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正准备走。
被俞瓷从后抱住。
那双柔软漂亮的手收紧,不让他走。
“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你不要这样……”
俞瓷没想哭,可是眼睛发酸。
他侧过脸,贴在蒋少戈后背。
“哥哥你说过,这一世不止我们,还有其他人,我们不会孤立无援的。”
感觉衣服被泪浸湿,蒋少戈转过身,揉揉俞瓷眼尾。
俞瓷啜泣道:“会有办法的,明天我们去找妈妈,她会帮助我们。”
蒋少戈满口苦涩,不明白自己到头来还有什么用处。
“好。”
“嗯!”俞瓷勉强笑了下,一滴泪滑落,形成黑珍珠滚落进柔软的被子中。
眼泪像是砸在心上,刺的心口疼,蒋少戈低声道:“如果真的到那一步,我们回北部森林,没有任何人,物,比你重要。”
“好啊。”俞瓷说,“我喜欢那里。”
二人对视良久,俞瓷忽然支起身,拉开距离。
蒋少戈这才发现他长长的尾巴盘成一圈。
“记得……把门……反锁。”俞瓷含糊说这么一句。
蒋少戈一开始没听清楚。
又听自家鲛人说:“小八和蒋少枭出去了,我们要快一点。”
他强忍害羞,攥紧衣摆,往上,脱掉卫衣。
蒋少戈忽地怔愣住。
俞瓷很漂亮。
从始至终,陆地上,大部分见过他的,总会在第一次遇见多看两眼。
不过,他们没有机会,以蒋少戈视角看到真正鲛人是什么模样。
白色珠光,软软薄薄的半透明鳞片,分布在腹部周围。
随着呼吸,那截细腰轻微起伏。
床单被套是黑色,视觉上带来极大反差。
被他紧紧盯着,俞瓷羞得不行。
犹豫几分钟,还是大着胆子,牵上蒋少戈手,盖在尾巴偏上位置。
蒋少戈难得紧张,手指下意识蜷缩一下。
“划……划到了。”俞瓷眼神柔软迷茫。
“对不起,不是故意的。”蒋少戈气息愈发急促,“你牵哥的手放这里干什么?耍流氓吗?”
瞧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小鲛人轻轻抽泣,“你……才是战区……最坏的。”
蒋少戈失笑,被他这副乖顺的模样弄得心痒难耐。
他俯身过去,先是在俞瓷眉眼上细细吻过,又寻到唇,辗转碾磨。
渐渐的,俞瓷放松下来,抬起手环过他肩膀,笨拙地回应。
宿舍隔音不行。
外边走廊上好像很热闹。
屋内门窗紧闭,不过还是有一缕光偷溜进来,映照满室旖旎。
约摸两个小时,小鲛人尾鳍软趴趴耷拉着,看起来像是一条废鱼。
“干死了……哥哥,泡水……”
蒋少戈起身,汗滴在他锁骨,又滑进那处凹陷。
他将软绵绵的鱼抱起来,走进浴室。
蒋少戈忍不住浪道:“咱俩比比,看谁能在水下憋气更久。”
猜到他想干什么,俞瓷气鼓鼓扭过头,“不要!”
蒋少戈跨入浴缸,捞起尾巴手动帮他盘在自己腰上。
“不比也行。”他指间夹着尾鳍拨弄。
对于鲛人来说,尾巴是比较私密的存在。
这样逗他,如果没有合法丈夫这一层身份,真的要被鱼尾绞断脖子弄死了。
蒋少戈发现鲛人整张脸连同脖颈也泛红,突然再次贴近。
盯着小鲛人忽然失神的面容看,声音含笑问:“这样触碰尾鳍,对于你们鲛人来说,是在调情吗?”
俞瓷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爱哭,黑珍珠滚落一地。
蒋少戈也不需要他回答。
“在鲛人这里,有许多事情,和姓挂钩。”他捏着俞瓷下巴,让对方看自己。
“幸好,是我教会你这些,你属于我,也必须只有我,给你添上颜色。”
其中含义俞瓷很快明白,他瞳孔倏地张大,眼泪滚滚流落,羞恼地用尾鳍抽他手背。
看着被抽红的手背,蒋少戈似笑非笑道:“扯平了,我抽红了你,你也抽了我。”
俞瓷不知道该骂什么。
本来就是一条乖鱼,被欺负,要么打人,要么哭。
面对蒋少戈,只能哭。
……
翌日一早。
俞瓷早早收拾好自己,背上书包逃出家门。
屋内蒋少戈还在睡。
隔壁蒋少枭闹铃响了三次,人还没动静。
小八忙一天,直到现在电量还没有充满,因此俞瓷得以顺利逃出家门。
去学校路上,走没多远,两条腿细细颤抖,他扶着路灯,站着缓解。
“好酸……”俞瓷蹙起眉,去揉自己双腿。
这时,有车驶过,他正要往人行道走。
听到汽车停下,俞瓷转头看过去。
俞沉星透过窗户看他,“去学校?我送你过去。”
“三哥。”俞瓷没逞强,乖乖上车。
俞沉星发动汽车,稀奇道:“怎么今天就你自己?”
俞瓷紧张地扯高衣领,“蒋少戈有事情在忙,我自己上学。”
“这样啊。”俞沉星看出他不自在,没再多问。
“一会儿记得吃完早饭再进学校,你们A班课程那么紧,不吃早饭会低血糖。”
俞瓷傻乎乎问:“三哥怎么知道我没有吃早餐?”
俞沉星轻笑:“你肚子一直在响,蒋少戈今天怎么回事儿,早餐也没给你准备。”
俞瓷后知后觉摸摸肚子,绵软一笑。
快到学校时,俞瓷鼓起勇气问:“三哥,我有件事想问你。”
俞沉星放慢车速,“怎么了?”
“就是……就是。”俞瓷手指绞紧书包背带。
“没事,想问什么直接问,我不会告诉别人。”俞沉星道。
俞瓷暗自深呼一口气,说:“就是……尾巴的,那里……鳞片,合不上……怎么办?”
昨夜某狼没收敛,有些过分。
他今天起床,盯着自己尾巴足足五分钟,甚至想拿胶带粘上。
但是那处鳞片细细软软的,不能用蛮力合上。
俞瓷说话磕磕巴巴。
俞沉星却听懂了,随后陷入沉默。
车内安静到令人尴尬。
直到车停在学校门口,俞瓷逃也似的下车。
俞沉星连忙喊住他。
“这个不用担心,本来就是正常的,一般两三天后自己就……恢复了。”
“好、好的,知道了,三哥再见!”俞瓷也顾不上腿酸,撒腿就跑。
俞沉星笑出声,看不见弟弟身影才发动汽车离开。
清晨这个时间班里来的人并不多。
除去那些试图卷死所有人的尖子生早到早学习。
比如江与茉和俞则言。
看他进教室,俞则言惊奇:“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不怪他惊讶。
因为蒋少戈曾经大言不惭当着校长的面说过一句话。
[这破瘠薄学校有什么好上的,提前五分钟踏进校门就行。]
当时校长敢怒不敢言,还要点头认同。
俞瓷模棱两可道:“起早了,十二哥,你吃的什么?”
“食堂做的生煎包,买多了,一起吃。”俞则言把盒子往他那边推。
“十二哥不是要走读吗?”俞瓷往嘴里塞一个包子。
饥饿感减轻不少。
俞则言又从书包拿出一盒牛奶给他。
“不走读,冬天太冷,住校可以多睡一会儿,而且尹老三太黏人,二哈似的。”
江与茉好笑道:“他不是藏獒吗?”
俞则言耸耸肩:“谁知道呢,估计当时研究员加了二哈基因吧,一天天嗷嗷个没完。”
爱吃醋,变回本体更疯,喜欢围着俞则言转圈,甚至有一次翘起狗腿,疑似想圈地盘。
被俞则言发现,逮着他一顿暴揍。
之后尹之司委委屈屈解释,只是习惯性,没准备……那啥。
俞则言扶额,深深叹气。
江与茉拍拍他肩膀,算作安慰。
视线挪回桌面,想起自己的事,笑容很快消失。
俞瓷心思敏锐,发觉她情绪不对,小声问:“班长,你怎么了?”
“对啊,今天一来就看见你在发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俞则言担忧道。
毕竟江与茉是他们表姐。
自从江岚去世,江与茉性格变得沉闷。
江与茉声音很温柔:“本来不想告诉你们的,不过既然问了,那我就把这个给你们吧。”
她从书包里拿出两张红色纸张。
俞瓷疑惑接过,看清楚上边的金色字体,睁大双眼。
俞则言惊道:“请帖?!”
江与茉点点头,“是,我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