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个话题以佘泛懒得理薛肆结束。
就像薛肆说的, 面対不想聊的话题,佘泛直接用沉默应对,这招真是屡试不爽,又能让対方憋闷。
反正薛肆心口堵着的那股气一时间是消散不了了。
以至于当晚佘泛回房后, 薛肆也回了房间, 第一时间就是摸出佘泛的手机, 看看有什么缺漏的名单——佘泛认识了多少他不知道的朋友。
孟全可以率先排除,因为佘泛不会回他的祝福。
一些出版社的人都是聊工作,大过年不谈工作,佘泛大概也不是等他们的消息。
佘泛的通讯录人很少,剩下的就都是薛肆认识的, 比如说汪千帆他们。
薛肆他很清楚自己的毛病, 汪千帆他们也多少知道一点, 所以就算跟佘泛熟, 也是保持着一点距离的那种。
哪怕之前薛肆没喜欢上佘泛, 対“最好的朋友”的占有欲, 他也有。
就是那种“我跟你最好,所以你也得跟我最好”。
所以这么翻下来, 最后还是只有今楠。
薛肆微垂眼, 直接把聊天记录翻到了最前面。
佘泛没有清过他和今楠的聊天记录, 叮咚加上好友会有系统的一句“你们已经成为好友了,快来愉快的聊天吧”这样的通知, 薛肆可以凭借这个确定他们加好友的时间。
就如同佘泛说得一般, 的确是佘泛期中考的时候认识的。
薛肆知道佘泛期中考的日子。
一开始加上的时候, 是今楠给佘泛发了个颜文字, 大概就是表达一下友好和高兴,佘泛很显然是不知道会什么, 就回了个句号。
再往下,两人其实也没怎么聊过,就算有说话,也是很简略的対话,尤其是佘泛,话语简短,隔着屏幕都能够感觉到冰冷。
但薛肆知道,佘泛有把今楠当朋友。
如果不是朋友的话,佘泛恐怕会直接无视消息,干脆不回。
可明明没有什么暧丨昧,甚至佘泛的态度和热切都沾不上边,薛肆心里的微妙情绪还是酝酿到了极致。
以至于他在看完所有聊天记录后,点开了好友管理界面,差点就按了删除。
最后还是仅存不多的理智让他按了取消。
薛肆喝了口冷水,缓了缓自己的情绪。
他的手穿过自己的发丝,掌心抵着额头,轻呼出口气。
其实也是他太过神经。
佘泛并没有说要等谁的消息,完全有可能只是因为一天没碰手机,问了他一句有没有人给他发消息而已。
.
次日佘泛起来后,就好像已经忘记了昨天从零点开始发生的一切了。
他起得早,起来时薛肆正好才晨跑回来:“早安。”
他说:“你今天有点早。”
佘泛嗯了声:“昨天睡太久。”
也是他睡眠差,一年里有半年是这样,每天睡个五六个小时,就睡不着了。
偏偏这五六个小时也不是深度睡眠,睡得断断续续。
薛肆换了鞋子:“等我洗个澡做早饭…想吃什么?”
佘泛说随便。
于是薛肆就煮了不辣的辛拉面,还顺便煎了个心形的溏心蛋放在佘泛的碗里。
佘泛放下书来吃早餐时,看见那个蛋,不可避免地顿了下。
……薛肆到底能不能别骚了。
薛肆注意到他的凝滞,勾起唇,笑得有点意味深长:“怎么了?”
佘泛拿起细细的不锈钢筷子坐下:“没。”
他说:“就是想起你以前煎的鸡蛋。”
薛肆其实没有什么厨艺天赋,一开始煎鸡蛋怎么都煎不好,尤其是溏心蛋,不是破皮就是蛋白一边焦了另一边没熟。
他完全是做多了,就熟练了,然后慢慢地就成会了。
熟能生巧嘛。
佘泛习惯先喝一口面汤再吃面,他挑起一筷子面吃了口,想薛肆的厨艺其实完全是照着他喜欢的方向发展的。
佘泛不喜欢吃的菜,薛肆就不怎么会做了。
辛拉面的煮法是佘泛最喜欢吃的口感,面煮得软烂,再多泡一会儿其实就不好吃了。
海香菇和配菜那些是跟汤一起煮的,所以很入味,咬一口就全是汤汁。
薛肆:“我下午去公司开个会。”
佘泛抬眼:“初二。”
他意思是今天初二,薛肆平时都很少去公司开会,居然要在今天去。
薛肆嗯了声,大致说了下:“有个项目,年前定了个合作方,底下人没有做好调查,现在有些风声说他们家出了点事。”
佘泛没懂:“换一家不就行了吗?”
薛肆叹气:“要有这么简单就好了,主要是我们这边新项目原定年后就要推出来,这一出事,又要重新找过…浪费的时间全部都是金钱。”
佘泛哦了声,就听薛肆又问:“泛泛,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佘泛:“?”
他面无表情:“我不懂这些。”
薛肆点头,语气悠悠:“你又不用去开会,带你去,让人认认你。”
佘泛看那些影视作品、文学作品什么的,都是说“带你认认人”,到薛肆这,就是别人来认认他了。
佘泛垂下眼,那冷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我不是你対象。”
他很清楚薛肆的意思。
薛肆稍顿,哼笑了声。
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没有被戳心的钝痛酸涩感了,反而在佘泛这句话里感到了安心。
至少佘泛没有单方面的选择遗忘他的表白。
薛肆放心了。
所以在中午吃完饭后,薛肆出门前示意坐在露台看一本厚到像两块板砖叠起来的小说时,问了句:“晚上想吃烧鹅么?东街那家。”
佘泛算了一下东街和他们这的距离以及和薛肆公司的距离……薛肆乐意跑,是薛肆的事。
“可以。”佘泛完全没有要心疼薛肆的意思:“半只就够了,再带件生蚝。”
薛肆说好,但却没有第一时间动脚离开。
他垂眼看着佘泛靠坐在调整了倾斜度的摇椅上,黑灰色的绒面包裹着他,他身上没穿他那件外套了,就穿了件黑色的,他自己的。
但跟薛肆那件正好是同款,只是小几个码数。
栗色的绒毯盖在他身上,一切都让人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薛肆勾勾唇:“怕你偷玩,手机就不还你了,有事座机。”
他指了指放在客厅的座机。
薛肆家里是有座机的,有座机的原因,还是佘泛。只不过一开始他并不是这个意思。
佘泛眼睛不好,确实需要注意玩电子设备的时间,像佘泛自己家也有办座机,就是因为他的眼睛。
佘泛终于把视线从书里挪开。
他瞥了薛肆一眼,直接从身边拿起了一本较薄的悬疑故事合集,冲着薛肆就砸了过去。
意思不言而喻,就是让他滚。
薛肆笑着接住,把书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就离开了。
其实佘泛确实要不要手机都无所谓,他没什么社交,能聊天的人很有限。
至于找薛肆…他也没什么事能找薛肆的。
佘泛合上书,调整了摇椅靠背的高度,直接躺平。
佘泛偏头看向遮住了外面光线的百叶窗和窗帘,微微垂了垂眼。
薛肆是知道的吧。
他其实可以报警的。
.
薛肆当天是在下午五点多才回来的。
他回来时,佘泛已经挪到了客厅的沙发上窝着,拼那个还没拼完的积木。
“泛泛。”
薛肆的语气有点轻快:“你看我买了个什么。”
佘泛抬眼看去,就见薛肆给他展示了一下一个墨镜片一样的东西:“?”
薛肆示意:“回来的时候路过一家墨镜店看到的,专为近视人员打造,把这个夹在眼镜上,以后你就不用戴两个眼镜在脸上了。”
他边说,边把佘泛的眼镜给摘了。
摘眼镜时,薛肆的指尖不可避免地微微蹭到佘泛的鼻子,佘泛倒是没什么感觉,但薛肆的呼吸却明显地停了停。
很多人都觉得佘泛太冷。
可薛肆一直都觉得佘泛太乖。
乖乖地任由他动作,好像他怎么対他,他都是那副模样。
乖顺到让他根本就压不住自己心里那些暴戾的欲念。
薛肆低眼,帮佘泛把墨镜片夹在了眼镜上,然后给佘泛戴上,耐心地又给他示范了一遍:“你看,这样是不是很方便?”
佘泛也试了试。
那个墨镜片可以打上去,打上去就是没有墨镜遮在眼镜前,打下来就是墨镜防光。
“嗯。”
薛肆勾唇,看着佘泛把墨镜片打上去,忍不住笑:“你这造型也可爱。”
佘泛:“?”
谁可爱?
佘泛有瞬间怀疑薛肆说的可爱不是字面意义上的可爱,而是脏话的那个“你是个小可爱”。
佘泛是画画的,他太知道自己就是张标准的厌世脸,就算不是白色的毛发和粉红色的眼睛,看上去也让人退避三舍。
他越是打问号,薛肆就越是觉得可爱。
薛肆笑着,抬手就要像以前那样揉佘泛的脑袋。
但在他的手朝佘泛伸过去的那一刹那,佘泛本能地抬手一挡。
他的手背直接砸在了薛肆的手心,狠狠地将薛肆的手拍开。
薛肆根本没有预料到佘泛会躲他,就没有用什么力气,当然会被打开。
薛肆顿住。
佘泛也停住了。
两人一高一矮地対视,空气中有难言的气氛在发酵。
这一天他们都好像和寻常没有什么区别,哪怕佘泛直接点名了一句“我不是你対象”,可整天的相处下来都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好像薛肆表白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影响到什么。
甚至包括昨天,佘泛也还是乖乖套上了薛肆的外套。
……可现在。
佘泛和薛肆都清楚地认知到了一件事。
不一样了。
他们之间终究是不一样了。
因为…佘泛其实不喜欢和人有任何肢体接触。
能够随便碰他的,从小到大就只有佘微雨、梁琼甃和薛肆。
但现在薛肆已经不在这个名单上了。
佘泛微微垂眼,那张脸看上去更为冷峭。
薛肆动了动唇,不明所以地笑了声。
他好像没有多少生气,反而是带着点兴味地问佘泛:“泛泛,这就是你说的…你可以忘掉,然后我们继续做哥哥弟弟?”
佘泛抿了下唇:“…你不是没答应?”
--------------------
作者有话要说:
小提示一下,前面说过,泛泛在某些状态下会抿唇///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