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作为阿尔塔纳想要离开他的诞生地。
几百年前,他还没砍下吉田松阳的头颅,就听我这个不负责任的老师提及宇宙。
“天上的星星会诞生其他生命。”
“地球上阿尔塔纳能够孕育出你,那么宇宙中应该也有你的同类。”
“他们被困在自己的星球或者还未彻底诞生。”
让一个人起上进心,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拥有很难实现的愿望。不过更常用的词,应该是野心,上进心太正面了。
虚以前的愿望是得到力量拉着地球上的人类一起玩完。他的经历让他恨惨了人类,对于让他死去活来的阿尔塔纳连带着也爱不起来。
但从我这里得到的经验告诉他,成为明面上的BOSS会死的很惨,而他也没什么兴趣顶着受害者的模样或者学习苟之道,苟成人间之屑满级了再出场。
“如何毁灭人类?”
“不太可能。人类种在面临死亡前,可以做出来毁掉地球求生存的事,你做得到吗?”
虚做不到。
毁灭了地球也就是毁掉他,他毕竟只是一个阿尔塔纳生命体,毁灭地球永远在毁灭人类之后。
至于人类毁灭地球?
现在的人类破坏力还没有强到那种地步,我只是用一个示例说明一下人类在绝境中诞生的决意是怎样恐怖的存在。恐怖到虚现在进行毁灭人类计划,就是在敲丧钟。
他没有我那样的逃脱力,我可以跨越空间,他只能困守地球。
“明明都是地球上诞生的物种。”
“所以你可以一开始就拥有健康的身体,而我需要适应排斥。”
跨越世界不是没有代价。
我本质上是数据生命,跨越时涉及空间时间变量,给我带来了夸张的计算量。成功降临后还有适应期,我需要尽快计算出新世界的规则代码,进行转换适应。
换句话讲,我最弱的时期,就是跨越世界后的适应期。但也没弱到随便一个人就能宰了我的地步。
“你想让我客观的看待人类?”
“怎么看待他们是你的事。重要的是你想去做,而不是我想要让你去做。”
我只会教他怎么去运用权利,怎么去和人类的欲望达成交易,其他有关于思想的,我不想碰。
他或许没有记忆,但是在他需要仰仗我才能活下去的时期,我是说过的,“不要担心我会不喜欢你,只要你顺着自己的想法成长,无论如何,我都会喜欢你的。”
开阔眼界,扩展思路,保证生存。
做好这些后,哪怕他真的成为我的敌人,给我捅上一刀,我也会喜爱他的。
因为他具有价值。
我自始至终在意的都是他的价值和可能性。没有人会不喜欢能帮自己完成某件事的人的,哪怕你们是如此相似,如此的野心勃勃,如此的冷酷。
我付出知识,换来的是一个不死的盟友,很划算。
至于他的野心?
成为盟友的时候,他的野心也归我了。
虚比我没离开前变了不少。我在他身边时,因为我的存在对他就是一种压制,他更多的是乖巧隐忍。除开吉田家那次,他很少暴露性格中冷酷的部分。
现在嘛,那只乌鸦对他的印象都包含冷酷。
“你做了些什么,将弟子吓成这样?”
“只是学习了你的教导方式。”
吉田松阳的弟子一脉相承的惨。
我作为死兆星在江户晃悠看见了一些东西,大概是明白了他的弟子们遭遇了什么。
坂田银时、高杉晋助以及桂小太郎。
这三位是虚以吉田松阳身份下场培养的,得到了老师的温柔指导,也为之 付出了惨重代价。
虚利用他们被教导出来的剑术和想守护住什么的心理让他们一点点踏入战争的漩涡,成了攘夷志士,也促成了现在的江户。
“我不得不承认,当年你的判断是正确的。人类为了生存,可以爆发出恐怖的力量。”
天人的科技和武力均衡起来比武士要强出一截,这样的情况下,江户硬生生的打成了当初的局面,战线僵持不下。
如果不是幕府擅自签订了不平等条约,现在情况如何真不好说,不过现在幕府的结局一目了然,它成了傀儡政权。
虚提及幕府,不太愉快,“他们没有把握好时机。”
“哦?”
给虚足够的时间,他能将当初用血肉堆出来的僵持变成真正的势均力敌,在双方都不想打又硬着头皮不得不打下去时,幕府跟天人签订的不平等条约里会有更多的坑。
“主战派死的太早了。”
这是虚给出的理由,可能令人无语,但是当时的情况的确如此,在主战派被暗杀的情况下,一堆主和的只能硬着头皮瞎搞了。总不能死一批又从主和里出来一批主战的——他们真这样做了——搞了两次后,他们选择和谈。
如果在和谈上再出问题,虚会发挥自己冷酷无情的作风弄死那群人。
“我那时地位不高”——弄死那群蠢货足够了。
“我不知道那些人的牺牲”——总之,条约必须签。
“这是人类的奇迹”——我不用来次暗杀无双了。
虚现在,可能也算千层饼了……?
我大概得给他鼓鼓掌。
至于幕府是不是真的被天人掌控,谁知道呢,毕竟阿尔塔纳也不算人,是吧。
虚几百年来为了踏出星球做了不少努力,但碍于地球上的科技树攀登速度还没那么快,对阿尔塔纳的利用率不高,直到天人来袭,地球上的阿尔塔纳才有机会踏入宇宙。
——那些阿尔塔纳当然不是他。但是他没有意识的同胞们,正在给他铺出一条离开地球的路。
他对天人和他弟子的那些优待,都是为了日后从他们身上索取更重要的东西。
“其实你一开始就能离开。”
“然后如同那个女性阿尔塔纳一样死亡?”
我笑了一声,“不会,至少现在你能活动的时间会比她长。”
虚皱了皱眉,他不太喜欢从我口中听到江华,即使话题是他引起的。大概这会让他想起他那悲惨的被我教导的过去。于是他转移了话题——好吧,没有。虚是那种只要能获取信息,就算要挖他过去的悲惨遭遇也能忍下的阿尔塔纳。
他接着问了下去:“你有对策?”
“我需要天道众的详细信息。”
“你足够清楚。”
“不够。”我说,“我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观察阿尔塔纳了,不了解一些详情。”
“是吗?”
在虚心里,我的形象被妖魔化了。他会在第一时间认定天人与人之间的战争是由我推动的,然后才去思考地球上的阿尔塔纳对天人的吸引力和战争的必然性。也习惯了在了解信息制定作战计划前预设我全部都了解的情形。
简称PTSD。
吉田家的那波互殴留下的后遗症。
可天人和人类之间的战争并不需要我做额外的推动,天人对阿尔塔纳的贪婪就足够了。
它是便捷的,可以轻松掐住一个星球命脉的能量,而地球上有大量未开发的阿尔塔纳,这些就足够了。
我记得宇宙中还有关于阿尔塔纳的和平协定的,总之是这类东西,不过看守它们的人都监守自盗了,那什么协议早就名存实亡了。对了,看守它们的,就是天道众。
天道众作为神秘的,真正操控幕府的十二人组织,在江户算得上下棋人。虚曾轻飘飘的提过,“我放养的三个学生被他们打击得很惨”。
“利用他们排除异己?”
“嗯。”
“多收点利息。”
“已经在收了。”
现在已经成为天道众一员的虚对他的流落在外的三个学生还算关心,并时刻记得自己身为老师的职责,给欺负他们的人列了一个加利息名单,心情不好了就加一笔。
不过想来被他关心的三个人知道这种弟子的优待时根本笑不出来。
吉田松阳——无论哪一个——成为老师都是对学生的一种摧残,对加了特别关注的弟子更是如此。
虚不是我第一个弟子,他只是其中的特别关注,现在心理情况堪忧。而被我放养的,还算活的不错,最后被吸纳进了当时的吉田家,成了武士。
真心是有的,毕竟是弟子。
“但是被吉田松阳教过的弟子,就是跟厄运作伴,毕竟老师都没有良心。”
“弟子是棋盘上的神之一手。”
“不愧是我的学生啊,虚,没良心学了十成十。”
我踩了一下虚的底线,在他的脸色变差准备发作前若无其事的转移了话题,“对春雨有想法吗,我大侄子应该成为总督接手吉原了。”
“玩着兄妹情深的游戏,又反手卖了江华的儿子,不愧是吉田松阳。”
“彼此彼此,打算卖了自己星球的阿尔塔纳,你好像忘记了,我们都是吉田松阳,你夸人还要夸一遍自己吗?”
胧进来送饭时,我的胃口还不错,就是虚脸色难看、气息阴沉,完全不像合作伙伴,他抽出剑来砍我都有可能。
“胧,待会送江先生回去。”
咬牙切齿。
“啊哈,这么快就让我走了?”我笑眯眯的,头上呆毛也在乱晃,“脾气真不好。这样不行啊,吉田少爷,你生气了不应该抽出刀来砍我吗?”
“闭嘴!”
“噗哈哈哈哈哈!!!”
我踩了一堆雷,可虚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还有些冲动的少年了。他知道他真的砍了,不是被我暴打一顿就是我生生受了一刀,利用自己的伤势再次搞事。
他显然忘记了,我说过,我要搞的事情都搞完了。
不会抓重点,再怎么警惕都是傻的啊。
没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