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个关系户有自知之明, 没有选学校最热门的海洋学和矿物开采对策与研究,要知道为了能考上这两个系,好多人可是从小就每天上补习班上到吐, 就为了一直维持年级前一前二的好成绩;光学习好还没用, 考这两个系还需要健康的体魄, 而为了获得好体魄,人们不得不在本来就稀少的睡眠时间里扣时间去锻炼……但凡能上这两个系的人无一不是天之骄子, 还是付出了极大努力的天之骄子,如果凭借自家权力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都能进这两个系,他们不会看不起布里查家, 但是一定会看不起这个小布里查!
于是, 卷一进入校园便有无数双眼睛冷眼旁观, 发现他最后选了人类古代艺术研究与欣赏这个系的时候, 不少人暗中松了口气。
不过还是又很多人私下里议论这是只有有钱大少爷才能去选的科系,毕竟大家辛辛苦苦读书学习还是为了以后能有一份好工作,而人类古代艺术研究与欣赏是什么东西?能吃能喝吗?
实际上, 在卷选择这个系之前,不少人甚至不知道本校还有这个系。
作为卷的兄长,尼考和贾普自然是最早得知他选择的一批人之一, 对于他的选择,贾普一开始倒是想过建议他再思考一下, 毕竟,作为以矿发家的布里查家的人, 显然海洋学和矿物开采对策与研究是最好的选择, 事实上他本人就是后一个专业的学生, 然而稍后想到这位堂弟前阵子还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又想到本专业每天高强度的学业, 他最终收回了建议的打算。
而尼考则是冷哼了一声。心道这位八成是身体真好了,这不,知道爷爷喜欢古董,他连大学专业都选了如此冷门的专业,这是豁出去了,一心要争一争看了。
当然,这只是他内心的想法,面对外人的好奇,他依旧笑得和煦,表示这位兄弟从小身体不好,没有时间接受系统教育,或许对他来说艺术类科系是最简单的吧?
众人瞬间秒懂——好吧,这位插班生原来可能连小学文凭都没有,那就难怪了。
对于一个可能字都没认全的人来说,海洋学和矿物开采对策与研究这两个系的课本他搞不好都读不通,还不如去欣赏欣赏人类古代艺术,毕竟就看看画看看雕塑而已,光是想就轻松,多好?
好吧,这是现在这个世道大多数人对于艺术的看法。
哪怕布里查市是末世中相当富有和安全的城市,然而人们依旧清醒现在依旧是末世,居安思危,人们还是倾向于实用主义,艺术什么的,那是吃饱了喝足了闲着没事干才有时间思考和发展的东西,并不在大多数人们的思考范围内。
这个想法根深蒂固,外面科系的人是这么想的,很不幸,这个科系内的人也是这么想的。
因为本系的人数实在太少了,从大一到研究生全部都在一起上课,就这样,整个教室满打满算也就只有六个人而已←加上今天刚入学的卷。
所有人全部都是富二代!哦,卷不是,他是富三代。
基本本市最没本事的二代都在这里了,稍有点本事的就去别的系混文凭了。
老师对他们都绝望了,就在教室里放了一批艺术品,教具给足,每天就来点卯似的上一两节课而已,大部分时间都留给学生自己“研究”。
对于卷选择了自己的系,系长平静无波。对他来说,无非是又一名对艺术毫无兴趣的富二代过来混日子了而已,他只需要接收对方就好,哦,或许因为他的到来,又会有“爱心人士”给自己的系捐一大笔款,然后他们系就可以使用这笔资金购买新的艺术品了。
仅此而已。
于是,只是将卷带入教室而已,例行惯例地让他和同学们进行了自我介绍,将空间留给他们,系长随即离开。
本市的富二代基本无一例外,全靠开矿发家,而但凡做这一行的都越不过布里查家去,因此,知道卷的身份,同学们都对他很友好,将靠窗阳光最好、最适合趴在桌上睡觉的位置腾出来给他,同学们用实际行动向卷表现了善意。
然后他们就往自己的桌子上一趴,开始睡觉了。
卷:……
昨晚休息的很好,卷并不觉得自己也需要睡觉。于是他站了起来,开始环顾这个教室了。
这是一间非常非常大的教室,不但面积大,且高。
应该是好几个大教室打通的,在这硕大的空间内,墙壁上挂着一副一副的画。有油画,有水墨画,有版画……每副画作都放置在专门的玻璃框内,被设定了专门的湿度温度遮光率保存。
各种大小,各种主题都有,技艺精湛,或者用色大胆或者朦胧,这些有着强烈个人风格的化作吸引了卷的注意力,一副一副欣赏过去,卷在心中赞叹着。
这个时间有这么多种生物,然而只有人类会想方设法将看过的景色用某种方式保存下来,或许这便是最初一副画作的诞生原因。
当然,在这个世界的话,或许第一台照相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诞生的←卷静静想。
信步走在教室中,卷欣赏着墙上的画作,然后不可避免的经过了摆置画架的画室,颜料和画纸都是现成的,有几个画架上还有学生们画了一半的画作。用卷的眼光来看,这些画作画的并不算好,倒是勾起了他想要画两笔的心思。
并不打算画中间摆好的静物,沾了一点绿色的颜料,他在画纸上勾勒出了很多绿色的植物,然后涮过画笔,他又沾了一点红色,一点黄色,又加了一点点黑色,调出心中理想的茶色,他画出了一名茶色的少年。
淡茶色的头发是细软的,然而发量很多,看着很蓬松。
他的眼睛和头发的颜色很统一,不过光照强度不同的时候浓淡略有差别。看到卡卡果和布林菜的时候,那双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然而更多的则是欢喜。
就这样,阳光下,卷将佩德第一次施展魔法的那一刻用画笔完美呈现了出来。
静静欣赏了一会儿,将刚刚画好的画留在画架上,卷则重新溜达回自己的座位上,打开光脑研究了起来。
之所以选择人类古代艺术研究与欣赏这个科系,嗯……其实是因为这是所有科系里唯一带了“人类”两个字的科系而已。
作为一头龙,研究人类对他来说显然比研究海洋或者矿物有趣。
仅此而已。
而没想到这个系居然如此轻松,这就让他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实现自己的真正目标——
找一份赚钱的打工!
在斯科特的指点下,卷开始磕磕绊绊的学习如何使用光脑了。
对于光脑的其他功能没有兴趣,卷直接搜索了布里查市的打工情报。
不愧是建立在海底矿产之上的城市,这里提供的工作基本上都与矿产有关,而在众多工作中,有份工作的时薪一骑绝尘,是最高的。
“矿物开采工人?”卷念出了那份工作的名字。
“呃……就是矿工吗?说到这里,我确实听说过,这份工作是布里查市最普通也是最令人向往的工作来着。”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斯科特道。“上辈子我们那儿的人常说一句话——实在不行就到布里查挖矿去!”
“说的就是布里查的矿工工作。”
“说起来,这辈子我也依稀听谁说起过矿工短缺的事情来着,虽然知道的并不详细,不过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布里查现在的矿工的时薪最高?”努力回忆着,斯科特把自己脑子里关于这份工作的一切都倒出来了。
点点头,没有继续检索其他工作,卷直接把这份工作列为了自己接下来的打工首选。
放学后没有回家,他让阿班直接将车子开往码头。
这里不但有供飞行器使用的停机坪,还有大船,这些交通工具运送的有货物,更有从外面来的人。
其中相当一部分便是被高时薪诱惑而来的外头的人。
很多矿主索性在码头直接立了牌子,将薪水待遇直白的写在上头,人们刚下飞行器或者刚下船就能看到,若是有人被薪水打动便直接将人带走。
卷过来的时候就刚好有一艘大船过来,旅途疲累的人们刚从船上下来就看到前方一面面写有招工信息的牌子了,精神一振,人们纷纷围过去,寻找落地后的第一份工作。
卷也凑了过去,将所有字牌都看了一遍,他直接选了时薪最高的一份。
坐在对方提供的大巴车上,没过多久他就从这个码头来到了另一个码头。
不对,叫码头不太合适,这里没有飞行器,也没有船,有的只是一排排集装箱般的房子,船一般建造在海面之上,所有房子的外观都一样,只有颜色略有不同。
下了大巴自有一名工作人员过来接待他们,带着一车人进入其中一栋黄色的集装箱房,也不和他们多说话,那人直接给每人发了一份使用说明,便将他们送入下一个房间了。
两排格子间一左一右在房间内排列展开,每个格子间内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是一个屏幕,桌子下则是操作装置,装置一共有三个,最左边的有些像汽车上的手刹,中间的是一个圆形转盘,右边的则是另一个手刹状设备。
看到格子间,卷简单地看了一遍自己手上的使用说明,然后就大致懂了。
难怪那个人没有说什么,这三个装置一个控制高度,一个控制左右,中间一个圆形转盘则是负责抓取,实在简单的很!
而这一车人中显然很多不是新手,好些人根本没看手中的说明书,直接找了一个格子间就去工作了,卷也找了一个格子间进去了。
亲自上手,卷也对这套设备的运行原理更了解了一些。无非是水下已经有一台定位好的采矿机,他们要做的只是在水面上操作那台设备而已。
倒是比过去那种让矿工真人下矿采矿的方式安全许多——卷心想。
只是——
到底隔了一层,隔着深深的海水不说,还隔着设备,他们的采矿效率就非常低。
饶是卷短短时间内便熟练掌握了这台设备的运用,然而他的采矿工作进展依旧不顺利,采了将近两小时,眼瞅着就要到他必须回家的时间,他的矿车车斗内依旧只有两块不大的矿石而已。
直到这时卷才发现招工启事里的陷阱——
唔……想要获取牌子上列明的高时薪需要满足每小时采矿十公斤的要求,而超过的部分还可以按照比例获取比时薪还高的报酬,按照他现在这进度,他搞不好……
要做白工?
做白工是不可能的,他还要买机票去找佩德呢!
心一沉,卷再次将手放在两侧手刹状的操作设备上,不过这一次,他没动。
只是表面没动而已,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他庞大的魂体自斯科特的身体里分出了一部分,经由两边的手刹下沉,不断下沉,沉入海中,直至探入海底的挖矿设备上。
这一次,那种隔了好几层的不灵活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常灵动的感觉!
在所有迟钝的挖矿机中,卷操作的挖矿机格外灵活,只见它东挖挖,西挖挖,不断有矿石被它挖出来,两小时到后、卷准时收工之时,他采集的矿石大大小小一共一百八十三块,重量则高达二百三十公斤!
完美获得了高额报酬,拒绝了矿主的亲自接待,卷准时坐上一直侯在不远处的阿班的车子回了家。
准时回家,继续当着众人的面吃很多晚餐的卷心里盘算着,照现在的速度自己还要多久就能凑够买机票的钱。
而在另一座大宅内,一间深沉到阴暗的深海房间内,一名老者正面朝玻璃后的海水而坐,短暂的敲门声后,一名管家轻盈的进来,将两张照片摆在了老者身后的办公桌上。
仔细看,两张照片中一张是卷,另一张虽然不是他,却也和他有关——
是他在教室画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