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瑞安坐在自己熟悉的位置上， 房间内静悄悄。
跟着一起回来的小哈士奇也一声不吭地趴在自己的小窝里，今晚上发生的事对这只几个月的小狗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牛奶：我是不会在这种氛围下去打扰我的主人的，这可能和我的家教有关吧。
这已经是凌晨三点， 但洛瑞安没有丝毫睡意。在大桥边回收了轮牌和波牌后， 他就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会不会被阿尔弗雷德发现自己偷偷跑出去的事，反正他用风牌和飞牌加速赶路回到家里的时候家里灯火通明的。
洛瑞安将已经回收的三十六张魔法牌全部放在了书桌上， 刚好能够摆秤一个6x6的矩阵——但他将最末尾的那张波牌单独拎了出来。
“为什么单独是你不一样呢？”
洛瑞安很是不解。
包括和波牌一起回收的轮牌在内， 其它三十五张牌上面的图案都和洛瑞安从小见过的【库洛牌】一模一样，即使在改变了牌背和花纹后这些牌的主体也没有任何改变。
单单是这一张波牌，洛瑞安记得很清楚——在库洛里多手里时， 这张牌的牌面是一条溪流。这也是库洛里多恶趣味的体现——明明归属水牌和月的管辖，牌面也显示和水有关， 它的攻击方式却是震荡波或者说冲击波。
也只沾了了“波”字是吗？
在这个时候洛瑞安还是对自己那个眯眯眼师父的一些行为感到无语——不过这才是库洛里多不是吗？
而他手上这一张波牌，上面的图案则是真真正正的波纹图案， 严格来说和它本身不是非常贴切，但那远比溪流来的靠谱。
“是因为哥谭魔力的影响吗？还是说之前能够操控魔法牌的那群人做的？”
洛瑞安紧紧皱着眉头，一只手拖着下巴， 另一只手则捏着这张波牌。他还在仔细研究这张不一样的魔法牌。
背面和正面的花纹倒是和其他牌一样， 但在洛瑞安一寸寸拿着放大镜的研究之下，他总算是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这是什么？”
洛瑞安在牌背的正中央发现了不对劲，在魔法阵的中央浅浅印着一行小字。
并不是英文， 那是他学习过的古魔法文字， 即使这门课他在库洛里多那里从来都没有拿到过及格分数——洛瑞安也能认出那短短的几个字符代表着什么。
那是库洛里多握着仅有八岁的洛瑞安的手， 写下的第一行古魔法文字。
【洛瑞安】。
“我的名字？”洛瑞安愣住了， 他将所有魔法牌都翻转过来， 一一检查上面的纹路。
但除了这一张波牌外，其他牌在相同位置都是光秃秃的。
【“今天就学到这里吧。但是洛洛， 这几个字符你一定要记住。”“来，我抓着你的手教你写一次。”
“师父，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是你的名字——洛瑞安。”
“……那师父你的名字呢？”
“哈哈哈哈，好吧好吧我教你……”】
回忆戛然而止，对于古魔法文字这门课，洛瑞安的记忆也仅限于此。
要知道自从勉勉强强通过最终考试之后，库洛里多就再也没有给他上过这门课，而备受折磨的洛瑞安也就此放飞自我，到现在也只记得自己和师父的名字该怎么写了。
是因为刻上了我的名字，波牌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吗？
可他也没听库洛里多说过转换卡牌主人后，连牌面也会跟着大变样的啊？
难道这个名字从一开始就在上面吗？
洛瑞安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可一旦冒出这个念头就怎么也止不住。
“哈哈，难不成还是我自己创造出来的卡牌？”
室内一片寂静，洛瑞安的这句玩笑话没有其他生物听见。（牛奶已经睡得四脚朝天，除非是叫它吃饭，它能睡到天荒地老）
“等等等等——”洛瑞安双手抱头，一头栽倒，额头结结实实地磕在桌子上。
可现在的他顾不上这点疼痛，“不是吧不是吧？？师父——你千万别给我说，我找的这些都是我做出来的？！”
封印之书还好好地放在一旁，但上面蝙蝠暗纹的存在感越发强烈。
为了应证自己的这个想法，洛瑞安拿出了自己的法杖。
他轻轻挥动法杖，法杖顶端的翅膀张开，银色宝石发出耀眼的光芒。
一个硕大的魔法阵在房间内浮现，暗紫色的光充斥着整个卧室，光芒让睡在角落的牛奶朦朦胧胧的睁开眼。
三十五张魔法牌无风自动，一一悬浮在魔法阵的上空。
如果说这些牌本来就属于我的话，那么原本的咒语就不能用了。
洛瑞安忧心忡忡，如果说自己的想法正确的话——他就不需要在这些牌上打上属于自己的烙印，而是该让他们把隐藏的东西显示出来即可。
那么，使用的咒语就该是——
“【我面前的魔法牌啊，你们的主人命令你们撤去伪装，显露出真正的姿态】！”
银色宝石的尖端指向空中的魔法牌，魔法牌们在短暂的颤动之后迅速飘向他们的魔法师。
洛瑞安抬起手，魔法牌也一张张地回到他的手掌心中。
魔法阵的光芒暗淡下去，牛奶“呜？”了一声后又脖子一松，脑袋砸到小窝边缘，接着睡死过去。
【洛瑞安】、【洛瑞安】、【洛瑞安】……
这一次，每一张牌的牌背，都印刻着他的名字。
不过……
“我这么偷懒的吗？”洛瑞安有点凌乱，“每一张不就是多了名字吗？怎么和师父的库洛牌一模一样？？！！”
要不是波牌的大变样，他是不是等到最后都发现不了？！
已经确定手里的魔法牌的创造者是自己后，洛瑞安就开始思索一个问题——
为什么自己对此完全没有印象？
说真的小时候的记忆都有点点模糊，但从他仅存的记忆里，洛瑞安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也没有哪里记忆断层啊？”
就算以他现在的魔力，想要制作这样的魔法牌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至少是以年为单位来计算的，更别说小时候的自己了。
洛瑞安收拾魔法牌的动作突然顿住。
他慢慢地合上封印之书的封面，视线也从飘忽不定到凝实着手里这本黑漆漆的封印之书。
如果说——库洛里多或者侑子小姐在他的记忆里做了手脚呢？
*
“papa，我能知道你和我师父当时聊了些什么吗？”
洛瑞安在第二天直接找到布鲁斯，他想知道库洛里多在去世前找到布鲁斯到底是为了什么。
从杰森那里暂时得不到真相，他只能另辟蹊径，看看从他的好父亲这里知道点什么。
正准备给自己系上领带的布鲁斯听到洛瑞安的问题，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他的左手无名指和小指刚被阿尔弗雷德包扎好，昨晚上夜巡的时候不小心刮伤了这两根手指。
洛瑞安见状，走上前接过布鲁斯手中的暗红色领带。
布鲁斯微微低下头，洛瑞安先翻开他的衣领，随后将领带套上去简单地系了个温莎结。
“我只会这一种。”洛瑞安整理了一下布鲁斯的衣领，满意地退后欣赏了一下，“papa你可别嫌弃。”
布鲁斯看向镜子，稍微有点歪，但他并不打算去动它。
他很自然地揉了把可爱小屁孩的脑袋，“我会戴着他去公司的。”
洛瑞安：“啊？！今天你要去公司吗？算了算了！我再给你重新系一个！这个不好看！”
布鲁斯淡定地走位躲开洛瑞安的手。
这是他家小孩第一次给他系的领带，就算是本人也别想再来碰。
布鲁斯：“你刚刚问什么？”
洛瑞安双手叉腰，悄悄观察了下，往旁边挪了挪，堵在了门口的位置。
“我是说，当初我师父库洛里多和你聊了些什么？”
“我最近发现了些事——我怀疑师父他对我的记忆动了手脚！！”
布鲁斯挑挑眉，“是吗？说说看。”
洛瑞安将自己昨晚上的发现详细地讲述了一遍，只能说这孩子过于老实，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好爸爸在努力克制自己脸上的笑意。
“……就是这样！师父他绝对有什么事瞒着我！杰森也不肯说。”洛瑞安用期待的眼光看着布鲁斯，“我最亲爱的爸爸，我最敬爱的父亲，您肯定会透露一点点给我的对吧？”
“嗯……”
布鲁斯沉吟，用余光看着面前这个双手合十做祈祷装的蓝眼睛小猫咪。
这对他来说稍微有点新奇，毕竟一个缩小版的自己做这样的动作和表情，对已经四十岁的布鲁斯还是有点太超过了。
（布鲁斯：糟糕被萌到了，这就是达米安遇见喜欢的东西的心情吗？）
布鲁斯理了理袖口，上面的袖扣还是洛瑞安和克拉克去买施法用的宝石时顺便购置的——不过好daddy还不知道这份礼物的来历。
（杰森在洛瑞安的威逼利诱下，没有将两人之间的事告诉家里人，毕竟洛瑞安承诺给他再制作一叠符篆拿去玩）
男人清清嗓子，“你……洛瑞安，你是不是需要先解释解释，昨晚上是怎么发生那么多事的？又偷偷跑出去了？”
洛瑞安在布鲁斯开口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太对劲，他已经往门口挪了差不多一米的距离了。
布鲁斯话音刚落，洛瑞安就已经扒拉着门框，“我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爸爸在家！”
洛瑞安叮叮咚咚地赶紧跑下楼，他准备先去找阿尔弗雷德。阿福可是知道自己半夜跑出去的事，得在他说出来之前去“承认错误”。
房间内的布鲁斯听到小猫跑远的声音，这才不掩饰自己脸上的笑意，但这笑容并没有保持太久。
他拨通了杰森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