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隔间是杂物间,里面堆满的都是拖把等工具,女孩倒在上面,把这些用来扫除的工具,全都染红。
哪怕她已经面目全非,温北还是一眼认出这是昨天和他一起参观工厂的那位女孩。
她才十六岁。
末世前本该是在上学、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
温北脸色变得阴沉,他极少生这么大的气。
不等他做出下一步动作,就有另外一个人进入了厕所,他一眼就看到温北站在那一动不动,不由得好奇靠近:“你是新来的吗,在看什么?”
走进的那一刻,他瞳孔猛缩,尖叫一声:“又、又死人了啊!”
...
很快守序军就来了,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他长相十分儒雅,额头上因为畸变而顶出两个恶魔般的小角。
眼神透露出一股和长相不符的锋利感,扫视的时候仿佛都能将人扒光看透。
“岚队长,我不是第一目击者,他才是。”刚刚尖叫引来所有人的那员工指着温北大声道。
他嗓子都在发抖:“我能回去工位上工作了吧?”
被称为岚队长的男人挑眉看了温北一眼:“新来基地的?”
这是个眼光十分毒辣的人。
温北平静:“嗯。”
他看起来有些太淡定了,就和一旁那个瑟瑟发抖的男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岚队长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看向刚刚开口的员工:“你这胆子,能在末世里活这么久也不容易。”
被讽刺了一下的员工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逞能小声跟旁边的人讲道:“我只是个普通人,胆子小些怎么了,保护我们不就是他们污染者该做的事情吗?”
他用自认为小声的声音说着,却忘了污染者的各项指标都比普通人高,就连听力也是一样。
跟在岚队身后的几个守序军听到了,脸色都有些不满。
站在一旁的温北将这些小纠纷收入眼中。
看来如他所料想,这个基地不仅仅存在着巨大的贫富差距,还有着污染者和普通人之间的矛盾。
这是难以避免的。
岚队长反倒是看起来最无所谓的,他招了下手:“都跟我去做一下笔录吧。”
温北有些诧异。
这流程和末世前报警居然差不多。
岚队长好像看出他的疑惑,似笑非笑问:“你知道雪花工厂最近两个星期已经死了多少人了吗?”
温北摇摇头。
岚队长表情严肃了起来:“加上这个女孩,一共十五个人了。”
一个工厂才多少人,却短短半个月内死了十五个人。
若是普通的命案,在随时有人毙命的末世里,也许不会引起太多重视。
但是连环命案就不同了,外患严重的情况下,内里一定不能引起群众恐慌,若是这个杀人狂一日不找到,就是对他们守序军明晃晃的威胁。
温北跟着他们去找地方做笔录时,刚好看到昨天那让女孩跟紧自己的阿姨在朝这里赶来。
她老泪纵横,看着女孩被白布包裹住的尸体,就像自己当初无力保护的女儿,没想到再来一次,她还是没有能力保护。
女人哭得很安静,周围的人却因此产生了共鸣,刚刚还嘈杂的工厂,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末世里存活着的人,几乎都失去过亲人好友。
“一定是污染者干的。”
“什么污染者,这就是污秽者......”
“嘘!别提这个,你不要命了?”
刚刚一直没有什么反应的岚队长,在捕捉到污秽者那三个字后,猛地回头,警告性的瞥向了刚刚发声的那几个人。
来自高阶污染者的威压散发开,顿时吓得那几个人往后直缩。
这只是小插曲,温北却注意到那些守序军脸色都变得阴沉了许多。
一直到他做完笔录,去做尸检的人也传来了女孩具体的死亡时间。
是昨天半夜。
岚队长看着温北:“昨天晚上你在做什么?”
温北:“我一直在招待所里睡觉,有室友可以证明。”
他的嫌疑很小。
不仅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还是刚进基地的新人。
这起连环杀人案发生的时候,他根本都还没有进基地。
只不过作为第一目击者,还走的流程还是得走。
岚队又问了几个问题,便打算让温北先回去。
温北在最后离开之际,还是忍不住回头问:“我可以冒昧的问一个问题吗?”
岚队长嘴角含笑:“请问。”
他又恢复了一开始儒雅的样子。
温北:“您刚刚为什么生气?”
岚队长顿了一下,眼里客气的笑意散了些许:“污秽者这个词......是侮辱性词汇。”
说完这句话后,见他明显没有深谈的意思,温北说了句抱歉,这才慢慢走出他的视野。
...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温北想再次参观雪花工厂的事情自然是不得不被打断。
他干脆回去了招待所的房间。
没想到好巧不巧又遇到了阮天天。
他正在房间门口和一个长相平庸还因为变异而满口黄牙的男人拉拉扯扯。
男人一笑,嘴里的黄牙就全部露了出来,还带着股恶臭。
阮天天几乎要反胃,但这是他的生意,他只能继续赔笑。
却没想到温北会突然回来,更没想到温北一走过来,刚刚还摸着他的小手叫他小心肝的男人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了全部视线。
那垂涎的样子,好像一只癞□□看到洁白无垢的白天鹅恨不得直接粘上去。
直到温北径直回了房间关上了门,他的视线也转不动,嘴巴一张一合:“天天,那是谁?”
阮天天刚想生气,突然又有了个坏主意:“他啊,就是个被污染者包.养的小白脸。”
男人一听到包.养二字,心里顿时出现许多浮想:“我愿意出很多晶石,能让他跟了我吗?”
阮天天就没见过他这么没出息的样子,心里嫉妒到发狂的同时还要故作犹豫:“但是他现在的靠山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厉害的人会住在招待所?”男人显然不信,他骨子里的自大被阮天天轻松挑起。
阮天天不着痕迹的怂恿着他去骚.扰温北。
男人被一恭维,马上就不知东南西北天高地厚,他一想到刚刚温北路过时那惊艳的一瞥。
内心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咬。
他忍不住抬手去敲门。
阮天天见状大喜,他赶紧跑回自己的房间,将房门上了锁,假装这件事跟自己没关系。
温北没有将门全部打开,他只开了一小条缝,从缝隙里冷漠的看着他:“有事吗?”
男人:“住在这里很不舒服吧?”
温北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等注意到他那淫.邪眼神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这个人想干什么。
果然,男人继续大言不惭了下去:“我在这个基地有一套三室的房子,你要是愿意跟了我,就能从这个破旧的六人间搬出去,而且我还能每个月支付你......”
“支付什么?”
一道寒气森森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黄牙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回头:“你他妈是谁......”
还没有说完,在和那双猩红的眼睛对视上的那一刻,他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猛地熄声。
那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看到了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仇酊一字一顿的重复:“你能支付什么?”
不等他回答,就又接了下去:“你这条命吗?”
一圈黑色金属般的物质猛地锁住他的喉咙,将他提起。
男人脚尖都碰不到地板了,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在他快翻着白眼晕过去的那一刻,仇酊指尖一动,那圈黑色物质松开了他。
男人干呕一声,胃里的酸水都快吐出来了。
他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甚至把舌头吐了出来。
只是不等他喘上气,那圈黑色又重新锁住他的脖子。
如此反复,黄牙连丝毫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手指抽动着,双目因为挤压而看不见眼黑。
仇町仿佛逗弄猎物的恶劣猎手,嘴角漾开一点弧度,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
他轻轻松松的站在那里,仿佛将人来回推向死亡边缘又扯回来的不是自己一般。
眼看黄牙就要不省人事晕过去了,目睹了整场单方面殴打的温北推开了门,漂亮的小脸蛋上皱起眉头:“别打了。”
仇酊转而看向他,猩红的眼睛因为杀气而变成竖瞳,看起来冰冷无比:“不想我杀了他?”
他嘴角变得平直,脸上不知何时被溅上了一滴鲜血,就在眼下犹如红色泪痣。
黄牙费力的在地上抬头去看温北,这一刻青年在他眼中简直就像是天使,不仅拥有天使般的面庞,更是有天使一样的善良。
黄牙嘴一张,门牙都没了:“久久窝!”
天使低下头,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楚的倒映出他狼狈的身姿,然后用最天真的语气,说出了最残忍的话:“不要把垃圾丢在门口。”
黄牙两眼一翻,终于坚持不住,晕过去了。
温北:?
他没意识到自己刚刚那句话对黄牙有多大打击。
他单纯觉得碍眼。
仇酊突然又笑了,这次眼底出现了笑意,他猛地一脚踩在黄牙的肚子上,硬生生又把他踩醒了,薄唇一动:“滚。”
黄牙痛得快死,却不敢再晕,连爬带滚往楼下逃跑,仿佛身后是会吃人的恐怖怪物。
仇酊跟着温北一起进入房间,心情看起来极好:“小狐狸,今天跑去哪里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