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后,周昶从广州又回了北京。
这次出差一共花了五天时间门,已经算是相当长了。
落地之后周昶先去了一趟清辉总部,听了几十个汇报,又签了几十份文件、批示了几十项工作,到家已经非常晚了。
可他的心情是雀跃的。
这种期待,过去三十几年从未有过。
经鸿还在开视频会,而且居然并未关上房门,露着一条小缝儿。
周昶立即就想退开,但会议大概无关紧要,经鸿发现周昶之后眼睛轻轻瞥过去,而后伸出左手,食指向下,指了指食指指尖正下方的那一块地,意思是“站那别动”。
于是周昶静静等着。
经鸿穿着白色衬衫,戴着蓝牙耳机,一只胳膊搭在桌上,微微倾着身子。对面大概废话太多,经鸿此时已经显得有些不耐,他几根手指在桌面上杂乱地敲了几下,终于打断了对方:“说重点。”
对面大概被吓着了,半晌没吭声,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呃,重点就是……”
周昶笑笑。
这宝贝儿总那么凶,那么漂亮。
视频电话果然不是关于工作的,而是关于经鸿本人出国时的一份保险。
几分钟后经鸿终于打完电话了。他站起身子走出房间门,到走廊上看见周昶后如往常般平静地问:“回来了?怎么样,还顺利吗?”
“回来了。一切顺利,具体细节无可奉告。”周昶看见经鸿走过来,一抬手,将经鸿右耳上的蓝牙耳机摘了下来,笑了一声:“还有,你忘了摘蓝牙耳机,我的经总。”
经鸿知道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其实是“你太着急过来了”,却也没恼,也抬起手,将那个蓝牙耳机从周昶的指尖上又拿了回来,过程中不可避免地碰触了下对方,而后,因为周昶今天穿的西裤是带两只后兜的,经鸿的手一落,将那个耳机轻轻塞进周昶臀后的兜儿里,待手一空,便一手把着周昶的颈子,一手把着周昶的后脑,去吻他。
周昶自然也很快把持不住,他搂着经鸿的腰背,两人先是温柔地接吻,缠绵、柔情,而后将又是狂热地接吻。
四周温度逐渐升高。
一吻结束,周昶说:“你过来一下。”
经鸿:“……?”
周昶带着经鸿走到二楼一侧的主卧室,提起来了放在柜子上的几盒精致东西,说:“今天早上叫秦助理去买的。几家甜点的网红店,据说是创新甜点。”
经鸿简直被这礼物给逗笑了,他接过来放在一边,道:“我是喜欢甜的东西,但也不至于。显得我跟小孩儿似的。再说了,广州,我一年也去个几次的。”
“有什么。”周昶却无所谓,“吃呗。你自己去反倒不会买。”
经鸿看看盒子里头分外精致的点心,问:“你一路上提回来的?”
“也没什么。”周昶确实无所谓,他一边解颈间门领带,一边说,“私人飞机回北京的,秦助一直提到公司,又放进冰箱。我拿回来而已,加起来也没几步路。”
“好吧。谢谢了。”经鸿看看那几盒东西,“不过,今晚上就算了吧?明早上吃。我现在还挺饱的,也吃不出什么滋味。”
周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周昶又问经鸿:“晚饭吃过了?”
“对。”经鸿说,“泛海食堂。你呢?”
周昶回答:“清辉食堂。”
“说起这个,”经鸿抬起眼睛,揶揄地看了周昶一眼,“听说周总把清辉的晚餐时间门给延后了?晚开饭了45分钟?之前是6点半开饭,现在是7点15,清辉员工想混一顿饭吃,就得工作到7点15?吃完饭一看8点了,9点以后可以打车,也是又干到9点?周总一边对员工们说别996,一边勾引他们天天996?”
周昶一哂:“谁也没强迫他们。不过如果他们愿意为了福利天天干到晚上9点,我也没意见。”
经鸿摇摇头,“啧”了一声:“黑心资本家。”
不过,虽然这样说,经鸿却知道周昶已经推了很多新的政策来改变“996”。很多时候“996”并非因为组里真有那么多活儿,而是因为管理效率低下,比如不断地有其他部门加入项目,每人都有新的意见、每次都换新的方向,再比如两个方案明明相差无几,可领导者非让下属们把两个都做出来,他比较比较……
“那可不漂亮。”周昶走到一边,蹲在地上的行李箱前,骨节分明的右手一把打开箱子的按扣,随口道,“幸亏那天你答应了。我之前还寻思着,经鸿如果叫我把这颗心剖出来,我怎么办。幸亏没剖,否则掉出一颗黑的。”
经鸿听着鬼扯,靠在旁边的柜子上,似笑非笑地垂着眼睛看着他,腰胯处的弧线美好。
多日没见,经鸿默默看了会儿后,才终于直起身子、离开柜子,提着甜点打算下楼了,他道:“我先放到冰箱里吧。”
说完他又举起袋子看了看:“这一共是几家的?”
“四家。”周昶回答,也没抬眼,“买的都是网络上评价最好的东西。”
“秦助理怪惨的。”经鸿说,“一大早跑四个地方。”
“那我呢?”听见经鸿这样说,周昶问,他蹲在地上,开始整理个人行李了,“昨天晚上回酒店后时间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今天又必须早起。我还不睡,抱着电脑查广州的甜点店和甜点款式。”
“……”经鸿深深看他一眼,半晌后经鸿又说了一遍“谢谢了”,顿顿,又补了一句:“我很喜欢。”
周昶抬起眼睛望向经鸿,二人目光纠缠数秒,经鸿拿着东西往门口走去。
周昶家里冰箱极大,是步入式的。不过经鸿家里也同样。
等经鸿再回到卧室时周昶地上的行李箱已经几乎全空了。
见经鸿回来,周昶又收拾好了最后的几样东西,到最后才从箱子里拿出来了一样东西,递给经鸿,说:“对了,还有这个。”
“……?”经鸿看着那个小管,皱皱眉,颇为不解地接了过来,却发现是一管唇釉。
他问:“这是……?”
周昶笑笑,道:“今天中午到机场后路过一家免税店,正好瞧见这一支了,货架就对着大门口儿。”
白云机场不同于首都机场,并无专门的公务机场,大家都要走航站楼。
听见周昶这样说,经鸿忍不住又端详了下他手里的那支唇釉,犹豫着问:“这是……?”
周昶说:“泛海去年那次AI开发者大会上,你在走廊里抹的那支。”
经鸿问:“什么叫‘我抹的那支’?”
“说错了。”周昶道歉得非常快,“你被抹的那支,用我的领带尖儿擦干净了的那支。”
经鸿随手摆弄唇釉,拧开了,看看颜色,又拧回去:“你还懂口红的色号儿呢?”经语那天的唇釉周昶肯定是看见了,应该是记得外观的,但颜色呢?
“应该就是这个。”周昶说,“管子上头有编号。”
那天,一些东西悄然发芽。
经鸿看看这支唇釉,轻轻地嗤笑了一声。
周昶走过去,接过经鸿手里的唇釉,拧开一点,又递回到经鸿手上,声音暗哑,道:“你能不能涂着这个,……?”
经鸿掀起眼皮。
片刻后他薄笑一下,说:“无所谓。来吧。涂跟那天一样儿的?”
没什么的。
周昶微微一愣,倒没想到经鸿答应得这么干脆,最后终于一颔首:“对。”
于是经鸿走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也没换上浴袍,而是穿回了方才的衬衫、西裤和领带,只将内裤换了一条。也与那时的风格相似。
而后他看了看镜子,凭着记忆画了一道儿。
回卧室后经鸿发现周昶却已经换了浴袍。别墅就是这点不错,两人不必挤一间门浴室。
经鸿走到周昶跟前,微微扬起脸,吐出了一点儿舌尖。
周昶知道经鸿这是不想弄脏唇釉颜色,也伸出舌,在经鸿的舌尖儿上扫了一下,又轻轻缠绕几圈,有些缠绵。
而后经鸿半蹲下来。
将近半小时后,经鸿终于抬起眼睛。
周昶抬起他的下巴,摸过他的脸,周昶手掌很大,捧着经鸿脸颊的时候覆盖住了大半张脸,甚至可以触到耳后。
而后周昶看着经鸿,一手捧着经鸿的脸,一边用那只手的拇指将经鸿唇上的东西沿着唇形涂抹开了,先是上唇,之后才是下唇,从一边唇角到另一边唇角。
鲜红唇釉被晕开一些,鲜红变成淡红,唇釉上面还被覆盖了一层什么薄膜似的,亮亮的,反着光。
经鸿站起来,对周昶说:“该我了。你不需要涂唇釉。”
周昶看着经鸿,笑笑,一手捏着浴袍下摆,一边半蹲下来,将浴袍整理了下,浴袍下面明明寐寐,是经鸿第一次梦见周昶时的样子。
最后,周昶那锐利冷情的眼睛不再冷情。
…………
而后经鸿用张棉巾擦了擦嘴,周昶则去洗了把脸。
再回来时,周昶拉过经鸿对面一张艺术的休闲椅,坐下了,看着经鸿,经鸿开始缓缓地脱他自己的白色衬衫。
这里是二楼的休息区域,休闲椅是某艺术家当艺术品设计出来的,造型奇特,优雅而且贵气,平时背对中庭的树,非常趁周昶的气质。
经鸿眼神带着钩子,周昶则一瞬不瞬地看着经鸿的动作。
经鸿脱了衬衫,扔在自己面前地上。而后经鸿看着周昶,一只赤脚突然一挑,将那件衬衫挑进了周昶怀里。
周昶抱着那件衬衫,一边直勾勾地看着经鸿的上身——白皙但有结实的肌肉,一边团起那件衬衫,举到鼻端,嗅了嗅。
接着经鸿开始解自己的皮带。
裤子落在地上后,经鸿又是一勾、一挑,将裤子也踢进周昶的怀里。
周昶又盯着经鸿,伸手拿起一只裤脚,又举到鼻端,嗅了嗅西装布料。
而后是最后一件。如法炮制。
这回,周昶嗅的时候呼吸绵长而深重。
最后周昶受不了,直接解了自己的浴袍,几步上前,将爱的人搂在怀里。
接着他们也没去主卧,在休息区的一片地毯上两个人就控制不住了。隔壁就是天井,天井里是那棵树。
完全顺从了本能。
两次结束后,周昶先站起来。
走之前,他突然看着经鸿,说:“对了,宝贝儿,我刚想起来,这个地毯特别贵、特别好,而且没有替代品。”
经鸿觉得莫名其妙:“……?”
“这个地毯特别好,不过不能沾水,一沾水就废了。你忍一忍,先不要站起来,我去拿几张纸巾,马上回来。”
“……”
周昶走后,经鸿虽然非常怀疑,不过还是尽量忍着了。
于是,当周昶再回来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副情景:经鸿躺在长毛的地毯上,肤色白皙。他屈着两膝,胳膊伸直,双手交叠,封死了那个“弄脏”的路径,手指修长细瘦。他难受地扬着脖子,白皙的脚趾在身下的地毯上面无意识地抠挖了一下。地毯长毛搔着他全身上下的皮肤,背部下面的线条在地毯里若隐若现。
周昶脑子轰的一声,走到地毯边上,抓着经鸿脚腕用力一扯,经鸿完全没料到,整个身体一个放松,立时前功尽弃,地毯到底是脏了。
经鸿半直起腰,问周昶:“你不是说……?”
话没说完。他意识到他又被骗了。
周昶一边吻一边说:“你怎么这么可爱……”
经鸿愣了一下,但没发怒,也立即投入地与周昶吻在了一起。
这一次,周昶好像尤其疯狂,始终异常兴奋。
很久之后,现实世界才又慢慢再次浮现。
周昶好像还想来,经鸿推开他,下了地,说:“够了。”
他甚至感觉到了羞耻。
怎么回事——
“这就够了?三次而已。”周昶在他身后笑:“我还精神着呢。”
可这次经鸿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你可以去找几个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