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小胖脸色发青，带着哭腔道：“锦哥我昨天又梦到那些鬼了, 他们把我关到棺材里, 把我埋在地里, 我当时都没法呼吸了，甚至梦里我还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泥土下腐烂。锦哥，那些鬼还在盯着我们, 它们不打算放过我们, 怎么办？我会不会死, 我不想死啊。”

小胖连珠炮般个哭诉让顾重锦头脑猛地一醒, 好像被冰沁了下, 早起的迷糊犯困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顾重锦想起了自己昨晚的梦，在梦到被男友夜袭之前, 他似乎也梦到过和小胖同样的场景, 被那群送葬鬼追逐，被活埋在土里，渐渐窒息, 这些似乎都和小胖的描述无差, 只是后来男友出现在他的梦中梦里，才让他的梦境出现了变化。

本来顾重锦都已经有些忘了, 这时被小胖提醒, 顾重锦再次想起了离开那个噩梦前，那些哭丧恶鬼们看着自己的歹毒眼神。

小胖还是哽咽不停, 一副大限将至的样子，喃喃起了之前他曾和顾重锦说过的话：“那街头的算命大爷说我们要遇到脏东西, 我们就遇到了，他还说过我今年会死，我又梦到那些鬼怪……我完了，锦哥，我死定了。”

昨晚小胖和顾重锦提起这句话的时候，小胖还是开玩笑的口吻，笑说算命大爷的不靠谱，然而现在小胖提起这个却是一副瑟瑟发抖六神无主的模样，似乎这句话就是判了他死刑的证明。

顾重锦被小胖说得心中发凉，咽了口口水道：“你先别慌，那只是梦。我昨天也做了跟你差不多的梦，既然我们现在还没事，就有解决的机会。也许那算命大爷能有什么办法帮我们驱鬼，而且……”

小胖眼神突然变了，顾重锦话没说话，他就插话打断道：“你也梦到了？那你为什么没有……”死呢。

“没有什么？”顾重锦没听清小胖说了什么。

小胖一顿，随即僵硬地笑了起来：“没什么锦哥，我是想着算命大爷到晚上才出摊，可是等到了晚上说不定那些鬼又会来找上我们，说不定根本就不会给我们去找那算命大爷求救的机会。”

顾重锦点头，他也是这么觉得：“等到晚上再想办法肯定不安全，我觉得我们可以先上网查查本地一些论坛，看看周边有哪些庙宇道观比较灵验，趁着大白天去拜访一下。你等我一下，我先去洗个脸。”

顾重锦刚睁眼就听到了小胖的敲门声，现在还没来得及刷牙洗脸，将小胖迎进门让他自己坐，顾重锦就飞快进了洗漱间。

顾重锦转头那一刻，没有注意到，他身后脸色发青的小胖，仿佛没有挪动脚步一样，直接就滑进了屋里。

顾重锦很快刷完了牙，看到小胖站在屋里不动也不找地方坐下，招呼道：“小胖，你开一下我的电脑，先上网看看我们今天去哪里找高人比较好，骗子太多，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靠谱的。”

说完，顾重锦就拿起浸透了水的毛巾开始闭眼糊脸，浑然没发现小胖站到了洗漱间外，正眼神古怪地看着他。

水龙头里流下的水也忽然变得浑浊起来，好像里头夹了血丝一般。

……

顾重锦很快洗好了脸，回头却发现电脑没有打开，小胖也不在房间里，转头找了一圈，在阳台看到了小胖的身影。

顾重锦用毛巾擦着脸问：“小胖，你在阳台看什么？”

小胖这次没有吭声，趴在栏杆上眼睛盯着三楼的阳台外，头也没回，好像没听到顾重锦的声音一样。

顾重锦感觉到有点奇怪，凑到小胖旁边，这时小胖才好像回过神的样子，伸手指向了下方：“锦哥你看。”

顾重锦顺着小胖所指看去，找了一圈没有看到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正奇怪着，没有注意小胖看着自己的眼神变得扭曲起来，他的手悄无声息地伸到了顾重锦身后。

顾重锦回头：“小胖，你是让我看什么？”

小胖扭曲的脸已经平静了下来：“我是想让锦哥你看，天已经亮了，但是太阳还没有出来。”

顾重锦有些莫名其妙，觉得小胖好像怪怪的，但是看小胖的样子，似乎已经从刚刚的恐惧中稳定了下来。

顾重锦配合地点点头：“确实还没有出太阳。”

小胖：“有些鬼其实是可以在白天行动的，只是大多不能在太阳直射下活动。”

顾重锦以为是小胖百度找的什么灵异小知识来和他科普，恍然地点点头。

“锦哥，这世界上好多鬼啊，替死鬼杀人找替死鬼，替死鬼再找替死鬼，你要小心……”小胖继续说一些奇怪的话，说着说着看向了顾重锦，用一种古怪地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眼神在打量顾重锦一样，“鬼能看到时运低有晦气的人，这些人在夜里好像发光的萤火虫吸引着鬼怪的视线，但是锦哥你在黑暗中，仿佛皓月与萤火争辉，夜里的东西，都会仰头看你的，你要小心。”

说完，小胖离开了阳台。

顾重锦简直被小胖搞迷糊了，他很吸引鬼？在夜里仿佛月亮一样引鬼注意？

不管是真是假，小胖怎么会知道？还说得那么确定的。

顾重锦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没来得及深想，就见小胖离开阳台后，没有继续在宿舍里停留，而是直接走向了宿舍大门。

顾重锦见状叫道：“小胖？你要去哪？”

小胖回头冲顾重锦挥了挥手：“锦哥，你不是要查什么灵验的庙宇道观吗，你查吧我先回宿舍一趟。不用担心我，我想起来那个算命先生不是还说过，我要发一笔财吗？我大概知道我怎么发财了，我要先回去和家人联系一下。”

说完，小胖关门就走，丝毫没给顾重锦说话的机会。

“等”顾重锦三两步追到门口时，打开门长廊外已经完全不见小胖的踪迹了。

“走这么快的吗？”顾重锦喃喃道。

顾重锦觉得小胖古怪急了，刚刚还害怕的厉害六神无主，这会儿竟然开始为了什么发财机会而着急离开，好像突然什么都不害怕了一样。

顾重锦看看时间，没有去追小胖，回屋开始上网查一些本地的灵异论坛。

顾重锦找到了一个叫鬼话的本地论坛，上面有不少声称遇鬼见鬼求高人的帖子。

顾重锦挨个翻了翻，想找找看有没有什么高人在帖子里留下联系方式或科普一些制鬼方法，看着看着，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顾重锦对比了一下各个帖子的发帖日期，奇怪道：“怎么最近的遇鬼帖子，比之前的都多了很多呢？”

不止是顾重锦，论坛里还有帖子专门提及这个事，说是最近是不是邪气比较重，诡异的意外频发，

正看着帖子，顾重锦隐隐听到了阳台外传来一声尖叫，声音略显尖锐，不知道是从几层楼传来的，亦或者是隔壁的女生宿舍，那边经常会因为蟑螂和老鼠事件发出高分贝的尖叫。

只是这次的尖叫声听着有点像是男的。

顾重锦也没有太在意，继续看着自己的帖子，挨个给一些看起来解决了灵异麻烦的求助楼主发私信，碰运气。

然而没等顾重锦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宿舍楼下忽然呜噜呜噜地传来警车的声音，顾重锦伸头往阳台外看了一眼，还真的看到了一辆警车，就停在他们宿舍楼下，周围不少学生想要过来看情况，都被禁止进入宿舍楼，似乎还有学校的师长也都过来了。

顾重锦隐约听到有人讨论什么死人啊之类的话，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而且还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早上古里古怪的小胖。

顾重锦走出自己的房间，刚往外走了两步，就看到两个警察从楼上下来，正是冲顾重锦来的。

警察拦住了顾重锦：“你是顾重锦？袁明明昨晚是和你在一起？”

“啊是的。”袁明明就是小胖的真名，顾重锦听到问话立刻配合地回应，心中有些忐忑。

“死者生前有什么怪异举止没有？”

死者？

顾重锦惊诧地看着两名警察：“你们说的死者是小胖袁明明？不可能……他早上还来我宿舍和我说话，他怎么会突然死了？”

警察：“早上来和你说话？几点钟的事？”

顾重锦：“大概是早上六点出头，我刚一醒就听到他敲门。”

警察听到顾重锦的话，一脸古怪地道：“死者尸体出现较为明显的腐败，保守估计死亡时间12个小时以上，你确定你见到的是他本人？”

顾重锦的脸色完全变了，但随即他道：“不对，我们昨晚1点钟回到学校的，现在才早上10点左右，怎么他就死了12个小时以上了？这不可能……”

不，是有可能的。

地铁里追逐他们的恶鬼。

还有那个梦。

·

顾重锦看到了小胖的尸体。

虽然警察说小胖死了，但是顾重锦还是有种不真实感，总觉得是假的，直到看到小胖的尸体，才仿佛被拉回现实来。

小胖的尸体躺在他宿舍的床上，身体蜷缩着，面目惊恐发紫，整个人的姿势好像并不是躺在床上，而是被禁锢在一个狭小的棺木中一样，僵硬的尸身，两只手还诡异地伸在半空，好像努力想要搬开什么东西。

体表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看死前的身体状态，好像是被吓死一样，但是又像是窒息而死。

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尸体的腐烂程度却好像过去了一两天。

顾重锦回忆早上小胖和自己说得那些奇奇怪怪的话，还有小胖描述自己梦里的情形，被活埋在棺材里，直到窒息，感觉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腐败……这简直像是在描述他自己是怎么死的。

顾重锦浑浑噩噩地在警局录完了口供，离开的时候，太阳都已经下山了，回到了学校的宿舍，什么找庙宇道观高人的事都被顾重锦抛在了脑后，他还没从小胖去世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是那地铁里的鬼。”顾重锦捂着眼睛道。

离开地铁站，那些鬼根本没有打算暂时放过他们，而是一路跟着他们回来，准备继续害死他们。

他昨晚其实也被盯上了，差点和小胖一样在梦中死去，只是意外地脱离了梦境，所以他总能想起他离开时那些恶鬼盯着他的恶毒眼神，仿佛想要扑上来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小胖没他那么好运，被那些恶鬼成功地拉去当了替身。

所以才会有之前那些奇奇怪怪的举动和话。

当时小胖已死，成了替死鬼后，小胖也需要为自己找替身，所以他找上了自己。

只是因为两人的交情，小胖下不了手，反而提醒他要小心。

愣愣地看着时间到了晚上，顾重锦忽然醒神过来，那个算命大爷现在应该出摊了。

如果小胖真被当了替死鬼，可能会被困在什么地方，轻易不能超生，他不能就这么坐视不管。

顾重锦立刻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