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斐然深呼吸,尽量忽略绕着自己转的宋司酌,说道:“你可以去玩你的,不用管我。”
他说完,半晌没听到宋司酌的回答,回过头发现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宁斐然皱了一下眉,又克制着松开。桐木的冬天是冷的,人工浇成的冰场温度比岛内温度更低。宁斐然没呼一口气,都能看到空气里的白气。
他抬起一只脚,用另一只脚滑一段,再如此反复。但由于他是个新手,半天只走出半截栏杆。
宁斐然打算走到下一个长板凳的时候,换掉鞋子然后回家。
因为打工的缘故,他的寒假作业进度减慢了。好不容易放一天假,为什么要在这里学滑冰?
耳边有一阵风刮过,接着有微烫的东西在他脸侧贴了一下,猝不及防。
一回头,就见到宋司酌一手一杯奶茶,问道:“你喜欢喝哪个口味,我还拿了两只吸管,你可以都尝尝。”
说着已经插好吸管,往宁斐然嘴边送,说道:“你手握好栏杆,不方便,我帮你一下。”
宁斐然警惕,脚下滑的速度也加快了,他知道宋司酌准没安什么好心。
宋司酌说道:“别害羞,别害羞。”
胡清闻滑了三圈,三次经过,都看到宋司酌在旁边守着宁斐然握栏杆前行。
胡清闻扬了扬下巴,问宋司酌干什么呢,是不是在散步。
宋司酌张口就来:“我在带宝宝,没看到吗?”
胡清闻忽略了那个宝宝的称呼,支招道:“你带他一起慢慢滑,学得快。”
宋司酌很会听取意见,在胡清闻滑走之后,宋司酌把奶茶放到一边,伸出手让宁斐然牵着自己。
宁斐然一只手牵着宋司酌,另一只手握着栏杆,有些踌躇,不想松另一只手。
宋司酌信誓旦旦,说道:“我也是这么练的,你当然要信任我,两只手都交给我才行,放心,我不会让你摔的。”
宁斐然提了一口气,宋司酌直接上手握住宁斐然另一手的手腕,接着一提。
再之后很顺畅地握住了宁斐然的两只手,带着人往前滑。
他滑得并不快,宁斐然刚开始还觉得行动有些滞涩,控制不好,但很快就能配合上对方的速度了。宋司酌说道:“你看,是不是学得很快?”
宁斐然一边注意脚下,一边看了宋司酌一眼。他微妙地察觉到一种不妙的预兆。宋司酌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由远及近喊了一声宋司酌。宁斐然没听清,接着就感觉被撞了一下,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后倒。
最后整个视线变成了蓝天。
尽管宋司酌在第一时间已经稳好了身型,但宁斐然是站不住的,宋司酌努力想把人往回拉,可惜失败了,整个人也被拽下来,但好在两个人倒下的时候互相拉着不至于狠砸到地上。宋司酌第一时间去摸摸宁斐然的后脑勺,“没事吧?疼不疼?”
宋司酌保持着一只手拉着宁斐然的手,一只膝盖跪在冰面上,扭头笑着喊让刚刚撞人的几个蠢货滚回来受死。
等喊完回头看到自己的姿势也觉得特别好笑,没心没肺似的,几个罪魁祸首早就跑远了。
宁斐然躺在冰面上,自暴自弃,和宋司酌待在一块,没有一分钟是心情舒畅的。宋司酌伸手拍拍宁斐然,宁斐然此时此刻不想理宋司酌,哪怕是一句话。
宋司酌凑过来,看宁斐然发颤的睫毛,因为呼出来的热气,宁斐然的睫毛染上了一小簇白霜,小刷子一样。宋司酌得不到回应,也很会自娱自乐,他灵活结合了自己此刻的姿势,融会贯通道:“你是不是在等我吻醒你啊。”
宋司酌把脸凑过来,温热的呼吸也扫到宁斐然的脸上,接下来宁斐然终于没忍住,伸手把宋司酌的脑袋推到了一边去,让宋司酌这可恶的脸远离自己的视线。
滑冰这件事情不能一蹴而就,那之后宋司酌几次三番想要再带着宁斐然一起均以失败告终。
据宋司酌所知,宁斐然除了奶茶店的工作又找了一份辅导初中生的家教工作。这还是因为宋司酌跑到宁斐然家写作业的时候,发现了宁斐然桌上放着的初中生课本和作业。
否则以宁斐然的性格是不会和他说的,宋司酌不介意,不说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他的火眼金睛发现。但发现也没用,宁斐然更忙了。
虽然宋司酌也不遑多让,自从集训结束之后,宋司酌除了日常的训练,其他时间都放在了和朋友们疯玩上面了。
吃过晚饭,宋司酌喝了酸奶上楼,他和乔余他们约好一起玩游戏。
开始之前他下意识往对面别墅的窗口看了一眼,窗口是黑的。打了两局以后,宋司酌抬头又看了一眼,这一回居然看到对面窗户的灯亮了。
宁斐然没拉窗帘,人正坐在窗口的书桌前面低头写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在写作业。他看了一眼时间,这都十点钟了。宋司酌朝宁斐然招了招手,
宋司酌开麦说道:“我先不玩了,你们玩,有事。”
胡清闻无语,盘问道:“大半夜什么事?”
谁知道宋司酌说完这句话,头像一秒变黑,已经掉线了。
乔余:“……”
胡清闻:“……”
宋司酌打开窗户,今晚风大,他刚开了一下就被吹了个偷。
他还很坚强地拿出宋女士的晾衣杆,戳了戳对面的窗户。
宁斐然听到动静,皱着眉抬起头,看到宋司酌趴在窗口。宁斐然试图打开窗户,对面的宋司酌冲他直摆手,宁斐然不知道他在搞什么,打开窗户被风吹了一脸。
风很大,宁斐然说道:“你干什么?”
宋司酌:“我说——”
宋司酌指了指楼下的方向,继续道:“待会儿我敲门,你给我开门。”
宁斐然不知道他大半夜要来干什么,拒绝道:“别来。”
另一边宋司酌已经干净利落地关上了窗户,并且隔着窗户对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宁斐然也关上窗户,看着对面窗户的灯关了,他拿起笔,想着不给宋司酌开门,不开门他就会回去了。
宋司酌两步跨上台阶,还没敲门,门直接开了。宋司酌快速拉开门进入别墅,换鞋的功夫,说道:“你下次要看看猫眼外面是谁再开门,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要保持警惕。”
宁斐然没接话,问道:“你来做什么?”
宋司酌说道:“我作业在你这里还没写完,我来写作业,反正你一个人写,和我两个人一起写也没什么区别。”
宋司酌把羽绒服挂在门口的衣架上,穿着睡衣就要往楼上走。宁斐然视线顿了顿,这人就在外面套了件羽绒服就跑过来了,就为了来写作业。
刚坐下,宋司酌摊开作业,跟宁斐然的笔袋里拿了一支笔,一分钟以后他反复摸了摸口袋,说道:“我忘带手机了。”
宁斐然头也没抬,无情道:“写作业不用手机,你可以回去拿,不用回来了。”
宋司酌坐在这里了就不会走,他问道:“你还要写多久?”
宁斐然说道:“不知道。”
宋司酌趴在自己的胳膊上,看宁斐然,宁斐然这个人又爱干净做事又有条例,做完的卷子都摆在另一边,宋司酌看到已经成了一小沓。
大概是宋司酌完成寒假作业的十倍,打败了百分之九十的同学。这人白天做兼职,晚上不知道熬多久在写作业。
宁斐然这个人时常让宋司酌觉得很深奥,很难懂。
宋司酌又问道:“你做那么多兼职干什么?”
宁斐然说道:“无聊。”
就知道宁斐然不会说实话,宋司酌也不在这个问题上打转,问道:“马上过年了,你要回阅城过年吗?”
宁斐然的笔尖停顿了一下,很快又说道:“不回。”
宋司酌倒是挺开心的,说道:“过年我家好多人,你爸妈要过来桐木吗?那太好了,你要是回阅城的话,我们过年就不能一起玩了。”
宋律和宋诗韵这段时间已经置办好了年货,明天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就都要过来。宋律和宋诗韵都是桐木人,家里的长辈也住得近。
关系相处得好,每年都会来小住,一家人在一起会比较热闹。
为了避免宁斐然的拒绝,宋司酌立刻又说道:“好了,我们写作业吧,都不要说话了,谁说话谁是小狗。”
宁斐然心里那股涩突然就退了个干净,忍不住瞥了宋司酌一眼,心想:到底是谁在一直说个没完啊。
一个小时之后,宁斐然照例做完了两套卷子,把卷面铺平,放在他已完成的区域,转头看到宋司酌握着笔正趴在卷子上全心全意地犯困。
宁斐然无语,推了一下人,问道:“叔叔阿姨知道你过来吗?”
宋司酌半睡半醒,眼皮打架,平时他睡得也很晚,经常打游戏到凌晨,但写作业实在是太催眠了,还没有手机,他晕乎乎地朝着宁斐然的方向说道:“嗯嗯。”
这会儿已经十一点多了,宋司酌睡了一觉,出去被风一吹,他又只穿了睡衣外面套羽绒服也不抗风,在零下二十几度的天,很容易就吹感冒了。
宁斐然拽着人的胳膊,往起提,说道:“去洗漱,上床睡觉。”
宋司酌晕乎乎的脑子,他在原地把宁斐然这话在脑袋里翻来覆去想了好几遍,才恍然大悟。宋司酌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出房间,直接奔向隔壁房间宁斐然的床:“好兄弟,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