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的景色很美。
角落一处难得的风景更让周围来去匆匆的脚步,不自觉停下来,却放轻呼吸不敢上前打扰。
“喂,你停在这里干什么,左家的夫人和小姐少爷们都醒来了,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做。”提着桶的女仆问道。
“嘘!不要吵醒左时焕大少爷了。”抱着个大花瓶的女仆转头紧张对身后的人说。
顺着视线看去,柔和的光线从泥土一直爬到那人的脚边,树上的枝叶遮挡了大部分阳光,斑斓的光点洒在左时焕清冷的脸上,纤长的睫毛垂下安静的阴影,闭上眼睛,抿着浅色微红的唇,不寻常地靠在花园一角的石椅上睡着了。
在温和光线下过于柔软的黑发垂下,一点都看不出此人醒来时的冷肃坚韧,眼底淡淡的青黑似乎是累了许久,没有防备地倚在坚硬冷冰冰的石椅上睡着,单手枕着额头,微蜷缩着,却显得他向来稳重高挑的身影有了一丝纤细削廋和脆弱。
仿佛外界看上去无所不能完美的人也会疲惫,也会像他们每一个普通人在累了后,随便找个无人的地方偷偷睡觉。
以往那一个需要仰望憧憬的高大身影逐渐模糊了。
只剩下眼前这一个独自睡在花园石椅无人照看的削廋身影,连呼吸都要放轻,不敢靠近生怕惊醒。
令本来抱着花瓶的女仆为了小声一点对隔壁的同伴说:“要不我们绕道吧,免得吵醒左时焕大少爷了。”
“嗯嗯,可是左时焕大少爷怎么会在这里,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那么累的样子,平日里很少见他白天待在左宅,比起其他悠闲玩乐的少爷小姐看上去忙多了。”
抱着花瓶的女仆又犹豫补充道:“我们要不要拿一张毯子盖上,清晨花园的温度还是有一点冷的。”
正当提桶的女仆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时,身旁突然有一道冷静的男声说。
“不用了,我已经带过来了。”
两位女仆一惊,侧眼看向身旁突然出现的林管家,眼神紧紧看着石椅睡着的左时焕大少爷,手臂上就挂着一张折叠整齐的浅色毯子,却也是紧皱眉头不知道该不该走向前。
两位女仆同声说道:“林管家,早上好。”
林管家收回视线,回应道:“你们也早上好,有事情可以去忙了。”
两位女仆回道:“好的。”
只不过其中一个女仆有点念念不舍地看向石椅那边,忍不住关心问道:“林管家你不拿着摊子上前给大少爷盖上吗?”
林管家心里同样犹豫着,却摇头道:“我还是站多一会再去,左时焕大少爷睡着不容易。”
林管家知晓往常的左时焕大少爷是多么忙碌,像这样放松在花园一角偷闲的时光从来没见过,时不时的噩梦更加令他心力交瘁。
本来林管家都在思考有什么可以助眠的方法,比如将咖啡换成一些助眠补充维生素的混合果汁饮品,结果送走左时焕大少爷去书房没多久,就在钟助理那里得知左时焕大少爷一天行程被取消的消息。
一时间林管家以为书房里发生了大事,不然左时焕大少爷怎么会连工作都停下来,向钟助理打听过一番,并不是左邹建老爷和左时焕大少爷发生争吵才稍微安心下来。
不过林管家还是怀着焦急担忧的心情,用了自己的消息渠道打听左时焕大少爷的位置,结果有些出乎意料地出现在花园里。
林管家柔和了表情,半蹲着轻手轻脚打算给左时焕盖上毯子,却在还没盖上前石椅上的人动了一下。
惊得林管家立刻停下了动作,楞着眼睛看向本该睡着的左时焕,睫毛微颤,眼眸缓缓睁开,一开始还有些意识朦胧,浅棕色的眼眸在光线下流淌着琥铂一般的慵懒光泽,瞳孔聚焦逐渐望向对上林管家。
左时焕嘴角勾起,声音带着未睡醒的沙哑说:“林管家,你来了。”
林管家下意识眼眸温柔弯起,却一下子反应过来眼神愧疚,道歉道:“是我,抱歉大少爷,不小心吵醒你了。”
“没有,我本来就是浅睡的人,而且在这我也睡不了多久。”
左时焕却不以为然地站起来,拍了拍膝上掉下的叶子,离开了清晨阳光照耀下仍然越坐越冷的石凳。
随即看向另一边站着不动还没走的两个女仆。
左时焕有些疑惑,有回想起半梦半醒间听到林管家和两道女声说话,他的记忆里向来很好,话中的内容大致还记得,应该是她们了。
左时焕主动打招呼,浅棕色的眼眸带着笑意说道:“你们早上好——”
两个女仆一惊,脸颊发红紧张结巴回道:“左、左时焕大少爷也早上好!”
还是第一次和左时焕大少爷靠得那么近,两个女仆都有些紧张到不知道把眼睛往哪里放,匆匆瞥过那一双稳重清贵又不失温和的浅棕色眼眸,又心脏急速跳动,张口说不出更多话,只会面红耳赤胆怯地低下头。
左时焕看出了她们的不自在,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很多人包括他的那些左家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也常在他面前紧张结巴,又或者直接惊吓瞪大眼睛不说话。
只不过左时焕也习惯了缓解气氛,主动搭话浅笑说:“我记得你们的名字,是叫……对吧。”
两个女仆突然被叫到名字一惊,她们在左宅只是众多管家仆人中的一个,不起眼也不是资历深的,没想过左时焕大少爷还会叫出她们的名字。
一时间有些被顶头boss叫出名字的紧张忐忑感。
尽管左时焕大少爷比其他少爷小姐在管家佣人之间的风评好多了,但毕竟令其他左家少爷小姐都尊敬畏惧的大少爷就站在她们面前说话,真担心一不小心说错话,隔天就要打包行李滚出左家了。
两个女仆细声紧张回道:“是的,大少爷。”
左时焕瞥了一眼抱着花瓶的女仆,随意地换个话题,眼眸浅笑道:“我记得会客厅有一次的插花装饰是你亲手做的吧,很漂亮,贵客带来的夫人都夸奖了。”
抱着花瓶的女仆有些小开心,脸颊微红回道:“谢谢大少爷夸奖,可我就插过这么一次花也被您记住了,平时我都是帮忙搬东西而已。”
女仆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插花技术不值得一提,许多年长的管家和女仆长都比她做得好,但是居然就这么一次也被夸奖,还是被左家众星捧月的左时焕大少爷夸奖,有些不可思议又打心底的高兴。
“大少爷记性真好,连我做这些无足挂齿的小事情都记住了。”
左时焕眼底顿了一下,轻笑说道:“记性好吗?那也是你工作做得好,让我不经意间注意到了。”
抱着花瓶的女仆被夸到手无足措,脸颊微红又期待地看向左时焕。
左时焕带着笑意的眼底下是一片深沉冷淡,脑子里都是眼前女仆的各种信息,哪怕他明面上停止了今天的工作,也不可能真正意义上休息下来。
等到订婚宴后,将会迎来新一轮麻烦。
或许有时候记性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左时焕就算一醒来,从睁眼的那刻没有停下工作的时候。
总会有源源不断的信息涌入他眼里,让他不得不记住。
见到的每一张面孔,对应着脑里每一份资料,连同出生年月日、父母身份、背景和个人经历特长,甚至和什么性别的Alpha/Beta/Omega交往过多少次,清晰得左时焕可能比资料上那个人还要了解自己。
在危机重重的左家走到现在,左时焕碍了太多人的路,经历过不下三次刺杀,就算一个看似普通柔弱的Omega也带着足以毒死大象的毒药。
或许是左时焕这个空降的左家Alpha继承人来的太突然,谁都没猜到一个贫民窟被抛弃多年的私生子居然一朝二次分化为Alpha,摘掉了他们本来要收入囊中的果实,不甘心下甚至会联合不同势力的人联合一起对付他。
左时焕不得不细心谨慎地记住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警惕着、利用着又在危及到他时及时除掉。
左时焕能从一个贫民窟的Beta短短时间内,在形式复杂的左家稳稳地走到如今,还被众多人赞誉认同为完美优秀的左家继承人,他早就将一切的暗流汹涌看在眼里,不仅没有提前阻止,还暗中推了一手。
在幕后的人胸有成算,将左时焕视为囊中之物时,一推门就是左时焕事先准备好的陷阱,一网打尽。
左时焕顺藤摸瓜打算抓住最后面的那个人,却被左家的人拦了一下,最后被揪出来的是一个资质优秀的Alpha左家分支同辈。
令左时焕眉头一皱,不满地打算继续查。
不过在左邹建父亲作为中间人的调和下,左时焕看似同意和解,实则拿尽补偿,然后在所有人以为只是发泄怒气的情况下打压那一脉分支,找到更多漏洞和分支对蓝鹰集团公司不利的证据。
一时间公司满城风雨,越来越多人不满分支的行为,逼得分支的人不得不退让,辞职的辞职,分红股票一并被夺走。
就连左家专门给内部左家人提供的资金补助,都在左时焕这个新任左家继承人的权限下一一取消。
在左家过惯了富足奢靡的生活,对于分支的人来说那点钱连喂狗都不如。
只不过无论分支怎么想闹,在他们理亏的前提下也不得不忍气吞声,以为左时焕发泄怒火后就会饶过他们。
然而他们没意识到短短时间内,蓝鹰集团没了他们的地位,对他们厌烦的左家老一辈也开始不理不睬,并在左时焕逐渐优秀的表现下,以分支为反面例子来向前途无限能力出众的左时焕示好。
墙倒众人推的分支开始过得拮据,无人理睬,摇摇欲坠在悬崖边缘。
早就被逼到绝路,只差最后一下。
在风平浪静的一天,左时焕拨打了向联邦警察局举报的电话,将他们全部送进监狱,其中包括那个涉及谋杀的年轻资质优秀的分支Alpha。
这一次没人在意,也没人再阻拦左时焕。
一次证据确凿很快的判刑。
不仅是涉及到左时焕的谋杀,而且还染上多条人命。
在那之前就因为那一脉分支有一个资质优秀的Alpha后代,而在主支无人继承的状况下,多个左家分支都派上自家优秀的后辈竞争那一个位置,那一脉分支又有很大希望,盲目自大下开始嚣张妄为,甚至对其他分支的人下毒手,包括那一个资质优秀的分支Alpha在长辈的耳濡目染下也不是一个好东西。
眼看着左时焕占据高位优势,那一脉分支开始墙倒众人推,一些人怕被清算,主动背叛了分支,向左时焕提交了分支谋害许多人的证据。
很快,多重谋杀罪证下那一个资质优秀同辈的Alpha被判了死刑,并在其他左家受害的分支愤怒下迅速推动了死刑的进程。
只不过这毕竟是左家的丑闻,父亲左邹建把这件事掩盖下去,还将左时焕在这件事的身影彻底淡化,不允许任何人讨论,任何新闻媒体都没有消息,处决一个左家人却连最偏远地方的报纸都上不了。
生前过着世间最奢靡繁华的日子,最后却孤零零一人死在冰冷的监狱处刑室。
在这之后,左家内部都下了封口令,仅有知晓内幕的左家人也被吓得守口如瓶,一些家族小辈连得知这件消息的资格都没有。
有人注意到家族一向很显眼的分支Alpha突然消失了,随口问起就被讳莫如深的长辈大骂,表情严肃警告他们不许再提及这件事,并要求他们见到新来的那一个主支年轻Alpha,要当提前当做家主尊重看待。
在葬礼上。
撑着黑伞的左时焕敛目,远远地看着那一处红色棺木。
原本围在棺木附近哭声一片的分支家属,却在左时焕到来时戛然而止。
唯有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颤颤巍巍地走向前,眼神仇视地盯着左时焕,问他来干嘛,害死他孙子还不够,害得他儿子进监狱连孙子最后一面都见不了!
天色有些昏暗,还下了点小雨。
左时焕以为会横生枝节,外界的杂音有些嘈杂,却又到最后有点奇怪地归于平静。
曾经的左时焕在底层挣扎的时候觉得天太高了,有些事有些人一辈子都触手不及,进到左家后步步为营,一天都没敢松懈过,连假死的可能性左时焕也提前警惕着。
没想到再高高在上的天,也会有被埋进土里的一天。
左时焕对于老人的质问,只是略微奇怪地皱眉说:“二爷爷,我来送堂哥最后一程呀,而且当初不就是你下的指令。”
二爷爷拄着拐杖手臂颤抖,心虚害怕到面红耳赤骂道:“你胡说!有没有把我当过是你的长辈,在垃圾堆捡回来的白眼狼害得我一家不得安好,你迟早会遭到报应的!”
左时焕眼神冰冷道:“二爷爷需要我帮你记起来吗,是你推堂哥出来顶罪的,也是你一手推你大儿子进监狱的,要是你想见你的儿子,可以主动承认罪证,让堂叔出来,或许监狱会看在你年纪大了,让你去养老院颐养天年。”
这也算是左时焕最后的仁慈了,让一个三番几次妨碍他甚至想杀了他的人,还能在养老院终老。
堂叔的老婆一听到这话,眼泪都不掉了立刻问道:“是真的吗?只要公公肯认罪,你就会放过我们?”
左时焕没有欺骗的理由,便冷漠地点头。
堂叔的老婆一看立刻跪在地上求二爷爷,哭诉道:“公公你就认了吧,我们家现在跟散了没区别,我儿子你的孙子已经没了,起码让我的丈夫能从监狱出来,见到时詹最后一面!”
其余的分支人也纷纷将目光投向二爷爷,似乎希望他快点认罪,让他们能轻松一点。
二爷爷却面色青黑,要是他进了左时焕安排的养老院,和进来监狱有什么区别,到时候生死都掌握在左时焕的手中,任由他拿捏。
所以他死活不承认喊道:“没有这件事,你信这个狼心狗肺的外人也不信我吗?!”
堂叔的老婆却尖叫一声,把拄着拐杖的二爷爷推倒,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二爷爷做过不见得光的坏事,二爷爷被打发怒也还手,共同摔在地上,其他分支的人想拉开他们,却不知道为什么也吵起来,互相指责,尖叫谩骂,又打在一团。
最后葬礼上一片混乱,不知是谁撞掉了棺材盖,下着小雨的天气湿冷,棺木逐渐湿透颜色变深,却无人关心……
左时焕凝眉挥手让保镖制止了他们,让人恢复了葬礼的流程,便离开了这一处人心比下过雨泥泞的地还要不堪直视的地方。
只不过就算回到现在的左家……
左时焕眼眸一冷。
也只是比最初来到时一个个冷漠嘲笑的面孔,看着他如同一个贫民窟上来表演的小丑,笑话他不懂礼仪不懂什么叫做鹅肝要好一些……
起码没人敢在他面前随便笑了。
只是还不够,远远不够,要达到他想要的目标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最起码……
最起码他不会再在意任何人的离去,无论是谁都无法再影响、绊着他往前走的脚步,一步步沉稳坚定地走在所有人都仰望的光明大道上。
可惜现在还做不到。
彻底忘掉那个人。
左时焕攥紧了手心,浅棕色的眼眸划过一丝冰冷的恨意,眉头时不时紧蹙,极力淡化着那一个在他脑子里依旧恶劣得阴魂不散,却早就冷漠离开联邦主星的身影。
就这么想离开,连在茫茫人海中偶遇一面的可能性都不给他?
左时焕阴沉着脸,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弧度。
记性太好就是不好。
但他迟早会忘掉那个人,连同名字一同忘掉,回到正轨,做一个会组建家庭娶妻生子的正常Alpha。
只不过在这之前他需要一个挡箭牌未婚妻。
如今的他还无法完全保证妻子和子女的安全,他不想冒昧接近任何一个Omega,而禹丽珠主动跳进左家这一个危机四伏的漩涡中心,也不知道禹丽珠算不算运气不好了,不过确实帮左时焕解决了一个麻烦。
所以他需要一个虚假的未婚妻存在,也需要禹丽珠在左家站稳脚步。
左时焕深眸看向身家清白善良的女仆,单纯的眼睛里是简单的高兴,却早就在他为禹丽珠准备的人选名单之一。
左时焕眼眸深沉,却浅笑道:“我的未婚妻禹丽珠也对插花有兴趣,等她来到左家后可以拜托你照顾一下她吗?”
抱着花瓶的女仆惊讶慌张地说:“我怎么能照顾到禹小姐,大少爷你过誉了!”
禹小姐哪用到她照顾,禹小姐可能是未来左家的当家主母,有次拜访左宅时一堆资历深的管家女仆长围着禹小姐转,怎么都轮不到她这个普通的女仆,可是能被左时焕大少爷承认还是很开心。
左时焕坚持道:“要不我把你调到她身边,你们都是同龄人,正好等到她来到后有你这个熟悉左宅的人陪着她,我会放心很多,至于待遇我也会给你提到女仆长的水平,配一套单人间给你。”
女仆无法拒绝,腼腆着脸高兴说道:“好的,谢谢左时焕大少爷的看重,我一定会尽力帮忙禹小姐的。”
左时焕笑容加深:“那就好,我提前为禹小姐感谢你。”
女仆涨红着脸,也鼓起勇气说道:“不客气,我发自内心祝愿左时焕大少爷和禹小姐会一起过得幸福美满!”
幸福?
和一个假未婚妻吗?
左时焕眼眸空了一下,停顿了半秒才敷衍抿出一丝笑,又很快地收回去,眼底一片寂然冷淡。
冰冷麻痹感在指尖一点点蔓开。
仿佛照在他身上的不是明亮温暖的阳光,而是越来越冷的寒流,呼呼的寒风声像萦绕在他耳边的嘲笑声。
最后左时焕却攥着手心,表情冷淡说道:“会的。”
——他现在不就幸福了。
——比当初那一个差点病死在医院的贫民窟Beta要幸福,只不过他现在更贪心一点,想要的更多了。
***
告别两位女仆后。
林管家有一点想不通,便问道:“左时焕大少爷,请问刚才那个女仆有什么特别之处,按照我的认知并不是十分优秀出众的女仆。”
林管家见过那个拿花瓶的女仆,就是普通的一个Beta女仆,在左宅里面普通到没有印象,甚至被一些管家说那个女仆头脑不够灵活,比较老实笨拙,可是做搬东西的体力活还是不错的。
令林管家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日理万机的左时焕大少爷会主动花时间邀请她,难道说左时焕大少爷知道一些常人不知道的情报,只是他忽略了。
左时焕大少爷肯定是英明神武的,所以那肯定问题是出在他自己身上。
林管家倏然认真起来,紧紧皱着眉头,不断反思着是不是自己遗漏了什么,越是想越觉得那个女仆十分普通,逐渐地变成一幅苦大仇深的样子。
左时焕却平淡说道:“并不是,相反她就是个勤劳老实的普通女仆。”
林管家瞪大眼睛:“那为什么……”
为什么呢?
左时焕敛着深意的眼眸,他这样做当然是有原因的,等到不久之后的订婚宴后,基本上禹丽珠就会入住左宅。
虽然正式的婚礼要准备很长一段时间,长达半年或者一年以上都不止,需要邀请的名流权贵宾客遍布整个联邦领域,甚至为了配合一些连左家都要谨慎对待的大人物有时间莅临参加婚礼,具体的婚礼时间还要随之调整。
可这些都是给外人看的,在订婚宴时左家和禹家的联姻就正式达成,而在那之后禹丽珠将会搬到左宅和他同住。
到时候就意味着无数只眼睛,盯着他们这一对假未婚夫妇。
左时焕和禹丽珠再怎么装夫妻,也不可能和一个Omega同房睡,而且禹丽珠有真正的Alpha男朋友,他也不想接近任何一个Omega。
所以左时焕确实是精心挑选了配给禹丽珠的女仆人选。
不过是专门挑了一些在外人看来‘差’的,全部经验老道的女仆长不要,全部头脑精明灵活的人不要,再挑挑拣拣一些爱八卦打报告的人也不要,剩下来听话善良又老实的女仆,就是一些外人看来蠢笨不会来事又不会说话的女仆。
这些却是左时焕真正想要的‘人才’。
只不过他和禹丽珠是假未婚夫妇的事情,林管家还不能知道。
左时焕眼神深意,淡笑一下说:“没有特别的原因,或许只是合了我的眼缘,你也可以回去慢慢想。”
林管家一愣。
左时焕也不愿意待在越来越冷的花园,便蹙着眉头对身旁的林管家说:“回去了。”
林管家顾不上细想刚才的事,当然应声道:“好的,左时焕大少爷。”
只是林管家在走的时候偷瞄一旁面无表情的左时焕,走着的花园小道,周围都是各种活泼色彩的小草小花丛,仿佛小孩子用蜡笔画的可爱花朵小草,暖暖晕开的阳光舒适得拉人再一次进入安心的梦乡。
格格不入的左时焕大少爷置身于暖暖的阳光花园下,冷寂的神情犹如融化不了的冰山,浅棕色的眼眸无声地透着冷寂疏远。
明明有林管家走在他身旁,硕大的左宅热闹得人来人往,左时焕大少爷却像一个人孤独冷漠地行走在单行道上。
林管家隐约觉得,在外人看来什么都得到的左时焕大少爷其实并不开心。
正当林管家陷入沉思中,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吵闹,伴随而来的还有急促奔跑的脚步声,以及草丛中有什么在窜动……
左时焕困惑问道:“是什么那么吵?”
林管家:“我立刻去查看。”
心里却觉得又是一些调皮的左家小少爷把狗放出来了。
左时焕紧皱眉头,表情冷肃道:“不用了,或许是一些人的宠物放出来了,我等一下会处理他们。”
“是。”林管家低头回答。
只不过看左时焕大少爷严厉的表情,就不知道等一下处理的是宠物,还是宠物的主人了。
左时焕不打算再耽搁下去,打算换一条路走。
可没等到绕路,前面的草丛发出小动物窜动的沙沙声。
林管家警惕地挡在左时焕身前,要知道左宅养的可不只是狗,还有一些珍稀危险的大型动物。
左时焕停驻脚步,浅棕色的眼眸透着震慑的冰冷,面无表情地在等待着下一秒会出现什么……
倏地。
翘首以盼的草丛中出现一个小黑影,灵活逃窜的身姿像一只小野猪。
仔细一看。
左时焕瞳孔地震,表情中透着一丝难能可见的茫然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