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于茸像是被人兜头灌了桶冰水, 浑身凉得一哆嗦。
他的第一反应是惊惶地瞥向四周固定机位的摄像头。
第二反应是——还好他们把领夹麦关了！
领夹麦关了之后，声音还是会被收录进去，但不会那么清晰, 后台就那么点人, 信息的传播还在可控范围内。
一般节目组也不至于为了炒话题, 把这种素材放出去，那会让整个娱乐圈的艺人以后都对这个平台的工作邀请避退三舍。
——所以刚才他才敢对苏洛声说那些话。
他笃定了，就算他失败，这段内容也会被节目组卡掉。
但刚才小树林里那段不一样，那段是完全可以被放出去，完全可以被用来炒作的。
他又不是什么大咖，节目组还需要顾虑他的面子，可一旦刚才那段被放出去, 他就完了, 他的公众形象就彻底毁了。
于茸这会儿的大脑完全是乱的。
糟糕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地来, 他的大脑都快负荷不过来了，唯一能想到的对策就是否认和狡辩。
“我……我没有撒谎！”
他的嗓音在发颤：“会所那天我就是以为周天昊要把我抓回去qiang暴啊，因、因为我反悔没签那份包养……那份协议, 他觉得我主动找上门去又耍了他……陈洋那边也是——”
他吞咽了下口水，下意识地用了一种更利于自己的说辞：“刚、刚才那种情况, 我就是会以为他是不经过我同意亲了我——”
“‘你以为’。”苏洛声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
于茸在他面前一直是很柔弱很需要帮助的形象，苏洛声虽然没打算像个圣父一样把他当可怜的小羔羊一直关照吧，但也确实没怎么对他提起过防心。
他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 这么清晰地感受到，这个人嘴里的话术有多狡猾。
他直截了当地戳穿了于茸：“你是成年人了, 应该知道不是只要用了这三个字, 就可以随便说什么话都不用负责任了吧？”
于茸又是表情一空：“我没有……”
苏洛声皱着眉头说：“如果是我误会你了, 我会好好跟你道歉，反正等陈洋回来了再问问他就知——”
于茸一个激灵，心理防线突然崩塌。
“苏洛声，你是不是后悔那天帮我了？”
苏洛声：“？”
“我说什么你都不信，非要说我是撒谎精！从我们在这个节目里见面开始你的态度就一直很奇怪，我怎么对你好你都一副很冷淡的样子！还说不想和我做朋友，你是不是其实很讨厌我，就觉得当初是我害你被人骂了？”
于茸的脸涨得通红，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心里就是很恐慌，急需一个把自己摆回到正义位置的话题。
“可是帮我是你自己做的决定，删微博也是你自己做的决定，我又没有逼你，你为什么要因为自己的选择产生了不好的后果就迁怒我？”
苏洛声觉得这事态变得更荒谬了。
现在是在干什么？
怎么搞得好像他成加害人了一样？
什么叫迁怒，他什么时候迁怒了？他们难道不是在就事论事？？
感到无语的同时，他突然间就懂了，陆九时那天为什么要那样提醒他。
那家伙恐怕早就看透了于茸这个人——
苏洛声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别炸，冷静。
他冷声道：“首先，我的原话是‘我对朋友的定义比较苛刻，不是什么人都能叫朋友的’，我和你有什么做朋友的必要和感情基础吗？”
“其次，我没用‘撒谎精’这种侮辱性的称呼，我问的是，你是不是习惯性撒谎，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现在的表情再来回答这个问题？”
“再者，我从来没有后悔过那天帮你的决定，但那和你无关，和周天昊也无关，那天就算是两个陌生人一前一后跑出来，发生同样的情况，我也会伸手帮忙。”
“再发生一次我会帮，再发生一万次我也会帮，只是如果我的脑子足够清醒，我也许就不会用打架的方式解决问题。”
客厅里，苏洛声的声音冷静且条理清晰。
“最后，我也没有后悔删了那条微博，我做事做人的原则不会因为后果不好就改变，除非——”
“就连那天你给我打的那通电话里说的事情也是假的。”
于茸的心脏猛地紧缩。
惊恐之下，他的嗓音近乎尖叫：“全网谁都知道我妈常年住院治病，身体情况很不好，你去查查看不就知道了？！如果让她知道那次事情她就是会受刺激出事！”
苏洛声反问：“那你现在这幅模样让她看到了，她不会受刺激？你知道她会受刺激，当初又为什么要选择主动找上门去求周天昊做那种事情？你妈妈受不受刺激这是外人可以决定的吗？难道不是你自己该注意的事吗？”
“哦，自己做事情的时候不管不顾，等到出事了就要让别人来顾虑你妈妈？”
于茸彻底僵住。
“那次我帮你也是凑巧因为那之前有段时间我爸妈身体也不太好，我想到他们了，觉得你妈可怜，不是觉得你可怜。但我不可能帮你两次、三次、四次。”
“你的妈妈是你自己的妈妈，你也不是我弟弟。难道你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像个巨婴一样，闯了祸没有妈妈罩着，就把你妈像个工具人一样拎出来道德绑架别人，让别人罩着你吗？”
于茸的脸色煞白。
他整个人被汗浸透了，嘴唇毫无血色，眼眶却血红。
苏洛声的脑瓜子嗡嗡地疼，一整个白天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当初那件事，他自认仁至义尽。
于茸当初是主动找周天昊求包养，协议签了一半突然反悔才跟周天昊闹翻的。
舆论爆发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说他苏洛声和周天昊为爱打架，他挨骂的其中一个点就在于“他爸在辛苦赚钱还债的时候他却在花天酒地和别人争小明星”。
虽然觉得网友也是闲着蛋疼才来管他家的事吧，可人有时候就很容易陷入自证心理。
苏洛声就觉得打架这是事实无可否认，可背着辛辛苦苦的老父亲老母亲在外头风流，和别人争小明星什么的他才没有好吧。
——他才不是那种傻逼！
可就算是那种时候，他也忍住了，给他们留了面子，@了周天昊，让他来解释。
之所以没有@于茸，是因为觉得于茸的明星身份会让他陷入恐怖的舆论旋涡。
娱乐圈潜规则这事，苏洛声不懂也懒得管。
于茸当初跟他说自己想要找金主是一时鬼迷心窍，中途反悔是因为突然清醒，苏洛声觉得人无完人，一时糊涂也正常，这并不代表这个人就成了“坏人”，最多就是有点傻。
于茸也没有什么厉害的家庭背景，一旦被舆论彻底卷入就很难脱身，这事不如让周天昊来解决。
——反正周天昊自称是真心喜欢于茸，和于茸玩“包养游戏”就是出于“爱”，事情发展成这样周天昊当然同样有责任，周家又有才有权，总比于茸好解决当下的问题。
结果谁知道，周天昊装死。
那时候，苏洛声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一方面，“不是为爱打架”的澄清已经发出去了，很多吃瓜网友在等后续。
另一方面，周天昊装死，他又没于茸联系方式，那么他难道要以第三人的身份去公开“这两人是包养协议没签成功才闹翻的”？
那好像也不太对劲吧？
不说网友会不会信他的一面之词，苏洛声总觉得，周天昊和于茸这两个人的烂摊子为什么要由他来收拾啊？
可他不收拾吧，这烂摊子好像还是砸在了他身上。
就在他纠结不定的时候，一个陌生手机号给他打了一通电话。
他接通电话，那头响起的是于茸的声音。
这个人好像哭了很久，嗓音又哑又弱，对他说，事情的发展早就已经超出了他的经纪人能够处理的范畴。
他们公司是小公司，他又是小明星，拿不出这么多钱去处理舆论。
周天昊那边他不敢联系，他只能来求苏洛声。
那时候，于茸哽咽地对他说，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很过分，很强人所难，可是他妈妈现在生病住院，情况很危急，如果事情闹大，让他妈妈知道了，他妈妈受了刺激指不定病情会怎么恶化。
他也不能没有工作——一旦找金主的事情被曝光，后果轻则他被市场抵制，被资方远离，重则直接被封杀。
可他除了演戏就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他妈妈的治疗也需要大量的钱，只有娱乐圈能让他赚到这么多的钱，他最开始会想要找金主也是因为钱。
于茸哭着说了多久，苏洛声就哑然地听了多久。
苏洛声当然知道什么是道德绑架。
可那一刻他就是忍不住地想起了他的爸妈。
苏洛声没心没肺地活了二十多年，直到家里破产，父母背上债务，他好像才骤然被敲醒脑袋，一夜之间意识到，他那亲爱的可爱的，时而精明时而傻瓜的爸爸妈妈都五十多岁了。
五十多岁了，摊上了这样的事，还试图瞒着他，把他当小孩似的保护他，让他继续活得天真快乐。
他们自己却心力交瘁，相继病倒。
苏洛声又怎么可能还会像以前一样没心没肺？
他怎么可能会看不到他爸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的面孔，怎么可能会听不到他妈生病久久未愈从卧室里传来的压低的咳嗽声？
苏洛声表面上装得和过去一样轻松自在，实则心底一直在焦虑。
即使他爸后来很快就得人帮助有了解决之法，还债的路走上了正轨，那短短的一个月时光也注定会在苏洛声的人生中打上最为深刻的一道印记。
他记着自己已经二十六岁了，必须要尽快、努力地改变。
他记着爸爸妈妈年纪已经不小了，他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
可他最终还是给他们添麻烦了。
而在电话那头，有一个人的情况似乎比他还糟糕。
那时候，苏洛声的心底产生了一股极强的自厌心理。
他曾经倔强地想过，周天昊那傻逼就是该揍，那天他还揍轻了呢。
可每到一个人冷静下来的时候，他就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冲动，那天为什么要喝酒，虽然本来也没到醉昏头的地步吧，可少喝点酒，他的脑子总能再清醒一点。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
他老爸老妈也气过了，骂过了，把他踹出家门了。
当下，他到底怎么做才是最优解？
苏洛声去看了微博。
他知道，事情发展到那种地步，就算他真的澄清了不是为爱打架，舆论也不会停止。
网友不会停止骂他，毕竟他挨骂的点除了“为爱打架”，还有“富二代奢侈糜烂的生活”“是无业游民更似废物”“喜欢勾搭男人”“又浪又贱”。
有必要为了澄清其中一个根本不足以挽回他所有声誉的点，就把另一个此刻更需要保全声誉的人拖下水吗？
不是替于茸着想——毕竟找金主这种事当初是他自己做出来的，成年人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而是为了另一位陌生的生病住院的母亲着想。
苏洛声思来想去，依旧不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才是最正确的，最合理的。
他最终只能按照自己的感受来做选择，而他的选择就是——
把微博删除，并且答应不会对别人提起包养这事。
他知道自己可能是好心泛滥，圣母了一回，但也没差了，事情发展成那样，他自己本身就同样需要负责任。
当时，苏洛声告诉自己。
这种事他只做一次，最后一次。
——不仅仅是指包庇于茸。
也是指失去理智的错误的解决问题的方式。
……
此时此刻，苏洛声的心情有点难以言喻。
其实礼拜一那天于茸拉他到角落里谈话的时候，他就隐隐有种感觉，这个人好像很擅长以自身的柔弱为武器。
只是那时候他没想到这个人会这么——
他想不出个形容词，就在这时候，余光瞥到窗外有人影经过。
……是被摄像师背回来的陈洋？？
苏洛声一愣，反应过来后，他的声音彻底沉了下去：“陈洋受伤了你就把他抛在原地自己跑回来了？！”
于茸像是受了惊，整个人弹跳了下。
没待苏洛声说出第二句话，他忽然闷头往楼梯那里冲了过去，逃上了二楼。
……苏洛声差点骂出脏话。
他跑过去打开别墅大门，把两人迎进来，皱眉问：“你路都不能走了？脚崴了吗？”
陈洋蔫嗒嗒道：“脚倒是还好，但是手被划破了，背也摔好痛，呜呜呜苏哥……”
*
于茸逃上了二楼。
他又觉得自己像是在逃难，逃离一场灾难，可他到底要逃去哪里？哪里才是安全的地方？
他下意识地冲向走廊，想躲去房间里，可脚步陡然僵住。
——陈洋和他在一个房间，他们随时会上楼来！
可除了房间，他还能躲到哪里去，哪里才是现在最不可能被找到的地方？
他转过身，踉踉跄跄回到走廊口，闯进了洗衣房，把门关住，走到角落里滑坐下，双手抱住膝盖。
天花板斜对角，固定机位摄像头静静对准他。
他呆呆地望着地面。
心脏依旧跳得猛烈，脑袋依旧一片空白。
他是不是彻底把这份工作搞砸了？
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他知道自己遇事容易慌乱，杨哥也说他一慌就容易口不择言。
他还生性敏感，受不了委屈，一丁点的不适都难以忍受，一不小心就会反应过大。
只是他活到今天，运气似乎一直都不错，每次闯祸都会有人出面帮他解决，所以他忘了……也有可能，哪一天，当他闯祸时身边再没有任何人能帮助他。
……不，不对。
于茸六神无主地想，再动动脑筋，怎么就到无路可退的地步了？
既然他每次遇到困境都会有大英雄从天而降，那为什么这次就不可能呢？
他的运气一直这么好，也许这一次会同样好？
可谁会来帮他？
在这个节目里，谁才有能力帮他？
忽然之间，门把手被转动。
他一惊，立即放下双手，撑住地面，心脏咚咚直跳，挪动双脚想往后退。
是谁？
谁找到他了？
咔哒一声，门被打开，推开一条缝。
于茸的指尖在打颤，内心在尖叫。
这一刻，他一点都不想看到异样的目光和黑洞洞的镜头！
都不要过来！！
而当陆九时单手抱着一个小脸盆出现在门口，他滞住了。
……
洗衣房里很安静。
门内门外，两个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于茸的胸口大起大伏，整个人惊魂未定。
陆九时平静无波地看了角落里脸色惨白的他两秒，挪开眼，没有说话，径直走进去。
于茸的视线一直追随在他身上。
他视若无睹，在于茸身旁蹲下身。
放下脸盆。
打开洗衣机的门。
从里头拎出两条被甩干的男式长裤，放进脸盆里。
然后起身。
衣角被扯住。
他停下，回头，垂眸，视线落在了那捏住他衣角的两根手指上。
那两根手指捏住他衣摆布料的动作和幅度，都与此刻应该正在楼下的某个家伙曾经做出来的一模一样。
陆九时没有说话。
很小很小的声音从于茸的嘴里传出来。
“帮帮我……”
眼泪滑落他的脸颊，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
他慢慢仰起脸，哭得很安静，嗓音细弱又脆弱：“……陆九时，我犯了错，洛声生我的气了。”
“我好害怕，你……能不能帮我去劝劝他？”
男人启唇，嗓音清冷。
“犯了错就自己去道歉。”
“三岁的小孩应该都懂这个道理。”
语罢想走，却再一次被扯住。
于茸的眼泪掉得比刚才还汹涌，他咬着唇，低低抽噎着，无助又惊惶地望着他。
就这样安静地望着，不言不语的，眼泪像珍珠一般滑落，像是希望他能就这样读懂他内心的难堪与无助。
陆九时静静看着这样的他。
在这种静默的目光下，于茸的心跳越来越快。
只是此刻的快，就不是方才那种快了。
他的心里好像升起了一种奇妙的预感，这种预感让他的表演欲爆发，这一刻他仿佛能表现出此生最为精湛的演技。
他张开嘴，正想再接再厉，他面前的男人忽然歪了下脑袋，对他说——
“你不会以为随便谁来我面前哭一顿我都会觉得他可爱吧？”
于茸一下子僵住。
藏在心底最隐秘的心思就这样被赤裸裸戳破，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男人垂下眸，盯向还被他捏着的那一处衣角，平静地道：“我刚洗完两套衣服。”
“现在，我又要洗一件。”
于茸的手蓦地松开。
他震惊地看着陆九时，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要再洗一件衣服？
哪件？他身上正穿着的这件？为什么？就因为被他捏了下衣角？？？
……哈？？？
在他不敢置信的目光之中，陆九时轻叹出一口气，面瘫脸地抱着脸盆起身，转身往门口走去。
就在快要跨出去的时候，这个男人仿佛想起了一件事，停了停，侧过身：“对了——”
“有件事其实早就想说了。”
于茸已经在原地呆成了一座石雕。
男人冷淡的琥珀色眸子往他身上一扫，语调平静：“能不能麻烦你，以后不要再喊‘洛声’了？”
于茸：“………………”
……
于茸死了。
在那个男人丢下最后那句话，“体贴”地为他关上门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已经被一刀捅死在原地了，气都差点喘不上来。
他在洗衣房里浑浑噩噩石化了很久。
在这期间，没有任何一个人出现在这里过。
可能是没找到他，也可能是根本没想找他。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他算是彻底想明白——这个节目他不可能再录下去了！
怎么可能还录得下去，他还要不要脸了！
违约金是很贵，但也没办法，他必须立刻逃离这里，走之前还要让导演把手中的素材全部删了，不然他就要疯了！
他吸了吸鼻子，坚强地抹掉眼泪，握紧拳头，镇定下来，起身出门。
楼下客厅里，陈洋、苏洛声，还有打扫完后院的杨檬、戚琳琅、祁家，去菜市场买菜的越宁、黎莎莎、蒋宇都在，他们全都回来了。
他们围聚在沙发边，苏洛声正在替陈洋处理伤口，其他人则关心着陈洋的伤势。
于茸一出现，他们就一齐消了声，朝他这里看了过来。
……于茸根本不敢跟他们对视，绷着脸，快步越过他们，走出别墅，当着众多工作人员异样的目光来到了导演身边，哑声说：“我不录了，违约金会付，把手机还我。”
导演很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没说什么，扬了扬下巴，示意助理把手机还给他。
于茸拿到手机，心情就轻松了下来。
没关系，今天虽然丢了很大一个脸，但只要把这些素材删光就行了。
节目组工作人员私底下肯定会议论纷纷，但这种八卦基本只会在小范围内传播，不至于闹成当初苏洛声那种阵仗，搞得全网黑。
他的运气还是可以的。
他必须先给杨哥打个电话，在电话里要好好认错，等杨哥把这件事处理完了，再给他包一个私人红包，以后接工作的时候仔细斟酌……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就这样自我安慰着，他解锁了手机。
然后，他就发现，短短一个多小时，未接电话竟多了十几个，微信弹窗还显示杨哥给他发了……二十几条信息？
于茸心一跳，立即打开微信，消息记录全部展示在他眼前。
“？？？”
“为什么不接电话？”
“你在干什么？”
“直播没有停！！”
“节目组还在直播，你是不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