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暗中观察的桑若见费迪南神色有异, 知道有东西过来了。

斯托克激动道：【领主大人, 果然有噩梦生物盯上他了。那个噩梦生物和我职能应该有重复，如果吞掉它, 我估计会出现不小的进化……我可以吃了它吗领主大人？】

斯托克口中的牙都变化成了可怕的锯齿模样，完全破坏了他附身的这个俊美偶人的清秀气质。

这个噩梦生物是斯托克发现的, 它的气息很微弱，几乎不像是个噩梦生物, 巴巴乐和桑若都没有感觉到它的存在, 只有斯托克，刚刚一见到倒在地上的费迪南, 就说费迪南身上有股诡异的能量在聚集, 可能有什么噩梦生物在潜伏。

桑若注意到斯托克眼神竟然有了焦点，正目光灼灼的盯着禁闭室里的空气。

可能真是因为那个噩梦生物和斯托克的职能有重复，一向有些瞎, 必须别人先看到他他才能看到别人的斯托克，这会儿竟然打破了这个限定条件。

吞了那个东西，斯托克可能真的会有不小的进化，说不定眼睛的限制都能解开。

桑若见状也认真了起来, 凝视禁闭室道：【先看看。】

斯托克按捺住情绪, 一边捂住了自己的锯齿牙，一边深沉地陪领主大人观察。

……

费迪南虽然不怎么好好学习，但到底是在巫师学院的学生，自然知道这种莫名的诱惑是不能随便应和的，不然可能会被什么古怪的生物欺骗, 从而签下一些诡异的卖身契。

费迪南没有理会那声音的蛊惑，只是警惕着不停地让它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费迪南没有应和，那隐藏在暗中的东西竟仿佛一个没有被正确开启的固定程序一样，只一直重复开始那几句【你被人欺负了吗……】、【你被人冤枉了吗……】、【你想要复仇吗……】。

费迪南开始还不在意，但是慢慢的，那空气中的声音仿佛在费迪南的脑子里循环，似乎在拉着费迪南陷入耻辱的回忆，费迪南脑子都快炸了，渐渐的开始沉浸于刚刚那种愤怒的情绪中。

“碰！”费迪南愤怒地一拳捶在墙上。

明明是那肮脏的老生柯里抓了他，用分离药剂强行偷盗了他的东西，他找上门去却不能为自己讨回公道，反而被打得像一只死狗般倒在地上任人嘲笑。

甚至学院的巫师也被那柯里糊弄，反而是将他这个真正的受害人抓了起来。

太不公平了！

阿塞扎说他弱，他确实太弱了。

为什么他不能打败那个柯里，为什么他不能为自己讨回公道呢？

费迪南渐渐陷入魔障中，嘴唇颤动，忍不住想在那声音询问他的时候出声回应，但是仅剩的一丝理智还在制止着他。

……

斯托克暗中焦急，鲨鱼锯齿一般牙都咯吱咯吱地摩擦起来，恨不能直接上去，替费迪南答应那个噩梦生物，好将它完全地引出来。

桑若没什么情绪，只是觉得这个噩梦生物有些古怪。

桑若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负面能量在聚集，比噩梦生物更加负面的能量，仿佛是一个整体，又似乎太散碎，它不像是一个生物，倒更像是一群细菌的聚合体，虽然它很强大，但是似乎还没有巴巴乐的一个分、身完整。

突然，桑若眼神一转，望向了左侧的一块石头。

“领主大人，你们在这里啊？”阿方索的脑袋从一颗光面石头的反光处挤了出来。

阿方索是刚收了保护费来找桑若这个领主汇报这段时间税收的，本来还一脸喜色的，但是他从石头里挤出来后却蓦然脸色一变。

仔细感觉了一下这片空间中的气息后，学院的老油条阿方索瞬间竖起寒毛。

“这是复仇之灵！”阿方索叫道。

复仇之灵？

桑若和斯托克顿时望向了阿方索。

阿方索赶紧缩了起来，将自己掩藏在反光后头之后，才道：“领主大人，你们怎么来了这里，最好快点走，复仇之灵这东西又聚集起来了，真是麻烦。”

斯托克：【复仇之灵是什么东西？很厉害？】

“这东西不是噩梦生物，它是亡魂的碎片，只是受到学院的环境影响，沾染了噩梦生物的气息而已。它没有脑子的，现在它盯上了里头那个学生，等那个学生被它吞噬后，它获得了力量就会开始闹腾了，我以前遇到过它一次，如果不是我的虚空穿梭跑得极快，也要被它吞了。”阿方索心有余悸，不怕噩梦生物强大，就怕噩梦生物疯狂又没有脑子，像他对上桑若，打不过他可以求饶，但是对上复仇之灵，打不过就只能死，还会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学院里到处都是噩梦生物，还有各种被噩梦空间气息影响的亡魂幽灵，各种噩梦生物在学院中划界而治，一般情况下互不干扰，不过阿方索得到了那个魔鬼的位面穿梭能力，虽然是极其简化后的版本，也能够让阿方索出现在学院中的任何地方，所以阿方索偶尔会闯入别的噩梦生物的空间，知道不少不能招惹的噩梦生物。

比如阿方索自己，就是曾经的黑堡一霸，名声赫赫。

桑若看了眼禁闭室里的费迪南，见他还是刚刚的样子，皱眉问道：“你说那复仇之灵会吞噬费迪南的灵魂？这么说它以前也吞噬过学生的灵魂，这种东西，学院的巫师怎么会任由它存在？”

阿方索解释道：“这东西已经被院长他们打散过很多次了，只是他们本身就散碎不全，一被打散就化整为零，然后再继续在学院中吸收怨恨之气重新凝聚，仿佛一个恶性病毒，根本无法根除。时代不一样了，现在巫师世界立法严格，不允许毁坏游魂的最后一点真灵，院长也不愿下狠手，所以也拿它没办法，这是很久以前留下的东西。”

很久以前这个学校还不叫迪诺深渊学院，而是另外一所学院，据说有个非常有黑巫师天赋的学生，欺凌同学且收买同期做伪证诬陷，将被陷害的同学弄死在禁闭室深处，以此来吞噬他们怨恨的灵魂增强自己的力量，还做出他们自残自杀的假象。

那时候巫师世界比较混乱，学院管理也很糟糕，惨剧持续了几十年，受害者达到数百人才被发现，当时的院长因重大事故被免职，被现在的迪诺院长接手整改。

桑若在图书馆看了一些关于巫师历史的书，也知道中世纪时巫师世界的不太平。

那时黑巫师占据主导地位，不停对外发动侵略战争，在巫师世界内部也是实行残酷统治，直到八百年前这种情况才慢慢改变。

阿方索：“这复仇之灵就是那些惨死亡魂的怨恨聚集，他们的灵魂都被吞噬了，只是剩下了一些散碎的灵魂碎片和怨气。如果有什么学生和他们有相似的怨恨，他们就会前来诱惑，吞噬掉学生的灵魂来获得思想，从而变得完整，以寻找和报复所有伤害过他们的人。不过因为他们无法离开学院，所以最后找不到仇人的它们就会在学院中发疯，残害学院中的生物。”

桑若和斯托克正听着阿方索说那噩梦生物的来历，“啊——”地一声，禁闭室中传来大吼。

桑若立刻冲进了禁闭室，斯托克也紧跟其后，阿方索招手想让两人回来，但是见叫不住人，不想被领主大人认为是个胆小的废物，阿方索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

【你想要复仇吗】

【想要复……】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难道还能帮我报仇吗？”费迪南喘着粗气打断它，在越来越无法压抑的愤怒中，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费迪南的这句话，似乎触动了那东西的，那个只会重复几句话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空气一瞬间的寂静，却压抑的仿佛暴风雨雨来的宁静。

费迪南感觉到不好，想要后退，忽然感觉到背后的墙上有几双手伸了出来，抓住了他的身体。

费迪南大惊：“混蛋，你要干什么！？”

墙上那无数双手后，顿时又露出了无数张带着怨恨的死人的脸，诡异地笑望着费迪南：【当时是要复仇了，来和我们一起吧，我们一起才可以复仇，弱者是弱小的，弱者在一起才可以强大起来……】

顿时，费迪南发现有一股力量在把他往墙里拉，剧痛之下，费迪南感觉到自己的血肉似乎在往墙缝中挤。

费迪南浑身青筋都露了出来，知道如果真的被拉进去，他就万劫不复了。

就在费迪南绝望之际，忽然看到桑若穿门而入，一瞬间费迪南还以为自己快要死了所以看到了幻觉。

“轰——”桑若一脚踹在伸出无数双人手的墙上。

墙壁瞬间碎裂，费迪南在坍塌的墙体中栽落，同时他身边还有一堆可怕的断手断脚以及裂开的人脸掉落了一地，这似乎就是阿方索说的那些残存的灵魂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