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能否认‘我’遭受过的痛苦。”
五条老师轻轻勾起嘴角, 喃喃道:“真拿这家伙没办法。”
【握草,我震惊了,为什么一个7岁的小朋友能说出这种话?】
【是剧本我也认了, 是提前排练的台词我也认了,呜呜呜呜呜我宣布我是小教祖大人最忠实的信徒!】
【教祖大人,请问盘星教有没有话疗业务?我想去接受夏油大人的话疗!】
【可以预约跟小教祖大人聊天吗?我可以按小时付费】
大辅忽如其来的情绪把夏油杰吓了一大跳。
“哥哥,你怎么了?”
大辅捂住脸,极力掩饰自己的失态, 但眼泪还是决堤一般不断地涌出来。
他有点崩溃。
明明是来杀人的,却做出这副没出息的样子。
等大辅终于从突如其来的情绪里缓过来时, 小朋友已经盯着他看了很久了, 夏油杰小朋友静静站在大辅身边, 表情充满担忧。
“……”青年站起来, 有点窘迫地擦了擦眼泪,哑声说:“抱歉。”
夏油杰缓缓摇头, “是我说了让你难受的话了吗?”
“不是你的错,我也不是在觉得难过,反倒是……释然了很多吧。”
他理了理自己的灰色西装, 对夏油杰说:“你跟我来。”
说着, 抬脚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夏油杰看了眼他们原本要进去的地方, 犹豫了一下,还是小跑着跟上大辅。
另一边。
夏油杰离开后没多久,小小五条悟这边就出事了。
他当时正守着光头男人的尸体,在一旁打开直播间,正要点进去看看夏油杰的情况的时候, 一片狼藉的木板下面就有一个钢管斜斜刺了出来。
“——!”
他用无下限挡住了第一下, 很快, 天花板上又刺下来第二个钢管,小小五条悟敏捷地后撤,又躲开了这一下,于是两根钢管无情地刺穿了光头男人的尸体。
噗嗤,噗嗤。
第三根、第四根、第五根……地上的尸体被来自四面八方的钢管刺穿着支起来,小小五条悟把手机塞进怀里,猫一样在里面窜来窜去,兴致勃勃地避开所有的“暗杀”。
而死不瞑目的尸体则被十几根钢管架在了半空中,光头男人死死瞪大眼睛,口鼻涌出更多黑血,钢管也被他的血染黑。
房屋振动起来,灰尘扑簌簌地往下掉,显然还有更大的东西要来。
小小五条悟转身就跑。
他噔噔噔地跑出来,迎接他的却不是那个杂草丛生的小镇,而是一条漆黑又冰冷的走廊。
“……”
啊,外面的场景变了。
变成了长长的走廊。
砰!
一道滚烫的火球在他脚边炸开。
五条悟小朋友闻到了燃气的味道。
更多火球接二连三地炸开,小小五条悟一边蛇皮走位躲过这些火球,一边冷静地抬头往上看了看。
有摄像头,但这肯定不是直播间的摄像头。
嘁,他刚刚这么帅,却没有镜头在拍他,实在是太遗憾了。
他冷酷地朝摄像头抬起一只手,用口型对摄像头说:“渣滓。”
砰!
摄像头被蓝色的咒力当场拧碎。
诅咒师不在这里,而是通过摄像头观察着这里。
他一脚踢开前面的门,惊讶地发现出现在眼前的居然是他们第一个进入过的房屋——就是抓到蛇的那个。
砰!
火球又在他身后炸开,小朋友噔噔噔地穿过这个房屋,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外面的空间又变了。
根据惯性思维,这里应该是一楼才对,但小小五条悟跳出窗户之后,才发现刚刚的房子居然在二楼,他连忙在半空中调整姿势,猫一样稳稳落地,落在一个挂满了刑具的杂物间。
好怪!
小小五条悟一边跑一边分析起了这个奇怪的空间结构。
空间的变化很灵活,诅咒师的术式应该就是跟空间挂钩的能力,就像大大五条悟说的那样,这个诅咒师的“残秽”把整个“小镇”都腌入味了,原来如此,整个小镇都是他的地盘吗?
一个钢丝套索迎面而来,“——!”
小朋友矮身避开,竟然笑了。
哇哦,被那个东西套住脖子的话,当场就会被吊死吧?
他像是玩闯关游戏一样,灵活地爬上一个杂物堆,又敏捷地跳下来,爬上去,爬下来,爬上去,爬下来,中途还随手干掉了一个摄像头。
嘿咻,嘿咻,嘿咻!
五条悟通过好几个路障,又避开一个从天而降的巨斧,大脑飞速运转。
这里的所有房间都是小镇里本来就有的房子,改变的只有布局。
嗯,嗯,是把整个小镇分割成无数个小部分,然后重新进行了排列组合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操纵这一切的诅咒师只需要躲在最安全的房间里就可以了,只要诅咒师愿意,他就可以永远不被他们找到。
真麻烦。
他跟妹妹头一时半会儿是无法汇合了,更糟糕的情况下,妹妹头可能也陷入了跟他差不多的境地。
哗啦!
一盆液体倾倒下来,五条悟提前察觉到这盆液体的存在,精准地避开,跳上了旁边的楼梯。
嘿咻,嘿咻。
他敏捷地往上爬。
而被液体浇透的地方已经升起了缕缕白烟。
很奇怪。
敌人应该就是术士没错,但从刚才开始出现的所有陷阱都是没有任何咒术要素的普通陷阱,更像是普通人布置的,而不是咒术师布置的。
他想起了之前的光头男人说的话。
——是一个人,但感觉是两个人。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跟现在这古怪的陷阱存在什么联系?
他顺着楼梯爬上去,推开一扇窗户,跳了进去。
刷!
小小五条悟差点被一把日本刀斩首,好在他够矮,日本刀擦着他的头顶挥了过去。
五条悟没好气道:“是老子!高专的大怂包!”
高专的大怂包·乙骨忧太:“……”
乙骨忧太收回刀,震惊道:“砂糖兽,怎么是你?”
小小五条悟冷笑一声,关上了窗户,“老子才要问你呢。怎么是你,其他人呢?你怎么把电视台的那几个废物扔在原地了?”
乙骨忧太满脸愧疚地解释道:“抱歉,当时我看到了一个浑身裹着黑色衣服的人,所以就冲了上去,结果跟丢了,再想回头找大家的时候,我又发现无论如何都找不回去,这里的路全变了。”
刚刚他还以为是黑衣人重新出现了呢。
五条悟左右看了看,确认这个房间没有出现新的陷阱。
他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猛然转身,重新打开身后的窗户,发现窗外的场景已经变成了铜墙铁壁,严严实实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乙骨忧太吓了一跳:“墙壁?外面怎么会是墙壁,砂糖兽,你刚刚不是从那里跳进来的吗?”
“白痴。”小小五条悟说:“外面的布局一直在变,这你都没发现吗?”
乙骨忧太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我中了幻术,或者遭遇了鬼打墙呢。”
小小五条悟关上窗,没好气道:“他之前没出手,是因为我们一直聚集在一起,他是等我们全都分散开之后才发动术式改变原来的布局的,目的应该是逐个击破。”
他不知道躲在暗处的敌人了解他们多少,但这个行为确实成功封印了砂糖兽的一系列进化形态。
——对,妹妹头不在的话,他根本没法进化。
他应该庆幸现在的自己是人形而不是年糕吗?如果只有年糕形态的话,除了吐口水就只会逃跑了,连干摄像头都做不到。
乙骨忧太抿了抿唇:“那大家是不是都很危险?”
“啊,除了你、杰、老子,所有人都很危险。”
伽椰子并不擅长战斗,她身边虽然有仙人掌兽,但他们这个仙人掌兽可比太刀川美美的仙人掌兽还要弱气,一条毒蛇就能吓得嗷嗷哭,至于其他几个,更不用说了。
他冷笑一声:“搞不好已经死了几个呢。我跟杰分开前见到了一个男人,浑身都是伤,听说是被这里的诅咒师抓住虐待的,他当着我们的面中毒死掉了。”
“……”
乙骨忧太的脸色更难看了。
五条悟嘁了一声:“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成功找到车子,如果上去了,那几个家伙最好一直待在车上,一步也不要走下来。”
乙骨忧太越听越后悔自己之前的举动。
他的本意是希望快速结束这个任务,没想到的是,他的心急变成了危机的开端。
五条老师说得对,他们不应该分开行动。
小小五条悟拿出自己的手机,想要给夏油杰拨号,没想到的是,手机根本打不出去,“嗯?”
乙骨忧太回过神:“……你要打电话吗?我的手机也不好用,联系不上其他人,我记得以前五条老师说过,即便是咒灵的生得领域,手机也还是可以使用的,大部分人只是没命用而已。”
他环顾周围,分析道:“这里应该是装了信号屏蔽器之类的东西。”
这里显然不是生得领域,所以如果有运作中的信号屏蔽器,说不定真的起到了作用。
小小五条悟的脸看起来更臭了。
信、号、屏、蔽、器。
高科技的时代就是这一点不好,什么都有捏!
如今敌在暗我在明,他们对敌人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这时,小小五条悟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呐,那个谁,大混蛋有没有给你分享过一个视频?”
“视频?”乙骨忧太很快反应过来,“有,出发前,我跟伊地知洁高先生都收到了老师发来的视频,不过我只看了开头就关了。”
很无聊,就是一段赶路的视频而已。
小小五条悟伸出手,“给我看看!”
乙骨忧太把手机交给了对方。
五条悟打开视频,直接跳过漫长的赶路过程,果然看到了“少儿不宜”的那部分内容。
乙骨忧太好奇地凑过来一起看。
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出去,精准刺穿了人类的瞳孔,鲜血喷涌而出的一瞬间,乙骨忧太忍不住后退一步,“这、这是什么?”
“我们会来到这里,就是因为收到了这样一段视频。”
“你的意思是说,这里的诅咒师杀了人,还把杀人的视频发给了我们吗?太嚣张了!”
“准确的来说,是发给了电视台的某个综艺节目。”
“……”
这简直太狂妄了!
小小五条悟反复调整进度条,最终把画面停在那个女人的脸上,盯着这张脸看了起来。
“你发现了什么?”
“仔细一看,这个女人好像是刚刚那个男人的相好。”
“……诶?”
“你看。”五条悟用双手放大女人的眼睛,女人惊恐的眼眸中隐隐约约出现一个人,最明显的特征是光头,“是光头,对吧?”
乙骨忧太点头,“的确,拿着匕首的人是光头。”
“那就对了,刚刚那个男人就是个光头。”
原来如此,诅咒师有这样变态癖好吗,来点“杀了她我就饶你一条命”之类的台词,欣赏男人杀死自己的女人时的样子,可事实上,他根本不会放过任何人,只是逗狗一样玩弄他们而已。
“的确是个变态杀人魔呢。”
乙骨忧太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其他人如果也被这个家伙抓住了,不知道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他握了握刀柄,“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小小五条悟思考了一下:“让老子来做决定的话,肯定是优先找出变态杀人魔本体所在的房间,先宰了他再说。但妹妹头在这里的话,唔——肯定会优先找出其他同伴吧。”
对妹妹头来说,同伴的安危大概比干掉罪魁祸首重要。
他拍板道:“那就去找幕后黑手,过程里尽量去救其他同伴吧。”
乙骨忧太点头,“好!那我们现在走哪个方向?”
五条悟一指乙骨忧太,质疑道:“你,没有一点自己的判断能力吗?”
乙骨忧太:“……”
听你的还不好吗!
他干笑道:“哈哈,那个,我们现在是要一起行动的吧?但我觉得只要意见不合,你就会单独行动……”
想跟这家伙一起行动的话,一切就得听他的。
很奇怪,小杰君在的时候,这个小朋友明明总是一脸事不关己,完全是怎么样都无所谓的随波逐流态度,决定权完全交给杰君,但小杰君不在后,砂糖兽就有了自己的想法和立场,一副随时准备做独行侠走人的样子。
“……”
莫名的,他觉得这孩子更像五条老师了。
小小五条悟撇嘴,“老子倒是想走。”
他好想一个人单独行动,但队友不是菜鸡就是没主见的软包子,如果这群家伙挂在这里,妹妹头绝对会难过的!
哼!
并不打算单独行动的小小五条悟说:“我们走那边!”
他们沿着乙骨忧太走过来的长廊原路返回,打开一条门后,里面是一个“L”字型的长廊,“这里你来过吗?”
“没有,路又变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快步拐过弯,看见了一个两面全是电视屏幕的房间。
电视机四四方方的,跟箱子一样,是很多年前的老款电视。
五条悟说:“视频中的虐杀地点就是这里。”
视频里的女人被杀的时候,周围就全是电视,都在同步播放她被杀的画面。
他们走过去,忽然,两面的电视齐齐亮起来,露出一个男人的脸。
乙骨忧太眉头一皱,“是濑户先生。”
电视台的摄影师,濑户。
濑户麻木地看着镜头,对他们说:“救救我。”
“救救我。”
“救救我。”
他面如死灰的盯着屏幕,眼里流下泪水。
“救救我。我在,7号楼三楼尽头的,房间。救救我。”
说完这句话,电视就干脆利落地关掉了。
小小五条悟评价道:“好简单粗暴的陷阱啊。”
乙骨忧太深吸一口气:“走吧,这里应该是5号楼,我们要想办法找到7楼。”
“嗯。”
另一边。
夏油杰跟着大辅进入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呜!”
大辅忽然捂住心脏的位置闷哼一声,夏油杰问:“你怎么了?”
几秒钟后,大辅若无其事的声音传了过来:“没事。”
周围一片漆黑,大辅用旧式的打火机照亮前方的路,带着小朋友一步步前进。
走到一个井盖上方后,大辅把打火机递给夏油杰,“帮我拿一下。”
夏油杰接过打火机,立刻被打火机的高温烫到松手,啪嗒一声,打火机掉在了地上。
小朋友愣了一下,赶紧用手帕包裹着把煤油打火机拿起来,但那种滚烫的感觉依然停留在他稚嫩的指尖。
这个打火机,好烫……因为材质是铁吗?感觉好古老,分部的咒术师们抽烟都不用这种打火机呢。
他抬起头,看见大辅正在静静地看他,于是问道:“哥哥,你不觉得打火机很烫吗?”
“烫吗?”大辅平静道:“抱歉,我没有知觉。”
“……没有知觉?”
“就是感受不到疼痛,有时候流血了也发现不了。”
夏油杰张了张嘴,“怎么会这样?”
“我从出生起就是这样了,我跟我弟弟都是,这个,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束缚’吧。”
天生的、并非出自他们本身意愿的“束缚”。
他打开井盖,“会往下爬吗?”
“嗯,会。”
大辅就说:“那我先下去,我下去之后,你把打火机给我,你再爬下来。”
“好。”
他们走进一个地下隧道,前方时不时有风灌进来,沉默中,男人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夏油杰。”
“夏油杰……真是罕见的姓氏。”
“嗯,我从小到大也没见过我们家以外的人姓夏油啦,哥哥,你弟弟叫什么名字啊?”
“英树。”
“那你呢?”
“大辅。”
小朋友抬头看了他一眼,打火机的映照下,青年苍白的脸也染上了一丝血色,他对大辅说:“万一你找不到弟弟怎么办?”
“会找到的。”
“找到之后呢?”
“大概会离开这里吧。”
“你们平时住在哪里?”
青年缓缓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你的家离这里远吗?不远的话,我们可以送你回去。”
青年笑了。
“我不想回去。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有太多黑暗的回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远离那个地方,一生都不再回去,但说来可笑,我好像一生都囚禁在过去里,无时无刻不活在那些回忆当中。”
夏油杰抿了抿唇:“大辅哥哥,你有没有想过去创造新的记忆?用崭新的、美好的记忆填充剩下的人生的话,能够回忆的就不仅仅是那些糟糕的事了。”
“……”
“过去很糟糕,所以你要竭尽全力对自己好,弥补自己不被善待的过去啊。”
大辅笑了。
这个孩子,小小年纪,大道理真是一套一套的。
“创造不了。别人或许可以,但我只能一生都生活在黑暗里了。”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出口,掩映的杂草间,夏油杰看到了正常的天色,以及停留在门口的两辆大车。
“你走吧。”
“……你呢?”
“我要回去找我弟弟了。”
夏油杰抿了抿唇,还是笑着嗯了一声:“一切小心,大辅哥哥!”
“好。”
小朋友跑向了他们的车,大辅静静站在背后,目光温柔地目送他跑上车,直到车门关上,他才转过身,走回了隧道。
走了几步后,他再也坚持不下去,猛地俯下身,表情痛苦地捂住胸口,大口喘气,手里的打火机掉在了地上。
“唔……”
一个稚嫩的声音阴狠道:“哥哥,为什么要放他走?只要杀了他,那个人就会给我我最需要的东西。”
“没有那种东西,英树,我们都知道的,世界上根本没有那种东西。”
“事到临头,你要后悔吗?!算了,既然你后悔了,那就交给我吧!”
“英树……不要,呜!”
夏油杰爬上车的时候,伊地知洁高吓了一跳,“你回来了,杰君,你们是怎么了?!”
夏油杰一愣,“直播又断了吗?”
“对,你们进入井盖之后直播就断了。”
“这样……”夏油杰问:“我离开到现在,时间过了多久?”
“半个小时吧。”
电视台的那三个人正在最后面睡觉,夏油杰又问:“那其他人没有回来吗?”
“没有。”
伊地知洁高摇了摇头,拿起了手机:“杰君,夜蛾校长不久前给我发来一个邮件,他在高专的档案里查到了跟这个地方有关的消息,这里以前也是居民区,但是1998年的时候,这里发生了一个事件,住在这里的所有人都被杀了。”
“什么?”
“这件事性质太过恶劣,而且又是诅咒师所为,所以高专和警方没有对外公开,当年不知道是怎么了,连地址都没有好好记录,只写了是在东京附近发生的事情,夜蛾校长经过一番比对,最终确认这里就是那个地方。”
“……凶手抓到了吗?”
“没有,至今都没有抓到。不过这个案子还有一个比较奇怪的部分,那就是有一户原本住在这里的人家不见了,那户人家姓村木,家里有一个妈妈坠楼死了,但当时的警方和高专都没有在这里找到村木的家,也没有找到这个家的其他成员,根据幸存者回忆,村木家应该有一个母亲和一个儿子的,后来那个儿子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多半也是死于非命了。”
夏油杰懵了。
“人不见了也就算了,房子也不见了吗?”
“是的。”
“……”
夏油杰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伊地知叔叔,这样,你立刻开车离开叭,离这里越远越好,我要回去找他们了。”
“……”伊地知洁高的脸色也凝重起来,“很危险吗?”
“嗯,里面的空间有问题,一旦陷进去,很可能就出不来了。那个诅咒师现在要放我们出去,所以现在是能安全离开的最后的机会,你快走。啊,等等,给我一些急救药品!”
伊地知洁高连忙问:“等等,里面很危险吗?需不需要支援?”
“高专能支援我们吗?”
“有点难,五条先生那边也出了棘手的事,东京咒术高专的咒术师现在都往那边赶了,但警察和救护车还是可以来的。”
“不不不,还是别让他们过来了。叔叔,你先开车出去,选一个离这里远一点的地方停车,如果有其他被直播吸引来的人来到这里,你千万别让他们进来!”
“……好,我知道了。”
夏油杰背着装有药品的背包跳下车,跑出去用力推开铁门,伊地知洁高赶紧驱车,带着电视台的三个人离开了这个地方。
做完这件事后,夏油杰重新跑进了隧道当中。
看着他迅速消失的背影,伊地知洁高无奈的想:他这个大人,连7岁的小朋友都不如啊。
另一边。
小小五条悟和乙骨忧太终于找到了7号楼。
他们抵达三楼时,迎面撞上一个人,双方都吓了一跳。
“乙骨君,砂糖兽?”
撞上的女人竟然就是土屋名美,虽然有点衣衫不整,但她看起来还是非常精神,肩上还扛着摄像机。
小小五条悟惊讶道:“哇,你居然没被杀人魔抓住?”
土屋名美终于见到了其他同伴,忍不住松了口气:“我看到了濑户的求救视频,所以找到了这里。”
不愧是猎奇节目的主持人,明明长了张这么温婉的脸,胆子却很大,还敢在这种地方扛着摄像机乱走。
乙骨忧太问:“伽椰子和仙人掌兽呢?”
土屋名美说:“我们之前本来是在一起行动的,但天花板上的横梁突然掉了下来,把我们强行分开了,之后我感觉后面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追我们,慌乱之下我跟濑户分开逃跑,那个东西应该是去追了濑户。我后来只找到了摄像机。对了,其他人呢?”
小小五条悟告诉她:“如果幸运的话,你的那三个同伴应该平安到达车上了。”
土屋名美闻言,松了口气:“太好了,她们没事就好,她们明天还有别的工作呢……”
碰上同伴后,她的胆子也大了不少。
几个人一起走向走廊尽头,果然在走廊尽头发现了一个房间。
“濑户,你在里面吗?濑户!”
土屋名美拍了拍门,又用力去推,奇怪的是,这扇门好像锁住了,又好像没锁,无法轻易打开,但给人的感觉就是用点力还是能拉开。
乙骨忧太赶紧上前帮忙。
在他们的努力下,门打开了一丝缝隙。
小小五条悟趴在门缝上,认真看了看,忽然制止道:“住手,再拉里面的家伙就要死了。”
乙骨忧太和土屋名美吓得同时停手,小小五条悟说:“里面布置了机关,只要我们拉开门,弩箭就会射穿里面那个摄影师的脑袋。”
土屋名美目瞪口呆,“那怎么办?”
小小五条悟耸肩。
乙骨忧太皱着眉思考一会儿,拔出刀,被咒力包裹的长刀在门上切出来一个新的小门。
于是原本的门还好好的装在那里,上面却多了一个能通过他们的小门。
乙骨忧太小心翼翼地走进去,看见惨白的月光下,一个男人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用胶带堵住嘴,正对着他的是一把冰冷的弩箭。
“濑户!”
土屋名美刚要小跑上前,又被一个小手拉住风衣上面的腰带。
小小五条悟无语地一指前面的地面。
昏暗的光线中,他们勉勉强强看到一根绳子横在地上。
在这种十分昏暗又高度紧张的环境中,人很容易忽视这条线。
他们顺着这条线慢慢抬头,看见一把斧头悬在濑户头顶。
“……”
如果没有小小五条悟发现这两个机关,濑户要么被弩箭射死,要么就会被斧头劈死。
“好残忍的手段。”乙骨忧太说:“我现在相信这个诅咒师是个变态了。”
他们绕过这些机关,小心翼翼地把濑户救了下来,一解开绳子,濑户就手脚并用爬了几步,爬出了弩箭和斧头的伤害范围,他浑身瘫软,连站起来都很难。
“濑户,你,你看见凶手了吗?”
濑户趴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回答,“看见了,是个男人,浑身包裹着黑色的布料,我……我没看见他的脸,但是他,会自言自语。”
“什么叫自言自语。”
“就是……就是……会自己跟自己商量事情。”
——是一个,但感觉像是两个。
乙骨忧太愣住了:“精神分裂吗?”
小小五条悟问濑户:“呐,那家伙像是超能力者吗?”
“……超能力者?不,不像,他像一个鬼。”
“他有没有在你面前展示过超能力?”
“没有。”
果然。
这里的诅咒师应该是个空间能力的诅咒师,但这里随处可见的机关全是普通人打磨出来的,难道凶手其实是一个普通人和一个诅咒师的组合?
可无论是刚刚被抓的濑户,还是被抓了很多天的光头男人,他们都说凶手只有一个人。
乙骨忧太扶起摄影师,说:“接下来要去找仙人掌兽和伽椰子了……”
他们走出房间,还没走上几步,就有一道身影向着他们的方向冲了过来。
他们转头一看,不禁大惊失色。
因为朝他们的方向飞过来的是一具七窍流血的尸体。
是光头男人。
光头男人的尸体裹上黑色雨衣,被一根绳子吊着,从走廊尽头飞向了他们。
“啊啊啊啊啊啊啊!”
刚刚还半死不活的摄影师健步如飞的逃命去了,土屋名美一愣,也赶紧跟着他跑,边跑还不忘举起摄像机拍摄尸体。
乙骨忧太:“……”
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尸体忽然停下来,一卡一卡的转身看向他们,五官上全是干涸的黑血。
小小五条悟冷漠道:“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的眼珠子扣下来。”
“……”
尸体一卡一卡地转向,去追前面那帮人了。
乙骨忧太:“……”
尸体,尸体也在欺软怕硬!尸体也觉得这孩子不是善茬!
他连忙说:“等一下,你们不要跑了,那真的只是一具尸体而已。”
土屋名美和摄影师还是嗷嗷叫着乱跑,然而当他们跑到另一个尽头时,前面居然有女人的尸体迎面飞过来,还缺了一颗眼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摄影师直接吓晕了过去,土屋名美一边尖叫一边执拗地拍摄着迎面而来的女尸。
小小五条悟:“……”
他忽然脸色一变,不动声色地往后瞥了一眼。
后面的房间,变了。
房门再次打开,一柄锋利的匕首伸出来,抵住了他的脖子。
这个人并没有察觉到横在他们之间的无下限,只是颤抖着手,哑声威胁道:“别动,想活命就……别动。”
“……”
小小五条悟看到了房间里晕厥过去的伽椰子和仙人掌兽,这里是个类似广播室的地方。
在土屋名美的尖叫声中,两具死尸狠狠吓唬了他们一通,乙骨忧太飞身而上,斩断了死尸背上的绳子。
砰,砰。
两声之后,两具死尸掉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动作。
乙骨忧太松了一口气,“没事了,他们只是被挂在了上面的轨道上而已。”
土屋名美的表情还是十分惶恐,甚至更加惶恐了,在乙骨忧太不解的目光中,土屋名美颤抖着抬起手,指了指他的身后。
一个浑身用布料包裹着的人静静地站在那里,手持着一把长刀,如同来自地狱的使者。
“!!!”
乙骨忧太震惊地发现小小五条悟不见了。
“砂糖兽呢?!”
诅咒师张开口,声音却稚嫩如孩童:“放心,我还要留着那孩子让夏油杰重新自投罗网呢,真是的,因为心软的哥哥,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你就是这里的诅咒师?”
“没错,我的名字是……村木英树。”
他猛地冲过来,长刀狠狠劈向乙骨忧太!
乙骨忧太连忙用自己的刀挡住对方的攻击,他们在黑暗里激烈的交战着,乙骨忧太开始练习咒具才只有三个月,但在禅院真希无情的毒打下,他完全扛得住大部分实战。
土屋名美尖叫着往后缩,还不忘努力拍摄他们的交战。
只要……只要活着出去,节目就能救回来!!!
诅咒师虚晃一招,猛然劈下来,乙骨忧太脚步一错,还是死死挡住了这一招。
诅咒师喘了一口气,张口是一个成年男人艰涩的声音:“快,跑。”
“……?”
一个皱巴巴的怪物从他的心脏处冲出来,直接贯穿了乙骨忧太的胸膛。
皱巴巴的怪物桀桀怪笑道:“晚了!晚了!他们全部都要死在这里!!!”
乙骨忧太猛地吐出一口血。
里面的房间里,小小五条悟好不容易踹醒了仙人掌兽——好叭,主要是因为仙人掌兽全身都是刺,他只能踢拳套,很快,他又晃醒了伽椰子,伽椰子猛地坐起来:“砂糖兽!呜……”
头,好晕。
她记得他们是被一阵白雾迷晕的。
小小五条悟说:“起来,外面已经开打了!”
仙人掌兽一愣,“诶?!”
他们正要出去帮忙,外面就传来一声恐怖的咆哮声。
「忧——太——!」
小小五条悟:“……”
哇哦。
隐藏Boss被打出来了。
夏油杰通过地下隧道,重新回到了房子里。
他看了眼手机,没有信号,于是他转而打开了录像功能,让咒灵帮忙录像。
在一通乱转之后,他推开了一扇门,一进去,小小夏油杰就吓了一跳,这个房子到处都是生活气息,厨房、冰箱、电视、座机、床、卫生间……全部应有尽有,一看就是诅咒师用来生活的房子!
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看到了镜子前贴着的照片。
照片上是身穿暗色和服的女人,还有一个小男孩。
这是……
夏油杰仔仔细细地盯着照片上的小男孩,觉得他确实跟大辅哥哥长得很像。
上面还有一串手写的文字:1996年,佳子,大辅和英树。
佳子听起来像是女人的名字,大辅和英树则都像是男孩的名字。
很奇怪,照片上明明只有两个人,为什么文字上却是三个人的名字呢?
他抓紧时间寻找线索,打开了旁边的录音机。
录音机里传出了女人的声音。
[大辅,英树,起床了,要好好去上课啊。]
[记得吃饭!]
[今天下雨了,记得带伞。]
[晚饭后要一起看电视吗?听说今天有很有趣的节目,妈妈很想和大辅英树一起看呢。]
[生日快乐,大辅,英树。]
听起来是个很和蔼的妈妈。
夏油杰打开录音机,开始在房间各处寻找更多有用的东西,期间他发现了一件事。
现在住在这个房子里的,只有一个人。
水杯、拖鞋、牙刷、毛巾……都是一个人用的,因为正在跟砂糖兽一起生活,他很直接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如果是两个人一起生活的话,绝对不可能只用这点东西的。
夏油杰翻开了手里的日记本。
「2017.08.28有人联系了我,说能给英树一具全新的身体,让我们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我并不信任那个人,但英树不想一直一直呆在黑暗里见不得人,所以我们决定试一试。
——村木大辅」
“……”
录音机里的妈妈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堆问候孩子们的话,忽然语调一变。
[妈妈能留给你们的只有这些话了。]
夏油杰一怔。
[对不起,大辅,英树,妈妈已经坚持不下去了。都是爸爸妈妈的错,一切都是我们的错,如果当初我们没有生下你就好了,对不起,我真的,非常非常对不起。]
“……”
这个孤魂一样生活在这里的诅咒师,名叫村木大辅,而夏油杰现在所处的房子就是当年离奇消失的村木家。
他拿出夹在日记本封皮里的照片,里面有很多很多照片,夏油杰拿起了其中一张。
照片上是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孩,心脏的部分却有一张皱巴巴的,跟他身体相连的婴儿。
男孩正在对着镜头笑,皱巴巴的畸形婴儿也在对着镜头笑。
“……”
连体婴,吗?
这时,房间里的广播突然打开了。
小小五条悟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来:[7号楼——咪!!!!!]
夏油杰:“……”
砂糖兽,遇到危险了!!!
他拿起日记本,背着一背包的药品飞快地窜了出去。
在7号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