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从屋里出来,看到了守在楼梯口的羡竹,她走过去拍羡竹肩:“走了。”
羡竹往旁边走了两步,拉开和挽月的距离,警惕地看着她:“干什么?”
挽月瞪大眼,一副很受伤的表情:“不是,羡竹你至于吗?”
挽月很有天赋,习武是几人里学的最快最好的,除此之外,挽月还擅长制毒用毒,那时羡竹和扶桑没少遭殃,都有心理阴影了,以至后来和挽月相处,他们还怕一不小心又沾上毒了。
羡竹无视挽月的控诉,问:“你不走?”
“等你。”挽月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主子看我们太久没见面,就给我们放了半天假,让我们好好聚聚。”
挽月催促道:“现在可以走了吗?我还要去找扶桑。”
听说是解奚琅让挽月叫他的,羡竹没有迟疑,转身往楼下走。挽月是知道羡竹脾气的,她还以为要花点功夫才能劝走羡竹,又哪知羡竹说走就走了。
“你就这样走了?”挽月追上前:“不担心主子的安危了?”
羡竹摇头:“不担心。”
“嗯?”
“看见主子身边站着的那个人了吗?”
挽月当然看见了,只是那人不是在泡茶,就是在给主子拿吃的,挽月没觉得他有哪不对。
“那是谈夷舟。”羡竹先指自己,再去指挽月:“我们两个加起来都打不过他。”
话说完,羡竹想了一下,补充说:“加上扶桑,我们也不是他的对手。”
挽月不像羡竹和扶桑,常常待在一个地方不动,挽月经常要去不同的地方,所以相较于羡竹二人,挽月更熟悉谈夷舟。
她知道谈夷舟是一个疯子,一个天南海北地找他师哥的疯子,而且谈夷舟武功高强,挽月曾想找谈夷舟一较高下的,只是她主子就是解奚琅,挽月又忙,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知道解奚琅身边的男子就是谈夷舟后,挽月懂了羡竹的感受,感慨道:“谈夷舟真的很强。”
羡竹没接话,挽月也只是简单一说,没有要深入这个话题的打算,而且比起聊这个,挽月更关心另一件事。
挽月扭头往后看,见茶楼被甩出去很远,饶是主子功夫再好,也未必能听清他们说的话后,挽月才拉住羡竹手,小声问:“刚才主子问我话时,谈夷舟视线就没离开过主子,谈夷舟是不是对我们主子有意思啊?”
羡竹快被吓死了,他一把捂住挽月嘴,瞪她道:“主子的事少议论。”
羡竹虽然没喜欢过谁,可他又不是瞎的,谈夷舟对他主子简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羡竹想看不出都难。
羡竹的放心代表她没猜错,挽月扒开羡竹手,嘿嘿一笑:“我就知道。”
“你知道个屁。”羡竹怼了挽月一句,提醒说:“这话你私下说说就算了,可不要在主子面前表现出来,我看主子不太喜欢那个谈夷舟。”
这次怼人的变成了挽月:“你懂个屁。”
被骂了,羡竹不服:“那你懂什么?”
“我就是懂。”挽月装起了高深,抬手拍拍羡竹的头,道:“主子没有不喜欢谈夷舟,你记住这点就是了。”
*
茶楼里,谈夷舟听到挽月这么说,立马偏过头看解奚琅,一脸期待道:“师哥,挽月没说错吧?”
解奚琅还没说话,谈夷舟就又道:“没有不喜欢就是喜欢,所以说师哥你也喜欢……”
“谈夷舟。”解奚琅不沉默了,着急打断谈夷舟,不让他往下面说。
谈夷舟本就没想说出来,包括提起挽月说的话,也只是想逗一逗师哥。他又不是木头,每天和解奚琅待这么久,解奚琅对他什么感觉,谈夷舟心里有数。
谈夷舟眼里盈满笑意:“好,我不说了。”
解奚琅不理谈夷舟,谈夷舟也没觉得尴尬,他放下茶壶,去握解奚琅放在桌上的手,看手是热的后,谈夷舟才松了口气。
扬州地处偏南,冬天气温没有北方低,可一旦遇上阴雨天,再吹点风,出一趟门也能要了半条命,尤其解奚琅本就怕冷,更受不得冻。
所以今日出门时,谈夷舟准备了好几个灌满热水的炉子放在马车上,好让师哥暖手暖脚,而等下了马车,谈夷舟则会代替手炉,时不时帮解奚琅捂一捂手。
“回去?”谈夷舟征求解奚琅的意见:“还是再坐一会?”
扬州繁华,入冬了城里也热热闹闹的。
解奚琅出来就是为看看传闻到哪种地步了,既然弄清楚了,也没必要再留在外面:“回去。”
解奚琅站起身往外走,谈夷舟连忙跟了上去,在跨出包间时,谈夷舟一把握住解奚琅手,为自己的私心找理由说:“外边天冷,牵手暖和些。”
茶楼人不少,原先议论玄剑阁和赵无涯的那拨人还在,从楼上下来,正好要经过他们。不过此时解奚琅已顾不得他们,他只觉得手心发烫,似乎不停在冒汗,楼内喝茶的人,视线也全集中到了他们身上。
哪怕两人戴了面具,茶楼里的人认不出他们,解奚琅还是觉得不自在。
只是不自在归不自在,解奚琅并没有挣开谈夷舟的手,而乖乖让他牵着。
尽管耳朵火烧一样烫。
*
扬州今年冬天比往年冷一些,等天上开始飘雪豆子,秦星河裹着狐裘,推开了小院的门。
“你们骗我。”秦星河抱着酒壶,哭得很伤心:“还说自己姓谢,叫谢舟,明明姓谈呜呜。”
指责完谈夷舟,秦星河转移视线去看解奚琅,想要继续指责:“还有你,根本不姓谢,不…不对,你姓解,只是不是那个谢。”
“你们也根本不是亲兄弟,而是师兄弟。”秦星河打了个酒嗝,又呜呜地哭了起来:“亏我还觉得你们不容易,想着以后要是没地方去了,就让你们去我那儿住。”
秦星河仰起头,还要再喝酒,谈夷舟一把拿过酒壶,按住秦星河肩膀让他坐好:“别喝了。”
和解奚琅二人分开后,秦星河直接回了天机堂,他先和关昭谦说了玄剑阁的事,等说完了正事,秦星河就分享起这次玄剑阁之旅遇到的趣事,而这自然避免不开解奚琅和谈夷舟。
也是这会儿,秦星河才知道关昭谦让他去玄剑阁是早有预谋,为的不是别的,正是想让他遇到解奚琅跟谈夷舟。
自觉被骗了的秦星河伤心得晚饭都没吃,最后还是他娘进屋哄了好久,秦星河才平复好心情。
“然后你就来扬州了?”解奚琅问。
酒壶被抢走,秦星河很不爽,挣扎着要抢回酒壶,无奈谈夷舟力气太大,秦星河挣扎不开。
秦星河下意识要跟解奚琅告状,让他管一管谈夷舟,但等对上解奚琅的视线,秦星河就想起他骗他的事儿,那句告状是说不出口了。
“师父让我过来的。”秦星河心里郁闷,却还记得正事,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过去:“师父还有事,晚点才能来扬州,就让我先过来了。”
在听到秦星河说关昭谦让他出堂是为了他们,解奚琅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了,此时看到关昭谦有信给他,解奚琅也没觉得意外。
解奚琅接过信:“知道了。”
“就这?”秦星河脑子已经被酒弄糊涂了,看解奚琅收了信不看,也没有说谢谢,秦星河不太聪明的脑子停止运转,压抑了许久的委屈上涌:“哥,你骗了我,你不哄哄我吗?”
解奚琅还没回话,谈夷舟先手上使劲,重重地捏了捏秦星河肩膀,警告他说:“别得寸进尺。”
谈夷舟劲大,秦星河疼的哇哇叫。解奚琅抬眸觑谈夷舟,明明没说指责的话,谈夷舟却觉得自己被怪罪了。
谈夷舟心情瞬间跌落谷底,脸拉了下来,眼里全是委屈。
但解奚琅没有理谈夷舟,看他一眼就收回视线,然后抬手揉揉秦星河头,低声道:“今晚睡个好觉,明天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秦星河呆呆地看着解奚琅:“真的吗?”
“真的。”
“那拉勾。”秦星河伸出小拇指,要和解奚琅拉勾。
解奚琅很久没这样了,上次被缠着拉勾还是离开沧海院后,救了一个被山匪抢走的小孩,山匪凶残,解奚琅救下她时,她已经被吓怀了,抱着解奚琅不肯松手,大夫都不好给她看病。解奚琅无奈,只好抱着她让大夫给她看病,小女孩喝了药就困了,却握着解奚琅手不放,解奚琅一走她就哭。
解奚琅很无奈,后面承诺他就在旁边守着,小女孩才肯松手,却还要跟解奚琅拉勾:“骗人是小狗。”
解奚琅笑的无奈:“嗯,骗人是小狗。”
“拉勾啊。”看解奚琅没动,秦星河以为他反悔了,没忍住催促:“快点呀。”
解奚琅从回忆回神,抬手跟秦星河拉勾。得了保障,秦星河终于放心了,愿意跟扶桑走了。
秦星河一走,屋内重回安静。
解奚琅转过身,就见谈夷舟站在桌边,脸臭臭的,好像谁欠了他很多钱似的。而除了臭脸,谈夷舟更让人忽略不了的,是他浑身散发的酸气。
解奚琅盯着谈夷舟看了半响,终究是无奈,弯弯嘴角,轻轻地笑了笑,对谈夷舟招手:“过来。”
谈夷舟虽然不解,虽然拈酸吃醋,但还是很听话,解奚琅让过去就过去了。
“蹲下。”当年分开时,谈夷舟还没有他高,七年过去,谈夷舟已经比他高了。
谈夷舟听话,乖乖蹲下,仰头看解奚琅。
刚才解奚琅不理他时,谈夷舟就醋意大发,忍不住想把秦星河赶走,这样他就不会缠着师哥了。可谈夷舟心里明白,如果他真那样做了,师哥会不开心,所以哪怕再不满,谈夷舟也没把秦星河丢出去。
但现在秦星河走了,屋内只剩他和师哥,谈夷舟看着低头看他的师哥,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醋意,想要师哥也揉一揉他头。
“师哥,我也想被你摸……”谈夷舟不知委婉,想要什么就说,他看着师哥的眼睛,忍着想亲上去的冲动,慢慢说出他心里的想法。
然而谈夷舟没能把话说完,就吃惊地瞪大了眼。
“你和他计较什么?”解奚琅逗弄小狗一般,轻轻地揉了揉谈夷舟头,随后按住他头,弯腰亲下来,似是呢喃似乎感慨,道:“你们不一样。”
--------------------
谈夷舟(疯狂摇尾巴):汪汪。
解奚琅(抚额,无奈笑):好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