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我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呢嘛。”我示意他坐床上,
“你他妈这样是好好的吗!”他推了我一把,
我现在的样子……穿着病号服,住在精神病院里,体重只有四十八千克……确实不能叫好好的。
“那你觉得我俩恶心吗?”我低着头,
楚羲和跟我说了这件事已经上了新闻,可以算是人尽皆知了。
“你他妈胡说什么!什么恶不恶心!你和……修远哥都是独立的个体,拥有自由,想怎么样都是你俩自己的事,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干涉。”李江皋义正言辞的样子让我觉得很好笑,毕竟我俩在精神病院里。
“谢谢你。”我说,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要好好的,知道吗?”李江皋又扑过来,我知道他平时肯定说不出这么肉麻的话。
“你和修远哥的事是徐邈那个逼告诉老张的。”李江皋松开我,轻声说,
“不过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张建国已经因为擅自课外补课被学校开除了,徐邈也因为嘴欠,去告上届高三的状,被人家打瞎了一只眼,现在都退学了。”李江皋很认真地告诉我,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那我哥的善报在哪里,别人都有的东西,我哥也要有。
我就是我哥的善报,我要过去陪他。
“江皋,”我觉得这次我不能一声不吭就离开,“你也高三了,以后别来了。”
“修漫,你什么意思!”李江皋的声音一下就变了调,
“忘了我吧。”我看着李江皋,说出了心里话。
不仅要忘了我,也要忘了我哥,这世上所有的人都不应该记得我们。
这世界也不配让我们留下痕迹。
“你别吓我啊!你怎么了啊陆修漫!”李江皋说着又要哭起来,
“好了好了,医生说我恢复的很好,十二月了,你快期末考了,别一趟趟地跑,等我出去找你。”我跟他说,神情无比正常,
“真的?你没骗我吧修漫?”李江皋迟疑了一下,
“不骗你,不信拉勾。”我伸出小指,和他勾在一起。
这是我第一次骗李江皋,也注定是最后一次。
之后他又跟我说了很多,我知道高三的生活很苦,但他说的都是高兴的事情。
直到楚羲和进来催了,他才恋恋不舍地跟我告别。
李江皋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
后面楚羲和来了很多次,我猜他是一有时间就往我这里跑,我发现我们还挺投缘的,可惜了。
和他待在一起很舒服,可能因为我们俩都不正常吧,都不像活着的样子。
我曾经对他说过他叔叔对他真好,他告诉我说,他叔叔现在的爱人,也是男人。
怪不得啊,知道这条路有多苦,才如此倾力相助。
我问过楚羲和之后有什么打算,他说,他想当医生,他男朋友以前的愿望就是当医生。
那他以后应该是个好医生。
不知道是一月几号,主治医生说我恢复的特别好,下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
哎我也不知道自己有病没病了,算求,这都不重要,我知道我和我哥更近了。
那天楚羲和过来,我跟他说,“我后天就出院了,你不用再过来了。”
“我以后……见不到你了是吗?”他轻轻碰了碰我的手,
“嗯,对不起。”我歉意地笑了笑,“那次就是我们连累了你,这次我也要连累你了。”
我的确是很抱歉把我将要死去这个消息告诉他,徒增他的烦恼。
“别道歉,你不欠任何人的。”楚羲和的语气很坦然,很从容。
我出院那天我爸妈看起来很高兴,我爸甚至亲自拎着我的行李忙上忙下的,只带了一个司机。
回去的时候我坐在车上看着街上形形色色的人,男人,女人,老人,孩子。
我不知道支撑他们活着的东西是什么,但应该很美好,不然他们是怎么活到死去的。
如果我哥还活着的话,我们大概也可以这样。
但是如果这两个字,不过只是包含了这世间所有的残忍与不公罢了。
回到家,我妈立马把空调打开了,
“冷吧儿子,赶紧暖和暖和!”
我一年没回过家了,这个地方真是,熟悉又陌生。
好像到处有我哥的影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