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慢了, 布鲁斯清楚地看到萨尔维那张沉静如水的面容，以及他开枪时的每个细微动作。那动作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开枪的动作无限淡化, 仿佛他只是路上偶遇，兴致突发想要和小丑打个招呼。
他的手臂很平稳, 与手中的枪管完美地延展成了一条笔直的直线。子弹从枪口带着杀意，毫不留情地朝着小丑的头疾驰而去。
小丑那张扭曲的脸瞬间被这股强大的冲击力所笼罩，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子弹精准地穿透了他的额头，直接没入了眉心之中。鲜血从他的眉心间汩汩流出, 染红了周围的地面。
小丑张狂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他的绿色玻璃眼珠里疯狂的色彩强制终止在了这里, 萨尔维像是一个冷酷的工程师，直接敲碎了这面哥谭特色艺术的彩绘墙，没有一点犹豫。
血液溅了起来，却在距离布鲁斯脸颊几厘米的地方停滞住了，就像是他刚刚想要阻止子弹却抬不起来的胳膊。
空间里巨大的力量将他牢牢禁锢在原地, 无法做出任何举动来阻止萨尔维的行动, 哪怕萨尔维的动作并不快。
小丑尸体仰面躺在那里，眉心的弹孔还在往外流血, 手指无力地摊开，撬棍滚落在一边。
这仿佛是一幅画, 荒谬的, 不可思议的, 任何一个哥谭普通人见到都会惊呼，然后犹疑地打量, 哪怕小丑已经一动不动也不敢靠近分毫。小丑就是一种象征，他像是一种钢印烙印在哥谭的城市形象上, 成为了它的一部分。
好在在场的夏洛克不是哥谭人，他丝毫不在意剑拔弩张的气氛，他走上前蹲在还温热的尸体旁边，伸手检查了一下生命体征。
大侦探最终站了起来，拍拍手宣判道：“他死了。”
这句话像是一句魔咒，布鲁斯终于能够行动。
“你不该这样做。”他直视着萨尔维的眼睛，他预想过无数次重逢，但没有一次是这样的场景。
原先攀爬在萨尔维心头结网的蜘蛛在开枪的那一瞬间被大火吞噬，他不会后悔这个决定。指尖轻轻摩挲着磨砂处理过的枪把，萨尔维没有回避，布鲁斯这个微表情大师也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什么。
“他该死，但是...不该是你来杀了他。”
“为什么？”
萨尔维手里低垂的武器重新塞回了腰间，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小丑惨白毫无生气的脸，怎么看都没有找到宽恕他的理由。
他能感受到布鲁斯此时压抑的怒火，蝙蝠侠和他对峙的样子很罕见，那双钢蓝色的眼睛燃烧的样子让萨尔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迪克在旁边急得一个劲抓杰森，小声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劝劝他们。”
杰森有点痛，直接拍开他的手。
芭芭拉却没有他那么担心，她刚才还想要照顾一下提姆的情绪，却发现提姆睁着好奇的眼睛，发生了这么多坏事都没有害怕哭嚎的样子。
“放宽心，迪克，他们不会打起来的。”女孩淡定地说。
萨尔维却在这个时候对着杰森笑了一下，招了招手。
顶着蝙蝠侠的目光，萨尔维手指一勾，挑起了挂在杰森脖子上的项链，项链上的绿宝石闪烁了一下，兴奋地与自己的前主人打招呼。
杰森走到这里才更清晰地看见了小丑的脸，这张脸已经引不起他恐惧的情绪了，他平静地移开视线。
“我说了会解释这一切。”萨尔维简短地说：“布鲁斯，还记得我之前给你讲的故事吗？”
“如果你是指那个宇宙垃圾桶的故事。”蝙蝠侠的声音硬邦邦的，他的思绪却没有因为这些变故而停转，他的视线从项链滑到尾戒上，将两者联系了起来。
“等一下，两位先生。”可惜现场有一位不在乎氛围的人，夏洛克抱着手臂插入了这场谈话：“我不在乎死了谁，但是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可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夏洛克的音调不高，但是在场所有人都可以听见他转头和约翰抱怨的声音：“简直无法容忍，他们吵架的时候是忽略了我们所有人吗？”
蝙蝠侠：……
当他终于短暂放过这件事的时候，才发现在场所有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很乐意向你们解释，福尔摩斯先生，还有华生先生。”萨尔维看着瘦高的英国人，眨了眨眼睛叫出了他们的名字。
夏洛克挑起眉，之前在心里疯狂分析了萨尔维的几千字，现在又加上了几条不确定的标签。
而布鲁斯在沉默的是另一件事，暂且放过芭芭拉的问题，他更疑惑的是那个兴致勃勃飘在半空看热闹的男孩。
他决定直接问迪克：“他是谁？”
“康.艾尔。”康纳从来不需要别人来帮他做自我介绍，事实上他好奇地打量着布鲁斯，他同样对于杀死一个罪犯不以为意，但是他好奇一个义警为什么如此古板地遵守着这条底线。
以至于迪克时常在他耳边念叨这件事。
“你也可以叫我康纳。”氪星男孩想不明白，他在空中转了一个圈，把他手边的提姆提了起来，“该到你做自我介绍了。”
“嘿。”提姆被迫悬在空中，不爽地踢了踢脚，不满康纳把他拎来拎去，就好像是对待什么大都会树上的流浪猫。
提姆可不想用这种姿势见蝙蝠侠，他偷偷看了布鲁斯一眼，事实上，他对这位哥谭的黑暗骑士很感兴趣，不然也不会偷偷调查蝙蝠侠。
提姆清了清嗓子，“我是提姆.德雷克。我们之前见过面，韦恩先生，在宴会上。”
他用关键字提醒布鲁斯，蝙蝠侠对这个姓氏有点印象。但关键在于提姆为什么会和迪克他们在一起？而他们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另一边，萨尔维打了一个响指，小丑的尸体和血迹就一起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里。
“清理一下，他看起来就让人心情不太舒服。”萨尔维平静地解释道。
有点可惜，迪克遗憾地想，他原本还计划等等趁布鲁斯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踢小丑一脚呢。
“我们为什么不坐下来呢？这应该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夏洛克已经掀起他的风衣，率先坐在了地上，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们。约翰无奈地扶了扶额头，早就习惯了夏洛克的行事，跟着坐了下来。
大家一个挨着一个坐成了一个圆圈，布鲁斯抿着嘴角在萨尔维旁边坐了下来。
芭芭拉递给了迪克一个眼神，迪克读懂了她在表示什么，他们俩不会打起来的。
“我们坐在这里，不会有人过来打扰我们吗？”康纳好奇地托着下巴，他知道一定是萨尔维做了什么，他的超级听力已经听不到周围有脚步声在活动了。
“不用担心，只是一个简单的结界。”
他对这个地方掌控力很强，布鲁斯想，不止是简单的熟悉。
“就像我刚才说的，我之前告诉过布鲁斯一个故事，宇宙间很多遗忘或者丢失的东西都会汇聚到这么一个空间里。”
说到这里，萨尔维觉得只是用文字来描述有一点干巴巴，不够生动。他看向了约翰，礼貌地说：“你的子弹用完了吗？”
约翰的枪自从弹夹射光后，就一直在手里随意地拎着，萨尔维突然点到他，约翰还有点惊慌，“嗯，是的。”
然后在所有人的瞩目下，萨尔维的手就像是没入另一个异度空间，在里面搅了搅，从里面拎出了一个布袋。
破烂布袋像是用抹布包裹起来的，又随意用麻绳缠了几圈，但是在萨尔维往外提的时候，它里面发出了清脆的金属碰撞的声音，约翰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萨尔维将破烂布袋递给了他。
约翰接过来第一感想就是沉甸甸的，他已经猜到里面是什么了。约翰沉痛地打开了布袋，一堆子弹堆在一起。
“谢谢你。”英国人虽然震撼，但还是礼貌地说。
“哦，不用客气这个。”萨尔维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很多国家处于政坛混乱的时候，他们的军火库经常出现管理上的失误，很多东西都到了我这里。”
说到这里，布鲁斯想起来了什么，萨尔维在伪装萨特身份的时候，那些帮派确实是见到了货物，才会轻易相信他。
“总而言之，在很长的积累过程中，在这个空间中凝结出了一块核心。”萨尔维的话语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但是被偷走了。”
布鲁斯能听出来他话语背后的暗淡的情绪，本来想要说点什么，但是想到他们两个现在还处于对峙状态，又把嘴巴闭上了。
迪克向来是个好学生，他积极地举手发言道：“这和我们所在的这个空间有关是吗？”
萨尔维老师给他加了十分：“非常正确，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是用了那块核心的一点碎片。但是核心并不是说偷走就可以直接使用的，如果不是主人，那么这位小偷想要使用力量，必须要借助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芭芭拉已经被这个故事深深吸引住了，她情不自禁地问道。
萨尔维笑了一下，看着所有人说道：“很简单，调动人的情绪，当普通人的情绪剧烈波动，越浓烈越能调动核心的能量。”
“从奥斯卡典礼到……那一次坠楼都是这样。”布鲁斯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
萨尔维深深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是的，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