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表情？盯着我就能吃饱了吗？”
面前的人的说话声打断了江希望的思路，意识到自己刚才在盯着对方发呆，江希望顿时有些尴尬起来，他快速地低下头，夹了一筷子肉。
呦，继无语的表情后，又解锁一个新表情。
尴尬的。
江非衍感觉自己每次看到江希望露出不一样的表情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有种在玩收集游戏的体验感。
目前已解锁且较为明显的表情，微笑、期待、无语、尴尬。
虽然不多，但对于江希望这种之前只会带着一脸死气的人来说，已经算很多了。
江非衍又夹了几口菜，手拄着下巴，道：“今天很难得。”
“什么？”
“你今天露出了很多别的表情，”江非衍轻笑一声，“你以前只会带着一脸死气，毫无生气，一个表情能摆上一天，等第二天见到你时，依旧是那副表情。”
“我之前说过了，那是因为.......”
“所以才说今天很难得。”江非衍道。
“..........”
江希望不理解，不就是和平时不一样的表情吗，看见这个有什么难得的。
说实话，想要什么表情他都能摆出来，生气也好开心也罢，什么表情都是能装出来的。
只不过他是什么心情就摆什么表情罢了。
瞧见江非衍起身拿着碗筷去厨房冲洗，江希望看着这还剩半盘子的菜，问道：“你不吃了吗？”
刚才也没见江非衍怎么吃。
“我晚上基本不吃东西，除了军团晚上发盒饭的日子外。”
江非衍快速冲洗完碗筷，将其放回在柜子里，然后走出厨房，瞥了眼桌上的菜：“别浪费。”
明明不吃了，但江非衍并没有回屋去，他也没有坐下，只是靠在墙边，看江希望吃。
被人盯着吃饭，胃口减一半，江希望感觉浑身不自在，他刚想开口说说些什么，便听到江非衍开口道。
“你之前不是问过我叫什么吗？”
“嗯？”江希望抬头看他。
“我叫江非衍。”
“啊？”
江希望愣住，没想到江非衍会主动告诉他自己的名字，还记得当时他问江非衍时，江非衍发过好大一通火。
“江希望，我看过你的资料。”
“？”
“我的江就是你那个江，”江非衍道，“非常的非......敷衍的衍。”
江希望沉默两秒，问道：“之前不是说我没必要知道你叫什么吗，为什么现在告诉我了？”
答了好像跟没答一样：“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我当时不想说就不说，现在想说了，就说。”
“.........”
并没有去问江非衍为什么现在想说了，江希望全把这当成了江非衍的一时兴起。
“明天去找医疗人员看看吧，你的身体状况，应该要比晕倒的那天好点了。”
正当江希望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江非衍突然转变了话题。
“我感觉没什么事了。”江希望应道。
“你感觉，”江非衍重复了江希望的话，“就这么几天是不可能把身体养好的，该去看的时候就得去看。”
就算江希望知道江非衍照顾他是因为肩上有任务，在江非衍说这话的时候，还是令江希望产生出了一种江非衍在关心他的错觉。
在他的想象中，江非衍对他就应该是极其恶劣的，比如......刚认识的时候，江非衍对他的态度。
他犹豫了一下，道：“江非衍，我感觉你这人很奇怪。”
“奇怪？”
“矛盾。”
“哪里矛盾？”
“对我的态度。”江希望道。
“...........”
这一点，在江希望做饭时对他说“我早晚会不在的啊”，江非衍因此而感到心情怪异时就察觉到了。
他并不想承认自己现在的矛盾心理，所以在对自己进行了短暂的怀疑后，便将其刻意抛在了脑后。
却没想到江希望竟对他主动提起。
在短暂地沉默两秒后，江非衍的眼神变得冰冷狠戾起来。
他盯着江希望，问道：“你是在故意惹我生气吗？”
“没有，我只是......”
“稍微对你好点，你竟还不愿起来了，”江非衍说的虽是问句，但似乎并不想听到江希望的回答，他歪着头，冷笑一声，“那你说说，你想让我怎么对你？”
江希望没吭声，他能看出江非衍现在不是一般的生气。
其实在话说出口的时候，江希望也猜到了这可能会引起江非衍的不快，但他还是很想知道江非衍到底是怎么想的。
而且他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面对一个跟自己说过几次要杀他的人，正常人都会想办法先除掉对方或逃跑。
江希望清楚自己是一个比较丧的人，正像之前所想的，他觉得与其过那种心惊胆战的逃亡日子，不如安安静静地，将最后的日子过得轻松点。
但就算不会像正常人那般想尽办法活下去，面对要杀自己的人，江希望也不会蠢到对对方产生出什么别样的感情。
应该是这样的。
但仅仅几天相处下来，回想一下过去发生的事，还有在听到江非衍对他说的话时。
江希望竟觉得自己是有点在意的。
他觉得，一个人除非有病，才会秉着江非衍现在所表现的这种态度去照顾想要杀死的人，供他吃穿，记着要去带他看病。
同时也觉得，一个人除非有病，才会对想要杀死自己的人产生些许的在意。
他嘴上说的是江非衍很矛盾。
但同时也是在说他自己。
见江希望不说话，江非衍眼中的寒意更甚，他再次冷笑一声，眉也因心中的怒火而拧在了一起。
“那好，江希望，就按你想的，从现在开始，我就那么对你。”
话声落下，江非衍也不在此处多待了，他转身，朝卧室走去。
随后便传来用力关门的砰响声。
周遭陷入死寂，原本围绕在鼻尖的饭香突然变得无味。
江希望僵着身子坐在椅上，在短暂的几秒过后，视线中的一切颜色褪去，只剩下了带着一片死气的灰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