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的曲安城飞出了许多作为信使的灵兽,有的是带着信,有的则是带着东西,但它们飞行的方向,都是仙陆中央。
天元宗的宗门口,一只飞鹰落在了守门的修士面前。
“咦,是从曲安来的信。”那修士伸出手,飞鹰就抖了抖羽毛,一封没有拆封的信和一个木盒子就落了出来,都不知道它是怎么把这些东西藏起来的。
“是给甄师姐的。”修士看了信上的名字,立刻对着另外的人道,“我去给甄师姐送信,一会儿就回来。”
其他修士听到甄师姐三个字,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点点头。
天元宗的一个山峰上,被称作甄师姐的女子正在练剑,只见她穿着一身红裙,身姿灵巧,眉眼艳丽,行动间如同一只翩跹的蝴蝶。
“小姐,又有人从曲安城给您送了东西。”甄臻的仆人道。
甄臻停下来:“最近怎么许多从曲安来的信?”
她的祖父是天元宗的长老之一,她修为已经快要突破元婴,人又长得好看,所以向她献殷勤的人从来不少,只是最近有些奇怪,一半的东西都是从曲安城寄过来的。
她本来不打算看,这会儿也有了兴趣,吩咐仆人道:“把这几天曲安寄来的东西都打开来看看。”
仆人依言而行,结果一打开发现,都是差不多的东西。
甄臻好奇的打开了离得最近的盒子,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支桃花,她拿起桃花,还能闻到上面隐隐约约的桃花香。
倒是风雅。
她又依次打开了其他东西,大部分的她都不认识:“这些是什么?”
仆人刚刚看了信,大概也明白这些是什么:“是最近曲安城流行的化妆品。”
“化妆品?”这个词倒是新鲜,甄臻不怎么感兴趣的关上盒子,她天生丽质,根本不需要打扮,自然也就不需要上妆。
不过这时仆人却捧起了一个留影球:“小姐要看看吗?不知道留影球里是什么。”
甄臻点头:“那就看看吧。”
然后留影球里就出现了一个颇为陌生的女修,那女修一边拍着马屁,一边介绍着这些化妆品分别是什么,甄臻向来不爱听陌生人的奉承话,不过这次却是安静的听了下去。
因为留影球的女修的双眼实在很美,顾盼生辉,流光溢彩,让人忍不住探究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而且她娇艳欲滴的嘴唇也格外的吸引人,那颜色饱满的像是最艳丽的玫瑰,但是却和一般的口脂完全不同,不仅不干,反倒是无比水润,像是有露珠在上面划过。
甄臻安静的看完后,从石凳上站起身来道:“把曲安城寄来的化妆品都送到我的房间。”
她打算看看,这些东西是不是这么神奇。
第二天,甄臻出现在人前时,几乎让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他们都知道甄臻美,但是从来不知道甄臻这么美。
如果说过去甄臻是天元宗几大美人之一,那么现在,许多人都在心里把第一名的票投给了她。
甄臻看着所有人惊艳的目光,目不斜视的离开了。
至于送她化妆品的那几位修士,这个人情,她算是记下了。
这样的事情不仅发生在天元宗,其他三个宗门也是一样。
于是不过几天,大部分的宗门修士都知道了东境有个地方叫青州,而青州生产的化妆品则能让女修们更美。
化妆品也迅速的在女修们之中流行了起来。
每天只需要花上一刻钟的时间,就能让自己看起来更精神,何乐而不为?
只是这眼影和口红的种类还是少了一些,有些喜欢清淡妆容的女修不免就想要其他颜色的口红和眼影。
不知道那个青州还会不会生产其他的颜色?
仙陆中央的商人们也迅速的发现了其中的商机,青州的货太少了,根本满足不了这个市场,他们自然可以进去分一杯羹。
不就是什么眼影口红吗?他们也能做!
但是花了一段时间,成品才刚刚生产出来,青州的新品就来了——“桃花”、“私语”、“人鱼”,这三盘眼影盘都是粉色系,却是完全不同的粉色。
“桃花”的粉色偏紫调,“私语”偏灰调,至于“人鱼”,则是美的无比绚烂。
配合这三盘眼影,口红的颜色也增加了,三种都是豆沙色,不过有浓有淡,正适合炎热的夏天。
于是所有女修们都忽略了其他店里的仿品,每天问的都是有没有青州的新货。
商人们想要继续仿制新品骗她们还做不到,因为青州的眼影和口红,不知道用了什么原材料,商人们采用了无数种办法,都不能完美复刻,即便肉眼看起来颜色差不多,但是一旦上脸,质感和颜色都会有偏差。
修士的感觉最敏锐,怎么可能会被他们骗,所以一时间,青州算是在女修之中彻底出了名,而颜色非常夏天的几盘眼影和口红,也成了一物难求的东西。
时间倒回几个月前,在应祁还在辛辛苦苦研制夏天的色彩时,苏秋延也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小目标。
为了不让小金龙艰难的起床,他是用尽了九牛二虎之力。
所以在办公室拿着最新的调研报告来找他时,他直接就指着其中的第一条问题道:“日晷这一条我已经解决了。”
庄承作为提出调研工作的成员,也跟着主任一起来了,闻言眼睛一亮,心中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城主果然料事如神!他们还没来汇报,城主就已经想到他们前头去了。
而且城主提出来的办法也让人有醍醐灌顶之感,用子玉看时间,可不是更加方便吗?
“过几天你们就组织人进行子玉的更新工作。”苏秋延道。
他想出来的办法其实挺笨的,必须统一更新,不能像是上辈子的电脑一样,直接发送更新包。
“到时候大家看到的时间也是一致的,甚至可以精确到每一秒钟,以后上班就按照约定的时间严格打卡,除非有特殊情况,不然不能迟到早退。”
仙陆的修士们早就测试过了,仙陆一个昼夜的时间是十二个时辰,而且这个时间非常准确,是真正的十二个时辰,不会出现闰年的情况。
只不过苏秋延还是按照上辈子的习惯,把十二个时辰变成了二十四个小时,六十秒为一分钟,六十分钟为一个小时,二十四个小时为一天。
这也是他的私心,因为他总觉得这样计时更加方便。
青州人自然是没有异议的,他们过去只是凭天色来判断时间,而且总是不准确,比如说辰时集合,但辰时初到辰时末可是有两个小时呢,所以只能靠经验。
现在把子玉更新之后,大家也就从善如流的换了计时的方式。
早上上班是九点,晚上下班是五点,夜校开始是七点,下课是九点,十点就熄灯,时间一清晰,大家也能更好的把握生活节奏。
这对炼器炼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如今仙陆的修士们炼器炼丹,都靠经验加日晷来判断时间,没有办法精确到秒,所以导致品控比较差,很可能上一批丹药是高阶,下一批丹药就掉成了中阶。
可有了精确到秒的钟表,他们就能更加准确的计算时间。
纪长临就非常喜欢这个子玉上的时间显示功能,上面不仅可以显示年月日,还能显示时分表,真的极大方便了他的炼丹事业。
秦越也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个改变,他看着上面的时间,想着明天就是他的生辰了,激动的大半夜都没有睡着。
苏秋延就在他怀里,他低头看向苏秋延的发旋,忍不住凑的更近了一些。
他是最规矩的,尽管每晚都和苏秋延同榻而眠,但是从来没有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魔尊就没有这个定力了,所以每晚都是秦越陪着苏秋延睡觉。
呼呼呼,秦越正想着生辰的事,就听到了小小的呼呼声。
他忍不住笑了笑,肯定是小金龙又不老实了,每天晚上,只要小金龙钻进了苏秋延的衣服里就会呼吸不畅。
秦越轻轻的伸出手,扯了扯小金龙的尾巴。
这条睡得正香的龙果然立刻翻了个身,头从衣襟里挪了出来,尾巴一动就缠住了苏秋延的手腕。
秦越见状才收回手。
明天,真想明天赶快来啊。
魔尊也没有休息。
他正在想着生辰的事情。
他上辈子也会测骨龄,但是从来没有想过为自己测一测,所以一辈子都以为自己的生辰是冬天。
没想到他竟然出生在草长莺飞、春回大地的三月。
他看着苏秋延沉静的睡颜,很想吻上去,但是他却不能。
秦越那小子简直像是防狼一样防着他,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吓到城主。
他想等城主愿意主动靠近的一天。
总有这么一天的。
正在做梦的苏秋延舒服的翻了个身,彻底投入了秦越的怀里,连带着小金龙也钻进了秦越的怀里,再次发出了呼呼的声音。
秦越和魔尊同时叹了口气,然后再次扯了扯小金龙的尾巴。
第二天还没天亮,苏秋延就已经醒了。
他看向秦越,秦越还没醒,不知道在做着什么梦。
他轻手轻脚的从秦越的怀里退出来。
秦越皱起了眉头,大概是以为他要翻身,又重新把他抱进了怀里。
苏秋延只能再退。
然后秦越再伸手。
总之就是不让他离开。
苏秋延只能推了推秦越道:“我要去更衣。”
秦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平日里颇有些凌厉的五官此刻看起来稚气十足。
“那我陪你去。”他立刻就翻身起来。
苏秋延把怀里的小金龙放进了秦越的手里:“你看着他,我去去就来。”
秦越一向是苏秋延去哪里他就去哪里,去茅厕也是一样。
所以他抱着小金龙就跟在了苏秋延的身后。
苏秋延见状就知道自己早起溜去厨房的计划失败了。
他本来是打算给偷偷秦越下一碗长寿面的,谁知道他上个厕所秦越都要跟着。
不过苏秋延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所以回去睡了个回笼觉,等到天色大亮的时候,他再次起身了。
“你就待在这里不许动!”他命令秦越道。
既然给不了大惊喜,那就给小惊喜。
秦越一脸茫然,不知道为什么城主今天会这么早起来,而且还不让他动。
在他贫瘠的生活经验中,完全没有惊喜这个选项,所以他只猜到了城主有必须要单独做的事情,但是究竟要做什么,他却不清楚。
魔尊这会儿隐隐约约有点预感,但他的人生经验虽然比秦越丰富,但是在某些方面贫瘠的程度和秦越是一样的,因此他也猜不到城主去做什么了。
倒是可怜的小金龙被这两个人推来推去的,终于打着哈欠醒了过来。
这么早就该吃早饭了吗?
秦越正在思考着苏秋延的去向,见小金龙已经睁开了双眼,干脆把他举到了眼前:“你说香香一个人是去干什么了?”
一头问号的小金龙:……
他是还在做梦吗?
为什么大力看起来这么蠢?
他下意识的闭上眼睛,既然在做梦,那就睡吧。
秦越无奈的把他放进了被子里,他真是傻了,竟然会问小金龙。
同一时间的厨房,苏秋延正笨手笨脚的揉着面。
江琴心惊胆颤的在旁边指导着他,一会儿担心他手酸,一会儿担心他力气大的把整个灶台都给毁了。
过了好一会儿,苏秋延手里的面才算是揉好了。
但是这距离成为一碗合格的长寿面,还有非常长非常长的距离。
江琴昨天就知道了城主要给秦越的惊喜,实在是羡慕秦越,今天一看,就更羡慕了。
城主明显没有下过厨,却愿意为了秦越做一碗长寿面。
这事要让其他人知道,估计都要恨死秦越了。
被念叨的秦越正乖乖的坐在床上,起码坐了一个多小时,眼见着要错过狩猎队出城的时间了,城主却还没有回来。
倒是谢昂来找苏秋延,扑了个空,只找到了他和一条呼呼大睡的小金龙。
“城主已经帮你请假了。”知道秦越担心狩猎队,谢昂立刻道,不过他也奇怪,“城主这是去哪里了?”
城主让他做的事情他已经做完了,总得第一时间让城主知道才行。
说曹操曹操就到,谢昂刚刚说完,就见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青竹苑门口。
这人自然是城主。
只见他穿着一身白衣,头发随便的挽起,脸有些红,像是被热气熏的,手里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是三个碗。
尽管以他的实力,即便是跑起来碗里的东西也不会溢出来,但他仍然走得十分小心翼翼。
谢昂揉了揉眼睛,城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以这种形象出现在这里?
他刚想问,苏秋延就看见了他。
一看见他,苏秋延的脸就更红了。
因为苏秋延想起来了,他就随便穿了件衣服,头发都没疏就出门了,在厨房时不觉得,但是谢昂一出现,他就忍不住检讨起了自己的打扮。
这也太不城主了!
自觉有点丢脸的咸鱼立刻加快了脚步,顺便还若无其事的对谢昂道:“谢管家找我有事吗?”
谢昂已经尽量不去看碗里有什么,但是随着城主的靠近,除非他立刻戳瞎双眼,不然怎么也不可能看不见碗里的东西。
是三碗面,看起来非常清淡,上面撒了小葱,还卧了一个鸡蛋。
就是这面条看起来有点不大规整,细的地方很细,粗的地方又很粗,歪歪扭扭的,不像是江琴的手艺。
想到这里,谢昂的心中一紧,觉得自己窥探到了城主的秘密。
所以他立刻道:“只是小事而已,城主先用早饭吧,我就退下了。”
他说走就走,走得毫不留情,六亲不认。
苏秋延莫名松了口气,腾出一只手来推门。
门里,秦越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苏秋延见状道:“赶紧起来了,腿酸了没?”
他有些懊恼,他就不该命令秦越不许动,忘记了秦越是个死脑筋。
他放下盘子,走过去把秦越拉了起来:“怎么样?腿没事吧?”
秦越笑着看他:“我没事。”
他看向桌上放着的碗:“城主是去端早饭了?”
苏秋延脸又红了,不过不是害羞,是心虚,因为他揉出的面实在有些见不得人。
不过做都做了,他又厚起了脸皮道:“嗯,先去吃早饭吧。”
小金龙听到了早饭两个字,耳朵动了动,也自觉睁开了眼睛,扑腾着小翅膀飞向了苏秋延。
蹭蹭蹭,他习惯性的蹭了蹭苏秋延,这是他的早安蹭,蹭完之后他就等着苏秋延来蹭他了。
苏秋延也被他磨出来了,把他捧在脸边蹭了蹭。
小金龙又看向秦越。
他是一条雨露均沾的龙,早安蹭的对象除了香香之外,也不能忘记大力。
秦越也自觉的伸出手,任由他蹭,蹭完了再礼貌的回蹭。
“一家三口”的早安仪式完成之后,就迅速的去刷了牙,准备吃早饭了。
秦越走到桌边,扫到那面的样子后就愣住了。
江琴的手艺他很熟悉,绝对不可能把面做成这样。
再加上今早城主的异常,他的心突然快速跳动了起来。
这碗面,是城主亲自做的?!
城主竟然亲自给他做饭?
秦越觉得自己一颗心像是被扔进了刚刚烧开的沸水里,又烫又热,满腔的激动几乎要溢出来。
见他突然停了下来,苏秋延若无其事道:“怎么了?”
难不成这面看着就很难吃?
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不然他再去做一碗?
就在他难得踟蹰时,秦越却是坐了下来,迅速拿起了筷子。
“面要趁热吃,不然就不好吃了。”他声音有些沙哑,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起床的原因。
苏秋延也坐了下来,但是对面的秦越一直低着头,他看不见秦越的神情。
寥寥的热气中,秦越觉得自己的眼睛被熏得有些酸。
他的余光中扫到了城主的双手,那双手,或许这辈子就没有做过饭吧?
但是今天,城主却为他下厨了。
他刚想夹面,就听对面的城主道:“这是长寿面,只有一根,吃的时候不要弄断了。”
秦越的手一停。
长寿长寿,这是城主对他的期待吗?
这面可能太烫了,烫的连飘起来的热乎气都让他眼睛无比酸涩。
他不想抬头被城主看见,嗯了一声之后,就小心翼翼的吃了起来。
苏秋延有些紧张,等他吃完后才问道:“好吃吗?”
秦越道:“好吃。”
说完这句话,他的声音就微微变了:“我还能再吃一碗吗?”
苏秋延见他喜欢,松了口气,把自己的碗推到了他面前:“吃吧。”
魔尊捏着筷子,看着那碗已经不怎么冒热气的面。
长寿面吗?
或许他上辈子吃上一碗长寿命,就不会那么短命了。
他吃的很慢,很小心,等他吃完时,面已经完全没有热气了。
他抬起头,这时苏秋延才看清楚他的神情。
眼睛有些红,但是嘴角却是在笑。
苏秋延也笑了。
魔尊放下筷子,站了起来,走到了苏秋延的面前。
“城主,我很高兴。”
他俯下身抱住了苏秋延。
苏秋延一愣,或许是因为秦越的态度太过郑重,也或许是秦越的呼吸太过灼热,他竟然脸红了。
秦越他,今天十八岁了。
十八岁,其实也就比他小了不到四岁而已。
想到这里,苏秋延有些不自在的道:“今天是你的生辰,当然要你高兴才好。”
魔尊更加搂紧了苏秋延:“那城主今天一天都陪着我,可以吗?”
苏秋延道:“好。”
这下可以放开他了吗?
虽然秦越的怀抱很舒服,但他还是觉得不自在。
倒是努力吃完面的小金龙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好奇的停下了筷子:“我也要抱!”
为什么香香和大力抱的那么开心,但是却不把他加进去?
这不公平!
小金龙立刻飞了起来,像是一颗小炮弹,冲进了两人间的缝隙里。
魔尊见状就笑了,他的胸腔震动,声音低沉,和过去完全不同,像是一个成熟又危险的大人,他松开苏秋延,拎起小金龙:“太调皮了。”
苏秋延已经习惯了,秦越经常会这样,有时候稚嫩,有时候成熟,他也曾经思考过为什么会这样,甚至还怀疑过秦越是不是被夺舍了。
但是不管是观察还是试探,他都没有发现秦越的识海或者身体有什么异常。
甚至在平常的生活里,秦越的许多习惯都没有改变过。
他不喜欢吃酸的,但是六月果却不在内。
他能吃辣,而且再辣的也能吃,可是平常会顾及他的身体,跟着他一起吃清淡的东西。
他有些怕痒,虽然看不出来,但是一旦碰到了他的腰,他的眉头就会皱起来。
总之许多的细节都证明了,秦越就是秦越,从来没有改变过。
尽管他有时候,会觉得有两个秦越。
这种想法实在有些奇怪,特别是在他已经得到了确切的结论之后。
苏秋延抛开脑子里的想法,问秦越道:“今天你想做什么?”
魔尊道:“想和城主一起,干什么都可以。”
他在笑,识海里的秦越却在骂:“你这个魔头,快放我出去!”
魔尊本来也不想占据这一天的,但是他实在忍不住了。
他上辈子的十八岁,没有人知道,没有人陪伴,他可能正在饿肚子,可能在被人追杀,也可能正在杀人,但是这辈子,有人为他做长寿面,还愿意花一整天的时间陪着他。
他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
魔尊道,“今天也是我的生辰,城主是为你过的生辰,也是为我过的。”
“所以上午归我了。”
秦越眉心一跳,总觉得这魔头话中有话。
这明明是他的生辰,和魔头有什么关系?
魔头不会以为这样就能取代他吧?
秦越心里憋闷,骂了魔头一顿,但却莫名的觉得,魔头不是会想要取他而代之的那种人。
如果魔头想要这么做,恐怕早就做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难不成他和这魔头格外有缘,所以生辰才会是在同一天?
不对,他明明记得之前那魔头说过,他们两人的生辰都是冬天,但是为什么,他的生辰一变,魔头的也就跟着变了呢?
过去许多的细节,他并不是没有注意到,只是不愿意去深想而已。
比如为什么魔头和他口味一样,习惯一样,爱好一样,想法也一样。
比如为什么魔头在城主面前从来没有露过馅,即便城主也曾经探究过他们两人的问题。
比如魔头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对青州和青州附近的熟悉,这熟悉中透着一股许久没有回忆的陌生,但不管怎么说,魔头肯定来过这一带,甚至在这一带生活过。
再比如,他在传承中已经学完了有关夺舍的所有内容,根本没有他和魔头的这种情况。
不属于这个身体的神识,除非采取暴力的夺舍手段,不然怎么也不可能长久存在于这个身体的。
秦越越想越沉默,越想越不敢再继续深究。
直到城主把一样东西带到了他的手腕上,他才回过了神来。
“这是什么?”魔尊又好奇又高兴,“这也是城主亲手做的吗?”
苏秋延一愣:“你知道长寿面是我做的?”
魔尊笑着道:“城主做的面,和其他人做的当然不一样。”
他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
苏秋延有些心虚,还以为秦越觉得难吃,转移话题道:“你手上带着的是表,我刚刚做出来的,可以显示时间。”
苏秋延上辈子买过不少表,所以对表也有审美,他这次做的表盘是圆形,但是外面的那一圈却是有些圆润的棱角,比起一般的表,多了几分坚毅。
表盘内是星空的颜色,深邃却不暗沉,在阳光下仿佛有星辰在其中闪耀,仔细一看,那流光却是稍纵即逝,平添了几丝神秘。
指针分别有三根,分别是时分表,指向的数字是罗马数字,看起来极其简洁大方。
表带是蓝色,应和着表盘的颜色,用的是妖兽的皮,即便是夏天,也不会觉得热。
苏秋延道:“这是生辰礼,希望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魔尊珍惜的摸索着手腕上的表,轻轻的嗯了一声,又再次抱住了面前的苏秋延:“希望每年这个时候,城主都在我的身边,岁岁年年,永生永世。”
当天晚上,青州城点亮了灿烂的烟花。
金黄、银白、柳绿、朱红、淡紫……璀璨夺目,流光溢彩。
烟花下,苏秋延和秦越两人并肩而立。
小金龙正飞在半空,流着口水盯着口中绽放的烟花。
原来过生辰是件这么高兴的事。
他也要问问七七自己是多久生的,如果是明天就好了。
他还想再吃一碗长寿面,再看一场烟花。
他也要过生辰!
这一日,所有青州人都在看空中的烟花。
这还是青州城第一次放烟花。
原来烟花这么美。
五光十色,万紫千红。
当天晚上,所有人梦里几乎都是这场烟花。
秦越紧紧地抱着苏秋延,鼓起了平生的勇气,轻轻的吻了吻怀里人的额头。
这是他的城主。
也是他一辈子的爱人。
即便现在城主不承认对他的感情,但是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他笑着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许多人都在讨论这场烟花的原因。
但是知道的人都闭口不言,所以他们讨论了半天也没有讨论出个究竟。
倒是城主府隔日下发了一个通知,提倡大家可以在生辰那天,感谢父母,庆祝今日,期盼来日。
这倒是一个新鲜事。
不过青州的新鲜事太多了,结成伴侣的时候有仪式,庆祝生辰自然也可以有仪式。
一想到他们也可以庆祝生辰,大家都激动了起来。
虽然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多久生的,但是当初在登记户籍的时候,也都选了一天作为生辰。
以后,他们也是可以庆祝生辰的人了!
甚至在生辰那一天,他们还可以享受一天的假期。
一时间,所有人都把自己的户籍点了开来,计算起了自己离生辰还有多久。
同一时刻,夜校也发布了新的招生启示,只要是从扫盲班毕业的人,都可以报名参加新的班级。
第一个班级就是最近最火热的化妆班,这个班要学习的不仅是怎么化妆,更是有化妆品的制作和研发。
第二个班级是炼器班,主要学习的是汽车、玻璃、钟表等的制作,因为涉及到炼器,所以告知了所有的报名者,如果不是修士的话,可能只能做一些前期的设计工作或者是比较简单的准备工作。
第三个班级是医馆的医生们开设的医疗班,现在青州人多了起来,他们人手不够,所以需要培训一批能够帮人处理伤口和治疗简单疾病的医师。
这三个班是最火热的,但是其他班也有人关注,比如宣传部的宣传班,专门培训宣传的人才,安全部的安全守卫班,专门培训维护秩序的人才。
总之各个班级的招生简章一出,立刻就取代了生辰礼的热度,成为了青州最热的话题。
所有人都在讨论他们应该去哪个班,因为上课的时间是一样的,所以每个人只能选择一个班级,并且还会根据上课的内容、师资、用具等需要支付一定的贡献点。
因此大家都格外慎重,毕竟老师们也在给他们吹风,随着以后青州人越来越多,分工也会越来越明确,或许再过上几年,每个人都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和特长选择一份比较稳定的工作,所以工作前的培训选择就尤为重要。
三天后,每个选修班都按时开课了。
还没落户的阳城人羡慕的眼睛都红了,他们虽然可以去扫盲班,但像是这种专业性极强的班级,他们是没有资格报名的。
好在这样的班级不会只开一次,以后每年可能都有,等到明年,他们应该就可以上课了。
夜校的班级一开,大家就更忙了。
而在这时,另一个工厂也悄悄的建了起来。
这个工厂是专门生产钟表的,暂时把大部分会炼器的修士们都抽调了过来,开始生产了两样东西——一种是钟,一种是表。
也多亏了现在汽车厂还没有开张,不然还真抽不出这么多人来。
好在炼制钟表比炼制汽车容易多了,大家上手都很快。
只是人还是少,尽管去从年开始,周海就在有意识的挑选一批人来教导炼器的知识,可是真正入门的还是没多少人,这些人一部分要在玻璃厂工作,只剩下了少数能来钟表厂。
苏秋延闻言沉默了半晌,青州人确实太少了,就算多了阳城的人帮忙狩猎、挖矿和施工,可是他们现在工厂多了,所以人还是不够。
“这样吧,我来想想办法。”
苏秋延想出的办法就是利用机器。
像是炼制钟表,就完全可以用机器取代人工,这样的话,那凡人也能胜任厂里的工作,同理,其他厂也可以这么干。
其实之前在建立生产线的时候,苏秋延就已经有意识的在利用机器,但是他的炼器手法太有限,所以大部分工作还是需要人工。
但是现在形势所迫,他就算熬夜看书,也得把机器弄出来,不然他们的工厂根本没法开工了。
当然,除了炼制机器之外,苏秋延也提出了人才引进的新策略。
他们过去是偷偷摸摸的找,但是现在不同了,青州已经出了名,库房里的粮食也多了,所以可以采取另外的策略,比如直接对外招人。
只是这也对安全部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因为青州的产品卖得好,难免有不少探子过来打听消息,能不能发现这些人,不让这些人偷窃青州的秘密,就得看安全部的能力了。
周家三兄弟的老大周伯一听,这是他的老本行啊,他对着部长关辉保证道:“只要他们敢来,我就能抓出他们来!”
他做探子做了二三十年,就没有他没见过的套路,所以他是真的不怕探子,只是他一个人不够:“我那两个兄弟也是这方面的人才,如果有他们帮忙的话,肯定能事半功倍。”
关辉闻言:“那行,那就先让他们挂个名,如果干得好的话,我就去向城主推荐。”
于是没过多久,青州招人的文案就做好了,图文并茂,甚至还做了留影球的版本。
苏秋延道:“我想了想,暂时不大范围的对外,有针对性的去找一些偏僻的小城或者族群,说服他们加入青州。”
如今整个仙陆,有些小城是被四大宗门管辖着,有些却没有,前者属于有利可图,像是过去的青州,可以为天元宗提供灵石,所以天元宗会向青州提供庇护,后者则是属于较为独立的城市,有些是被宗门抛弃,有些是根本没有被宗门看上,这样的地方不多,但要找也能找到。
再不济,他们还能去仙陆中央买人,只是这是下下策,因为买人要花钱,而且能买到的都是凡人,凡人不是不好,但是他们还需要修士。
这招人的事情苏秋延就交给了汪宁。
汪宁这段时间本来还在外面奔波,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快,他竟然被城主召见了。
“我可以给你人,给你物,但是你必须给我带回人来,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两个人,而是一群愿意劳作的人。”苏秋延道,“只要你能做到,你不仅可以顺利落户,甚至还有其他的奖励。”
苏秋延从来不亏待能干事的人。
汪宁闻言激动道:“城主放心,属下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苏秋延点头:“我相信你,注意安全,下去吧。”
听了这两句简单的话,汪宁却像是吃了仙丹一样,城主说相信他,还嘱咐他注意安全,看来是把他的才能看在了眼里。
他果然没有跟错人!
如果换了过去的阳城城主,哪里会这么知人善用,用人不疑。
他意气风发的带着人离开了,而苏秋延也开始苦逼的研究钟表厂的机器设备。
周海本来想来帮他,但是却被他拒绝了。
因为周海也不轻松,每天既要上课还要管着玻璃厂,所以苏秋延决定再仰望星空一次。
干完这一单,他就准备这个春天不动弹了。
他必须得维护咸鱼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