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啸行忙了一天,晚上应酬回去,晏泊如还没到家,这是稀奇事。
两人最近都住在公寓里,跟热恋期的小情侣似的,有事没事就一起做饭吃。
虽然早早就收到了晏泊如会晚归的报备,陆啸行心里还是有些落差感。
先去洗了个澡,出来就见晏泊如已经躺到了沙发上,有气无力的样子。
头发上的青色掉得差不多了,他新染了个很贵气的浅金色,配着骨相优越的脸,看着格外赏心悦目。
“怎么了?”
“腿酸。”晏泊如声音都哑了。
陆啸行赶紧过来帮忙揉腿,揉着揉着他的手开始不老实。
毕竟晏泊如总要哼哼两句,不怪陆总定力不佳。
腿侧有块存在感明显的伤疤,以前摸到的时候陆啸行就想问了。
“怎么弄的?”
“很小的时候爬墙摔下来,被铁丝网挂到了。”
“晏家还有铁丝网?”这对陆啸行而言是个稀奇的东西。
“小时候家里穷。”晏泊如随口说道。
他爱开玩笑,陆啸行没当回事,只兴冲冲掏出手机,点开一条新闻,“给你看。”
专业术语太多,应该是一份财报。
晏泊如没当回事,扫了两眼后就放在了手边。
他最近总有点心不在焉,陆啸行也跟着沉默下去。
等晏泊如反应过来陆总情绪不高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陆啸行屁股对着他,不睡觉,重重叹了两口气。
气鼓鼓的意思还算明显。
“谁惹我们陆总生气了。”晏泊如起身推了推他的肩膀。
大约是财报?
看标题似乎是上次去西班牙谈的那场大收购,被媒体夸上了热搜,他没看懂有多牛,但不妨碍他会哄人。
“老公真棒。”
“工作又有能力,身材又好,性格好,谁这么幸运捡到了我们陆总哇。”
“哦,是我呀~”
眼见着陆啸行的耳尖越来越红,脸大概率也红了。
晏泊如想拽他回身,陆啸行揪着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
片刻后,他一手提着被子,将晏泊如整个罩了进去。
黑漆漆的被窝里,沉沉的吻压了上来,带着急躁的欲望和热切的爱。
又是顺理成章熬夜滚床单的一天。
——
昨日的活动图算是出了圈,毕竟国内嫌少有男明星染这样出挑的金色出席活动,至少演员不会。
晏泊如脸长得实在好看,身材就跟天生的衣架子似的,又被扒出了不少模特秀场照和商务照,社交账号狠狠涨了一波粉。
因为脸受欢迎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
晏泊如站在窗边,手里拿着汪顺的简历。
“汪顺现在是个小经理,进了银行之后四五年就升了这一次,没什么大客户。”
和他之前了解的情况基本相同。
昨天酒桌上的那群人,里头有个眼熟的,似乎和陆景澜混过,晏泊如也顺便打听了一下。
“我感觉不靠谱,这几个人有诈骗的前科,听说事情被压了下去,最终没闹起来,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对方给的信息很模糊。
晏泊如沉默了片刻,“给汪经理介绍几个客户,把我们工作室的对公账户也换过去。”
看着高楼下的断断续续的行车,他又补充道:“不必叫他知道。”
汪顺以前并不叫汪顺,他和晏泊如一样,都姓“祈”,是福利院统一的姓。
他很聪明,上进,也有野心,去福利院的时候年龄已经不小了。
刚来第一年就碰上晏泊如被男生欺负。
这是常有的事,等院长走了之后,拖着鼻涕的小男生们就会围上来揪晏泊如的头发,笑他是“小白脸”,“小娘们儿”。
汪顺那时候比所有人都高,看不惯站出来,替他将人赶跑。
饶是这样,两人也是相处了半年,最终才做了朋友。
晏泊如就是这样的人,他不喜欢笑,也不喜欢说话。
“你不是说,你想留在福利院么。”
“我真后悔,跟你做朋友。”
“你别来看我,别可怜我,也别道歉,我觉得恶心。”
话都被说完了,他张了张嘴,再无话可说。
他常常想,如果不是汪顺拿了报纸来告诉他那天会有被收养的机会,他或许不会被选走。
也许是他更漂亮长相更讨人喜欢,也许是他身体不好,更能博得外界同情,所以晏氏夫妇选了他。
但最初,是他笑着叫了晏楠“姐姐”。
命运的改变也许根本无迹可循,也许是蝴蝶振动翅膀,引起了海啸,
——
周五例会后,陆啸行被气冲冲的陆景澜找人堵了门。
“是你找的人坑我?”陆景澜整个人浑身紧绷,脸上带着明显的愤怒。
这人难得主动来陆氏,一来就是兴师问罪。
一而再,再而三的把事情推到他头上,陆啸行明显不耐烦。
“这人你不认识?”陆景澜拿出张照片,重重怼到他身前。
陆啸行耐着性子,拿起来,仔细看了看。
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红唇大波浪,很漂亮。
“不认识。”陆啸行回答完问题,抬手指了指大门,示意陆景澜可以出去了。
“你他妈有本事直接冲我来,耍这种手段,你是真的缺德!”陆景澜一肚子气,撒得莫名其妙。
“你不能因为咱们关系不亲近,所以一出个什么事儿,就往我头上扣。”陆啸行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我还有事,你可以找陆经理商量一下。”
刚要绕开,陆景澜又拿出一张合照,怼到他眼前。
“那这要怎么解释?”
照片上大约是谁的生日宴,那位留学圈儿里低调又有名的张二公子被簇拥在中间,身旁坐着的是稍微年轻一些的晏泊如,头发短了不少,笑得一脸温柔。
张二公子和晏泊如认识,陆啸行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们都在法国留过学吧,圈子就那么大,认识有什么好奇怪的。”
“张榫要什么,喜欢什么,只有亲近的人知道,鹏飞那个傻子,他能懂什么?”
“陆总真是好手段,娶了个老婆,得了晏家的钱,还能帮着料理人。”陆景澜说得咬牙切齿。
明里暗里的意思,是晏泊如把陆鹏飞坑了。
陆啸行轻哼一声,“违禁品不是他自己弄的么?不然你爹会被张家人请喝茶?”
“别总在别人身上找原因,也别总盯着我,和我的人。”
好容易将人打发走,陆啸行看着桌边的两张照片,点了点那张女人的头像,打了个电话。
之前叫邱焓替他留意着陆景澜的事,最近忙着和晏泊如谈恋爱,都将这事忘了。
邱焓的声音带着特有的穿透力,“行哥,你终于想起我来了,我苦受寒窑十八年了。”
陆啸行不爱理他的玩笑,只道:“问你陆景澜的事儿,看到我发的照片了么。”
“哦我正想跟你说呢,这事儿刚出来的,之前没提,是觉得对你没啥威胁。”
邱焓似乎换了个地方,听筒里安静不少。
“这个女人,说是嫁了个中东富商,之前在圈儿里很是活跃了一番,懂时尚,会穿搭,还有不少门路可以拿到货,跟不少富太太搭上了关系。”
“前段时间,陆景澜不是买了很多陈氏的旧商圈么,也不知道是被人鼓动的,就觉得很赚钱,陈氏脱手价给得也不高。”
“这女人就假装给陆景澜投资,给出的价格比其他公司高,条件也更好,应该还跟陆景澜签了排他协议跟尽职调查协议,结果呢,一直在拖时间,现在人跑了,谁也联系不上,陆景澜资金链断了,又被做了个详细的尽职调查,关键的几个人才全被挖走了。”
“他这破产破得是真迅速。”
邱焓说得眉飞色舞,明显觉得大快人心。
“这孙子也不知道栽在谁手里,就算有他爹帮忙托一手,也要伤筋动骨好几年了。”
“这事儿办得真是高明,陆景澜那人眼高手低,也一贯不太瞧得起女人,总觉得能玩弄别人,结果呢,被玩了吧哈哈哈。”
电话那头说得起劲,陆啸行一直很沉默。
陆景澜当时为什么会一股脑儿跳进这个坑里?
陈凭生,跟晏泊如是故交。
但在陆景澜和晏泊如之前,他肯定是选择相信后者。
如果晏泊如要出手替他料理人,应该会告诉他,再者,晏泊如不是这样的人。
“你认识一个叫Chloe的法国女人吗?”陆啸行不信,晚饭时就直接问了出来。
餐桌对面的晏泊如瞳孔微动,“叫这名字的很多,一时间似乎没什么印象。”
他垂着头,语气正常,瞧不出一点问题。
陆啸行提醒,“应该是一个金发女人,说是嫁了个中东富商,也可能不是,我也不确定。”
他可以将照片拿出来,又觉得没什么必要。
随口一问罢了。
“我不太清楚。”晏泊如抬眼看他。
室内的暖灯打了下来,两人目光对视,一切如常,陆啸行没了再追问的意思。
他这是做什么呢,两个人相处,信任是基本的事。
又听晏泊如感慨一句,“好久没去玫瑰庄园住,秋天到了,也不知道玫瑰凋落没。”
他似乎很喜欢玫瑰花。
真是碰巧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