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别六点半才回来,周临江睡梦中被他喊起来开门。
周临江睡眼惺忪地问季别到底干什么去了,季别顾左右而言其他,说借个地方再让他睡睡。季别一看就洗过澡了,还很累的样子,走路都比平时慢,要不是知道季别不是那样的人,周临江都要以为季别约炮去了。
周临江让季别睡他那张床,自己先出去收拾。
春节联欢晚会早上七点开始,除了季别全起来了,大家围着投影,边吃边看网络直播。
十点不到的时候,周临江接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来电人是段逐。段逐很有技巧地问周临江午饭还能不能加人,周临江哪敢不从,立刻发了家里地址给段逐,还下楼接他。
周临江和段逐关系还算可以,而且周临江他爸最近刚跳槽到段逐家的总公司当高管,于情于理,段逐过来他都应该热烈欢迎。
段逐十分钟就到了周临江家楼下,把车停在街边,雪还在下,他撑着伞走出来。
段逐一进去,一群人就骚动起来,段逐太忙,不太有时间参加活动,但大家都对段逐印象很好,他刚坐下,一个学弟就忍不住问他前段时间在某论坛演讲的事情。
十多个人边看直播边聊天,到最后半小时时,季别揉着眼睛出来了,他看见段逐,问他:“你怎么来了?”
周临江在边上愣了一下,眼看季别凑过来,大大咧咧地往段逐身边一坐。
沙发不够长,段逐边上只留了一小块空地,季别和段逐紧贴着腿。段逐边上还有个周临江,他没往周临江那儿挪,快跟季别黏一起了。
别的人都在聚精会神看小品,季别一挤进来,眼睛也看着直播,不见外地对段逐说:“帮我拿一下牛奶。”
周临江觉得季别未免太过了。因为段逐是那种跟人靠太近都会礼貌地退一步的人,周临江是了解季别性格,知道他没恶意,但段逐不知道嘛!
果然,段逐拒绝了,他说:“不行。”
周临江觉得非常尴尬,他很想立刻想把季别揪走,跟他好好科普段逐的性格。不过首先他需要挽救一下季别的尊严,他伸手刚想把牛奶拿给季别,就看见段逐伸手拿了个海绵蛋糕给季别,说:“早上不要空腹喝奶。”
季别“哦”了一声,接过来,乖乖吃了几口,段逐才给他开了一盒牛奶。
季别手里拿着蛋糕,凑过去就着段逐的手喝了一口奶,又问周临江:“江哥,有咖啡吗?”
“没有,”段逐抢先一步说,“困就去睡。”
季别眼睛看着背投,放弃了咖啡,说:“不喝了不喝了,我看看小品总行了吧。”
周临江总感觉这个画面有点诡异,还好几个女生从厨房里把放好了底料的插电锅拿出来,招呼男生去洗菜。
之前约好季别洗菜,周临江就指使他:“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快去干活。”
季别看他一眼,慢吞吞起来了。
洗菜的季别去洗菜,别的朋友都绕着桌子坐好了,周临江刻意坐在了段逐边上,谁知快到联欢会最后一首歌的时候,段逐站起来走到厨房里。
周临江虽然觉得奇怪,也不愿多问,过了一会儿,段逐帮季别端着菜出来了。
边上几个人不好意思了,有两个大一新生站起来说:“哎里面还有吗?我也去端点儿。”
“没多少了,”季别说着又转回去,“你们坐着吧。”
吃火锅的时候季别倒没非要坐在段逐边上,挑着空位就坐了,但是他坐两个女生中间的时候,周临江眼见段逐夹菜的手停了停。
吃了饭,大家都不回家,因为今天是在场一个叫骆温女生的生日,晚上还要给她庆生。
季别吃完饭又困了,撑不住地打了个哈欠,骆温坐在他旁边,问他:“你不是刚起么,怎么又困了。”
“难道昨晚和江哥一间房发生了什么,就没睡好。”另一个女生开他玩笑。
周临江刚想说季别早上才来的,跟他完美错过上一张床的机会,转头看到季别的脸色一下变了,好像受到惊吓,看了周临江这边一眼。
“怎么了,”骆温插嘴,“被说中心事了吗?”
季别对她装可怜:“饶了我吧。”
骆温边上的女生没有放过季别,又调戏季别道:“江哥这么如狼似虎,你不如来睡我们主卧。”
季别无奈了,站起来说:“我去睡了。”
“不行,”周临江发话,“不是说好了要抽三个人收拾吗,你也要参与。”
“我不是洗菜了吗?”季别辩解,“可不可以剔除出备选啊?”
“这是独立事件。”周临江一口回绝。
“那段学长参不参加抽签?”季别转转眼睛,问他。
周临江一时语塞,还没回答,有一个大四男生为逃避抽签收拾餐桌的命运突然站起来,对周临江说:“小江我也去睡了。”
语毕就往卧室走廊的方向走去,大家纷纷站起来,事态失控,昨夜争夺床位事件重演。
季别抓着段逐的手也跑,段逐由他拉着,季别把段逐推进早晨他睡过的那件客卧,一进门就落了锁。
周临江眼看众人作鸟兽散,心中牵挂最多的还是季别,周临江想不明白,今天季别怎么还就盯上段逐了。
反正最后要收拾的人肯定是他,周临江也不挣扎了,打电话叫了保洁,又给季别发信息,问他:“你是不是拉错人了。”
过了一会儿,季别才回他:“没有。”
周临江琢磨许久,还是给季别发:“你别太飞。”
季别站在床边,看了周临江的消息,问段逐:“你怎么人家了,看把江哥吓的。”
段逐把季别拦腰抱起来,按在床上,面无表情地说:“昨晚你们一间房?”
季别无奈地说:“早上他起床了我才睡下的,你不要瞎说。”
段逐把季别的双手手腕捏住,按过季别头顶,俯身很凶地吻他。
季别被段逐的样子逗笑了,一用劲挣脱了段逐的手,抱着他的脖子,轻声问他:“而且我昨晚和谁在一起你不清楚么?”
段逐软化了一些,季别就把段逐推到一旁去,说:“我真的困,你让我睡会儿。”
在别人家里,两人也不愿意乱来,盖着被子纯睡觉了。
季别醒过来的时候,外头都装饰好了,他走出去,整个房间里都是气球,他走过去,看见桌上摆了一堆果酒,便拿起来看,正好拿了瓶荔枝味的。
季别喜欢一切荔枝味的东西,他站在桌边,把那罐荔枝果酒拿起来又放下,拿起来又放下。
平时在外面,段逐不让他喝酒,因为他酒量不好,有次喝了一杯红酒难受了好几天。但果酒毕竟度数低,开餐之后,季别就装作很自然地说:“帮我拿瓶荔枝味的。”
段逐晚上坐在季别身边,闻言拿起了一瓶,看了看酒精度,就给季别开了,倒了半杯。周临江在一边说:“稀奇啊,你今天怎么喝酒了?”
“果酒也叫酒?” 季别说,“不是饮料么。”
一小时后,季别对着重播的春节联欢晚会小品,笑得乐不可支,东倒西歪,整个人都倒在段逐身上,还抓着段逐的手。
周临江看季别强迫段逐跟自己扣着十指,一时间冷汗都下来了,犹豫着想把季别给拉走,骆温蛋糕拿了过来,点上了蜡烛,关了灯。
灯亮起来的时候,季别已经抱着段逐睡着了。其他人都拿着蛋糕去另一个桌子上切了,只有段逐、季别和周临江没走。
段逐像以前上学时做过无数次那样,让季别趴在他腿上睡,护着季别的肩。
“他早上才回来的,”周临江硬着头皮为季别开脱,“下午可能也没睡够。”
段逐点了点头,周临江又说:“季别人挺好的,就是有时候比较没分寸,酒量又差,你别介意啊。”
段逐没说什么,搭着季别的肩,对周临江道:“我也不知道他喝果酒都会醉。”
太高看他了。
周临江笑了笑,说:“我都没见过季别喝酒来着,每次让他喝酒都说怕家长生气,今天不知道怎么就敢了。”
段逐低头看了看季别,才说:“可能因为今天家长在吧。”
周临江听见这句,呆了一下,脑子还没转过来,季别睁开眼睛了。
季别按着段逐的腿起来,瞥了周临江一眼,问段逐:“你们在聊什么?”
“说你的酒量。”段逐说。
季别“哦”了一声,转头对段逐说“想回家了”,说完靠着段逐的肩膀,闭上眼睛。
段逐侧头对周临江说:“那我先带他回家了。”
看见周临江没反应过来的表情,段逐又解释:“我本来就是来接他,顺便坐坐。”
段逐半背半扛地把季别弄下了楼,放在车子后座上,问季别:“怎么喝果酒都醉?”
季别微微睁开眼,勾着段逐的脖子,对他说:“少爷,先进来,把门关上。”
等段逐关了门,他抬起头咬着段逐的嘴唇,用舌头舔他。季别嘴里全是荔枝的味道,带着很淡的酒精味,甜得把车厢都给蒸热了。
段逐从来都不能拒绝季别。季别的叫声闷在喉咙里,喘息里掺进欲念,他把衬衣撩起来,让段逐把他裤子也脱了,细白软热的腰腹上印满了新鲜的红痕,衬着黑色的皮椅垫,腿松垮地缠着段逐的腰晃动,每一寸皮肤上都写着肉欲。
季别喝了酒,痛感变得不敏锐,也或许是昨晚做得太过度了,段逐扩张没做多久就进来了,季别却没太疼,只觉得涨得意乱,热得情迷,想段逐动得再快再猛些,把他的痛都撞回来。
凌晨十二点多钟,周临江把人都送走了,准备上楼时,看见段逐的车从他公寓边的车库开出去。
他愣愣地走近电梯,在到达他楼层的那一刻,他福至心灵,终于懂得了季别口中“家长”二字的含义。
深夜给季别致电的人。
或许是和季别共度夜晚的、季别口中说要找的人。
给季别递蛋糕牛奶的人。
让季别因为担心他生气而一下变了脸色的、让季别小心翼翼的人。
不让季别喝酒,又给季别递酒的人。
季别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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