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芋湫和观众们打招呼后，便和裴天宜一起离开。
直播间里一片混乱。
【湫湫他眼睛都红了我去】
【到底怎么回事好急，好想听豪门故事】
【裴天宜为什么也跟着走了？】
【可能关系好？一起去帮忙？】
刘导旁边，助理有些意外，“导演，直播热度还在上升。”
刘导一挑眉：“嗯？”
他还以为山芋湫和裴天宜走了，网友们也会跟着离开。
助理：“网友好像把这里当成交流地了……”
两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山芋湫又无意中帮节目提了一把热度。
展会中央，许停表情不太好，皱眉站在一旁。
陈小晨走过去，“哎，你不舒服吗？”
他凑过去，小声，“没事的，你别担心芋湫，裴老师在那边守着呢。”
听到这话，许停表情更不好了。
他勉强笑笑，“嗯，我没在担心芋湫。”
陈小晨更迷茫了，他刚要追问，旁边的瞿千莉叫了他一声。
刘导赶紧插话，“好了，那我们继续活动，帮助工作人员布置展厅，等明天我们缺席的两个小伙伴就回来啦！”
……
另一边。
山景庭早早带着父母来了港城，双方在一家私人咖啡馆见面。
裴天宜叫来了律师。
他介绍，“这位是我母亲的朋友，刘律师，有什么问题尽管说就行。”
律师是一位中年女子，她拿着记录本，在上面勾勾画画。
“咱们有什么诉求吗？先说就行。”
山芋湫坐在父母和哥哥中间，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
他悄悄打量周围的环境，咖啡馆的私密性很好，位置被隔板隔开，昏暗而静谧。
山芋湫：“我想看看亲子鉴定书。”
山景庭将鉴定书拿出来，推到他面前，“你拍吧，湫湫是不是还要发在微博上？”
山芋湫严肃点点头。
他举起手机拍照，将隐私信息打码后直接发到微博上，一句话都没说。
发完便关掉app，丝毫不在乎网上的大风大浪。
手机不停震动，经纪人和团里其他人一直打电话过来，山芋湫嘟囔了一句“好吵”，将手机调成免打扰后便丢到一边。
刘律师看着面前的少年，眼神闪过一丝惊讶。
她还以为对方像网上所说，是一个可爱漂亮性格温和的爱豆。
没想到，他在某些方面竟然意外地强势。
山芋湫小声，“我的事情忙完了，你们谈。”
山景庭点点头，将几份报告单递出来，“我们的诉求是……要让他们付出最大的代价。”
一份是亲子鉴定书，一份是医学出生证明，还有一份被压在最底下。
是死亡证明书。
山芋湫懵了懵。
父母和哥哥并没有和他说当年的事情，他怕戳到家人的伤心处，便没有多问。
刘律师在本子上刷刷两下，点点头，“代价一定是最大的，一些细节还要和您这边确认一下——”
裴天宜忽然起身，朝山芋湫勾勾手指，“走，带你去找老板玩。”
他不容置疑地将少年揽起来，离开这里，送到另外一间房间。
少年手里还攥着猫耳发箍，眼神迷茫，“……为什么不让我听？”
他早就感觉到了，不管是裴天宜还是他的家人们，似乎都不想让他介入。
裴天宜揉揉他的头发，“大人的事情，有些你现在还不到年龄，听了不好。”
山芋湫有点恼——他是刚成年又不是刚出生！
他气鼓鼓地撇嘴，扭到一边不说话了。
裴天宜叹气，凑到他耳边小声，“湫湫，我们都想让你快快乐乐的。”
山芋湫茫然抬头。
没等他来得及问，迎面走来一位中年男人，朝他们招招手，“哎，小裴！”
裴天宜朝他点点头，“吉叔，麻烦您帮忙照顾一下了。”
“哎呀，不麻烦不麻烦，我们都多少年交情了！”
中年男人转身朝山芋湫道：“我是这里的老板，叫我阿吉就行，你在这坐会儿，想喝什么跟我说。”
山芋湫小声道谢，坐在小沙发里，后知后觉意识到那句话的意思。
——他们，裴天宜和他的家人，觉得无知对他是一种保护。
少年抿嘴，“……开什么玩笑。”
工作上他走的是可爱元气系爱豆没错，但又不意味着他真是傻的，他根本不是什么菟丝花。
一个人长大的孩子，就算是猫咪，也是会抓人挠人的野猫。
山芋湫窜起来，打开手机。
刚刚发出去的微博果然上了热搜，虽然能看出来控制的痕迹，奈何网友太多，总有浑水摸鱼的。
少年翻动评论区，有一条评论点赞和转发量不少。
【闻瓜而来，你真是野种？】
有营销号刚刚编出一条微博，说这一切都是山芋湫自导自演，他根本就是个恶毒的假少爷！山家对他有养育之恩，他现在翻脸不认人，简直是白眼狼。
这几个营销号背后靠着某个大企业，经常盯着网红明星造谣，被造谣的明星们打都打不掉它们。
山芋湫回想着原书剧情，虽然淡忘得差不多了，但他还记得——
这几个营销号都是山家养的水军，而且是他现在公司高层养的。
当时就是他们在综艺直播上爆出假少爷的消息，害死了原主。
山芋湫给齐助理发了消息。
【湫：截图.jpg】
【湫：齐助理，山家的，我要告他们】
【湫：连着公司一起告，讨厌公司，我要离开这里】
抹黑自家艺人，买水军下场，这也太离谱了！
这绝对违反合同！他要公司赔钱！他要公司死得透透的！
少年鼓着脸，又噼里啪啦打字。
【@king-山芋湫：上面的那位，等法院传票吧你！】
他又随机挑了几个营销号输出。
【@king-山芋湫：心情不好来打人，第一个打的就是你！】
【@king-山芋湫：还对我好，谁家少爷被赶出家门露宿街头哇？】
【@king-山芋湫：说我恶毒简直是睁眼说瞎话！】
他噼里啪啦回复完，心里舒服不少。
经纪人电话都快打爆了，他身边站着几位股东，正指着他鼻子骂。
“你怎么不看好山芋湫？！别让他登微博了！”
“这个神经病……当初就不该听山雄林要他！”
“靠，我养了这么久的营销号怎么炸号了？！到底是谁在举报！”
经纪人满头大汗，“我们微博一直是爱豆本人管理……”
股东愤愤捶桌，“我不管，你要是不想解决这件事，你直接给我走人！”
经纪人也恼了，一拍桌子，“谁不知道公司要倒闭了，你在这装什么装呢！早就想说了这么针对山芋湫，活该你们赚不到钱！”
他把工牌一扯，甩到地上，“我干了这么多年经纪人，有的是公司挖我，不干就不干！”
股东们一愣，紧接着爆发尖叫，“反了天了……都反了天了！”
其他艺人们站在走廊，大气不敢喘。
看着纷纷离开的公司员工，他们欲哭无泪。
其中一位喃喃：“我们公司真的要完蛋了……”
咖啡馆内，阿吉弄了杯草莓雪顶咖啡，“芋湫，喝点这个，凉的，消消火气。”
中年男人找地方坐下，挥挥拳头，“那群网络暴民早该整治一下了！芋湫做得好！”
山芋湫一怔，乖乖接过，“谢谢阿吉叔，我没事的。”
“有啥事跟叔说，叔当年也是帮小裴骂过好多媒体呢，哈哈哈！”
山芋湫小心翼翼挖了一勺雪顶，送到嘴里，“……阿吉叔，裴天宜以前也被骂过吗？”
阿吉点点头，“当然了，他小时候是在这儿长大的，天天到我们这蹭地方住。”
山芋湫正网络殴打完最后一个营销号，截图一发，关上手机。
他有些好奇，“阿吉叔，他小时候是怎么回事？”
阿吉想了想，“他父母当时感情纠纷吧，然后对孩子要求也高，那会他也就十几岁？像个混社会的一样，耳朵打了一排耳钉。”
说着，他一拍大腿，“我们都以为他是个流浪儿童，谁知道是个童星啊！”
山芋湫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
阿吉想到什么似的，摇摇头，“自从他父母去世，他就越来越稳重了，我也是好多年没见他……”
“听说他结婚了？你知道是男的女的不？那会他跟爹妈说喜欢男的，要让家里断子绝孙，把他爹妈气够呛……”
山芋湫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
他猛地咳嗽了几声，半晌，勉强摇摇头，“……不太清楚。”
阿吉自顾自点点头，“也是，估计他也不会说……他爹妈太较真了，法律都允许同性结婚呢。”
山芋湫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胡乱应了几声。
幸好，阿吉没说几句话便有事离开。
少年刚松了口气，门又被打开，裴天宜走进来。
刚刚听到对方幼年期的八卦，山芋湫有些心虚，眼神乱飘。
他偷偷看了一眼对方的耳垂——果然有浅浅的耳洞痕迹。
裴天宜带着笑意，“怎么回事，刚刚又背着我们干了什么？嗯？”
他拿出手机，给少年看。
微博热搜上，#山芋湫整治营销号#这条热搜后跟着一个爆。
【兔子急了也咬人！山芋湫一改平日温柔形象，大战营销号，网友直呼：太带劲了！】
山芋湫：“……没忍住嘛。”
他试图卖萌，“那几个营销号是山家的，今天大喜的日子，骂骂他们嘛……”
“我还联系了齐助理呢，不算突发活动！我很乖的……”
裴天宜失笑，没忍住捏了一下少年的脸。
山芋湫呆了几秒，轻微挣扎，“唔要捏窝的脸……”
男人低声，“走吧，回去休息休息，等开庭的时候你也得过去，到时候你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山芋湫一怔。
“许停已经报警了，他用故意遗弃的理由要求山雄林夫妻俩赔偿他……说起来，他被丢掉的理由也很可笑，你要听吗？”
山芋湫被勾起了好奇心，扯扯裴天宜的衣角，“你快说你快说。”
裴天宜：“许停不是山雄林的亲儿子，是谭心和她情人生的孩子，血型对不上的。最有意思的是，她的情人是她名义上的小叔，也就是山雄林的亲兄弟。”
他佯装叹气，“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找到的证据呢。”
山芋湫懵懵呆在沙发里，被这突如其来混乱的关系砸昏了脑袋。
“……啊？”
裴天宜揉揉他的脑袋，“这些和你都没关系了，你未来的人生也不会和他们有交集，当个乐子听就行。”
山芋湫大脑飞速旋转，半晌，点点头。
好复杂的关系，想不通，不想了。
裴天宜：“我这么努力，是不是该奖励我点什么？”
山芋湫抬头：“……？”
男人理直气壮：“我为了找证据，熬了好多天呢——”
他忽然噤声，眼睛微微睁大。
少年抓着男人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上。
他歪着脑袋看对方，“脑袋也摸过了，脸也摸过了，那给你手摸一摸，这样可以吗？”
裴天宜一顿。
手下的触感温温软软，明明是这么亲密的行为，少年的眼神却这么澄澈，没有半分情愫，似乎是真的觉得摸摸手是一种奖励。
男人慌张撤离，“不是，我只是说，你别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山芋湫喔了一声，“那，这个奖励足够了吧？”
他揉揉手，试图揉掉怪异的感觉。
他知道裴天宜喜欢揉搓他，之前上药时捏他的手也感觉到了。
既然对方主动开口要，他也不好拒绝，毕竟对方帮了他这么多忙，而且还是个疑似精神病。
万一没得到，发疯了就坏了。
裴天宜将衣领往上拉了拉，盖住红了一片的脖子。
他清清嗓子，“……事情基本弄完了，现在，回去休息吧。”
山芋湫应了一声，乖乖跟在他身后。
山粟眉和Chris跟山芋湫聊了一会儿便离开。
解决了一个大问题，趁着这个机会，山景庭要带他们在港城游玩一圈，散散心。
少年朝他们挥挥手，“爸爸妈妈哥哥玩得开心！我和裴天宜先回去准备明天的事情啦！”
夫妻俩露出微笑，“好，湫湫加油！有事随时叫我们。”
山芋湫上了车，后知后觉感受到困意。
并不是真的困，而是一种如释重负般的倦意。
他蜷缩在后座上，闭上眼，呼吸逐渐悠长。
*
网上，营销号们见事态不对，纷纷删帖。
齐助理早早保留了证据，将一纸律师函发在微博。
虽然发律师函已经成为娱乐圈基操，但山芋湫这里发的律师函不一样。
他是真的会告的。
营销号皮下负责人吓得狂打电话，“不是说他很好惹吗！这怎么办啊！”
股东正焦头烂额，恼火道：“我又没叫你造谣！还能怎么办，等着法院传票吧！”
“别再找我了！”电话啪地挂断。
负责人再打回去，显示被拉黑。
“百变小球”超话内。
今夜，粉丝都没睡着觉，一直在超话聊天。
【湫湫太解气了！早看那群yxh不顺眼了！】
【我朋友粉的爱豆还开直播挺湫湫哈哈哈】
【我话说，听说湫湫的公司要破产了？】
【太好了，接湫湫退团solo，再也忍不了让我崽拖飞机了】
有人发出疑问。
【按现在湫湫的名气能去哪家公司？】
【去哪个公司都不一定好，要是能成立个人工作室最好了】
【是啊，别的公司都有主捧明星，湫湫毕竟刚出道，资源不会太多……】
看到这里，半夜躲在被子里玩手机的高日楚憋不住了。
她窜下床，“哥！你知道芋湫他以后要去哪个公司吗！”
高日明正熬夜赶设计，被妹妹吓得一哆嗦。
他没好气道：“这你就别管了，某人专门买了个公司捧他呢！”
高日楚瞪大眼睛：“……等、等等，什么东西？！”
“什么公司，什么专门，谁捧？”
高日明将不断尖叫的妹妹赶出书房，“先出去先出去，我干活呢”，并反锁门。
他坐下，半晌，忽然猛地抬头。
“……糟糕，不小心说漏嘴了。”
高日明刷地站起身，来回踱步。
“应该没事吧……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他站定，叹了口气。
——算了，事已至此，先画图吧。
反正裴天宜早晚都会宣布，不关他的事！
*
第二天一早，山芋湫和裴天宜一起出现在宠物展现场。
瞿千莉惊喜道：“湫湫你来了！”
少年扬起笑容，小跑着往前，“瞿姐早上好！”
他今天专门穿了身酷酷的衣服，卫衣叠穿，牛仔裤上好几个窟窿，还挂着一堆叮叮当当的链饰。
很酷，不好惹。
嘉宾们一起围过去，纷纷关心。
他们并没有追问昨天的事情。
“湫湫现在感觉怎么样？今天能行吗？”
“要不你今天别在人堆里了，坐在后面帮工作人员理用品？”
山芋湫摇头，“我没事的，一点事情都没有。”
他心里一暖，小声，“谢谢大家，真的。”
陈艺雅摆摆手，“谢什么，你一下午没来，大家都想你呢。”
她以前也被营销号造谣过，最终不了了之。
看到少年这么刚，她打心底佩服他，也感激他。
真是出了一口恶气。
陈小晨从旁边凑过来，“湫湫你冷不冷啊，裤子上还有洞呢！”
少年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冷……小晨哥不觉得这样很帅吗？”
陈小晨一愣，失笑，“帅，我们湫湫最可爱了！”
山芋湫：“……”
——前后两个词都不一样，说什么呢！
听到这话，大家也哄笑起来。
刘导拍拍手，“好了好了，咱们今天的直播马上就要开了，大家都注意点！”
山芋湫从包里拿出猫耳发箍。
他还记得呢，工作人员叫他戴上这个，好吸引别人。
旁边的王溪没忍住捏了一下，“你还真要戴着一天吗？”
他从公司那边吃瓜得知旭日文化要跑路，对山芋湫和他的团都产生了一丝怜爱。
但今天见山芋湫，对方竟意外的状态好。
甚至是好得不得了。
山芋湫：“当然要戴着了。”
他摆弄了一下发饰，确认猫耳完美融入头发，看起来就像自然生长的一样，便满意地点头。
刘导：“那么，我们今天的直播开始——”
摄像机打开，直播间瞬间涌入上万人。
这个数字恐怖到一向冷静的助理都惊呆了。
【慕名而来，看看豪门主角少爷怎么个事】
【+1，来看看让营销号主动删帖第一人】
【粉丝来了！湫湫宝宝太敬业了呜呜，前一天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还坚持工作！】
【昨天发生那么多事今天他状态肯定不好吧】
密密麻麻的弹幕几乎将整个直播间都遮盖住了，观众们疯狂寻找山芋湫的身影。
刘导：“呃，大家早上好啊，宠物展今天九点半正式开始，我们先来帮工作人员们梳理一下货品……”
镜头扫过众嘉宾，在扫过少年时，特地拉近距离，停留了半分钟。
黑卷发的精致少年噙着笑，眼睛弯弯的，朝镜头打招呼，“大家早上好呀，昨天睡得好吗？”
他用手抵着下巴，做出思索的模样，“嗯……我昨晚睡得不错，做了个好梦呢。”
直播间卡了一下，紧接着爆发出比之前更多的弹幕。
【？？这是人能长出来的脸？】
【卧槽我第一次看他直播，真人竟然就长精修图那样吗？！】
【天啊这个猫耳完全是他自己长出来的吧！】
【我笑死了yxh肯定睡得特别不好！】
【太幽默了这个发言，yxh和黑粉看了要气死了！】
山芋湫歪歪脑袋，“今天也来享受我们的直播吧！”
他捏着头顶的耳朵，摆弄了两下，笑得像只狡猾的猫。
“希望大家都能看得开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