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格晞一动也不动的站在病榻前,躬着身,握住母亲被层层纱布包裹的手。
耳边缭绕着佛教诵经的音乐,几名护士在病房内外忙进忙出,打理一些杂务。加护中心的床位一位难求,到了下午,就有另一名重症病人要入住这里了。
早就想过这一天一定会到来,虽然还是比预期的要早了一些。而他的心情...却出乎自己意料的平静。
当医生告知母亲对药物的反应不佳,用过所有治疗方式,血压、脉搏数值仍持续往下掉,可能在这几日进行停药拔管时,他心中第一个闪过的念头,是母亲终于解脱了。
他曾经费尽心思,用尽一切办法试图让罹患脑癌末期的母亲好起来,但究竟是在延长母亲的寿命,或是在增加她的痛苦,有时候连他自己也觉得迷惑。
「格晞...你要再找个伴...」这是近日母亲情况最好时,所吐出来的他唯一能听懂的话。
「会的。妈,妳安心走。」他在她耳边小声保证着自己也不知何时能完成的承诺。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病榻旁监控计算机屏幕上的所有线条,从微弱的起伏逐渐变平,最后变成了不可回复的笔直直线。
母亲的眼睛仍无神的看着天花板,护士小姐走过来,轻轻替她合上了眼。
「叶先生,请节哀。」
「嗯...」他别过脸。「我出去一下,等一下就回来。」
「好的。等我们这边处理好,会再通知您。」 病房外的家属等候区空空荡荡。除了他之外,也不会有别的人来了,因为他和母亲都是彼此在世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
小筝还在上课,晚点再让他知道这件事。
叶格晞一路穿过长长的白色回廊,上了楼梯,直攀到医院的最顶楼。
外头天气很好,风和日丽。接近正午时分,阳光甚至有些刺眼,他抬手挡在因几日没睡好而变得敏感的眼睛上方,无意间看到手腕上的红痕,在经过一段时间后,已褪到几乎快看不见。
他放下手,轻轻抚摸着那淡色残痕。再次抬起头,望着蓝白晕成一片、模糊不清的天空,他忽然觉得...非常非常寂寞。
母亲过世约一个礼拜后,他接到了一通出乎意外的电话。
「曹先生?」 听到来电的人报出名字,叶格晞惊讶了好久才回神。从那之后就没再联络过,他还以为他跟俱乐部的一切都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是这样啦,我下礼拜六订婚,在XX饭店设宴,你要不要来给我请?」 订婚?原来曹先生不是同志啊...他又惊讶了下,更惊讶的是曹先生居然会想到要邀请他。
「曹先生,恭喜你,不过我最近家里有丧事,按习俗可能不方便参加婚宴,不好意思...」
「欸?没关系没关系,我可以了解。冒昧问一下,丧事是...?」
「家母的。」
电话那端长长喔了一声。「真遗憾,你努力了这么久...」 叶格晞扯扯嘴唇,没说什么。
「对了,还有一件事。」曹小隽又道:「Denstiny 俱乐部要开分店了,到时会举办一个私人性质的开幕酒会,时间是X月X 日,叶先生要来吗?」
「这个...不太方便吧...」叶格晞额头上登时冒出三条黑线。
「咦?为什么?来嘛、来嘛!有很多好吃的点心喔!叶先生可以带儿子一起来玩啊!」
「...」他开始怀疑曹先生的神经到底是什么做成的了。 忽然想到某事,他连忙道:「那天刚好是我儿子学校校庆,我要去看他。」
「是喔?那也没办法了。」曹小隽一副非常惋惜的语气。「其实你不用有顾虑,酒会那天倪董刚好有事不会参加,你不会碰 到他的。」
终于还是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叶格晞握紧了手机,不吭声。
「说到那家伙,你退来的钱他不肯收,现在还摆在我办公室里呢!你要不要再拿回去?」
「不,不用了。那本来就是他的,我没有理由拿。」
「相信我,那家伙比你更拗,说不收就是绝对不收。」曹小隽叹口气:「你们两个真怪,哪有人拿钱当皮球踢的?再说,你 不是需要用钱吗?」
「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叶格晞顿了下,道:「既然这样,如果曹先生不嫌麻烦,就帮我把那笔钱捐出去吧。」
又聊了几句,当他放下手机时,正好看到儿子从校门口走出来。他朝他挥挥手,同时发动了车子。 服丧期间,他已经将小筝接回家住,并天天接送他上下学。
「爸,等很久了吗?」叶筝小跑步过来。「抱歉,今天留下来练接力...」
「没关系,我也才刚到。」他手伸出窗外揉揉儿子头发。「上车吧!」
「等一下,爸,詹老师有事找你。」叶筝朝身后指了指。
「哦?」叶格晞望过去,看见他以前的学生正领着一群小朋友过马路。
「嗨!老师。」詹靓竹忙完了事情,立刻走过来跟他打招呼。「最近满常看到您来的耶。」 他「嗯」了声。「之前比较忙,现在空闲多了,可以多陪陪孩子。」
「呵呵...那约个时间,我请老师吃顿饭吧!」詹靓竹不好意思的抓抓头笑道:「这个嘛,其实是有件小事情,想麻烦老师 帮忙...」
叶筝坐在餐桌前等待开饭,面前的电视播放着父亲租回来的幼幼童话卡通。看着那些王子公主什么的,没多久他就颇觉无 聊的别开眼,转向正在准备晚餐的父亲。
「爸,你觉得詹老师怎么样?」
「詹老师?」叶格晞背对他站在流理台前,低头切着饭后水果。「什么怎么样?」
「你们有可能在一起吗?」
「...啊?」
「我是说,詹老师有可能变成我的新妈妈吗?」
「咚!」叶格晞手一滑,削了一半的苹果掉回砧板上。
「小筝,你在说什么...」他真的被儿子的发言吓到,急忙转身解释:「詹老师是爸爸以前的学生,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以后也不可能,你不要乱想。」
「我知道了。我只是问问。」叶筝好像一点也不意外的点点小脑袋,没再说什么。 叶格晞有些心神不宁的继续将水果切完,差点就划伤手指。
将最后一道餐点端上桌,解开围裙坐下来,父子俩默默相对吃了一会儿饭,他终于忍不住试探的问道:「那个...小筝,你是不是...想要有个新妈妈?」
「不想。」
「喔...」叶格晞微微噎了一下。 不愧是他的小筝,回答得又快又酷。
「不过如果是爸很喜欢的人,我没有意见。」叶筝将剥好的几只虾子放到父亲的盘子里。「...就算我讨厌他。」
「这个,目前爸爸好像还没遇到这样的对象...」叶格晞抓着脸道,没留心儿子的话中有话。
「是吗?」叶筝的目光落到父亲没吃几口,就放着不动的饭碗上,忽道:「爸上次去看牙,医生叔叔说你牙齿不好,有好几颗牙要补,你后来有再去吗?」
「啊?没有...嗯...你也知道,爸爸怕看牙齿...」叶格晞支支吾吾,小心翼翼看了儿子一眼。
「倪医生有跟你提到我?」 那天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带儿子离开诊所后,他刻意绝口不谈这方面的话题,小筝也没再说起。
「他说他以前是你的学生。」 连这个都提了?他心里微惊。
「那...他还有没有说什么?」 叶筝抬眼看着父亲略显不安的神情,又垂下睫去。「没有。」
「喔...」叶格晞绷紧的背一松,又问:「对了,你下次回诊什么时候?」
「医生叔叔说最好每三个月一次,诊所姐姐已经先帮我约好了时间。」叶筝微微皱眉,大姐姐的盛情实在教他难以拒绝。
「嗯...」
...三个月...叶格晞捏紧筷子,很想叫儿子换一家诊所看,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原因,只好拿起饭碗,食不知味的有一口 没一口继续扒了起来。
「原来是要我当试衣的模特儿啊...」
又换了另一件衬衫出来,叶格晞站在一模一样的大片试衣镜前,任对方上上下下审视。这幕场景实在有点太过巧合的熟悉,让他连苦笑都有点笑不出来。
「抱歉啦,老师,因为你跟我男友的身材真的很接近,只要你穿起来合身好看,他一定也没问题。」詹靓竹双手合十,道:「等一下逛完,老师想吃什么,尽管说别客气!」
「没关系,举手之劳而已。」叶格晞摇头,「再说我也没什么食欲...」
「老师这样不行,你太瘦了,应该把自己再喂胖一点。我男友就很会吃,只是他是怎么吃都吃不胖,跟老师的情况不同。」
「这我知道...」可是胃塞不下东西,他也没办法啊。 将几件衣服放在一起比较许久,詹靓竹最后挑了其中一件。
「就它啰!虽然贵了一点。」
「...这牌子的衣服都很贵吧?」他还记得当初乍见价格标示时,那种「怎么会有一件衣服卖得比一台手提电脑还贵」的 荒谬感。
「可是好看呀,有质感又可以穿上很久,一年一度的生日礼物,我想送点不一样的,花上一个月的薪水也没关系。」詹靓竹将衣服交给服务小姐,回头笑道:「老师等我一下,我去结帐!」
「嗯,我到外面等妳。」
叶格晞走出去,一眼就看到精品街对面珠宝店的显著招牌,微微一怔,还没淡忘的某些片段记忆霎时浮现脑海。
迟疑了下,他缓慢踱过去,在其中一扇橱窗前弯身,注视了许久。
「咦...叶先生?」 有一点耳熟的中性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他回眸,登时全身僵住,四肢发颤。 有一点眼熟的陌生少年,和...许久不见的男人。
「好巧喔,刚好在这里遇到!」少年咧着笑凑过来,注意到橱窗内的东西,睁大了眼嚷嚷:「天啊,你在看戒指?难道小筝要有新妈妈啦!」
像被揭了层皮,叶格晞的薄脸一下子红透了,连忙往旁边挪了一步,试图和那橱窗拉开距离划清界线。
感觉到两道幽沉目光的注视,他脸上更热,完全不敢往那方向转去,两眼刻意只看着面前的娇小清秀少年。
「那个...请问你是...?」他不自觉握紧了拳。为什么这男孩连小筝都知道?
「啥?不会吧!你已经不认得我了?」少年怪叫:「我也不过换了装扮而已啊!叶先生你再想想看,我...」
「老师!久等了。」另一道声音打断他,詹靓竹提着袋子从对面走过来,脸上挂着血拼完心满意足的笑容。
「欸?老师遇到认识的朋友吗?」她在叶格晞身边站定,笑着朝那两人点了点头,目光转到高大的男人脸上,忽然愣住。
「...『老师』?」少年小小声的重复道,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这...这莫非是师生恋?看不出叶先生会做这么劲爆的 事...
「嗯...靓竹,我、我们走吧。」
感觉那一声「老师」喊出之后,男人笔直投来的视线更显压迫,几乎要灼伤他的肌肤,叶格晞再也承受不住,顾不得失礼,拉过犹在发愣的詹靓竹转身就匆匆逃离。
「老师,那是倪珑没错吧!」 饭店一楼附设的咖啡厅内,两人点的饮料送来后,詹靓竹开口第一句话就炸翻了叶格晞。
「妳...妳妳妳认识他!?」
「老师,你忘了?我和他以前是尉南同届的啊,虽然男女不同校区,不过倪珑在学校可是超级名人,每个女生都知道他。」
詹靓竹啜口咖啡,支着脸颊道:「他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惹眼,我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他。」
叶格晞恍然大悟。一串混乱下来,他居然全忘了这一层。
「是...是吗?可是除了脸以外,他跟以前相比,应该是变了很多吧...」他咳了声掩饰尴尬,尽量维持平淡的语气道。
「那是因为老师在我们升高二前就调职离开尉南,才会这么说。倪珑上二年级后,简直像换了个人,身材、个性都变了,
差不多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她想想又道:「不过,刚才看他身边带着小男孩,我还吓了一跳。」
叶格晞一怔。「什么意思?」
「我以为他喜欢的应该是年纪大一点的男人。」
「...」
「老师,你干嘛那么惊讶的表情?倪珑是同性恋这件事,在尉南算是半公开的秘密,很多人都知道啊。老师自己也知道不 是吗?」
「我是知道...」他皱紧眉,无意识搅着手里的茶匙。
只是,也没到「半公开的秘密」这么夸张吧?尉南校风保守,这样...倪珑在学校怎么待得下去?
「啊,说人人到,他们也进来了。」詹靓竹忽道。 他端起茶杯的动作一凛,侧眼悄悄瞄去,看见少年正拉着男人的手臂走进店来。
少年满面笑容,垫高了脚尖不时在男人耳边说话,一会儿忽然又露出生气表情,伸手拉扯模样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男人头发。
他看得呆了,目光久久无法收回,握着茶杯的手收紧,烫着了也浑然不觉。
就在这时,男人像是感知到什么,半掩的漂亮的眼忽然抬起,一下子对上他的。
他全身一震,一时握不住杯子,里头的红褐色液体倾倒大半出来,洒上桌沿和他的大腿处。
「老师!你还好吧?有没有烫到...」詹靓竹见状吓了一跳,连忙拿走他的杯子,抽来几张纸巾帮他擦拭。
猛一回神,看见自己造成的一片狼藉,叶格晞满脸困窘。「没...没事,那个...我去洗手间清理一下好了。」
他急急擦净桌子,慌乱站起身,低着头快步走向化妆室。 除了清洁衣服以外,他也想藉此调整一下快掩饰不住的情绪,更重要的是,避开和男人四目相对后的尴尬。
他却不知道,他的举动看在男人眼里,与发出「邀请」的讯息无异。
「...方平,在这里等我。」
「啊?你要去哪?演讲下午四点就开始了。」 史方平咬着吸管,皱眉提醒她的老板。今天这间饭店举办了一场医师年会兼学术演讲活动,她被迫来当帮忙背笔电、倒茶水的小跟班。
「不急。在我回来前,妳不妨先睡个觉。」 倪珑微扯了下唇角,毫不迟疑的尾随那道背影而去。
他到底在动摇什么?明明已经跟他毫无关系... 那男人的年轻力盛和可怕欲望他是彻底领教过的,既然走了一个他,就再找下一个对象发泄,这很正常...不是吗?
他为什么要惊讶?应该要高兴才是啊。
叶格晞站在洗手台前,出神的望着镜中的自己,忽然用力摇摇头,甩去那些无谓的杂乱思绪,抽了几张擦手纸用水沾湿,弯身擦拭腿上那片污渍。
他神思不属的反复擦着,即使有人开门进来也没多留心。
直到有力的手臂猝然箍住他腰部,熟悉的体温包裹住他,鼻间涌入睽违许久的男性气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倪─」他抬头瞪视镜中的男人,来不及惊叫,头就被扳转向后,密实堵住唯一的声音出口。
「嗯、唔嗯...不...呜...」 他扳着男人的手拼命挣扎,但细瘦许多的四肢在更执拗的纠缠下,没多久就逐渐平息软化下来,像被丢到岸上的鱼,终究因缺氧而不再跳动。
以习惯的姿势攀住了男人,像以往那样不主动也不拒绝的敞开嘴任由掠夺。然后,越吻越失控,甚至无法自抑的热切响应 起来。
他怀疑这男人的唾液,甚至体息中都糁了某种剧毒,可以侵蚀他心志,控制他肉体,让他轻易由清醒跌进恍惚,再堕入耽 溺迷乱的深沼。
他不承认那只是他自己意志不坚,太过软弱。 短暂的四唇分离空档,叶格晞闭眼喘着气,喃喃道:「倪珑...你疯了...你不能这样...」
「放心,我已经把门口的牌子换成『清洁中』,也锁上门了。」倪珑舔着敏感的耳垂低笑。「...如果老师担心上次在教室 做爱被人撞见的事重演的话。」
「你!」叶格晞脸蓦地热了,好想打他一巴掌。这个自私妄为、嘴巴恶劣的男人!
「我不是说这个!」他试图推开他不断侵袭上来的唇。「我们明明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你怎么可以...嗯...」 许久之后,倪珑慢慢把舌从他的嘴里退出。
「何必这么死板呢?老师。」他摸着他脸颊,语气微谑,神情却认真而专注。「不过是一个吻,你可以把它单纯当做是一种 情人间的享受,跟金钱、交易都无关。」
「什、什么享受?」叶格晞心口一震,握紧了拳。「那、那是你自己一厢情愿!」
「是吗?还不承认...」倪珑握住他下颚,扳向镜子。「可是你看,你明明就是很享受的表情啊。」 叶格晞与镜中人茫然相对。
那是一张非常陌生的脸。原本苍白的肌肤涨成殷红,彷佛可以掐出血来,眼神迷离湿润,流露露骨的情欲意味,肿胀的唇犹微张着,泛着艳丽的水光一翕一合的浅浅喘息...
「还有这里,都鼓起来了。」倪珑笑着掐了下某处,立刻引发一声拔高的惊喘。
「呵...只是一个吻就反应这么大,是我技巧太好,还是老师真的积太─」
「放开我!」叶格晞忽然用力一把推开他。 他趴伏到洗手台前,用冰水胡乱泼着嘴巴、脸颊,试图褪去一些异色,也试图遮掩掉眼里汨汨淌出的液体。
「老师...?」倪珑弯身,将手放上他轻颤着的肩。
「你...简直莫名其妙...到底想干什么...明明都结束了,这一个多月我也过得很好...」叶格晞崩溃的呜咽着,将脸 深深埋进手里。
「你既然已经在我面前消失了一个月,为什么不一直消失下去...干嘛又要回来扰乱我,对我做这些事...你到底想怎么样?如果只是想发泄,你身边不是都有新床伴了...」
「老师,你是在跟我抱怨吗?」倪珑沉默了会,轻轻问道。
「...才没有...」
「你不要搞错了,我从来没想过要放弃你。订定交易只是我想得到老师的手段,只要能把老师留在身边,花再多钱我也不在乎...但后来,它就成了一种包袱,所以我如你所愿,选择结束。我打算重新开始...
「只是...老师真的伤到我了,那一阵子我觉得我们不要见面比较好,不然我不知道我会对老师做出什么来。后来,我听说老师的母亲过世,也一直不敢去打扰老师...」
他拉下他掩着脸的手环上自己的腰,回搂住他吻吻红肿不堪的眼。「...就是这样而已。好了...没事...别哭了...」
见水珠还是掉个不停,他摊手。「...不然等一下老师端着这张脸走出去,人家会以为你是不是在里面被强暴喔?」
「你...!谁害的...」 倪珑低笑起来,用衣袖揩着他的脸。
「至于你说的什么床伴,那真是严重的误会。我都还没问你,那个喊你老师的女人是谁呢。」
「等、等一下!你想干什么...」 身子忽然腾空,被一举抱起塞进其中一间厕所,叶格晞愣看倪珑走出去关了男化妆室大门,又折回来,跟他一起挤入斗室之间。
「先解决老师的。」
长裤被熟练的解下褪到膝盖处,他跌坐在盖座上,近乎无助的看着男人将头埋进他双腿。才握着含到第三下,另一手掐住双珠往中间一夹,原本已经抬头的东西就颤抖着释放了。
「好快啊,而且好多...一口还吞不完。」倪珑轻笑着舔了下嘴唇,又不餍足的将瘫软前端的残液也一并吮净。
「看来老师最近果然是活得清心寡欲,跟我一样。」
叶格晞再次将脸埋进手里,感觉掌心一片快沸腾似的热烫。
「骗人...」 接着他被整个人提起,摆弄成两肘撑在水箱上,弯着腰,双腿打开背对男人的姿势。倪珑解开领带绑住他的嘴,扳开两叶
瓣片,修长的中指一下子没入到底,弯起来朝深处狠狠戳了几下。 伏着的人儿发出了细微的呜咽声,双膝直打着颤。
感觉到那宛若处子的异常紧窒,反应激烈的收缩痉挛,倪珑微微一笑,抽出手指,缓缓拉下腿间的炼带。
「是不是骗人,老师不必自己一个人乱猜想,直接用你的身体来检验看看,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