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贺关心道：“要紧吗？”
季云闲：“先涂点药试试。”
两人说话间，季云闲把药递给收银员扫码。
“哦对了小季，我之前呢，对你在学校里与同学之间的关系了解不足，最近听一些同学说起，”老贺双手背在身后，严肃道，“你和苏炎……”
“关系好像不是很好。”
季云闲：“？”
老贺表示很担忧：“我有时候路过你们班，也看见过苏炎对你发脾气，小季啊，你有没有什么难处？要是想换座位可以跟我说，我去跟你们李念老师商量。”
“贺主任，我没什么难处。”季云闲无奈。
他这副模样落在老贺眼里，就是一个每天被苏炎这个混世魔王压榨，还要忍着委屈说自己没事的乖学生。
老贺更心疼了。
季云闲付完钱，拿上药袋：“老师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好好，家人要紧。”老贺忙不迭点头。
看着季云闲疾走的背影，老贺欣慰：“真是个好孩子。”
看来学校的事情他要多放点心思在上面，不能再让苏炎欺负季云闲了。
夜色比之前暗了一个度，苏炎站的累了，干脆趴在水池边，膝盖抵着下面的柜子休息。
季云闲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苏炎背对着他向上盯着玻璃窗外，后脑勺圆溜溜的，头发乖顺的垂着，在季云闲的视线里对方仿佛脑袋上长了双猫耳朵。
苏苏在他脚边绕来绕去。
“你怎么那么慢。”苏炎听见季云闲走进来，转头抱怨，手还垂在水流下没离开。
“遇见了贺主任。”
“老贺？”
“他家也住在这片小区。”
“这也太背了吧，居然跟教导主任住一个小区。”苏炎嘀咕。
半个小时差不多到了，季云闲抓住苏炎的手腕，拉到眼前仔细查看。
白皙的手背上没有水泡，但起了一大片红。
“还是有点痛。”苏炎说。
季云闲把他按在餐桌边，明亮吊灯悬在他们头顶，白光将季云闲手上的青筋照的一清二楚。
乳白的药膏均匀涂抹在苏炎的伤处，凉凉的，消除了刺痛感。
为了防止苏炎乱动把药膏抹掉，季云闲用纱布给他包起来。
包好后，苏炎抬起右手欣赏：“你包的还挺有模有样的，之前赵柯手腕骨折，医生给他包的巨丑无比，你这比他那个医生包的好看多了。”
季云闲把药膏盖头拧上，苏炎突然叫道：“我靠，我作业还没写完。”
“……”
“要不你帮我写吧。”苏炎抬着明亮的双眸，举着手示意，“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没办法写作业啊。”
季云闲盯着他的纱布两秒：“不如我现在把它拆了吧。”
“喂，你都把我衣服撕坏了，你还不得给我将功补过？”苏炎翘着下巴。
季云闲没办法，叫他把作业本拿过来。
苏炎好心地把手机相册打开：“答案，你要不要。”
“不用。”季云闲刷刷下笔写起来。
“也是，你们学霸就不需要看答案。”苏炎趴在桌上枕着胳膊看季云闲写他的作业。
室内很安静。几乎只有季云闲落笔的声音，偶尔夹杂着小少爷的指指点点。
“你字写得太好了，你要模仿我的字体。”
“你不能写全对，你觉得我能做出这种题吗？”
“你要在题目上圈圈画画表示我有认真思考过。”
又过了半小时，苏炎没声了。
季云闲侧目，看见苏炎静静地趴在一旁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因为姿势的原因，他的右脸被桌面压着挤出一层软肉，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开，好像在做什么梦，纤长的睫毛轻颤。
季云闲目光轻轻扫过苏炎的脸，最终落在他的唇上。
小白狗不知何时跑到了餐桌底下，正咬着季云闲裤腿。
裤腿的主人缓缓低头，呼吸乱了一寸，高挺的鼻梁就要触及到omega的脸。
季云闲攥着中性笔的手指骤然缩紧，他克制地闭了闭眼，退出危险距离。
他可以对苏炎做很多事，甚至可以给他标记，但这些都是他借着朋友，或是认识了十几年的竹马的身份，才能明目张胆地待在苏炎身边。
如果再进一步，破了安全防线。
也许他跟苏炎就不能成为朋友了。
临时标记这个纽带只是暂时把他们的距离拉近，让苏炎对他有依赖。
但季云闲还是觉得苏炎就像一阵摸不到留不住的风，一眨眼就会从指缝里溜走。
小白狗不安分地拱了拱苏炎的脚。
“嗯……”苏炎眼睛睁开一条缝，艰难地坐起来，“我睡着了？好困。”
季云闲回神，把书合上：“写完了，你拿回去吧。”
“真快。”苏炎随手翻了一下，起身回房间，“谢了。”
等苏炎的房门关上，季云闲才放松肩膀，靠在椅背上缓缓吐出一口气息，手背贴在光洁的额头上，苦笑一声。
—
第二天苏炎原本要和沈望打篮球，但苏炎因为烫伤了手，而是坐在球场旁边的板凳上观摩。
他们约定的地点是北江市体育健身馆的室外篮球场，这里经常有学生聚会，也会有忙里偷闲的社畜。
沈望打完一场球后下来，接过苏炎递来的冰水：“谢谢炎哥。”
“炎哥可惜你没上场，你要是上场我们刚才还能赢得再风光点儿。”
“我这不是手还有点疼嘛，下个礼拜就好的差不多了，到时候我一定上场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苏炎笑道。
两人正聊着天，苏炎余光瞅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淦，”沈望也看见了，吐槽道，“杨名航怎么来了？”
“哟，这不是苏炎嘛。”杨名航带着一帮人朝两人所在的休息区走来，他说话一股子流氓味，叫人嫌恶。
“有事？”苏炎懒懒道。
杨名航旁边的人问：“杨哥你认识他？这小白脸谁啊？”
“他啊，北江私高的校霸，上次三千米比赛还赢过我拿了第一呢。”杨名航虽然这么说着，但语气非常轻蔑，好像苏炎拿了第一是件没什么了不起甚至可以嘲笑的事情。
“校霸？就他？”刚才那个男生捧腹大笑，指着苏炎道，“这么瘦，打一拳要哭爹喊娘吧！”
苏炎冷笑了声，盯着那男生挑了下眉：“你过来试试啊，看看是我哭还是你哭。”
“对，”沈望立刻附和，“我炎哥可以打得你满地找牙，你连爹娘都喊不出来！”
男生愤怒：“你！”被杨名航拦住。
杨名航目光停在苏炎的脖颈上。
运动会上闻到的那股香味让他魂牵梦萦许久，身为一个alpha，他自然知道苏炎的信息素多么至纯，与别的omega劣质的香味截然不同。
只需短短一缕，就能引出alpha强烈的征服欲。
他又看着苏炎，以前知道苏炎小霸王的名声在外，不曾认真打量过他的样貌。
皮肤在太阳下白的发光，睫毛纤长，微微上翘，桃花眼生的能勾人魂，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omega都要好看。
信息素这么纯，omega的等级一定很高，如果标记苏炎，岂不是会很爽？
被杨名航这么肆无忌惮地盯着，苏炎觉得有些不适。
他不耐烦道：“你们过来到底有什么事？”
杨名航环视了一圈篮球场，回头笑起来：“苏炎，敢不敢跟我打一局。”
苏炎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不打，你看不到我手伤了？”
“这点伤就不打了，没想到你还挺娇气。”
“嘁，激将法是你爷爷我玩剩下的。”苏炎冷哼了一声。
他虽然狐朋狗友多，但大多都是沈望那样只是成绩不好的公子哥儿，家世清白，为人仗义，跟杨名航这种混社会的不同。
苏炎不想跟这种左青龙右白虎刺青，品味捉急的人有什么交集。
谁知杨名航没事找事：“你不跟我打，那我只好去找季云闲了。”
从他嘴里听到季云闲，苏炎一下子警惕起来：“你找他干什么？”
苏炎不想季云闲和杨名航有什么关联，季云闲这个书呆子，从小到大的圈子比他还干净，可千万不能被杨名航蹭上。
“我们季神又不在这里。”沈望莫名其妙。
“今天不在这，我可以去学校找啊，学校还不好堵人吗？”
沈望笑了：“我们季神可是顶级alpha，你堵他？你这b级信息素干的过他吗？”
“什么？”刚才说苏炎小白脸的男生惊讶，“这年头居然还有S级alpha吗？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
听了这话，杨名航嗤笑：“是S级又怎样，不过就是个白斩鸡，胳膊细的一折就断……”
“你他妈说谁呢？”苏炎腾得站起来，指着杨名航的鼻子扬声道，“你有本事再给我说一遍？”
看见苏炎一反常态，杨名航笑道：“怎么了，不是传说他跟你不和吗？你这么护着他干什么？”
沈望也连忙站起来：“季云闲已经加入我方阵营了，现在是我们炎哥的小弟，你少挑拨离间！”
看到苏炎愤怒的表情，杨名航更加证实了内心的猜测。
果然，这两人关系不一般，从运动会季云闲护着苏炎的样子他就看出来了。
不希望他打扰季云闲，苏炎耐心告罄，啧了一声，把外套脱了扔到长凳上：“我跟你打。”
沈望：“可是炎哥，你的手……”
“没事。”嫌纱布碍事，苏炎扯下来扔掉，对杨名航说，“开场吧。”
场上瞬间热闹起来，沈望比着大拇指：“炎哥，你我联手，天下无敌。”
“二不死你。”苏炎嗤道，眼睛死死盯着球，“小心别被杨民航撞倒了。”
“放心吧！”
哨子吹响后，气氛顿时剑拔弩张，球员们都跑起来。
苏炎动作快而迅速，很快截下一个球，在三分线外起跳抬手，一发入魂拔得头筹。
杨名航怼着苏炎：“不错嘛，看不出来你还挺会打。”
苏炎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在身侧不断地运球：“你太菜了。”
然而杨名航这次的目的并不是打篮球，他与苏炎擦身而过的时候伸手，故意蹭了一下后者的腰。
苏炎动作凝滞一瞬，回头对上杨名航的眼神，当下一股恶心的感觉从胃里翻涌上来。
这人有病吧。
杨名航又守在他跟前，状似在跟球，其实盯着苏炎的脸：“腰挺细的啊。”
苏炎冷笑：“没想到你在球场上还有这种闲工夫。”
“我当然不是来打球的了。”杨名航压低声音，暗示道，“我想闻闻你的信息素。”
苏炎愣住，杨名航竟然知道他是omega。
估计是三千米的时候闻到了。
苏炎眼神变得狠戾起来，颇为蔑视般地扫着杨名航，也压低声音缓缓道：“闻我的信息素，你也配？”
出其不意，苏炎一个转身过球，起跳上篮。
场上比分立马被拉开，杨名航跟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不想试试我的标记吗？”杨名航试图贴近他，“很爽的。”
“……”苏炎被他骚扰了整个上半场，这下忍不住了，怒火一瞬间爆发。
他把球往地上一砸，揪住杨名航的衣领狠狠给了他一拳：“你找死！”
“卧槽怎么打起来？”场上有人喊。
沈望也看杨名航这群人特别不爽，见苏炎先动手了，他立刻冲上去，抓住那个说苏炎小白脸的男生往死里揍。
“你大爷的！有病是不是？”
“给我打！”
两波人瞬间开始混战，站在篮球场外看比赛的几个女生惊了，着急道：“别打了！苏炎你们别打了！”
很快，这场架就被一些好事人拍下来发到了校园论坛。
@用户1001：惊！苏炎和杨名航校外约篮球，结果打到一半打起来了！【视频】
底下有人评论：
【要我说，两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不同意一楼，杨名航绝对不是什么好货色，苏炎跟他不一样，苏炎人很好。】
【同意楼上，一楼简直无中生有，苏炎打得好，再多打几次！】
【楼里都是花痴苏炎的omega？苏炎长得也不帅啊，家里有几个钱就这么捧啊，打架喝酒都有人喜欢。】
【楼上是嫉妒苏炎的普信男？能不能回家照照镜子再说话，苏炎这长相还不帅啊？】
【四楼绝对是妒忌了，人又帅又有钱，人缘还好，眼睛都红到滴血了吧。】
校园论坛传得不可开交，当事人苏炎一无所知，他们打架两败俱伤，每个人身上都挂了点彩。
苏炎还好只是额角擦破点皮，杨名航被他打得鼻青脸肿，走的时候都被人架着，还不忘转头威胁他：“你给我等着！”
神经病，今天真晦气。
苏炎满脸郁色地走到家门口，刚要拿钥匙开门，家门就被季云闲打开了。
季云闲看见对方头发凌乱，脸上蹭了点土，手上的纱布早已不知所踪，手指指节甚至微微肿起。
“去哪了？”季云闲沉声问。
“啊？”苏炎眨了下眼睛，不想让季云闲知道早上发生的事情，“去找沈望玩，回来路上不小心摔了。”
“唉你说我也太背了吧，走个路都能摔。”为了让这话更可信，苏炎又吐槽一遍。
撒谎，季云闲想。
明明是跟人打架了。
但是苏炎没告诉他实话，季云闲也不多问。
他如果想知道，就一定能查出来。
季云闲把苏炎拉到客厅，拿出药箱给他擦药，酒精棉球擦过额角的伤口时，苏炎皱眉：“疼。”
对方冰凉的指腹捏着他的下巴，动作轻而缓，因为距离拉近，两人的呼吸几乎交织在一起。
好安静啊，苏炎突然想。
安静到他有些不自在。
“以后走路小心些，”季云闲垂眸，拿出湿巾给苏炎擦脸颊上的土，拇指抚过苏炎的唇角，意有所指，“不止你会疼。”
“？什么意思？”苏炎抬眼，呆愣地看着季云闲。
季云闲的视线在他唇上停留一会儿，然后移开：“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