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登觉得自己的唇瓣被拨弄。
雌虫的指尖轻轻点在他的嘴唇上,然后又小心地揉捏搓弄。
兰登后退一步,然而雌虫竟然欺身而上。
他的目光专注而炽烈,像是燃着一团烈火,让他感觉自己即将被燃烧殆尽。
原本在精神海中的兰登退了出去,他微微皱着眉,有些懊恼地擦拭着唇瓣。
……
“你刚刚为什么这样做?”
兰登忍不住把心中的疑惑问出声。
刚踏入到那片雾气,他就见到了一脸严肃的霍尔斯。
原本想要打个招呼的,没想到他一见到自己,就径直伸出手来揉捏他的红色唇瓣。
他的目光灼热地过分,指尖的力气也有些大。
兰登一进入雾气就被这样对待,一时间有点生气,就顾不上精神力梳理了。
**
“对不起,阁下。”霍尔斯立即道歉。
他竟然不知道,他的想法竟然会直接作用到兰登的身上。
因为看他太过入迷,所以他的思绪又忍不住飘远。
雄虫很好看。
他像是一个瓷白的娃娃,黑发黑眸,雪肤红唇,因为有点辛苦有些疲倦,还时不时会抬手擦一下汗珠。
所以当霍尔斯看见兰登竟然出现在缥缈的雾气中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那是他的精神体,只以为是自己的幻想。
他忠于自己的想象,只想伸出手去揉捏一下那红色的唇瓣,看看是不是真的那样艳丽,会不会渗出红色的汁液。
但他没想到,雄虫的神情会那样惊诧,仿佛真的遭受了那样糟糕的对待一样。
肩胛传来刺痛,霍尔斯才睁开眼。
**
霍尔斯抿了抿唇,他知道,或许自己刚刚在精神海中的表现让雄虫很不满意。
以下犯上是不容许的,今后在雄虫为他进行精神梳理的时候,肯定要更加小心地约束自己的想法。
“您要给我戴上电击项圈吗?”
霍尔斯垂下眼,正巧看见了桌下堆叠在一起的那些盒子。
那是圣殿送来的,除了限制的锁链之外,还有许多对雌奴的控制物品。
解开他的控制是兰登阁下的仁慈,但作为一只理智的雌虫,他必须要自己请求惩罚。
“戴上电击项圈后,只要我再有这样的绮念,您就可以按下按钮提醒。”
“没有这样严重。”
兰登皱了皱眉,把自己没有来得及扔掉的那些过分的东西踢得远远的,安抚性地摸了摸雌虫的头。
他已然冷静下来,身体的温度渐渐恢复到了正常水平。
“去吧,洗个澡。”
兰登推了推他:“好好睡一觉……晚点我们再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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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尔斯逃也似的回到了小房间。
今天的一切打破了他的认知。
不能在雄虫给他进行精神力梳理的时候,有过多绮念和遐思。
那会直接捕捉到雄虫的精神体,并且将他触怒。
霍尔斯给浴缸装满水,他就像是一只粉红色的蜗牛,想要把自己深深埋藏起来。
水波缓缓荡漾,身体在渐渐降温,但是思绪仍然是止不住地活跃。
他一次又一次地驱赶脑海中的图画,但雄虫的每一个表情都是那样鲜明,或是转身对他微笑点头,或是抬手擦拭额头的汗珠,或是因为他精神海中太过湿冷而不自觉将自己紧紧环抱住……
霍尔斯将变得温热的水流统统冲走,就像是冲走自己的绮念。
但是……
没有效果。
霍尔斯扣紧了浴缸壁,失落地垂下头。
从他发稍滴落的水珠似乎也在对他进行嘲笑。
重新放了满满一缸水,他仿佛在水波荡漾中看到了雄虫微微勾起唇角,对他露出一丝嘲弄的微笑。
这就是你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吗?不过是给了你一点甜头,你就沉溺至此。
霍尔斯将自己的脑袋埋入了水中。
屏息、静气。
他望着水中上下浮动的气泡,现在隔得这么远,想一想应当不过分?
**
而兰登将那些圣殿送来的东西都锁在了柜子里。
他清理了一下小沙发,雌虫刚刚盖过的毯子上,出现了一抹淡淡的柠檬香味。
但隐隐约约的,并不分明。
如果不仔细感受的话,甚至完全区分不出来。
这就是信息素吗?
兰登闻了闻自己的衣袖,自从到了虫星,他多了两样能力,第一是释放信息素,第二是释放精神力。
他对信息素的作用并没有什么感知,只觉得自己有着一点点淡淡的花香。
但往往在数百米之外,雌虫们就能感知到他的存在,并做好欢迎他的准备。
信息素会对雌虫有影响吗?
兰登摩挲了一下书页,想起了雌虫那不正常的红。
在兰登戳破他的幻想之后,他变得和煮熟的虾子一样红艳艳的,看起来就像是一块红丝绒蛋糕。
这样的红冲淡了他身上那冷漠骄矜的一部分,让他看起来……
有点可口。
兰登窝在沙发里,摸了摸自己的唇瓣。
他觉得不能怪雌虫,或许是信息素惹的祸。
书上说,梳理之前要进行足够多的准备,恰当地给予雌虫信息素,好让其将身体放松,精神海打开,将柔软脆弱的内里显露出来。
雌虫是很乖的。
就算自己弄得他有些痛,即使他精神海中裂隙越来越大,连身体也忍不住出汗,也没有哼一声。
也可能是正式的梳理让他太紧张了。
面对面的精神力梳理太过正式,雌虫的精神一直紧绷着,他只能看到一片空空茫茫的雾气,而看不到在那雾气之下隐藏着的精神图景。
这样没有目标的梳理不太适合他们目前的状态。
兰登的指尖划过书页,停留在其中一页。
“如果有条件,进入雌虫精神海无需特别提醒。捕捉逸散的精神力波动,形成共振,可以进入特定的精神图景。”
这种方法甚至不需要身体接触,但梳理效果因虫而异。
兰登合上书,想要观察一下雌虫好点了没有,却发现,一墙之隔的小房间内,雌虫的精神力波频变得稳定。
其中最活跃的一段,很容易便能得以捕捉。
兰登盯着那一段橙红色的精神力波频,有点犹豫。
这预示着危险和兴奋。
但他的精神力很容易便能进入其中,形成共振。
这是一个实验的好时机,因为兰登更希望和那些军雌减少身体的接触。
如果能够直接进入并取得好的效果……
兰登眼睛一闭,精神体在他的感知中变得明亮而炽热。
他很快抓到了精神波频,融入了进去。
**
那间房间就这样显露了出来。
他看见穿着白色法袍的自己正在尽心竭力地挖土。
而雌虫正定定地站在窗前,目光锁定在他的身上。
这是感激?
亦或是好奇?
兰登将铲子转了一个圈,在原地停留了数秒,转头发现雌虫仍在看着他。
于是他将铲子扔下,试着朝房子走去。
雌虫的视线随着他移动,他的眸子变成了深邃的暗红,涌动着一种奇怪的情绪。
……就像是,想把他作为一种美味的食物吞掉一般。
兰登停下来,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雌虫的目光好似带着些许失望,但是很快,他调整了过来,转过身背对着他。
那残缺的羽翅失望地耷拉了下来,覆盖在他的背上,微微地震颤着。
雾气开始变得稀薄,很快要将这间房间隐没掉。
波频开始变得不稳定。
兰登握了握拳,朝着房子跑去。
不行,他不能这样轻易放弃。
毕竟是一只受伤的残缺雌虫,再怎么样,也不会在精神海中对他造成太过分的伤害。
如果连霍尔斯的精神体他都不敢触碰,更何谈未来要接触的那些S级军雌呢?
趁着雾气还没有完全消散,兰登快走了几步,径直向前推开了那扇小门。
**
房间的布置竟然发生了变化。
雌虫的领地似乎得到了扩展,现在除了那间小浴室之外,还增加了客厅和厨房的区域。
兰登新奇地按压了一下精神海中的沙发,甚至连材质布局都和他居所中的那一张非常相似。
但可能因为雌虫视力没有完全恢复的缘故,它的布料瞧上去更加白净柔软,像是笼罩了一层薄薄的白纱。
兰登打量了一下这片小空间,在窗前新奇地拨弄了一下能发出清脆乐声的风铃,透过窗户往外望去,原本在阳光下肆意生长的花园植物正被浓浓的黑色云雾掩盖。
这是一个黑色调的“家”,也是雌虫在精神海中的居所。
他转过身,却看见雌虫竟然已经从刚刚注视他的小房间走了出来,站在客厅的边缘。
他的神情瞧上去有些许的胆怯,像是惊喜,像是不敢置信,目光像是拉丝的焦糖一般黏在他的身上……
兰登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手指不小心按住了窗台的仙人掌,指尖瞬间渗出了一点血迹。
他轻轻嘶了一声,下意识地想要去找一张纸巾将血液擦去,却敏锐地感觉到,雌虫的神情瞬间变化了。
他微微绷直了身体,瞳孔紧缩,像是一匹饿狼一般,直愣愣地盯着他的指尖。
兰登看着自己指尖溢出的这一滴血珠,愣了愣。
他只知道雄虫的血液在现实世界中对雌虫有莫大的吸引力,但却不知道在精神海中是否还有同样的作用。
但显然,霍尔斯的表现告诉了他,他非常喜欢。
和在现实世界中的冷静克制不同,精神海的他表达更加直白。
他去掉了所有的伪装,眸子里盛满了渴望。
但不知道出于何种顾虑,他即使脊背绷得笔直,额角显露出青筋,也没有轻举妄动。
就像是被买回家的修狗,虽然非常想要扑到主人的怀里撒娇卖萌求抱抱,但是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指令之前,无论多么渴望,都会克制地蹲下。
兰登迟疑地朝他招了招手,就看见他迫不及待地飞了过来。
但是由于羽翅不平衡的缘故,他的飞行有些跌跌撞撞,让兰登看得都有些提心吊胆。
“急什么。”兰登抬起手,雌虫一个急刹,停留在了他的前方一米处。
看着霍尔斯仍然谨守着分寸,兰登放下心来。
他的唇角溢出了笑意,忍不住想要去摸摸他那调皮地翘起如毛线团般的短发,却看见雌虫眸子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指尖,喉结难耐地上下滑动。
兰登顿了一下,将指尖放在了他的面前。
他的舌尖立刻卷了上来,迫不及待地将那溢出的血珠吮到喉间,犹如喝到了最甜美的甘泉。
兰登认真地看着认真咬着他指尖的雌虫,不由得思考:
在精神海中饮用他的血液,和现实中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他试着用力,让自己的伤口变得大一些,然后集中精神在他的指尖,果然,他发现丝丝缕缕的白色精神力就这样缓缓渡入到了雌虫的身体之中。
此时的雾气也发生了变化,浓浓的黑色雾气似乎也染上了一抹红粉,随着指尖的被舔舐,窗外的天空都变得渐渐明亮了起来。
看上去效果不错。
兰登眼睛一亮,还想要做些什么,却发现雌虫克制地将他的指尖吐了出来。
“你不要了?是不喜欢吗?”兰登看了看自己指尖,又挤出两点血珠。
雌虫摇了摇头。
兰登垂下眼,和雌虫的目光对视。
他的目光直白且明晰,暗红色的瞳仁随着光影的转动而逐渐变幻颜色,给人一种既危险又深情的错觉。
“您会痛。”
兰登只觉得心尖微微一动,他……真的很乖巧。
“别浪费。”
兰登将指尖抬了抬,雌虫犹豫了一下,便将齿尖抵在他的伤口之上。
他的动作却十分克制,吸吮的力道也控制地极好。
牙齿微微用力,却又不敢过分,看起来像是在撒娇。
“好了。”
霍尔斯张开口,将雄虫的指尖吐了出来。
然而兰登却对他身上的变化感到惊讶。
兰登用手指摸了摸雌虫的肩胛骨,按压下去,会出现一片桃粉的漩涡。
“你为什么又变红了?”
雌虫低下头,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再开口时嗓音竟有些喑哑。
因为刚刚食用了您的信息素。
霍尔斯想说。
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因为您很甜,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