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然看着眼前这个和她想象中相差十万八千里的暗尊,艰涩道:“我觉得,明尊大人不是这种人。”
纪无敌和袁傲策同时转头看他。
袁傲策道:“你觉得他是哪种人?”
纪无敌眯起眼睛,“还是你知道什么秘闻?”
“我什么也不知道。”怡然连忙否认。她顿了顿又道,“我只是觉得,雪衣侯非礼明尊的可能性更大点。”
……
袁傲策颔首道:“的确。他向来有贼心没贼胆。”
怡然很懊恼。她不应该在暗尊大人的逼视下口不择言,把心底最深处的想法一股脑儿说出来的,要是有一天暗尊大人回去告诉明尊大人,她的前途就……
她越想越害怕。
纪无敌则越想越兴奋,“所以说,雪衣侯和明尊上演的就是官府恶霸强抢魔教小民,魔教小民奋力抵抗,不让他得逞的戏码?”
……
魔教小民?魔教小明?明尊?
怡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转头看袁傲策,却见他一脸泰然,心中暗暗佩服,不愧是暗尊大人,定力果非常人可比。
袁傲策欣慰地想:幸好在无敌开口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就点了穴道将脸上的表情定住,才没有在下属面前出丑。
纪无敌突然道:“阿策,什么这么臭?是不是你放屁了?”
……
当然没有!
由于穴道被制,又不好意思在下属面前解穴的暗尊,只好继续哑口无言,表现出一脸的泰然。
怡然见消息带到,忙不迭地告辞,连纪无敌难得的吃饭之邀都婉拒了。
看她仓促的背影,纪无敌感叹道:“看来是屁太臭了。”
袁傲策立刻将穴道解开,咬牙道:“我没有。”
纪无敌微笑点头道:“我知道。”
“……”
“我放的。”
“……”
午饭时间,一切恩怨烟消云散。
饭后。纪无敌差罗行书泡了壶茶,和袁傲策边品边聊。
纪无敌道:“阿策,他为什么不揭穿我们呢?”生活平静得让骨头发软。
袁傲策道:“因为他很清楚,就算揭穿了,也没人能奈何得了我们。最后他还是要干这些活。”
纪无敌感慨道:“人若是看得太清楚,也很无趣。”
袁傲策懒得搭理他这种得了便宜卖乖的行为,转话题道:“你想当武林盟主?”
“当然不想。”纪无敌道,“当辉煌门门主已经很痛苦了。”
袁傲策默然。
魔教的事毕竟是魔教的事,即便他们的关系如同夫妻,他也没有一定将他拉扯进来的打算。只是雪衣侯……看来他必须要去京城一趟,会一会那个天下第一的宠臣。
纪无敌笑眯眯道:“虽然我不当,但是也绝不能便宜外人。”
“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阿钟不错。”纪无敌摸着下巴道,“自从他杀了蓝焰盟盟主之后,声望如日中天。何况蓝焰盟盟主和武林盟主都是盟主,他当起来应该很顺手。”
袁傲策挑眉道:“你不怕出现第二个蓝焰盟?”
纪无敌奇怪道:“有什么好怕的?”
也对。蓝焰盟当初之所以有后来的景象,也与他有意无意的纵容有关。不然他早早地揭穿钟宇,也不至于闹到白道大张旗鼓地跑去睥睨山讨伐的故事。
袁傲策道:“你确定他会听?”
“作为辉煌门的门主,”纪无敌犹豫道,“我不确定。”
虽然那天出密室之后,钟宇亲口说蓝焰盟盟主伏诛,但是埋藏了近十年的疙瘩又怎么可能因为短短的几句话就化为乌有?所以就算纪无敌在辉煌门,每次和钟宇碰面时,他的脸都是臭臭的。绝对不是平时的冷若冰霜,而是实打实的厌恶。
纪无敌道:“我一直都很怀疑,阿钟他之所以这么讨厌我,是因为……”
袁傲策等着听雷。
“习惯。”纪无敌缓缓道。
袁傲策有些意外。没想到能从纪无敌这里听到这么正常的答案。
“习惯性地掩饰对我的崇拜和钦佩。”纪无敌接下去道。
……
袁傲策闻到头发上的焦味。
果然,对纪无敌太早下定义的后果就是承受巨雷。
他摸了摸头发,“有让他乖乖就范的办法吗?”
“有。”纪无敌道,“有三种。”
“说来听听。”
“第一,揭穿他崇拜我钦佩我的本质,让他在我的万丈光芒下乖乖就范。”
袁傲策连思索都没思索,就直接道:“下一种。”
纪无敌有些委屈,低声道:“不给他饭吃,一直饿到他同意为止。”
“……”袁傲策叹气,“姑且听听最后一种吧。”
“把阿尚许配给他。”
“……就它了。”
辉煌门众人来得也不慢。
袁傲策和纪无敌才在别院里舒舒服服地住了两天,罗行书就急吼吼地跑来报信说辉煌门众人都到了。
纪无敌又派他急吼吼地去邀请辉煌门众人。
于是,辉煌门众人在其他门派弟子的护送下,急吼吼地来赴约了。
其他门派的弟子原本想找个借口一起进来,谁知还没等他们开口,门便被罗行书急吼吼地关上了。
总之,这一切都发生得很快,很急,很匆忙。
到了屋里,众人坐定,寒暄一番后,纪无敌便挑起了话头,“我觉得……阿尚也老大不小了。”
……
尚鹊努力把嘴巴里的茶咽下去后,道:“门主,我是门中所有护法堂主中年纪最轻的一个。”
纪无敌点头道:“我明白。”
尚鹊似是明白他要说什么,急忙道:“门主你不明白。”
“我很明白。”纪无敌摆摆手道,“阿左阿右阿钟阿夏平时都是最疼你的。”
尚鹊张大嘴巴。
“你要否认吗?”纪无敌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你觉得他们不疼你吗?”
尚鹊继续张大嘴巴。
左斯文等人都看了过来。
尚鹊只有把嘴巴合上。当对手太多太强大的时候,沉默是金。
纪无敌满意地点头道:“我就知道,辉煌门一向很团结,很相亲相爱。”
连坐在一旁,无聊地把玩杯盖的袁傲策都感到一阵寒流从背脊划过。
左斯文干咳一声,正准备说点什么,就听纪无敌嘿嘿地笑道:“那么,婚姻大事,我们就内部解决吧。”
……
左斯文的话咕噜一声吞回去了。
夏晦睁大眼睛叫道:“门主!我们辉煌门女人不多,要都内部解决,会死伤一半弟兄。剩下的一半中的一半还要打光棍!”问题很严重,他不得不争取福利。
纪无敌道:“对于本门的情况,我了若指掌,你不必担心。”
左斯文慢悠悠地问道:“门主知道本门最赚钱的生意是哪一门吗?”
纪无敌道:“阿左你放心。莫说本门还有最赚钱的生意,就算本门做的全都是亏本生意,我也会让你和阿右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的。”
左斯文嘴角微抽,正要说话,突然转头,狐疑地看向右孔武。
右孔武被他看得一愣,皱眉道:“你看什么?”
“我只是好奇,”左斯文道,“你今天怎么没有叫嚷着不要和我扯到一块?”
“我不是叫嚷着不要和你扯到一块,我是叫嚷着不要和你找个斯文败类扯到一块。”右孔武说完,把头一偏,“每次都说一样的话,就算你听不烦,我还嫌累。”
纪无敌满意道:“那就当做你和阿左已经默认了。”
左斯文眯起眼睛,打量完纪无敌,又打量袁傲策。
袁傲策撇清道:“这完全出自他的个人创意。”
“那么门主的真正目的是……”左斯文不信纪无敌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只是为了调侃他们。
“我决定,”纪无敌深吸一口气道,“把阿尚许配给阿钟!”
尚鹊的手一抖,夏晦把茶喷了出来。
纪无敌疑惑地看向夏晦,“阿夏,你那么激动做什么?难道你对阿尚……”
“不是不是不是!”夏晦急忙摇头,“我只是意外。”门主调侃左护法和右护法是常事了,但上堂主和中堂主却还是头一次。夏晦努力地适应着。
纪无敌把身子往前靠了靠,对他语重心长道:“人有的时候啊,不能太矜持。该豪放时一定要豪放。不知道该不该豪放时,就先豪放了再说。不然很容易一失足成千古恨!”
夏晦迷茫地看着他。
“所以,如果你中意阿尚或是阿钟其中一个的话,一定要趁现在表达出来。不然等他们水到渠成,你就只能明月沟渠了。”纪无敌循循善诱。
夏晦沉思了下,下定决心道:“门主!”
“嗯?”纪无敌两只眼睛都写满了我很期待。
连袁傲策和左斯文等人都竖起了耳朵。
唯独钟宇还是面无表情,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夏晦一字一顿道:“虽然他们是我的兄弟,我一时还没有习惯。但是,我祝他们百年好合!”与其三个人下水,不如两个人鸳鸯浴。
——这是老实人的不老实。
纪无敌失望地缩回头。还以为能看到一场精彩的兄弟阋墙,没想到还是兄弟情深。
扼腕。
他看着尚鹊,用惋惜的口吻道:“阿尚,看来你只能许配给阿钟了。”
尚鹊差点将扇子掰成两段,“门主,为什么把我和他扯在一起?”虽然纪无敌已经表示将钟宇是蓝焰盟盟主的这件事揭过,从此不提。但是被暗算的阴影一直笼罩在他的心头,每次一看到钟宇这一幕就会不断在他的眼前上演,所以至今他和钟宇的关系仍然很僵。
原来还是兄弟阋墙啊!纪无敌惊喜地问道:“难道你喜欢的是夏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