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萌见到唐母泛红的眼眶，连忙问道：“怎么了妈妈？”
微红的双眼弯了弯，眼尾翘起细痕，“我们小宝太厉害了，比alpha都要厉害。”
“以后不需要丈夫给钱，小宝自己也不缺钱花了。”
唐萌想自己以后可是alpha，结婚了也是他给阮君蘅打钱，他一定会让阮君蘅成为beta里领钱最多的。
他这样想着，嘴里嘟囔道：“我自己就可以赚钱，不用朝别人要。”
想到唐萌中意阮君蘅那个没钱的beta，唐母无声叹了口气，“直播虽然赚得多，可还是太辛苦了，每天直播时长要那么久……”如果嫁给了任朝北……
“辛苦倒不至于，只不过我以后要上联邦军事学院，确实没时间直播。”唐萌遗憾道。
“……什么？”唐母脑海中残存着的唐萌嫁给任朝北的画面，被唐萌和联邦军事学院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边的意象撕裂了。
“哦我差点忘记和你说了，我报考了联邦军事学院的机甲作战系！”唐萌将特招生渠道解释了一遍。
唐母快要被冲击麻木的思绪艰难理清了唐萌话里的意思，“你……已经报考了？”
唐萌点头，头上的呆毛也跟着一晃，“不过暂时被拒了。”
唐母捂住心口，呼了一口气，终于找到自己会说的话，“小宝别难过，omega很难能进联邦军事学院……”是根本不可能进去。
“我不难过啊。”唐萌脸上的神情坦坦荡荡，让人一眼就能看到他毫无阴霾一往无前的心，“我知道我一定会进的。”
唐母的上嘴唇碰下嘴唇，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太清楚这个孩子信心十足的样子了，也就突然认不出她从小养到大的孩子了。
联邦军事学院，全联邦最难考进的顶级学府，从未招收过omega的军校，从机甲作战系一毕业就能直接进军队的王牌专业，她的小宝，一个第一天才接触机甲的omega，怎么会有这样足的自信？
唐萌知道和唐母说他之后会分化成alpha，唐母肯定不信，因此把阮君蘅对他说的计划复述了一遍。
结果唐母更加震惊了，“你……你要让元帅大人同意？！”
那可是元帅大人啊。
是唐母记忆里那个时代最光芒万丈的alpha，是所有omega公认的最难以接近的alpha。
那个时候的元帅一开始还不是元帅，第一次被人注意到时，他还只是个中士，可每一次战役结束，他的军衔都往上升了一级甚至好几级，他走得实在是太快了，他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兵，变成了全联邦的梦中情A，又成了可望不可即的元帅大人。
连唐父每次提及元帅，都是敬仰的口吻。
而现在，她的孩子，却初生牛犊不怕虎般叫嚣着自考要让元帅大人同意。
“是啊！”唐萌不是一个多喜欢炫耀的人，但他在唐母面前，却充满了表达欲，“我在新手赛里救了以年轻时候的元帅为原型的建模，好多好多人都在夸我厉害，元帅阁下也一定会赏识我的！”
其实唐萌自己也不确定元帅的态度，可见到唐母那样惶恐中带着点怯懦的神情，他就想让自己再张扬一点，自信一点，他想把自己驾驶机甲沸腾的热血分给和他血脉相连的母亲，他想让妈妈再也不要露出这样的神情。
每次唐父冷冰冰指责唐母时，唐母脸上就会露出这种神情。
“你不相信？”唐萌找出自己新手赛的回放，调到他救下黑狗的那一幕，“你看，接下来出场的那个人像不像年轻时的元帅！”
破旧的房门推开，一道高高瘦瘦的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与二十多年前，那道走在凯旋军队里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年轻的唐母挤在人潮汹涌的大街，听人说：“看啊，那就是陆云霆！贫民窟里走出来的联邦新星！”
黑漆漆的蜘蛛喷射出雪白的蛛丝，像那天街上纷纷扬扬飘落着的彩带。
唐母记得那天，她在无数人兴奋挥舞双手时，也曾伸出手，接住了一条银色的彩带。
“这下你相信了吧？！”唐萌在唐母呆滞的双眼前挥了挥手。
唐母愣愣地看着他。
“妈妈，你既然都见证过你那个时代有个贫民窟的alpha从一无所有到做元帅，为什么不肯相信，我会不断赢得比赛，得到元帅的赏识，进入联邦军校呢？”
唐萌语气坚定，笑容灿烂。
“妈妈你知道吗？连元帅的精神力等级都没有S级哦。”
唐母发不出任何声音，耳畔边却响起了当时街道上的山呼海啸，和她剧烈的心跳。
唐萌伸出手，将她捂在心口上的手抓住，“妈妈，你不用担心我的未来，不管我和谁结婚，我都可以过得很好，如果你真的不信我能考进军校，你也可以看看我现在能拿到的直播合约。”
“我自己就能赚到好多好多钱，不需要朝别人要，而且我不觉得直播辛苦啊，我打一局比赛觉得时间过得可快了，就像妈妈你喜欢烹饪一样，咦，对了，妈妈，星网也有美食专区，只要有热度，也能赚到不少钱呢！”
唐萌说着打开了美食专区，“妈妈，我觉得这些大主播烹饪没有你厉害，如果你去做美食直播，一定也能赚不少钱。”
“……我也能？”唐母呆呆道。
“是啊！阮阮和我说，因为今年虚拟技术和精神链接的突破，现在星网上看人做菜可以尝到味道！”唐萌兴奋地解释起来，“这也和精神力有关，只要主播的精神力等级越高，对食物的了解程度越深，就越能模拟出食物的味道。”
唐萌自己这个半吊子尽量用唐母能理解的话描述：“就是大家都用精神力上网，主播可以用精神力构造出一个美食的世界，其他观众把自己的精神力链接进主播的世界，你们的‘线’相互接触，就能通过连起来的‘线’传递味道了！”
“每个人都有精神力，精神力等级越高，模拟出来的味道就越趋于真实，美食区精神力的门槛低，不像机甲专区要求最低C级起步，哪怕妈妈你的精神力等级是最低级，你做饭这么好吃，也能弥补你精神力的不足了！”
唐萌越说越兴奋，“你可以在现实世界开个餐厅，告诉大家你现实世界里做的饭是虚拟世界里好吃程度的多少倍！”
“怎么……怎么要开餐厅了？”唐母有些跟不上唐萌的思维跳跃，或者说，唐萌实在是太敢想了，她不敢那样去想。
“唔，开餐厅确实麻烦，前期成本也高。”因为阮君蘅在高级餐厅打工，关注过新兴美食直播行业对现用餐饮业的冲击，“阮阮说，现在美食区的优势就是，你在家做一份饭，只要你精神力够高，你可以一份饭的味道让无数人吃到，成本非常低，赚的却可以非常多。”
“就这么说吧，妈妈，我的精神力等级是S级，我如果做一份蛋炒饭，我构架的精神世界可以在同一时间容纳上万个观众的来访，我的一份虚拟蛋炒饭就算定价一个星币，一份也能卖出上万份。”
唐萌说着又摇摇头，“不过虚拟世界的食物吃不饱，大家不会花钱去尝一个普通食物的味道，阮阮说，只有做饭特别好吃的人才能在美食专区有优势，因为大家愿意花一个星币去尝尝平时舍不得去高级餐厅的价格。”
唐母听唐萌左一句阮阮右一句阮阮，第一次发现那位把她的孩子迷住的beta，似乎确实有些见识，在唐萌口中描绘的那个美食专区，也让她起了向往之心。
“那……最低级的精神力能让多少观众去吃？”唐母小心翼翼问。
“一个。”唐萌说:“F级精神力者是最低级，只能让一个观众去尝味道。”
“如果我是F级，我也赚不了钱。”唐母低下头。
“可F级精神力者数量可少了！就比S级的多一点，你怎么就想你是F呢？”唐萌不解，“没准你的精神力等级很高呢！”
唐母笑了笑，“好了，不和你说胡话了，我得去给你爸爸做饭了。”
唐萌有些吃惊，“爸爸怎么还要回来？”
之前不是刚回来一趟吗？
“瞧你说的，你爸不回家要回哪儿？”唐母走进厨房，开始了烹饪。
“回他的研究院呗，他呆在研究院的时间可比呆在家里的时间长多了。”
唐萌和小粘糕一样跟在唐母身旁，不断劝道:“妈，你明天就跟我一起去军校测一下精神力吧，哪怕是F级精神力我们也可以去直播啊，就算味道淡，一次只能让一个观众尝，搞直播也可以让你解解闷，你不是经常和我说，平时你做的东西都没什么人尝吗？”
唐母一边切菜，一边说:“我都这个年纪了去军校测像什么样子。”
“不去军校就只能去研究院了，这个仪器目前只有这两个地方有。”唐萌说:“妈你可以跑去给爸爸送饭，然后借着送饭的名义去测一下。”
“越说越胡闹了。”唐母虽然每天都给唐父做饭，但送饭这件事都是交给司机的，她一个omega进研究院像什么话。
“我没有胡闹啊！”唐萌可怜巴巴道:“妈，你不觉得我的提议超级棒吗？”
“可不是全世界的妈妈做饭都像我妈妈那样好吃的，我恨不得妈妈成为美食区最厉害的主播，让全世界的人都嫉妒——”唐萌表情夸张道:“天啊这个该死的家伙居然是吃这么好吃的饭长大的！”
唐母噗得被唐萌逗笑了。
唐萌乘胜追击，“等以后我脱马甲了，还可以给妈妈你的直播间打广告，一粒米养百种人，想吃成唐猛同款猛男吗？点进直播间试吃就能试吃猛男饭菜！”
唐母笑得简直快要直不起腰来。
只不过下一秒，房门打开，听到唐父进屋的动静，唐母立刻收敛笑意，急匆匆走出厨房，脸上带着一点自责，“啊，我不知道你这么快就回来了，粥还没做好，刚开始炖，你饿不饿？你要不要先吃点点心？我之前做了……”
她尚未说完的话被唐父接下来的动作打断了。
只见alpha从口袋里取出一根烟，他皱眉点火，指间夹着那根细长的烟，深深吸了一口。
在缭绕的烟雾中，唐修竹缓缓问道:“唐萌呢？”
空气中似乎又下起了一场沉闷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