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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死一样的寂静,老严也没想到西垣妈妈居然能够这么直白的问出来，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西垣。
好在办公室里现在就他们几个，要是被其他老师听见了,估计这件事情第二天就能传遍学校。
西垣嘴角刚刚勾起的弧度,此刻又落了回去,眼神冰冷一片,看着女人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嗯。”西垣点头,面色平静，“我在谈恋爱。”
女人一惊,随即一拍桌子，“谁给你的脸说出来的,你、你简直！早恋，而且对方还是个……”
似乎是觉得难以启齿,女人脸色涨红，硬是没有说下去。
西垣看了一眼女人，很是淡漠。
老严虽然也想知道西垣谈恋爱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此刻这个形势，也没办法让他问得更多。
而且,在这件事上,他是偏向于西垣的。
西垣的母亲这么多年，可以说家长会和开学,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现在突然来了,看见自己儿子，也没个什么好脸色。
根本就不算是个称职的家长。
“西垣妈妈，这件事……”
女人一摆手,看向老严，“这件事情我也需要向您了解一下，我儿子变成这样，是不是有老师的一份责任呢？”
老严一愣。
女人看向西垣，“现在就跟我回去，直接转校，我不能让你错下去。”
西垣却往后退了一步，皱了皱眉，“不关你事。”
“怎么就不关我事了！”女人气急，“你是我儿子！”
这话出来，西垣却没再开口，眼神中却带了一丝暗涌。
女人被这样的眼神盯得脸色一僵。
老严叹气，拉住女人，“行了行了，这事情可能给就是个误会也不一定，无论什么事情，我们都要提前了解清楚对不对，来先坐下，西垣同学在我们学校成绩很好，我们都很看重他……”
老严一边说着，一边给西垣使了个眼色，让西垣赶紧回去。
西垣朝着老严微微颔首，从办公室退了出来。
西垣关上门，闭了闭眼，一旁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你怎么样？”
西垣睁开眼，看过去，唐城正倚在旁边，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想来刚才的话，他听见了不少。
“没事。”西垣眉眼柔和下来，“就是有点累。”
唐城伸出手，揉了一把西垣的脑袋，“走吧，岁岁。”
“嗯。”
两人回了教室，西垣拿出了手机，直接打开了题库，开始刷题，目光专注。
唐城没有打扰他，也拿了一本书，坐在一旁。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看上去安静又和谐。
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并没有面上看上去这么平静。
下午下了课，西垣收好东西，看向唐城，“今天……你别来了。”
唐城动作一顿，“嗯？”
西垣直觉，今天晚上刘妈准备的团聚，一定不是一个和平的饭局，唐城过去，恐怕会遭受无妄之灾。
唐城抬头，笑了，“怎么，想一个人扛？”
西垣看着唐城，没开口。
唐城却一把掐住了西垣的后颈，舔了下牙尖，“想得美，你现在是我的，到哪儿我都得盯着。”
西垣抬眸，发丝垂下来，遮住了眼帘，男生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走在熟悉的道路上，身旁也是熟悉的人，学生们面带笑容的走出校门，又挥手告别，一切都是寻常的模样。
唐城看着西垣的头顶，两人肩膀靠在一起，偷偷地，唐城伸手握住了西垣的手，藏在袖中，没人看见
。
西垣眼睫微微动了动，抬头，朝着唐城笑了笑。
只是走到老城区，西垣还是停住了脚步，“你想不想到处走走？”
唐城知道西垣在想什么，点头，“好。”
两人一起走在老城区的街道上，街道旁是吆喝的声音，两人手里拿了不少小吃，一边走，一边吃，唐城拿着一串丸子，顺便提问英语单词，答对了，西垣就能吃一个。
两人都在刻意拖延时间，看着逐渐黑下来的天色，还有手机里刘妈发过来的消息，西垣吐出了一口浊气，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奈。
唐城笑了，“别摆出这样的脸色，没事。”
西垣抬头，突然觉得唐城似乎比以前更成熟了几分，像是一棵疯狂野长的树苗，终于安稳下来，逐渐健壮。
而他就站在这棵树下。
西垣想像着唐城头顶绿色的样子，被逗得一笑，“嗯。”
唐城眯了眯眼，“你是不是在想什么？”
西垣摇头，“没有。”
唐城冷哼一声，一甩头，眼中却也藏着几分笑意。
两人去了刘妈的店里。
今天店里关门，只招待了他们几个。
两人走进去，西垣推开门，习惯性的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刘妈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西垣和唐城，笑了笑，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一紧，走到西垣身旁，“岁岁，今天听说你妈妈去你学校了？”
西垣和唐城对视一眼，西垣点头，“嗯。”
刘妈啧啧两声，“她看着心情不太好，一进来就问我们知不知道你在学校里做了什么，怎么，是不是闯祸了？”
看着刘妈关切的眼神，西垣突然间有些不太好受，摇头，“没什么。”
“我也觉得没什么，岁岁这么乖，肯定不会闯祸，不管了，你们今天难得母子团聚，赶紧进来吃饭吧。”刘妈说着，先进去了。
西垣顿了顿，也跟着走了进去。
女人就坐在里面，看见西垣进来，脸色一僵，压着怒气，“你……”
女人话没说完，看见了紧随其后的唐城，脸色一变，怒火瞬间压不住了，“西垣！”
刘妈被吓了一跳，“哎哟，这怎么了。”
女人深吸两口气，指着唐城，“他是谁？”
刘妈正盛饭呢，听到这话，解释道：“这是岁岁的朋友，叫唐城，两人关系很好，唐城还给岁岁补课呢，是个好孩子。”
女人却没看向刘妈，又问了一遍，“他是谁？”
坐在旁边的盖哥觉得有些不对劲，“杨姨……”
西垣却直接开口了，语气平静，“男朋友。”
“啪嗒”盖哥的碗掉在了地上。
刘妈手上一抖，饭落回了锅里。
“什、什么？”刘妈一脸怔愣，“什么意思？”
西垣只看着女人，直白笃定，“他是我男朋友，我们在谈恋爱。”
唐城眼中的诧异褪去，化成了几分无奈和宠溺。
他以为西垣不会这么说出来，没想到会这么直白。
唐城往前走了一步，态度礼貌，“阿姨好，我是岁岁的男朋友，我叫唐城。”
女人气得手都在抖，用力一拍桌子，“不要脸！！”
女人指着唐城，“什么男朋友，就是同性恋，我儿子不可能这样，肯定是你带坏的，你给我滚出去！”
西垣皱眉，拦在了唐城面前。
女人气得眼睛都红了，“你们知道这个社会对同性恋是什么态度吗，你们知道会面对什么吗，他们会觉得你们就是异类，说你们是怪胎！”
这话有些刺耳，刘妈都皱了皱眉，“芸禾，你先坐下
来，别这么说。”
“那还让我怎么说？”杨芸禾脸色难看，“刚回来，就听见自己儿子变成了同性恋，这让我怎么接受！”
“还有你。”杨芸禾指着唐城，“我不管你爸妈怎么想，但我绝对不会允许我儿子和一个男人谈恋爱！”
西垣看着女人，目光淡淡，“你不允许，那又怎么样？”
“你这是什么态度！！”杨芸禾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是你妈！”
西垣抬眸，“是吗？”
“快十年没见过的人。”西垣一字一顿，“算家人？”
杨芸禾瞪大眼睛，怒了，“我亏待过你吗？我每个月给你打了几万块的生活费，难道喂了狗吗？！”
刘妈也听不下去了，摔下碗筷，皱眉看着杨芸禾，“都闭嘴！”
刘妈看着杨芸禾，“岁岁谈恋爱，是男人还是女人，我不管，我只要岁岁开心就行，父母最高兴的，不就是看见孩子幸福吗？只要找对人，对方是男是女重要吗？”
杨芸禾沉着脸色，“那是因为岁岁不是你儿子！”
刘妈看着杨芸禾，有些心冷，“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是把岁岁当成儿子看待的，说句不好听的，我们这一条街的人，都比你这个做妈的，更像是岁岁的家人。”
“岁岁十二岁那年，一个人在家发烧，都快烧到四十度了，拿着手机，打了你的电话，你接通了吗？”刘妈说着，眼眶也红了，“要不是隔壁李大爷去看了一眼，现在你还能看见岁岁吗？”
“还有十四岁那年，岁岁在学校被欺负了，就一个人，带着伤回来了，那个时候你在哪儿？”
“十五岁的生日，岁岁第一次对我说，他说希望能有一个生日蛋糕，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刘妈擦了一下眼角，“这么多年了，那一年是岁岁第一次提出想要什么，我们一起过了生日，我就想着啊……这么好的孩子，如果是我儿子，我绝对不会让他受一点苦。”
“十六岁的时候，他考上了高中，虽然不爱说话，但对我们会笑，会聊天，会分享，你知道这是多大的一个进步吗？”
“芸禾。”刘妈叹了一口气，“你错过了他这么多年，你还有资格插手他的人生吗？”
杨芸禾愣住了。
感受到了西垣指尖的颤抖，唐城深吸一口气，握住了他的手，眼眶有些湿润。
西垣反手握住了唐城的手，抬头与唐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彼此的身影。
这就是莫大的安慰。
杨芸禾颤抖着唇，“他们年纪太小，很有可能会做错决定，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他们可能就是一时兴起。”
男生沉稳的声音传来。
“不对。”
唐城摇头，目光中似乎藏着火焰，“不是一时兴起。”
“我真心希望——”
“年年岁岁皆如此。”
希望在年迈之际，故人依旧。
刘妈鼻尖有些酸，“芸禾，你可以抛弃岁岁，但别拦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