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京都的问题，一开始并不是出在咒术总监部身上。
问题的源头是妖怪。
百年前，阴阳道两大家族之一花开院家封印了大妖怪羽衣狐，并在京都设螺旋封印。
之后的百年里，虽然难免会从人类负面情绪中诞生咒灵，但妖怪基本绝迹。
然，封印之力终有尽时，当时设封印的花开院秀元也说了，螺旋封印可保京都百年不受妖怪侵扰。
在，时间到了。
羽衣狐在花开院家尚未察觉的时候逃脱封印，很快就召集到了实力强大的百鬼夜行。紧接着，他们就对螺旋封印的结点手了。
在羽衣狐百鬼夜行一连毁掉个封印结点，也就是京都当著名建筑伏稻荷大社、桂离宫、龙安寺和清水寺的时候，势不妙的花开院家选择求助道。
是咒术总监部暗里出手，截了花开院家的传信。
——向么道求助，是守护京都的特殊力量，花开院那群阴阳师最该求助的不是别的阴阳师家族，是咒术总监部和京都咒术高专！
别以他们不知道，花开院那群阴阳师跟菅原悟有勾结，若是他们请菅原悟处京都百鬼夜行……这算么！
一心要用这件事刷形象刷战绩的咒术总监部压花开院家向外传递的消息，故意放任事态变得严重，还用假消息忽悠政府，让他们误以京都连阴天和讯号失灵是雾霾导致的。
等羽衣狐都打到了二条城，要处最后一个封印的时候，咒术总监部反手将花开院家祭天，将对抗羽衣狐百鬼夜行不利还隐瞒关键情报的锅扣给阴阳师，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誓要祓除在京都作乱的羽衣狐百鬼夜行。
然后……然后就没然后了。
百年前，羽衣狐的百鬼夜行能压得当初的御家和咒术司安静如鸡，权当没发掌权丰臣家的淀夫人是披着人皮的羽衣狐，任由京都百姓成淀夫人的食，百年后被权欲腐蚀还没有最强咒术师当门面的咒术总监部拿么跟羽衣狐的百鬼夜行对抗。
便是当年，打败了羽衣狐百鬼夜行的是后发展成关东第一大妖怪组织的奴良组，封印羽衣狐的是花开院家，跟咒术师有么关系？
总监部高层们轻视了羽衣狐的百鬼夜行，他们的小动作反给羽衣狐争取到了时间，让她一路从第八封印杀到了第一封印，百鬼越发壮大，妖气氤氲，遮天蔽，俨然将京都化作妖域。
咒术总监部本就因妄图教训反叛的东京高专和六眼损失了不少一级咒术师，对上羽衣狐百鬼夜行还是有场和畏加成过的，一败涂实属正常不过的事情。
其实，如果只是在与羽衣狐百鬼夜行的战斗中一败涂，对于咒术总监部的高层言并不是么要命的大事——
那群头子惜命得很，从只会命令支使别的咒术师出生入死，自己则待在安全的方等好消息。
即使听说了谁谁谁全军覆没，他们也不会懊悔内疚，只会唾弃那些咒术师实力太渣，竟然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个人，去给东京高专送个信，说明一京都的情况。只要他们愿意实干活，将天内子送走，咒术总监部愿意重新接纳那群叛逆过一次的诅咒师们。
可惜，他们那个可能引暴躁六眼茈攻击的命令没能递出去。
因禅院家弯道超车了。
五条家、禅院家和加茂家，传承千年的大家族，曾经在咒术界数次权力交迭中出钱出力还极具底蕴，他们这才称得上是御家。在五条家跟着六眼叛逃的时候，加茂家和禅院家还暗暗嘲过他们的短视。
是，六眼是很强，强到堪称咒术界天花板，强到无可匹敌，但又不是搞恐怖独-裁统治，光强大有么用！要是强大就能够换统治权，咒术总监部的权力早就被御家夺走了。
虽然他们看不起非术师，却又不得不承认，非术师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体。
咒术师可以超脱，但不能太脱离。他们可以适当给政府添堵，但不能彻底失去政府的扶持。
就六眼那不上锁行走核-弹的架势，政府那群满肚子心眼的人能放心就怪了。
高层们自觉开出了六眼难以拒绝的条件，还商量着事后给东京高专一个教训的时候，禅院家！说好了利益足够就跟他们站在一起的禅院家搞幺蛾子了！！
由禅院家精锐战斗部队炳那些特一级咒术师和属的躯俱留部队的非术师炮灰，竟然以着归于尽的姿态，突袭了当时开会的高层和他们的亲信属。至于高层的家族，也遭到了禅院姓二级和级咒术师不计生死的进攻。
禅院家的人，除了一向被轻视慢待从不参与战斗的女性咒术师，能够战斗的男性咒术师都在外袭击的硬碰硬中死去。
不到半天的时间，坍塌的不仅是咒术总监部的权力阶层，更有曾御家之一的禅院家。
只剩弱妇孺的禅院家，哪里还能继续挂着御家的名头。
即使高层目前都死光了，暂时没人能喊出那一声除名，禅院家也完了。
加茂家的人都惊呆了。
加茂家就这么成了咒术界最后一个御家，虽然明眼人都看得出，以着加茂家势力大损还在内斗的情况，根本混不到咒术界的统治权。
远的不说，在六眼宣布叛逃时就猫起，不总监部也不管妖怪的五条家势力最强，好好的加茂家竟成了出头的椽子。
哦，羽衣狐的百鬼夜行势头正足，他们也打不过。
加茂家……果断怂了。
终于收到情报还步得到政府委托的东京高专全体成员：“？？”
“哈？”饶是每天都诅咒烂橘子原爆炸的五条悟都懵了一，呆呆看向夏油杰，语气极古怪说道：“禅院家跟烂橘子们归于尽了？”
“他们不是一直都流合污不干好事的吗！”
五条悟不通，但他大震撼。
夏油杰也不通，因伏黑惠，他特意了解了不少禅院家一二事，曾经还深深二十一世纪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封建余孽家族震撼过。万万没有到，禅院家居然勇敢了一回。
不过，夏油杰更担心的是别的事情。
“羽夫人她还好吗？”夏油杰有些担心，因五条家递过的情报说，禅院家十岁以上的男性都在跟总监部的战斗中壮烈了，部分女性则因丈夫、兄弟、儿子的死亡选择自杀。
夏油杰不觉得禅院羽会选择自杀，因她是那么爱着自己的女儿们。
但是……她之前派人将两个女儿送东京高专还赠予了他两条商业街的产权，之前可以当她不愿女儿们被禅院家磋磨所以给了大笔抚养费让夏油杰代照看女儿，但在有禅院家的惨烈结局做对比，夏油杰很难不怀疑禅院羽之前就知道了么，所以提前将女儿们送走。
所以，禅院羽的选择是么？
“上面没写。”菅原悟飞快将情报翻了一遍，对夏油杰摇了摇头。
禅院羽虽然是炳的首领禅院扇的正室夫人，但御家对女性的轻视已经形成了惯性，负责调查的五条家并没有统计过禅院家的幸存者。
因目之所及，只剩女性和孩子。
夜蛾正道眉头紧锁，犹豫着说出了一个名字：“禅院直哉他……”
虽说那小子入学东京高专就没揣好心思，入学后更是没少捣乱，时不时就渣言渣语引得他班级里最乖巧的硝子都数次拔手术刀，在东京高专被悟他们拉着叛逃后，那家伙还挟持硝子逃离着。
当然，禅院直哉失败了，硝子没有被伤到，五条悟将他揍了一顿就丢出了学校结界，算是圆了他要逃离的初心。
但在禅院家搞了这么一件轰轰烈烈死伤无数的大事，到底教了禅院直哉几天，虽然没能将他的性子掰过，可还是有点情分。
“死了。”五条悟从死亡名单中挑出禅院直哉的名字，这小烂橘子，死得好。要不是看在夜蛾的面子，他挟持硝子的那一刻就被他干掉了。
夜蛾正道叹了口气。
其他人默契转移话题。
夏油杰做出了总结：“便宜那堆烂橘子了。”
拖延局势导致羽衣狐彻底占领京都，不知多少人的生肝都被那个女妖怪挖掉，这一切，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因总监部的私心拖延。
禅院家竟然难得替天行道了一回。
这一回，东京高专不占领咒术界都不行了。
京都危急，东京高专当机立断，立刻将咒术师派去京都。
在夏油杰的坚持，挂着病弱和封印debuff的夏油杰加入了前往京都的队伍。
说是队伍，其实出门执行这次任务的只有菅原悟、夏油杰和五条悟人。
他们个瞬移赶路，支援京都正与羽衣狐百鬼夜行对抗的剩余咒术师们。
其他人留守东京高专，用五条悟的话就是，五条家一堆活蹦乱跳的咒术师，他们不缺人手。
从东京到京都，用苍瞬移只用了两分钟。东京那边还是上午好阳光，京都却笼罩在暗沉沉中，妖气遮天蔽，一点阳光都没有透，亏得咒术总监部之前好意思将这样糟糕的情况推到雾霾上。
他们并没有立刻对上羽衣狐的百鬼夜行，因抵达京都他们才发，有着关东第一妖怪组织之称的奴良组少主率领一众妖怪，杀到了京都，已经跟羽衣狐的百鬼夜行开战了。
妖怪在人类大都市开战，听上去就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但让咒术师齐呼哦豁的是，奴良组的少主奴良陆生是有着人类血统的半妖，他对人类抱有一份善意，非但没有残害人类，反带着手妖怪保护人类。
他会京都，最主要是因奴良组跟羽衣狐有血仇，奴良组的二代总大将，也就是奴良陆生的父亲，就是死在了羽衣狐的手上。
妖怪正跟着妖怪死磕，他们个就跑了一趟总监部高层殒命的方，那里的尸体还没有收拾。有死很惨的高层，也有那些自杀式袭击的禅院姓咒术师。
六眼一看，立刻就看出了问题。
“么嘛，原是被控制了啊。”五条悟将小墨镜扒点，仔细看了看那些禅院家的尸体，啧了一声，果然，指望禅院干好事，不如怀疑他们脑袋抽风了。
不过，他们的问题没有出在脑袋上，是内脏里。
99；
菅原悟低头看了看最近的禅院咒术师，抽刀划开了他的身体。
这一刀去，对方的身体立刻就像是漏气的气球似的瘪了。
他的内脏竟然已经空了！
“吃得很干净。”菅原悟用尸体的衣服擦了擦刀，“残秽消失得也很干净，就像是之前络新妇那一次，但皮肤有钻入的痕迹。这种手法，像是入内雀。”
传说中，入内雀会将卵在人类的毛孔中，孵化后钻入人类身体，吃光内脏，还能够控制人类。
“比络新妇要厉害许多啊。”夏油杰叹了口气，控制禅院家所有男性去死。难不成，这次特殊咒灵的宿主是女人？
不知怎，夏油杰的脑中闪过了禅院羽的身影。
“去禅院家看看。”
禅院家的族已经封闭。
禅院家素苛待女性，但天赋这种东西其实并不讲究男女，天赋要胜过男性的女咒术师不是不存在，在五条悟和夏油杰之前的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就是女性。
禅院家也有继承了优秀术式，咒力天赋也是极佳的女性，只是她们从小就被禅院家修剪着棱角，强迫她们按照禅院家一贯以的喜好生长，让她们乖巧成孕育后嗣的工具。
跪得久了，即使失去了强迫她们跪的人，要站起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能在这种时候起关闭族结界已经算是不错的进步。
“你好。”夏油杰很有礼貌打招呼，“我是羽夫人女儿们的师夏油杰，禅院家一学生家长。”
“羽夫人她……”负责守门的妇人垂眼，很平淡说道：“她已经自戕，追随扇大人去了。”
她不懂禅院家那些行动计划，她只知道，她的丈夫死在了这次的大行动中，她完全不知道今后的子应该怎么过，又没有自戕追随丈夫去的勇气。
夏油杰脸色微变。
那妇人到夏油杰身边的菅原悟和五条悟后，没有阻止他们进入禅院家。
用她的话就是，她们不可能挡住六眼。
他们最终到了禅院羽的尸身。
她躺在榻榻米上，衣着整齐，发髻整齐，明显是做了充足准备后才选择自杀的。
夏油杰将一支白色菊花放在禅院羽的身上，人离开禅院家，并没有跟禅院家仅剩的那些妇孺说么的意思，仿佛只是了确定学生家长的情况。
“是她吗？”离开禅院家后，夏油杰轻声问道。
“是她。”菅原悟颔首，“她的心脏已经被蛀空了。”顿了一，“她是自杀。”
时间倒回一个小时前，禅院家。
“么要哭呢，羽酱。”有着跟禅院羽一模一样外表的特级咒灵抱着禅院羽的脖子，比原主更加灵动美丽的脸蛋上满是容。
她蹭着禅院羽的脸，嘻嘻说道：“明明寄生那群男人，一点点蚕食掉他们的生命和意识的时候，羽酱也很兴奋呢。”
“是啊，我很兴奋。”禅院羽跪坐在榻榻米上，她看着院外暗沉沉的天空，在泪水中自顾自微，“我真可怕啊。”
无法说这一切是雀的自作主张，无法将责任推给那个从她内心中诞生出的特级咒灵，因在感知到她控制一众傀儡死亡的瞬间，她竟由衷感到了畅快。
“已经足够了。”禅院羽低声自语，“已经够了。”
她已经毁掉了禅院家，还有那个一直在碍事的咒术总监部。继续去，她会失控吧。
接的事情，夏油大人他们会处。
自顾自将真希和真依托付给了夏油大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禅院家将一直妨碍夏油大人的咒术总监部一起拉入狱。后，死得干干净净。
只要她死了，所有可能导致真相泄露的痕迹，都会跟她一起堕入狱。
不会有人知道她利用入内雀将禅院家的男人一个又一个寄生，不会有人知道她控制着那些男人跟咒术总监部归于尽，不会有人知道正是她毁掉了禅院家，不会有人知道是她害得禅院家仅剩的妇孺失去了父亲、丈夫、兄弟和儿子。
——真希和真依也不会知道，是她的母亲杀死了她们的父亲。
“跟我一起死吧，雀。”
“好啊。”只要身宿主的禅院羽还活着就能够一直存在的特级咒灵入内雀着搂住了禅院羽的脖子，“妾身最喜欢羽酱了。”
在禅院家耽搁了一点时间，等菅原悟人赶到妖怪们大决战的二条城时，他们最先看到的不是打成一团的妖怪们，是那立于天空之上的金发裸男。
对方赤-裸着身体，胸口印着七芒星的印记，看着就很有大boss那感觉。
他的脚撕裂出一片流淌着血与火的空间，那里涌动着无数怨鬼恶灵的哀嚎，正是狱的一角。
菅原悟和五条悟立刻抬手，飞快捂住了夏油杰的眼睛。
“杰，不要看，会长针眼！”
“杰，不要看，你的眼睛不是看脏东西的！”
菅原悟和五条悟这嗷的一嗓子，立刻引了在场诸多妖怪势力的注意。
花开院那边的阴阳师一子就激动起：“是菅原先生！”
“先祖大人的友人，千年前曾与安倍晴明齐名的六眼咒术师！”
“有他在，我们一定能够将安倍晴明打回狱！”
“嗯？”菅原悟露出诧异的表情，苍蓝六眼意识看向那个立于天空之中的金发裸男，了不伤自己可怜的六眼，他将视线聚焦在对方的脸上，一脸古怪重复道：“将安倍晴明……么鬼，你们难不成以他是安倍晴明不成？”
众人：“？？”
菅原悟的意思是，这个据说在千年前统治京都白天与黑夜的百鬼夜行之主，不是安倍晴明？
安倍晴明千年大阴阳师的正面形象还是很深入人心的。事实上，要不是羽衣狐刚才生孩子的时候玩了一把自爆身份，又有这个金发裸男以着强无敌的姿态秒杀了一众要对他动手的阴阳师和奴良组妖怪，他们其实很难将这人跟安倍晴明联系到一起。
安倍晴明的桔梗印明明是五芒星，这家伙胸口戳着一枚七芒星，怎么看都很有问题吧？
以及他上嘴皮一碰嘴皮，说自己既是千年前统治百鬼夜行的鵺又是大阴阳师安倍晴明，他就是了？
有证人吗？
哦，这里只有证妖。
“无礼之人。”立于天空之上的金发裸男语气平静说道，金色的眼眸俯视着菅原悟，缓缓道：“这双眼睛，哦，原是五条家的六眼吗？”
菅原悟忍不住了起，自称安倍晴明还不认识他，死。
虽然他一点也不认识安倍晴明，也不跟那只狐狸打交道，但真不巧呢，谁叫安倍晴明的挚、友源博雅是杰的侄子，还是关系最亲近的那个。
当年的菅原悟每一天都要将跑神殿赖着不走的源博雅及其挚友赶出去，哼。
就在这时，夏油杰抬起手，慢慢扒菅原悟和五条悟的手指。
“杰……”
“好恶心。”夏油杰相当直白说道，他虚了虚紫色的凤眸，直直看向自称安倍晴明的金发裸男，喃喃道：“就是那种……家里的水道突然漏水，从污水爬出一只大蟑螂……”
五条悟露出呕吐的表情：“杰，你那是么可怕的形容啊。”
夏油杰看了看金发裸男，又低头看了看面裂开的狱一角，嘴角微抽：“我在就是这种感觉，又恶心又暴躁还很生气。”
“那就宰了他！”五条悟毫不犹豫说道，他的身体向上飞了一截，刚要动手，便听到一声轻喝：“术式反转，赫！”
菅原悟率先对金发裸男动了手。
“安倍晴明？哈，你是要死我吗？”菅原悟的声音上扬，听着似乎没有多少火气，但手十分果断狠绝，“安倍晴明长你这副样子，我能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