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入沉闷的卧室,仇嵘翻了个身,扯过被角,埋头试图抓住渐行渐远的美梦。
忽而察觉到身边少了些什么。
修长的手臂伸出去探了探,没有捞到香温玉软的身体,只摸到一片冰凉滑顺的被单。
梦里贴着肩膀在他脖子边蹭来蹭去的小猫咪“啪”地一下消失不见,仇嵘猛地起身,发现不仅猫不见了,昨晚还抱在一起入睡的老婆也不见了。
卧室的门关着,窗外隐约传来几声鸟鸣。仇嵘打了个呵欠,看眼床头的时钟,才刚到七点。
估计晏凌临时有什么工作,不想打扰他睡觉,关门去了客厅。
仇嵘拉开窗帘,迎着朝阳伸懒腰,开窗透气的同时,在脑海里回想最近有没有上映什么好看的电影。
大好的周末当然要出去约会。
想到晏凌昨天的疲惫,仇嵘又觉得不出门在家里窝一天似乎也很不错。
总结起来就是,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消磨时光也是种浪漫。
洗漱完毕,仇嵘出了卧室,却并没有如预想一般,看到抱着电脑坐在沙发上处理工作的总裁,反倒是厨房传出了点动静。
“怎么没多睡一会儿?”晏凌先仇嵘一步拉开厨房门,他手里端着个盘子,里面放着几根炸得金黄酥脆的油条。
“看你不在。”仇嵘接过晏凌手中的盘子,问道,“起这么早,又有工作?”
晏凌含糊道:“……是有点工作。”
放下盘子,仇嵘正要进厨房,晏凌又端着两杯豆浆出来,很顺手地递给他。
仇嵘去放豆浆,晏凌转身进厨房,这次他拿了两个鸡蛋,出来的同时,不动声色地合上了厨房门。
仇嵘没有在意这点小动作,他见东西拿完,给晏凌拉开椅子,自己也坐下。
家里没有速冻油条,也没听到破壁机的声音,这顿早餐显然是送来的外卖。
“什么事周末大清早就要处理。”仇嵘咬了口油条,问道。
晏凌像是没什么胃口,喝了口豆浆说:“一个项目合作方,刚从国外落地S市,待三天就走,我得过去一趟。”
“要出差?”
晏凌心虚,继续战术性喝豆浆:“嗯。”
仇嵘倒没觉出什么不对劲,晏凌工作忙,出个差很正常。
“什么时候走?”
晏凌咳了一声:“现在。”
仇嵘停下剥鸡蛋的手。
“车在楼下等了。”两三口喝完豆浆,晏凌放下空了的杯子,起身道,“我先去收拾行李。”
再和仇嵘坐一起,他又要饿了。
刚走两步,想起厨房垃圾桶里的东西,晏凌脚下一顿,转身问道:“对了,我那条蓝色条纹的领带放在哪儿?”
“上次收抽屉里了。”仇嵘捧着颗鸡蛋坐在餐桌边,仰头眼巴巴望着晏凌,像条失落的大狗。
晏凌就知道会这样,这些天因为各种事他总是在加班,和仇嵘相处的时间也大幅减少。
本想着周末陪人出去玩,结果身体条件又不允许。
瞟了眼厨房,晏凌不放心仇嵘一个人坐在餐厅,邀请道:“帮我收拾下行李?”
仇嵘爽快地扔下剥了一半的鸡蛋,小尾巴一样跟着晏凌进了卧室。
“就出去几天,我尽量早点回来。”晏凌掌握着二人间的距离,离仇嵘不远不近。
仇嵘装好洗漱包,确定没什么漏掉的东西,合起了行李箱。
“别赶时间,自己多注意休息。”他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只是心疼晏凌辛苦。
仇嵘见晏凌脸色还是发白,很想让人别去了。
“我送你吧。”仇嵘忽然道。
晏凌退后一步:“不用,车就在楼下。”
仇嵘无奈,知道晏凌不想让他浪费时间。
碍于单纯学生的人设,这段感情多数时间都是晏凌掌握主导地位。
简而言之,男大学生很难做总裁大人的主。
“还来得及,陪你吃完早饭我再走。”晏凌重新回到餐厅,拿起仇嵘剥了一半的鸡蛋。
仇嵘坐下,蔫哒哒地喝豆浆,晏凌投喂小狗一颗鸡蛋,把另一个鸡蛋也剥好放在了仇嵘的碟子里。
看得出晏凌还是有点急的,他又看了眼腕表,见仇嵘吃的差不多,端起装蛋壳的小碟子去了厨房。
仇嵘喝完最后一口豆浆,起身收拾桌上的东西。
晏凌拎着垃圾袋出来:“那我走了?”
仇嵘把玻璃杯和盘子放进洗碗池,跟去门口,晏凌已经换好了鞋。
“到了给我打电话。”仇嵘说。
晏凌点头,见仇嵘还望着他,内心一番挣扎,再三确认牙齿不会突然冒出来后,凑近飞快地亲了仇嵘一下。
等电梯门彻底合上,饥肠辘辘的亲王大人才松了口气。
可憋死他了。
昨晚,殷红的唇瓣在小麦色肌肤上蹭了又蹭,冒出来的牙尖甚至在颈侧磨出了一个小坑。
最后晏凌还是没舍得咬下去。
他轻手轻脚起床,关上卧室门隔绝气味。
给文森打完电话后,晏凌又在另一股浅淡香味的指引下,站在了冰箱前。
都忘了,仇嵘说鸭血还剩了些。
稀释过的鸭血当然比不上仇小狗香,但也聊胜于无。
人血要忍,鸭血就没必要了。
凌晨三点,雪肤玉貌的冷美人坐在恬淡的月光下生啖鸭血,时不时还露出一抹餍足的微笑,场面之诡异,但凡仇嵘昨晚醒来了,都得当场再把自己给敲晕过去。
……就当是一场梦。
晏凌扔掉手中的垃圾,将行李箱递给楼下恭候多时的文森。
出差当然是借口,晏凌现在和仇嵘共处一室的风险太大,还是在外面住一段时间,等身体恢复了再回家比较好。
冰箱里剩下的鸭血都被晏凌吃完了,今早文森专门跑了趟菜市场,买来新的冒充。
晏凌在厨房试图将鸭血弄成昨晚的形状,奈何仇嵘醒得那么早,晏凌听到动静,只来得及匆匆收拾案发现场。
塑料包装盒都来不及销毁,大剌剌摆在垃圾桶里,翠绿的封膜嚣张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万幸最后还是糊弄过去了。
至于冰箱里形状突变的血块……一般没人会注意这些细节的……吧?
“殿下,去别墅吗?”
文森放好行李箱后回到驾驶位,晏凌乏倦地捏了捏眉心,应了一声。
*
做戏做全套,晏凌大半夜一个人枯坐客厅时就查询了今早的航班,看来看去,到S市的航班时间最合适,所以薛定谔的合作方也就落地S市了。
以防万一,文森还真的去订了张机票。
仇嵘一个人在家没事干。和老婆相拥看电影的美好幻想算是破灭了,他瘫在沙发上好一会儿,起身去厨房洗杯子。
然后擦桌子拖地。
浇花施肥。
像个勤劳的海螺姑娘。
能干的活都干完,算算时间,晏凌差不多快到了,仇嵘发了条消息过去,又瘫在沙发上等回复。
远在城市边缘的晏凌并不着急,他去官网查询,确定航班已经落地,又过了十分钟,才给了回应。
确定人平安抵达S市,仇嵘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晏凌说自己起码要在S市待三天,冰箱里的鸭血是等不住了。
热了半锅汤一个人解决完剩下的一半鸭血,仇嵘食不知味,少了个人总觉得这鸭血的味道都没昨天那么香。
还不如喝老婆的汤底。
留守小狗不想独守空宅,吃完午饭,仇嵘带着剩下的半份鸭血粉丝汤跑去学校送温暖。
原尚做为一条标准的单身狗,每日埋身实验室,徜徉在知识的海洋,视熬夜通宵为家常便饭,吃饭有了上顿没下顿,想起来就吃,想不起来就算了。
仇嵘敲响宿舍门时,等了得有个五分钟,人才从床上爬下来。
“大哥,我早上六点睡的,你最好真有事。”原尚深知仇同学家风严,开门前从柜子里拽了身衣服套上,省得光着膀子有碍风化。
仇嵘拎起手中的餐盒,淡然道:“你就说吃不吃吧。”
原尚定睛一瞧,立马拉开门,躬身请人进了宿舍。
A大的研究生宿舍是二人间,原尚的室友上个学期搬出去和女友住了,所以原尚现在是一个人,想几点睡几点睡,要多潇洒有多潇洒,很是快活。
以上绝不是单身狗的诳语。
原尚喜滋滋喝着大棒骨汤,瞧见仇嵘坐在隔壁桌双目放空,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
大好的周末不在家和总裁卿卿我我,跑来关照孤寡青年,原尚吃完“爱心午餐”打了个饱嗝,总算想起来关心兄弟:“你家那位……加班去了?”
仇嵘歪头看他一眼,像条失去灵魂的咸鱼,开口吐出二字:“出差。”
原尚不懂情侣的黏糊,饭已经吃进肚子里了,便放心说道:“差不多得了,人家大小是位总裁,忙一点出个差不都很正常吗?”
仇嵘又看他一眼,沉默了片刻,说:“不是因为这个。”
“那怎么的?”原尚小心翼翼问,“……该不会是吵架了?”
仇嵘摇摇头,叹口气,坐起身转向原尚,严肃道:“我觉得不对劲。”
原尚见状也正襟危坐:“哪儿不对劲?”
仇嵘注视着原尚,高深莫测道:“晏凌的助理,对他心怀不轨。”
原尚:“……”
出于对兄弟的信任,原尚姑且听了听仇嵘的发言。
当听到仇嵘因为晏凌用了一下助理的方巾就醋意大发时,原尚:“打住,这都哪儿跟哪儿。”
“应急借用一下手帕都要吃醋,那你给我送饭这事怎么说?你家总裁知道了不得连夜开家醋厂?”
仇嵘:“……”
东郭先生与狼。
他明明是狼,怎么就沦落成了东郭先生。
好心送饭,还要被内涵。
现在让原尚把吃进去的都吐出来还来得及吗?
“我那是因为不想连吃三顿鸭血粉丝汤!”仇嵘阴测测道。
原尚眼含热泪:“果然,我只是个帮忙解决剩饭的……”
原尚:“还有吗?再多来点!”
仇嵘:“……”
开了会儿玩笑,原尚起身去水池边洗饭盒,他正经建议道:“有什么问题就去和你家总裁沟通,比你一个人坐这儿瞎想要强。”
“他最近太忙,我不想给他添乱。”仇嵘说。
“谈恋爱不就是互相添麻烦,然后还觉得甜蜜嘛。你去问,他说不定会觉得你可爱。”原尚转头看看坐在椅子上快要摆不开四肢、净身高直逼一米九的大高个仇嵘,发觉可爱这个词用的有点过了。
略感恶寒。
仇嵘对“甘之如饴论”不敢苟同,但他想想晏凌对自己的包容,又觉得趁机吃吃醋也未尝不可。
这事不问出来他会一直在意。
小作怡情,大作伤身。
早问早安心。
到时候如果晏凌哄他,他就撒撒娇讨要些好处;如果晏凌不哄他……
他就去看看哪儿的地好,开家醋厂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原尚:真开啊?
(有没有注意到,仇嵘给老婆用的保温桶,给兄弟用的普通饭盒)
原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