不让杂音吵到另外一个人的睡眠。
最后他回到了卧室之中。
他在写一张留给单引笙的纸条,纸条上有他先行离去的原因。
笔尖的沙沙声也许是这安静的夜里最清晰的声音。
纸条很快写完。
杜宴礼将其放在床头,用台灯细心压住,而后再看单引笙一眼,替对方拉了一下掉下去的被子,再轻轻亲一下对方的脸颊。
随后,快艇来到岛屿登陆口。
杜宴礼转身离去。
三个小时之后,风吹亮了整片天空。
单引笙打着哈欠醒来,他先摸一下身旁的人。
伸出的手拍了个空,杜宴礼去刷牙了。
他闭着眼睛,胡乱叫了两声:“宴礼?宴礼?”
喊出的声音没有回应,杜宴礼应该在沙滩上。
他睁开了眼睛,带着很深的困意走上沙滩:“宴宴……”
但沙滩上也没有人。
阳光很烈,棕榈树一绿如初。
但木屋内外,岛屿上边,全不见另外一个人的身上。
单引笙懵了。
昨天,才说好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