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转生成利姆鲁的第八十八天

“诶?你是说你之所以在栖木上蹲着,是为了等一个人类男孩儿过来给你唱歌听?”

“不可以吗?那小人儿的歌声很是美丽,我想,你若是听过,大抵也是忘不掉的。”

被阿瑠取名为卡帕奇莉的雷鸟优雅扭头,用喙整理着羽毛,空气中的雷元素越发浓郁,竟然连地脉都染上了雷电的紫色。

随着卡帕奇莉的动作,一根散发着奇异光辉的紫色羽毛缓缓从空中落下。

利姆鲁伸手将其接住,细细感受着羽毛里的雷元素能量,少年也终于理解了眼前的地脉树为何会是这副姿态。

死后新生的地脉枝芽在雷鸟卡帕奇莉的影响下,经历了上百年、乃至千年的蜕变,最终幻化成了这般独一无二的模样。

被当地人称为栖木的神树,正是鹤观岛上的地脉树。

利姆鲁把玩着手里的羽毛,若有所思:“这枚寒天之钉竟然没有将鹤观的地脉砸碎,不对,说起来,之前蒙德雪山的地脉树其实也并未完全死亡……”

虽然没死,但想要恢复正常,也不是简单的事。

鹤观岛上越是靠近栖木的地方,被溢出的地脉之力影响的发光植物就越多,所以栖木附近的雾气是最严重的,可以说,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这浓雾不是你弄出来的,你也并没有庇护鹤观岛,那么,是这座岛上的人们一厢情愿地在供奉你?”

这一路上,利姆鲁看见了许多祭祀用的用具,大树下、山脚下、台阶上,到处都摆满了画着诡异图画的陶罐,摆在阶梯两旁的幽暗烛火,以及……

怎么散不去的血腥味。

那些陶罐中散发出的血腥气,应该是动物的血吧?

明明已经有了决断,利姆鲁却还是很在意这些陶罐里的东西,他大可以将这些陶罐砸碎,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查个明白。

但,利姆鲁下意识抗拒这样做。

捏着雷鸟羽毛的手越来越用力,指尖开始泛白。

心里骤然升腾起一股不安,想到鹤观长久远离人类社会,一种荒谬的想法逐渐代替了动物骨血的猜测,越是不愿相信,越是想要得到真相。

明明只是为了修复地脉树而来,岛上的事儿根本不用他多管闲事,但如果猜测为真,那这事,他必须管。

少年缓缓拧起眉头,他上前一步,耀眼的金眸就这样跃进雷鸟的视线。

“既然他们为你建造了祭场,每年也会定期举行祭祀的仪式,那你知道他们祭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吗?”

对上这样一双金眸,卡帕奇莉很是愣住了,像太阳一样,炽热、耀眼,像是要将一切污秽都灼烧殆尽一般。

雷鸟想要敷衍过去的想法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慢慢消失,她顿了顿,道:“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只不过每年祭祀过后,都会有一些人类抱在一起默默流泪,最后越来越憔悴,直到死去。”

嘴上说着不在意人类,卡帕奇莉却还是因为无聊,观察过这些她口中蝼蚁们的情况。

“一些人类……是男女夫妻吗?”

“奇怪的问题。”

卡帕奇莉不怎么能理解男女的意思,但夫妻她还是知道的:“如果你是说会一起筑巢的雄性和雌性,那么,是的。”

听到雷鸟的话,利姆鲁悬着的心就这样沉了下去,难以言喻的沉闷与愤怒萦绕在少年心头,到底是什么样的祭祀会让一对又一对的夫妻痛苦流泪,日益消瘦?

答案很简单,鹤观岛上的人们每年举行的祭典,这些祭典为卡帕奇莉献上的祭品,就是他们的孩子。

和百年前的璃月一样,有着活人祭祀习俗的部落…

利姆鲁沉着脸从外面找了几个陶罐回来,当着雷鸟的面一一将其打碎,祭典祭品的真相,就此展露。

“这些年,他们为你所举行祭典,准备的祭品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

雷鸟梳理羽毛的动作就这样变慢,直到停下。

卡帕奇莉沉默地看着散落在地上的森白人骨,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渺小却又脆弱的生命,本性却如此扭曲残忍吗?”

居然会将同族献祭给异族,雷鸟心情复杂,但也只是一瞬,对她来说,这些人类不比路上的蚂蚁重要多少。

她所在意的,只有那个会为她带来美妙歌声的小人儿。

利姆鲁也知道这不能怪卡帕奇莉,他强行压制着愤怒,猫猫龙感知到了少年翻涌的情绪,原本自然下垂的祥云尾巴被他控制着抬起,安慰地拍了拍利姆鲁头顶。

“呜~”

“没事,我很冷静,不会冲动的。”

受困孤岛,没有魔神引领的人类社会必然会经历愚昧的阶段,利姆鲁当然能理解,但他同样愤怒,甚至悲伤。

要是他不曾为了修复地脉而来到鹤观岛,这种残忍的血祭还要持续多久?

一百年,两百年……又或者,上千年?

和璃月的海神祭典不同,这些被亲人献祭给雷鸟的人们没有遇到怜悯他们的魔神,死前体内的血水流干,双目、舌头皆被挖去,四肢与头颅被砍下,装入这小小的陶罐中…

鹤观的地脉中到底留下了多少这样血腥残忍的回忆?

是否正是因为地脉流淌了太多血和泪,鹤观岛的地脉才久久不能自愈?

利姆鲁弯下腰,在卡帕奇莉淡漠、乃至不甚理解的注视下,将地上散落的骸骨重新整理。

三个罐子,三个祭品,三具骸骨。

而这座岛上,又有多少个这样的罐子呢…

被愚昧习俗所迫害的人们,也该有人替他们主持公道了。

“卡帕奇莉,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不要,我对这些弱小虫子的事情不感兴趣。”

见雷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邀请,利姆鲁挑了挑眉,使出激将法。

“这些年来,你唯一青睐的孩子阿瑠也是这个部落的孩子吧,你就不怕他们为了讨你欢心,明年把阿瑠也给献祭了?”

“他们敢?!!”

栖木上,雷霆的大鹫——菅名卡帕奇莉猛地展开翅膀,可怖的雷霆自羽毛尖端散开,栖木所生长的山体内部,一时间雷光乍现。

仅仅只是想象,卡帕奇莉就气到直接炸毛,利姆鲁朝她伸出手:“所以,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吗?”

“……”

“我改主意了,我要去。”

……

“为什么我要变成这种样子?!”

被利姆鲁哄骗着变成巴掌大小鸟,卡帕奇莉在少年掌心扇了扇翅膀,表达着她的不满。

生怕又被卡帕奇莉追着猛啄,利姆鲁将撸小紫鸟的想法压下,强迫自己抬头看向前方。

“你原形太大太显眼,这样子找过去,不就明摆着告诉那些人,我们是去找茬的吗?”

利姆鲁漫不经心道:“这样可抓不住他们的把柄,要是阿瑠不愿意和你走怎么办?”

“…真是麻烦。”

嘴上说着麻烦,但为了能唱出比山泉流水还动听音乐的阿瑠,卡帕奇莉耐着性子重新缩回少年掌心。

越是靠近祭场,血腥味儿越是浓厚,利姆鲁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

远远望着祭场上的动静,少年看向卡帕奇莉:“你不是说今年已经献祭过一次了吗?”

可如今祭场上人头攒动,难道这群人又在准备第二次的活人祭典?

卡帕奇莉也觉得奇怪:“这些无毛的家伙每年只会举行一场祭祀才对,我不可能记错。”

“…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他们准备了第二次祭典?”

利姆鲁想了半天,对上卡帕奇莉朝自己看来的视线,少年恍然大悟:“对,是因为我!”

他来到鹤观岛后,为了能看清路所以驱散了大片迷雾。

这样大的变化,自小生活在鹤观岛上的人们不可能没有发现,之所以会举办第二次祭典,大概率是他们以为这样的变化是雷鸟带来的!

利姆鲁心中一紧:“不好!”

阿瑠有危险!

不敢再耽搁,利姆鲁以最快的速度朝祭场赶去。

“今天,是雷鸟大人发怒的日子,但也是雷鸟大人即将欢喜的日子。”

又祭司穿着一袭诡异的长袍,头上、胸前挂着人们搜集的雷鸟羽毛。

高高的祭台上,小小的阿瑠安静极了,明知道自己即将被活祭给雷鸟,他却一点也不害怕,在部族环境的熏陶下,阿瑠认为成为祭品是无限的光荣。

“让我们高举手中的金杯,为雷鸟大人献上最忠诚的信仰!”

围在阿瑠身边的人一手拿着小刀,一手举起金杯,这金杯中即将盛满的,不是酒水,而是祭品鲜红的血液。

“住手!!”

用丝线捆住即将爆发的卡帕奇莉,将她所引来的雷暴吞噬,利姆鲁闪身上前,将这些人刺向阿瑠的小刀全部击飞。

“你们这样做,卡帕奇莉不光不会欢喜,反而会发怒的知不知道?”

“荒谬,阿瑠可是雷鸟大人唯一青睐的孩子,将阿瑠献祭,雷鸟大人怎么可能会发怒?!”

为雷鸟准备的祭典突然被一个陌生的人所打断,又祭司和部落主张二次祭典的人纷纷变了脸色,对着利姆鲁吼道。

“啾——!!”

利姆鲁还没来得及生气,他手心里被丝线困成茧的卡帕奇莉先炸了,她疯狂挣扎,要不是利姆鲁强行压着,这些人恐怕就要被她用雷劈成了灰烬。

“说实话,别说卡帕奇莉,就连我也很生气呢。”

少年站在祭台之上,俯视着底下的众人,蓝发无风自动,一道闪电划过,硬生生将他映衬地宛如从地狱而来的恶魔。

“从今天开始,鹤观岛被稻妻正式接管,你、你们,都会被我带回稻妻城,接受雷神的审判。”

“哈?凭什么?!什么稻妻不稻妻,鹤观是我们的家,就凭你这怪人说接收就能接——”

“我没有在和你们商量。”

一道闪电精准劈在了那人的脚边,泥土炸开,足以贯穿骨血的雷霆缓缓消失,但即便是这样,却还是让这人吓破了胆,双腿发软地跪倒在了地上。

在浓雾中,那双比太阳还灿烂的金眸闪烁着惊人的光,被利姆鲁扫过的人们,纷纷闭上了嘴。

少年声音冰寒刺骨:“我只是在通知你们,懂了吗?”

“……”

没有人回应,过了一会儿,一道稚嫩的童音从利姆鲁身后传来,声音响起的瞬间,正在疯狂想要从茧中挣扎而出的雷鸟也停止了动作。

阿瑠:“大哥哥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破坏我们的祭典?这样做,卡帕奇莉会不高兴的。”

“小弟弟是叫阿瑠对吧?”

面对阿瑠时,在其他人眼里的恶魔瞬间变了脸,利姆鲁勾起唇,扯开一抹和善的笑:“我也认识卡帕奇莉哦,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不会喜欢这种祭典的。”

束缚着男孩儿的绳索也被利姆鲁切断,阿瑠慢吞吞地从祭台上爬了起来,疑惑地歪了歪头:“诶……是这样吗?”

大哥哥说的,和族人说的完全不一样。

阿瑠本应该相信更亲近的族人,可男孩儿对上利姆鲁的眼睛,却又迟疑了。

大哥哥好像没有说谎,那……

谁在说谎?

谁都没有说谎,阿瑠的族人不能和雷鸟对话,只能用愚昧的思想去猜测卡帕奇莉的想法,利姆鲁深呼一口气,转身低头,重新看向地下那群面露不忿的人。

他抬起手,将困住卡帕奇莉的丝线松开,露出了变小的雷鸟:“她就是你们供奉的雷鸟,在她的面前,你们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吗?”

要是认错,倒还有救。

被放开,刚想恢复真身将这群想要活祭阿瑠的家伙劈死,第六感却告诉她,此时不宜轻举妄动,瞅了眼少年那张蒙上寒霜的脸,卡帕奇莉默默停下了动作。

算了,打不过这个家伙,还是先看他想干嘛吧。

“……哈?你竟然说这只鸟是我们的雷鸟大人?!”

“不知道从哪儿抓的一只小不点麻雀,居然敢冒充我们信仰的神明,开什么玩笑!”

“这怪人不光破坏了我们为雷鸟大人举办的祭典,还用麻雀侮辱雷鸟大人,罪大恶极,简直罪大恶极!献祭,将他也献祭给雷鸟大人!!”

卡帕奇莉:“真是愚蠢,竟然敢称呼我为麻雀?!”

利姆鲁:“不蠢怎么会也想把我也抓起来当祭品?”

也不看看他们打不打得过。

“抓起来,把他们抓起来!!”

一人一鸟的对话直接激怒了这群簇拥活祭之人,而对活祭仪式抱有质疑和抵触态度的人们,则早早就退出了人群,跑到了祭场边上躲了起来。

拍了拍猫猫龙的脑袋,利姆鲁叹了口气:“把边上的人保护起来,至于这些蠢货,不用管。”

这一幕,和当年璃月海边发生的事多么相似,猫猫龙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答应了利姆鲁的要求。

“……呜。”

见猫猫龙同意,少年松开控制住雷鸟的手,转身将阿瑠抱在了怀里,用风堵住他的耳朵,随后又抬手挡住了他的眼睛。

“至于这些人……你来决定吧,既然他们尊你为神,也该是你向他们降下神罚。”

“我的决定只有一个!”

卡帕奇莉冷笑一声:“方才要不是你阻拦我,这些人早就被我挫骨扬灰了!”

雷霆的大鹫展开羽翼,飞至天际,和金色岩盾几乎同一时间出现的,则是卡帕奇莉充满愤怒的红紫色的雷霆。

“不、不可能,怎么会——”

“雷鸟大人,我们错了,饶了我们吧!”

“祭司、祭司——你去和雷鸟大人求情啊!!”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自祭场响起,被岩盾护住的人亲眼看见了雷鸟降下雷霆,将他们的族人劈成灰飞,只来得及留下一句又一句的哀嚎和求饶。

在被雷霆劈中的最后一刻,祭司又看向阿瑠所在的方向,见阿瑠被利姆鲁以保护的姿态护在怀里,他露出了释然的笑:“在雷鸟大人的神罚下死去,也是我等命中注定的命运吧。”

阿瑠,要好好活着啊。

话音刚落,一道雷霆重重劈上了他,顷刻间,便化为了灰烬。

……

利姆鲁把这群被吓傻的鹤观人带到了稻妻城,得知鹤观岛上发生的一切,雷电真愤怒的同时却又很是自责。

她已经接受了雷神之位,成为了稻妻的神明,可她竟然没有做到身为雷神的职责,要不是利姆鲁为了修复鹤观的地脉前往了鹤观岛,这岛上的活祭依旧还会继续下去。

但真知道,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她要做的,便是彻底清除岛上的活祭习俗,并教导鹤观人知识,让他们脱离愚昧。

鹤观是鹤观人的家,幕府接管了鹤观岛,并不是侵占,而是传播文明的火种。

“嗯哼,也不枉我多管闲事了。”

对于这个结果,利姆鲁很是满意。

卡帕奇莉也很满意,因为这些天,阿瑠都会给她唱新歌听。

“所以你要走了吗?”

在雷电姐妹的见证下,雷霆的大鹫表示她自愿留守鹤观。

在她所喜爱的歌声消失前,她都不会离开这片土地,反正她是元素生物,寿命悠长,人类不可能活得过她。

但卡帕奇莉不知道的是,鹤观的歌声永远不会断绝,只因人类会一代又一代地将她所喜爱的歌声传承下去。

站在菅名山顶向下望去,鹤观的浓雾已经散开,这代表着鹤观的地脉已经初步恢复正常,于是利姆鲁点了点头。

“除了鹤观,稻妻其他地方的地脉还等我去修复呢。”

“哼。”

卡帕奇莉高傲地鸣叫一声,随后:“那……下次再见吧。”

利姆鲁笑着挥手:“嗯,下次见!”

在卡帕奇莉模仿阿瑠歌声的鸣叫下,利姆鲁展开蝠翼朝鹤观岛的西北方飞去,根据智慧之王的提示,稻妻海底有一片失落的土地,那里的地脉流动很是强烈。

“就是这儿了吗?”

【告,正确。】

利姆鲁在海面盘旋了几圈,观察一会后,挠了挠头:“总感觉没有什么特别……”

话还没说完,原本平静的海面突然翻滚起来,无数气泡自海底涌出,一道巨大的长条状黑影越来越清晰。

随着一个白紫色的蛇头自海面探出,利姆鲁和奥罗巴斯就这样对上了视线。

利姆鲁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笑着朝大蛇打了个招呼:“啊……这不是我和摩拉克斯的手下败将吗?真有缘,怎么样,离开璃月后有找到落脚的地方吗?”

“……”

看见这熟悉的身影,奥罗巴斯尾巴都僵成了石头,对上利姆鲁那双笑嘻嘻的脸,大蛇恍惚了一瞬。

他看见了,在少年背后,有一只大张着嘴想要将他一口吃掉的史莱姆!!

为什么他都逃到这里来了,还能遇见这个魔鬼史莱姆啊?!!

有缘个鬼,这分明是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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