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俩人一筹莫展之际,纪妈抱着西瓜上楼了,看见小两口木头似的杵在二楼便问“你们两个在干嘛呢?”
纪淙哲摸了把鼻子,窘迫道“没什么,那什么床就一张,你跟西瓜睡床去吧。”
纪妈却早有打算,上回满月酒她在二楼溜达一圈。看见楼梯口有两只大木柜,农村人哪有几个是宽敞的屋子,许多间房间的。
逢年过节亲戚来家里做客,基本上把家里装稻谷的大木柜擦一擦,铺上床铺就直接睡了的,哪来这么多讲究。
所以这回她从别人口中一听说小两口日子过的跟打仗一样,便没多想,跟纪爸说了声后就收拾东西过来了。
纪淙哲跟林臻压根没往柜子能睡人这方面想,听纪妈这么一说,接着用眼睛量了下尺寸,不论长度宽度,两个人挤挤完全可以。
“快收拾出来吧,时间也不早了,早点铺好早点睡。”纪妈说。
“行。”林臻听后便开始收拾。
大木柜上堆放着杂七杂八的蛇皮袋,林臻全都拿下来收拾到角落。
纪淙哲拧了湿抹布来来回回擦了许多遍,再拿了干抹布擦了两回后,就去拿了被子。
就这样,一张简易的床铺诞生了。
不过小两口还是打算让纪妈睡床,他俩睡柜子上。
纪妈却摆摆手“你俩别跟我客气了,我就带西瓜睡在柜子上,要是他晚上饿了,我起来泡奶也方便点。”
纪淙哲跟林臻还想说点什么,她却已经把西瓜往床铺上一放,鞋子脱了坐进被窝了。
连给小两口谦让的机会都没有。
纪妈把喝饱奶快要昏昏欲睡的西瓜塞进被窝中,轻拍着他的后背哄道“西瓜今天晚上跟外婆一起睡啊。”
见小两口还杵着,她摆摆手“你俩快睡去,明天不是还要忙吗?”
既然这样,林臻只好说“那行,那我们去睡了,您早点休息。”
二楼也就三十平方不到,那边翻个身这边都能听到,纪妈见怪不怪,纪淙哲跟林臻却十分别扭,林臻索性灯一关,两个人摸着黑窸窸窣窣脱衣服盖被子。
跟做贼似的。
按理说儿子没跟他俩挤一张床,该放开手脚舒舒服服睡觉,可今晚贸然多了一个人,他俩都不习惯,闭着眼半晌也没睡着。
纪淙哲翻来覆去后,悄悄推了推旁边的林臻,凑近他耳边低声说道“妈的,有点尴尬。”
林臻同样“我也是……”
躺在床上,他俩有一种未成年在长辈眼皮子底下谈恋爱的心虚和羞耻感。
两个人几乎是偷偷摸摸地咬耳朵,气音说着话。
“你他妈晚上睡觉的时候别发出奇怪的声音。”
“….….”林臻蹙眉问“你胡说,我以前有吗?”
“以前有没有不重要,现在要是有,你可真他妈社死了。”
“……”林臻自认为自己的睡相不错,不打呼噜不磨牙。可现在似乎真被纪淙哲说心虚了,他居然认真地说“那要是晚上我不小心发出奇怪的声音,你记得摇醒我。”
积年累月的生物钟,纪妈根本睡不了懒觉,五点多,纪妈那边就已经穿好了衣服和鞋。
在小两口还睡的迷迷糊糊时,被子蓦地被人揭开了,林臻猛睁眼,看见纪妈将西瓜塞进他的被窝里。
“妈……”林臻忙坐起身,却被纪妈笑眯眯地按着肩膀躺下。
“你继续睡,让西瓜睡在边上,我去烧早饭了。”说着,下了楼。
现在天热起来了,两个成年男人晚上都是光膀子睡觉,压根没料到纪妈会突然揭开被子。
“纪淙哲!”林臻推着睡得正沉的人提醒道“以后我俩都穿衣服睡觉,你听到没?”
“嗷……”纪淙哲含糊地回应了一声,拢了拢被子。
既然纪妈起来了,林臻自然也躺不住了,他穿衣下楼帮着一块烧早饭。
中途上了一趟楼,纪淙哲还睡着,西瓜却醒来了,睁着眼睛在床上蹬脚,他便把西瓜也抱下去了。
纪妈来了,纪淙哲不用烧饭不用带小孩,难得睡个懒觉。
于是等到纪妈早饭烧好了,林臻给小孩喂完奶了,见楼上的人还没起,纪妈便上楼一把揭开被子。
“我操,干嘛呢!?”纪淙哲被冻得一个哆嗦,秒睁眼。
“几点了你还不起床,老公小孩都醒了,就你一个人还赖着!”纪妈一边念叨一边拉开了窗帘“快点起来,今天太阳好,待会我要把被子拿出去晒了。”
说着又把床尾的衣服丢给他。
纪淙哲被突如其来的光线逼得眼睛一刺,烦躁地揉了把头发。
不过总的来说,利大于弊,虽说生活上难免尴尬,可确实舒坦。自从纪妈来了后,烧饭洗衣服带小孩都不用操心了,纪淙哲跟林臻两个人安安心心地把今年的茶叶生意做完了。
晚上严岑镇上回来,跟小两口对账,纪妈便抱着西瓜去隔壁串门了。
虽说第二批晚茶没早茶那般价高,可胜在收进的干茶数量多,跟严岑对账分账后,之前的六千多加上这趟忙碌收获的五千多块钱,这一回,他俩真成了村里的万元户了。
现在钱有了,小孩有人带了,接下来纪淙哲跟林臻就能全身心投入到工地中。
地基已经打好,即将要砌砖。刘师傅带他俩去了隔壁村的砖窑。
原本小两口是打算跟村里其他的新建房一样用外墙用红砖,但来到砖窑逛了一圈,看着面前码得井然有序的砖后改变了主意。
他俩看见了青砖,按照四合院的风格用这类砖最适合,旁边还有竹林也应景。
要是用红砖的话,砌好后外墙还得买瓷砖来贴,村里的新房往往都是建好了房,后面没钱了就把瓷砖贴一面,于是望过去大门那一面崭新,左右后边三面还露着红砖,反而更加不伦不类。
刘师傅告诉他俩青砖的价格要比红砖高出不少,不过小两口觉得用了青砖后还省了贴瓷砖,这样价格中和一下,也不算贵了。
定好了青砖,由严岑的拖拉机拉到了村口,工人们再一筐筐挑去工地。
两天下来围着地基已经砌了矮矮的几面墙,虽说四合院不用砌太高,但三米的层高还是得要有,于是工人们砍了几根毛竹,削去竹条后围着地基搭起了架子。
林臻划开水泥袋,将水泥倒出来,又去拎了一桶水倒下后开始搅拌。
纪淙哲刚学会砌砖,正是兴致勃勃的时候,他带着手套一手抓着砖块,一手拿平铲铲了些水泥刮在砖头上,接着“啪。”地往砌好的砖上一压,刮去两边挤出的多余的水泥就砌好了一块。
林臻正拌着水泥,见纪妈抱着西瓜过来。
“林臻,你抱会西瓜,我要出去一趟。”
林臻放下铁铲,喊其他工人先帮忙拌水泥,接着到边上的水桶里洗了把手后又问纪妈“去哪?”
纪妈把西瓜塞到他的臂弯中“杨大娘说田坂那边的艾草嫩得很,我跟她过去摘点回来。”
纪妈走了,林臻就干不了活了,只能抱着儿子工地上转悠。
西瓜看见那边砌墙的纪淙哲,兴高采烈地手脚扑腾,林臻便抱着他靠过去看纪淙哲砌墙。
纪淙哲在砖头上敲敲打打,睨了眼高兴的儿子“干嘛呢?你也想砌吗?”
西瓜一听纪淙哲跟他说话,半个肉乎乎的身体都要倾过去了,两只手在空中抓了抓。
“西瓜外婆呢?”
林臻“说是去摘艾草了。”
“摘艾草干嘛?晒干驱蚊啊?”
“应该是吧。”
到傍晚的时候,墙面已经砌了矮矮的一圈,还不牢固,缝隙间的水泥得晒个两天才能彻底固定砖头。
纪妈摘了两篮子艾草叶回家,却跟去年纪淙哲见过杨大娘家做驱蚊的不一样,她是直接将嫩绿的艾叶给摘下来了。除了艾草,她跟杨大娘两个还在山上摇了许多黄色的松花粉。
请工人们吃过晚饭后,小两口才知道这些东西用来干嘛。
临近清明了,去年大家都种了不少的糯米,那么今年隔壁两家都要打麻糍。
纪妈将艾叶洗净后揉成团,隔水和糯米一块放进锅中盖上锅盖蒸,柴火将灶膛烧的通红。
林臻抱着小孩,陈虎便喊纪淙哲把小祠堂里那口石臼给一起搬出来。
这只石臼沉得要命,两个成年男人从小祠堂抬到门口路边都气喘吁吁,除了石臼外,还有一只大榔头,只是这只榔头除了手柄是木头,头部也是石头制造。
待会三家人要用这只石臼打麻糍。所以现在陈虎倒进水,拿着刷子仔仔细细地清洗着这只两年没用的石臼。
洗了好几遍后又用开水烫了烫,最后这只石臼里头看起来光滑又干净。
“老三!”纪妈在屋子里喊“你去买点豆腐干,待会要裹在麻糍里。”
这边人打的麻糍,里头的馅料基本上就两种,一种是豆沙,一种则是香干切成丁加腌制的雪里蕻一起炒熟后裹进去。
豆沙杨大娘给了他们一些,纪淙哲索性多买了点香干,分给隔壁两家。
纪淙哲把香干和雪里蕻全切碎了,到灶上的另一口空着的锅里倒上油,等到油热后,把砧板上的香干雪里蕻一股脑儿全倒进去翻炒,熟得很快,加上调料几分钟就出锅了。
纪淙哲尝了口味道,咸淡正好,十分开胃酸爽。
只有一口石臼,三家只能轮流打麻糍。
纪淙哲他们的糯米蒸得早,纪妈揭开锅盖,看了眼糯米,拿筷子插进里头拨弄了两下,差不多了。
而陈虎已经在小祠堂里搭起了桌板,上头撒了些面粉,待会石臼中打好的麻糍放在上面裹馅料和切割。
纪妈烧完灶,从林臻手里接过西瓜,让林臻把锅中蒸着糯米的木桶抱出去。
林臻抱着滚烫冒着腾腾蒸汽的木桶快步走出去,一把将桶里雪白的糯米倒进了石臼中。
打麻糍需要两个人配合,一人挥起榔头砸进去,一人得快速将石臼里的米团翻面,让米团一处不漏地受力,才能打得又粘又细腻。
本来纪淙哲准备拿榔头,结果好家伙,两只手抓起来都费劲,可真够沉的。
“虎哥,还是你来拿榔头,我翻面吧。”
“行。”
然而林臻却看着这只巨大的石榔头,心里发慌,生怕陈虎一榔头砸下去,砸到纪淙哲的手,他赶紧说道“纪淙哲,你来抱西瓜,我来翻面吧。”
陈虎看着他俩抢着干活,便笑道“待会我们几个都得轮着来,打麻糍可是力气活,我一个人顶多打个几分钟也吃不消了。”
林臻听后,便不多说,抱着西瓜在一旁看。
陈虎抓着榔头先将石臼里的糯米挤压一阵,等到糯米粒慢慢地粘成一团后,他举起榔头再重重地砸下。
纪淙哲等到他再举起的空隙,赶忙伸手进去快速揉了个面。
结果这一揉把他给烫得直吸气,刚出锅的糯米仿佛直接从他的十根手指头烫进了心脏里。
“太烫了太烫了,头皮都发麻了。”
杨大爷他们都在旁边,看见纪淙哲揉完米团后,两只手狂甩,便去给他提了一桶凉水。
“小纪,你揉完浸把手。”
于是,纪淙哲每揉一把石臼里的米团,便赶紧把手插进水中缓一秒。
打麻糍得俩人配合着节奏,要不然陈虎光是举榔头都累得喘气。
几分钟后,他让林臻替补。
林臻把西瓜交给纪妈,自己挽起了袖子。
门口打麻糍的声音在宁静的夜晚中有规律地响起。
西瓜看得目不转睛,口中咿咿呀呀。
纪妈对他说“爸爸在打麻糍呢,麻糍打了给咱们西瓜吃。”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身体实在有点不太舒服,所以字数码得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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