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清泽之所以能朋友满天下,就是因为他不但有着雄厚的才力,还足够的义气。而且从分辨人的性情上,他也有着自己独特的嗅觉。
祝清泽从未背叛过朋友,也几乎没有被背叛过,但是现在,他却是要破这个例了。
祝清泽这辈子在乎的人很多,也十分珍惜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真是因为知道珍贵,才格外的在乎。
然而当某一天,祝清泽最在乎的那个人处于生死边缘时,他却不得不做出他曾经最痛恨的事——背叛。
世间有毒名为安息,入之体内如罂粟,安息入骨人便亡。
祝清泽知己很多,爱的人却只有一个。当那个人中无解的毒,祝清泽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下毒的人名叫楚天惶,是楚家这一代的掌门人。
在知道自己爱的女人中毒之后,祝清泽毫不犹豫的去找他打了一场——结果,自然是败了。他和楚天惶的武功相差太远,甚至连一搏之力都没有。
“你当然杀不了我。”楚天惶在打败了祝清泽之后却没有杀了他,而是站在他的面前和他谈着一笔让祝清泽咬碎一口牙的交易:“况且就算杀了我,你也救不了她。”
“……”祝清泽从未这么狼狈过,他的嘴角溢出鲜红的血液,眼神如同恶鬼一般的死死瞪着楚天惶。
“别这么看着我。”楚天惶笑道:“因为安息是没有解药的。”
“……”祝清泽的脸色在那一瞬间灰白,他嘴唇哆嗦着,几乎说不出话,眼神里是一片黯淡的绝望——他真的要失去她了。
“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人却可以救她。”楚天惶开始下饵。
“谁?”祝清泽声音阴郁无比……他已经隐隐的猜到了什么。
“顾麟堂——和他的的那枝木犀花。”楚天惶缓声说道:“只有你这位朋友……才能救下你的爱人。”
“你做梦!”祝清泽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你真的要让她这么痛苦的死去么。”楚天惶道:“她的肚子里,不是还有你的骨肉么……祝清泽,你可是安息会让她怎样痛苦的死去?”
在这之前,祝清泽是没有听说过安息这种毒的,他不知道楚天惶口中的痛苦死去到底指的是什么,但是他已经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好好回去想想吧。”楚天惶这么说着:“你若是考虑好了,可以再来找我。”
看着面前的楚天惶,祝清泽恨不得吃之血肉——他知道楚天惶的势力有多大,他甚至猜测出好几个势力雄厚的江湖门派都有楚家参与进去,当初江湖上派出那么多人追杀楚天惶,可却连他的影子都没摸到……
祝清泽用袖子抹去了自己唇边的鲜血,然后踉跄着离开了这里。
不久之后,他的爱人毒发了,祝清泽的精神几乎快要崩溃——他心爱的那个女人,身上的肉开始一块块的往下掉,她呜咽着哭泣,鼓起的肚子的是他几个月的孩子。
祝清泽几近癫狂,他找遍了自己认识的所有医生,得到的答案却是这种毒根本没有解药……不,甚至都没有人听说过。
名为安息的毒药,却让人死去前一刻安息都没有。
他的女人很聪明,她从不哀求,只是一个人默默的忍受着痛苦,眼神是是一片让祝清泽痛苦无比的安宁,她说,清泽,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给你生个孩子……
祝清泽终于如楚天惶所愿,妥协了。
他受不了让他的爱人继续受到这样的折磨,他要救她……即使是背叛顾麟堂。
“这是明智的选择。”楚天惶这么说着,然后给了他缓解安息的药物:“安息没有解药,我给你的这种药只能缓解半年时间。”
祝清泽沉默不语,拿着药转身就走,留下了身后一脸深沉笑意的楚天惶。
楚家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向来都是不择手段的,就如同他们的父亲楚厉秋,毫不犹豫的为了他所追求的舍弃了生命。
他们家里的人都是疯子,无论是他的父亲,亦或者他的母亲,甚至于他自己……
楚天惶笑的灿烂,眼神里,却是如冰一般的冷漠。
祝清泽在和楚天惶做完交易之后,便开始等待从西域出来的顾麟堂,他的脸上再没有那招牌似地笑容,脸上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漠然。
之后,祝清泽便依照楚天惶的吩咐,将顾千树带进了芙蓉天,他毫不意外的看着这位好有拂袖而去,却只能沉默的看着。
背叛这种事,一旦开了头,就很难有结束的那一天。
祝清泽吻着自己身侧酣睡女人的额头,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她颈项间斑驳的伤口。
安息之痛苦,丝毫不弱于凌迟。祝清泽无法忍受看着他的爱人如此痛苦的死去,于是就只能选择背叛。
不过即便如此,祝清泽也要让楚天惶付出代价——惨痛的代价。
有的人,只是外表温文尔雅,内里却是如铁一般的冷硬,而祝清泽,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轻轻的拿起心爱女人的一缕长发,然后用刀刃割下,放到了自己怀里。
生与死,有时候总是一个微妙的界限。
顾千树再次看到祝清泽是在春园集会还有三天的时候。
他的这位好友在芙蓉天之后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也不知道是真的有急事还是因为怕自己怪罪他,只不过顾千树当初为那名被调教的少年鸣不平的心情早就被付石镜给毁的一干二净……因而现在见到祝清泽倒也没有什么不愉快。
祝清泽穿着一身青衣,手里抱着一盆漂亮的桃花,看到顾千树脸上就绽开了灿烂的笑容:“麟堂,我在到处找你呢。”
“……”好吧,听着这句话,顾千树猛地就想起了祝清泽话痨的属性,他嘴角下撇一个微笑的弧度,并不答话。
“你还在生我的气啊。”祝清泽可怜兮兮的看着顾千树:“我错了还不行么……”
“……”顾千树觉的其实祝清泽也没什么大错,唯一一个不能忍受的错误就是他的话实在是太多……多的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的回答。
“你看,这梅花是我特地为你找来的。”祝清泽道:“你喜欢么?”
也不知道祝清泽怎么做到的,他手里的那盆桃花居然有几个颜色,分别是淡粉,深粉,浅红,深红,并且颜色由浅至深的排列,十分的稀有。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来的。”祝清泽道:“就是来给你赔罪……”
“我不生气。”顾千树沉默了许久,才道:“谢了。”
一直站在顾千树身后的云亭听到了顾千树道谢后,才上前一步从祝清泽的手里接过了那盆桃花。
“麟堂,我还以为你说要来春园是闹着玩呢。”祝清泽见顾千树的确是不生气了,这才松下一口气,坐到了顾千树身边开始肆无忌惮的吃着云亭给顾千树准备的果脯干果:“没想到你还真是来了……怎么样,看上谁了么?”
“……”顾千树喝着茶,用余光瞟了眼自己所剩无几的果脯,心中升起一种十分不爽的感觉——云亭一天可就给他准备一小碟,这个祝清泽居然几口就要吃完了!
“……额……”也不知道是不是顾千树的眼光太过怨念,祝清泽的动作居然慢了下来,完了还嘀咕两声:“麟堂你真是越来越小气了……”
“……”我就是小气怎么了,你来咬我啊!顾千树的眼神理直气壮。
“好吧。”祝清泽很没骨气的退缩了:“不吃就不吃……”
“……”这还差不多!顾千树拿起一块蜜饯李子放进了嘴里。
“那过两天我们一起去集会好不好啊?”祝清泽道:“看在我送你的那盆桃花份上你总该同意了吧……”
“嗯。”顾千树觉的和祝清泽一起去也无所谓,于是同意了。
“太好了!”祝清泽显然是没想到顾千树居然这么好说话的,他十分开心的笑了起来,还很不要脸的冲着云亭道:“云亭,你做的果脯真好吃,能让我带点回去么?”
云亭把目光投向顾千树。
“……”顾千树虽然很不愿意,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吧,就算是祝清泽不带回去,云亭也每天只准他吃一小碟……
“能有此友,夫复何求。”祝清泽边说边起身:“那我三天后来找你,你可别放我鸽子啊。”
顾千树眼神都没有给他,只是对着云亭道:“少给点。”
“……”尊上你知道你这样真的很可爱么,被萌出了一脸血的云亭这么想着。
“……”顾麟堂你知道你这样真的很可恶么,被气的要吐血的祝清泽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