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接回夏家后绒绒就再也没梦到过书中的内容, 随着时间流逝,再加上当时年龄尚小,有很多内容他都记不清了, 但眼前这张脸他是记得的。
在书里, 他那偏执的疯批大哥哥的电脑记录里就有这个人。
短短几秒内绒绒就已经被带到偏暗的地方了,但在微弱的灯光下绒绒还是能看清这张脸。
只见眼前的男人满脸通红,似乎是没想到会被挣脱, 正气得不停叫骂,嘴里说的全是生.殖.器.官,甚至嫌骂还不够解气,挥手便唤上远处的兄弟气势汹汹上前来。
绒绒顿感不妙。
“旸哥!在这边!”
几乎是同一时间,耳畔里响起时牧书的声音, 绒绒反应过来这是时牧书在替他争取时间, 不敢再看眼前这群酒鬼,忙不迭往旁边亮堂的地方跑。
眼见着那群人要追,时牧书大喝一声,“不许再向前一步, 我已经报警了!”
可这话只是让他们的步伐停顿几秒,见时牧书还是个少年模样, 他们气血上涌怒火冲天, 叫骂得更加凶狠, 脚下歪歪斜斜的步子也一步比一步跨得更大更广。
庆幸的是邵旸正在往这边赶,绒绒跑得飞快, 被邵旸抓住手的时候才稍微平静了内心的不安。
“别怕。”邵旸嗓音很低,是正在生气的声音, 但说出口的话却是让绒绒轻松百倍。这话邵旸从小说到大,绒绒每次听到都会感到无比安心。
是的, 旸旸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有安全感。
绒绒感叹,又往邵旸身后怂兮兮地躲两步。
邵旸很高,往绒绒身前一杵就跟座大山似的矗立在那,即使戴着口罩也遮挡不住他凌厉的眉眼,面相虽不凶,但明眼人也能瞧出这不是个善茬,不能招惹。
那群人停下脚步,浑浊的眼神瞬间清澈。
“对不住对不住,是我们看错了,看、看错了。”他们讪讪地笑着,互相搀扶着转身欲当无事发生。
邵旸呵斥一声叫他们站住,他们也就真的身子一僵再迈不动步子。
这就是旸旸哥哥的压迫感啊!
绒绒战术后仰,佩服得五体投地。
也就是在这时,会所的安保才姗姗来迟。
“你没事吧。”喊来安保的时牧书这才匆匆跑近,他仍旧警惕地沉着脸,胸膛小幅度地起起伏伏,心脏咚咚咚地跳,是还心有余悸。
要不是龙哥跟他说校花跟绒绒都不见了,也不会想到要跑出来找,谁知刚出来就看到绒绒被一个陌生的酒鬼拉着往暗处走,幸好邵旸的车也在同一时间驶来,他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喊了邵旸的名字并指明了方向。
“没事的。”绒绒温和道,“他一个人带不走我,我甩掉了。”
邵旸闻言淡淡地将目光扫过来。
绒绒如芒在背,差点忘记旸旸哥哥正在生气。
“小时你先带绒绒进会所里。”邵旸想要私下处理,“我一会儿进来。”
“可是你的身份……”绒绒一惊,连忙拽住邵旸手臂。
“放心,出不了事的。”邵旸安抚地弹一下绒绒的脑袋瓜,“回去再说。”
绒绒:“……”
还是不放手。
正僵持不下时,一道温柔的男声小心翼翼地插了进来,“您好,请几位将他们交由我们处理吧,事情出在我们的地盘,我们会所理应给顾客提供安全保障,请相信我们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绒绒巴巴地仰头注视邵旸。
邵旸头疼,侧目打量西装革履的来者和他身后明显是打手的人。
“我是这家会所的经理,这是我们老板专门交代的。”经理脸上仰着得体的笑,见众人脸上都闪着疑惑,他轻笑,朝绒绒开口,“夏槐术先生可能不记得我们老板了,当年是您的一瓶甜豆浆和一颗糖帮了他大忙。”
邵旸反应比绒绒还快,在绒绒正思索是什么甜豆浆时就了然点头与记忆里的人对上号,他这才松懈了紧皱的眉头,将那伙人先交给经理处理。
当然,邵旸也没说要罢休。
绒绒一路低着头紧跟邵旸的步伐走进会所大厅,管账的班委正在前台结账,旁边沙发上尽是喝醉躺尸的同学。
班委是个扎着双马尾辫的女孩子,这会儿正因为这些“尸体”急得手忙脚乱。绒绒比较担忧,给家里通了电话,请管家叔叔派车来送大家回家。
管家是在绒绒上小学一年级那年请的,为人处事圆滑干练,做事有条不紊,家里人都很满意,一干就干到现在,也是看着绒绒一点点长大的,对绒绒的关心不比别人少。
“我?我跟旸旸哥哥在一起呢,我们还有个朋友要去见,到时候他会送我回去的,太晚的话我就在他家里留宿啦,不用担心。”绒绒不疾不徐地应着,“不用给我留门了,爸爸和哥哥们那里我马上会去跟他们说的。”
“不用,我事先跟叔叔报备过了。”邵旸双手插兜笑看绒绒认真解决事情的模样,觉得绒绒长大了也跟记忆里的那个小崽子一样可爱,手习惯性的就捏绒绒脸上去了。
这小时候的习惯一直保存到现在再改就不好改了。绒绒脸上的闷红还没彻底消下去,被捏疼了便轻哼一声,能让邵旸立马松手,然后用掌心给他揉被捏疼的脸。
“你们去吧,我就在这里帮忙。”时牧书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
“真是帮大忙了。”班委表示感激,“你还有事的话就先走吧,再麻烦你的话我自己都说不过去了,咱们……下次再见?能再见吗?”
“能见的。”绒绒柔和地弯起眉眼,不再推脱,转身跟邵旸离开。
坐进邵旸的车,绒绒放松地往副驾驶的椅子上靠,感受到旁边人揶揄的眼神时才赶紧坐直身体,无辜地与人对视。
“小家伙长大了。”邵旸心情颇好,食指漫不经心地点着方向盘,目光从未从绒绒身上离开。
“你怎么说跟大哥哥小哥哥一样的话啊。”绒绒害臊地摸摸脖子。
“怎么了,我就不能是看着你长大的哥吗,这也不让说。”邵旸启动车子,一脚油门飞出去。
绒绒无法反驳,只好转移话题,“你要怎么跟爸爸和哥哥他们说刚刚的事啊?”
“我得仔细想想。”邵旸收敛脸上的笑,“你那几个家人各顶各的强,又在乎你在乎得要死,我是怕他们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绒绒沉默,这些他都是知道的。
“幸亏没出事,要真出事了,他们得黑化不成。”邵旸眼底闪过戾气,“你真别觉得我说得夸张,你要是被带走,我肯定也得黑化。”
“啊?”绒绒愣。
旸旸哥哥为什么也会黑化?
人设不是这样写的啊。
绒绒呆呆愣愣的,心跳得有点快,干巴巴地问:“那你、你要怎么说啊……”
“这不是还没想好吗,不着急。”邵旸瞥一眼,“唉你别管了,我肯定会处理妥当的,你不相信我?”
绒绒不服气地嘀咕:“明明一直都最相信你……”
这话说得邵旸爱听:“比你家里那几位还相信?”
“为什么要跟他们分个胜负?”绒绒不懂。
“谁家运动员没个胜负欲?”邵旸哼声,“我得跟他们不一样才行。”
绒绒不知道,也不敢问,静悄悄地摸出手机继续摸鱼完善未完成的画,迅速收完尾,绒绒偷瞧邵旸一眼,登录小号发动态。
@rrrrrrr_s:[图片]指绘。摸鱼。
【卧槽啊这张旸旸也太帅了吧啊啊啊啊啊】
【图还没加载出来我就知道画的是谁了】
【爱死劳斯又在摸鱼画旸旸啊哈哈哈】
【爱死劳斯主页有百分之八十的内容是旸旸,还说不是旸旸的粉丝?!我可不信~】
……
这个账号是绒绒去年注册的小号,专发平时的摸鱼稿,因为画邵旸比较多,这个账号也是很快就被邵旸的粉丝盯上并被他们尊奉为“邵旸厨有您了不起之史无前例绝顶画手”。
担心被发现皮下是谁,绒绒曾经欲盖弥彰否认过不是邵旸粉丝,结果评论底下点赞最高的评论为:知道啦知道啦~一点都不爱旸旸的爱死劳斯~
绒绒当时大概就是这么一个表情:QAQ
【我草我草!甚至是生活图!!】
【旸旸果然是从小帅到大啊,爱死劳斯您就是我的神!!】
【只有我注意到摸鱼指绘也画得这么好看吗……】
【别的不说只有爱死劳斯画的生活图是最像旸旸的,让我细思恐极差点都要造谣爱死劳斯和旸旸私下很熟了!】
……
绒绒简单翻看几条评论,看到这时心虚地瞅邵旸,心想这私下可不是很熟嘛。
“饿死了,绒绒你帮我看看车上还有没有饼干,给我开一包。”专心开车的邵旸忽然开口。
正心虚时猝不及防被叫名字,绒绒吓一跳,赶紧关闭手机屏幕集中注意力去帮邵旸找饼干。
一袋一袋的小饼干是按斤称的老品牌,邵旸吃了多少年,绒绒也跟着邵旸吃了很多年。二人第一次见面时邵旸给绒绒分享的也是这个,当时的绒绒怕邵旸怕得不行,瞧着楚楚可怜,可是又很乖很温顺,叫邵旸生不起一点气来。
绒绒来不及忆往昔,剥开包装递过去。
邵旸叹口气:“腾不出手。”
绒绒:“……”
绒绒只好把饼干递到邵旸嘴边。
车里的冷气和呼出的热气一冷一热地打在绒绒的手上,绒绒本身就觉得有点别扭,这下更是倏地感觉身子有点痒,情不自禁地打了个颤栗。
头顶脑袋毛跟着主人的颤动而抖动,邵旸瞧见,含过饼干嗤嗤地低声笑起来。
冷气让邵旸的嗓音有点发哑,绒绒只感觉那笑声穿透鼓膜直达只脏,震得心慌慌的,吓人。
绒绒捂住发热的耳朵。
干嘛啊这是,老是笑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