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点吃药。”阎攸昱说完,顺手将他揽入怀中。
丛仪蜷在他臂弯中,像是害怕压疼他似的,还不敢凑过来。
“但是,药也得早一点吃吧。”他说着试探看向阎攸昱,声音中带着试探,“我去给您拿药吧。”
阎攸昱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不看着自己吃药就放心不下来,最后也只得答应了。
“去吧。”
他松了手。
而丛仪骤然松了口气,像是终于劝下绝食闹脾气的孩子,快速下床出门了。
阎攸昱缓缓坐起身,倒是觉得身上没什么不舒服。
alpha的身体要比正常人都强壮,并不容易生病。
还没来得及起身,便听见了一阵铃声。
他转身去取终端时心底忽然有了个不好的猜想,脸色瞬间便冷了下来。
丛仪并没有拿了药就上楼,去厨房找到秦阿姨以后和她说了情况。
秦阿姨在这也认识不少人,很快便联系了医生。
“我去给阎先生做点药膳,他可能是易感期快到了。”
丛仪本来拿着药和早餐就要上楼的,听见这话以后又瞬间顿住了脚步。
“易感期?”
其实他是知道alpha有易感期的,但具体是做什么他还不太清楚。
秦阿姨以为他不清楚,便解释道:“alpha不定期会有易感期的,这段时间会脾气很暴躁难以控制,你最好还是……离阎先生远一些。”
丛仪不太明白,但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等端着东西上楼以后,他刚走到房间门口,就听见阎攸昱在和别人打电话。
本来这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听起来却不是很愉快。
丛仪听见里面人的声音很冷漠,听起来就像是阎先生平时生气时表现出的那样。
脚步忽然顿住,他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忽然有些不敢进去了。
里面传出的声音断断续续,只能听见几个潦草的词。
“实在闲着就……”
丛仪听见这些关键词后睁大双眼,心底满是震撼。
阎先生是在和谁打电话,为什么这么生气?
低头看着还氤氲着雾气的面碗,他纠结一下还是将托盘抵在墙上,腾出一只手快速敲了敲门。
里面的声音安静了不到一秒,接着对面的人似乎又说了几句什么,屋内便完全安静了下来。
丛仪在外面等着,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将门打开进去。
一进门,他就看见阎攸昱立在落地窗前,身上还披着睡袍。
alpha的身材很好,宽阔肩膀和窄腰勾出完美倒三角比例,配着一双长腿,几乎没有能挑出错处的地方。
丛仪没忍住盯着多看了亮眼,等到再反应过来时脸颊不知为何有些泛红。
他把面碗稳稳当当放在了茶几上,然后跟照顾小孩一样将退烧药和营养剂放在一边。
“先生,秦阿姨说生病以后要先吃饭再吃药,不然对胃不好。”
阎攸昱听见声音后回头,但却没有动,只缓慢地将视线落在丛仪身上,上下打量。
他的眼神很平淡,甚至带着几分衡量物品价值的身世,让丛仪心底很不舒服。
可是因为面前的人是阎攸昱,所以他还是选择了信任,并没有躲开。
“最近在家待的无聊吗?”
他忽然这样问,让丛仪只觉得心底不安。
不禁回想起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脸色微微一白,很快就摇了头。
“还好,我最近在和明叔一起学诗句,背了很多。”
“今天下午让白狼带你去买衣服,你挑些自己喜欢的,明晚有一场重要宴会,你和我一起去。”
阎攸昱似乎对他的回答并不在意,只很快说了这么一句。
丛仪微微一怔,第一次在得知能出门时表现出了抗拒。
“可不可以不去啊?”
“不能。”
果然没有拒绝的余地,但丛仪还是站在原地没动,只是抬眸朝着他看过去。
“那……能不能不要像上次一样?”
阎攸昱听后垂眸看他,触见小家伙眼底清晰可见的不安后,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做法给他留下了多深的心理阴影。
“好。”
他没有解释什么,只给了丛仪满意的答复。
丛仪也总是很好满足,在听见这话以后就松了口气,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好吧。”
阎攸昱吃过饭和药以后便换了衣服出门,将严肃的正装穿上以后简单做了发型,出门时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丝毫不适。
等到下午,白狼回了家,带着丛仪出门。
本来以为是要去商场,丛仪还有些期待,但没想到车在一条小路中左拐右绕,最后却停在了街巷尽头不算很大的偏僻店铺门口。
“就是这里吗?”
丛仪进去的时候还有点诧异,走进玻璃门后看见里面都是严肃的正装,眼睛微微一亮。
“来了?”
一道女声响起,接着柜台后面出现了一道纤瘦的身影。
那是个穿着工装衣的女人,脸上扣着一副咖色厚边眼镜,此时目光中尽是精明,上下打量一下丛仪。
“这就是阎先生之前在拍卖场带回去的omega?身条不错啊。”
她说完以后,边上的白狼也只是嗯了一句。
似乎觉得和白狼说话没趣她索性便将注意力落在了丛仪的身上:“宝贝过来,姐姐给你测一下身材。”
她喊出这称呼时很是熟稔顺口,丛仪只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而后面的白狼便皱了皱眉头。
“你别这么严肃啊,这么可爱可不就是个小宝贝吗。”女人好笑地看了白狼一眼,“你该不会连这个都要汇报给阎先生吧?”
白狼沉默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女人无奈,只得将注意力放在了丛仪身上。
“来,把外套脱了吧,放在柜台上就行。”
丛仪乖乖照做,在她帮自己拿衣服时小声说了句谢谢。
“不用客气,叫我凌姐就行了。”
“凌姐。”丛仪喊了一声,等到身上只剩下一件薄薄的打底衣后便开始测量身体指数。
记忆里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做,但很奇怪的并不感到陌生。
每一个流程都像是以前经历过,就连下一步要怎么做他都知道。
等到测量完了以后,凌姐看着终端界面上出现的指数,没忍住咂舌。
“完美啊,难怪对你这么上心呢。”
她说完以后还想逗一逗丛仪,但一对上那清澈干净的视线,瞬间又说不出话来了。
“咳咳,第一版样衣很快出来,你去后面的试衣间换吧。”
这么快。
丛仪有些诧异,但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等到衣服被机器做出来以后,他被凌姐带去了后面的试衣间。
像是为了保证顾客的试衣体验,试衣间和柜台离的很远,隔间虽然不算很大,但外面有专门用作欣赏的大片区域。
将丛仪送进去以后,凌姐便转身出去。
结果一掀开试衣间的帘子,就看见个冷着脸的人朝着这边走来。
“你干嘛呢?人家试衣服你也看!”
凌莫舒震惊地拦住白狼,用看变态的眼神盯着他。
“人家小可爱也太惨了吧,天天被你们这一群疯子跟着,还不得抑郁了。”
白狼皱着眉头看她,最后还是没有进去,只在柜台边等着。
凌莫舒无聊的很,知道这小家伙娇气,于是掐在指尖的烟也点不了,只得拿着玩。
“你们阎先生可真是好福气啊,这种条件的omega都能找到。”
白狼还是和以前一样,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凌莫舒也觉得无聊,索性便不和他搭话了,只点开自己的操作台,准备等会要搭配的花色。
而另一边的丛仪刚将身上的衣服脱掉,穿上衬衫后拿起一个像是皮带的奇怪东西,怎么都不知道穿。
正好奇着,却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了细微的衣物摩挲声。
心底咯噔一下,丛仪忽然有些不安。
而还没来得及等他做出反应,就忽然听见隔壁传来了声音。
下一秒,他靠着的门板微微晃动,眨眼的瞬间眼前就闪过了一道身影。
骤然睁大双眼,丛仪还没来得及发出半点声音,就被那人捂住嘴顶|在了冰冷的门板上。
“呜呜……”
丛仪眼眶瞬间红了,不由得开始挣扎,但却轻而易举被那人抓住了两只手腕。
“别动,我不伤害你。”
那人的声音压低,说话时还贴在他身上,胸膛微微震动。
丛仪听清楚他的声音后骤然一愣,脑海中闪过了那天晚上花园里把自己弄晕的人。
他一下子停止了挣扎,只哼哼两声示意他放开自己。
那人脸上扣着黑色的面罩,遮盖住了下半张脸,此时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他迟疑一瞬还是松开了捂着丛仪嘴的手。
丛仪微微喘息恢复力气,等反应过来后抬眸瞪那人一眼:“是你!”
他很生气,可看见那人眼底情绪变得古怪以后才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自己只穿了一件衬衫。
脸颊瞬间红了,他憋屈地皱紧眉头:“你是变|态吗?”
“抱歉。”
那人居然没有任何迟疑,便道了歉。
丛仪诧异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眼前的人看起来非常眼熟。
“你为什么在这里找我?”他问。
而男人侧首看了一眼门外,似乎是在听外面的动静。
“我想带你离开。”
听见他突兀说出这么一句后,丛仪的表情更迷茫了。
“为什么?你是谁?”
男人垂眸,思考了很久。
“我是你的仆人。”
这句话一出口,丛仪就愣住了。
他几乎以为面前的人是在开玩笑,可对方的表情又显得如此认真。
丛仪艰难张口:“你在胡说吧。”
可那人的语气却很是认真:“我守护您数十年,从您小时候一直到一年前,您失踪以后我一直在找您。”
他说的相当诚恳,甚至在提起失踪这件事时眼底还闪过了几分仇恨和狠戾。
丛仪欲言又止:“你……是从哪里来的?”
“I星。”
得到肯定的答复以后,丛仪几乎就要相信他了。
I星。
是他一直想要回到的星球,而眼前的人就是从I星来的,他看起来好像真的认识自己。
丛仪的脑子一片混乱,再抬眸时看见那人眼底的认真后,总算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可是你说的这些,又要怎么证明?我怎么知道你真的和我认识?”
这简单的一句话他说的磕磕巴巴,但面前的人却没有丝毫迟疑。
“你的右侧大腿|根有一颗红色的小痣,喜欢吃甜和辣椒,最讨厌被人欺骗。”那人说的简单,“您失忆了,很多关于我们的回忆都想不起来,所以我也很难向您证明,但我对您的忠诚天地可鉴。”
他说完还未等丛仪反应过来,就这么虔诚地单膝跪地,缓缓低头。
“你要做什么?”
换衣间内的空间不是很大,丛仪被他吓得只能将后背抵在门板上。
可正慌乱时,却无意间看见了男人耳后的痕迹。
那看上去是直接刺上去的字,字体清秀漂亮,看起来很眼熟。
丛仪不自觉伸出手,将边上的黑色碎发扫开,总算露出了下面的字。
【仪】
呼吸瞬间一滞,他听见了那男人的声音。
“这是您亲手为我写的,代表我成为了您独一无二的奴仆,永远忠诚于您。”
丛仪像是被烫到仓皇收回手指,无措地看着他缓缓站起身。
“您可以不相信,但我立誓不会伤害您分毫,之前注射昏睡剂是我的错,您可以随时责罚我。”
丛仪慌乱地摇摇头。
“不用,我也没什么事。”
他说完以后也才像是忽然回想起了什么,连忙又道:“但是……”
他对面前这人的身份依旧存疑,但毕竟那人已经给自己解释了很多,他现在虽然不敢信,却也不知道要再问些什么。
心底满是紧张,他不习惯被人用这样的眼神注视着,只得去扶他。
“你不要跪在地上,这样好奇怪。”
好在那人也没有让他为难,顺着他的力道站起身,只是那双眼眸还死死盯着他,就像是有什么目的非达成不可。
“你叫什么名字?”丛仪心底惴惴不安。
“镜名,是您为我起的名字。”
听见这些话以后,丛仪的心底尽是迷茫。
什么都是自己做的,可是他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下一秒镜名的脸色就变了,忽然又以方才的姿势捂住了他的下半张脸。
与此同时,试衣间外传来了脚步声。
“丛少爷,您穿好了吗?”
是白狼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不易察觉的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