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威兹曼抬着一个小木桌放到了沙发旁,将刚刚从超市买好的食材一一摆放在放在中间的锅的四周。放好之后,他拿起放在一旁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这里正好是看电视的最好角度。
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威兹曼这才叫正在书房看书的太宰治准备出来吃饭。
“怎么样?”看着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太宰治,威兹曼歪头问道,语气里带着些忐忑,还不忘说道,“一会儿就可以看红白歌会了,听说你们,嗯,都很爱看这个。”
本来很感动的太宰治在听到老师第一次这么忐忑的语气没有忍住有些发笑,“很喜欢,老师很厉害。”
听到太宰治这么说,威兹曼松了口气,双手合十,“好啦,那我们就开动吧!”
两人各坐在木桌的一旁,威兹曼在寿喜锅里慢慢的将食材放进去。
锅里食材翻滚,热气上涌;红白歌会刚刚开始,声音充满着房间。
外面时不时传来烟花炸裂的声音,在漆黑的夜空中留下一个又一个绚丽的痕迹,一幕幕都是普通家庭最普通的剪影,却让人珍惜。
“老师。”氤氲的雾气挡住了威兹曼的模样,太宰治抚摸着手边泛凉的装满果汁的杯子开口道,一瞬间水汽也涌进了他的眼眸和喉咙里,湿润了他的声音。
威兹曼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太宰治,“怎么了?”
“谢谢你。”太宰治哑声道,外面的烟花声和屋内歌手的演唱声反而让他的声音变得几不可闻,仿佛一场他一直等待的,绚丽而又短暂的梦。
津岛修治从出生起便是如同怪物一般,害怕却又讨好人类,渴望的融入人类。
他无数次想过自己的结局,一事无成最后在大雪中长睡不起,或是在阴暗满是污泥的暗处窥伺着,甚至早早的死去。
但是就算是津岛修治考虑了无数因素,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天,坐在温暖的屋子里,和重要的人围在小木桌前吃着寿喜锅,看着红白歌会,而他也对未来充满着一丝渴望,像是饥饿的野兽一般,无比期待着新的一天的到来。
“老师总说我是神一样的孩子,可是老师才是神赐给我的礼物吧。”太宰治抿嘴道,嘴角微微勾起,鸢色的眼眸里带着水汽。
那双空洞的眸子在遇到面前的人后,带上了温度,开始郑重的思考未来自己可以做些什么。
他原以为他早就被所谓的神明厌恶和遗忘了呢。
听到太宰治这么说,威兹曼没有说话,甚至有些愧疚。
如果不是001突然出现的话,他也不会遇到修治和悟两个好孩子;如果不是因为姐姐,他也不会去接这个任务。
各种各样的原因造就了目前的结果。
但是威兹曼很喜欢这个结果,很高兴会遇到这两个少年。他一直知道自己不是英雄,哪怕成为了王权者,他也没有中尉那样的雄心壮志,去改变世界。
他只是一个懦弱的胆小鬼,守在安全的区域里苟延残喘着。
如果不是遇到了001,遇到了悟,遇到了太宰治,他相信自己还会一直待在飞船上面,逃避着一切。
“老师也很庆幸遇到你。”威兹曼说着,举起了杯子,“那就,敬我们的相遇。”
“敬相遇。”太宰治也举起杯子,玻璃杯清脆的碰撞声在房间里响起,也在庆祝新的开始。
“也敬你,001。”威兹曼在心里说道。
“我也很感谢能和宿主相遇。”听到威兹曼这么说,001感动道。太宰治说的话搞得它一个人工智能也觉得怪感动的,“之后还请宿主多多担待。”
说话间,屋外的烟花声越来越大,两人也没有吃下去的欲望了。
“去看看烟花吧。”威兹曼提议道,起身去沙发上拿了一个毯子。两人靠在阳台上,威兹曼用毯子盖住了少年的肩膀,以防新年的第一天就着凉。
“真的很热闹啊。”威兹曼看着远处的霓虹灯和天上没有断绝过的烟花感慨道。
他不是没有见过新年的景象,只是这一次他成为了参与者,也不是以前把自己当做局外人的心态。
太宰治窝在温暖的毯子里,眼里闪烁着光,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的烟花,仿佛眨眼便会错过这些景象。
电视里传来了倒计时的声音,三秒,两秒,一秒。
与此同时街道里也传来了少男少女的欢呼。
“修治,新年快乐。”两人的肩膀靠在一起,威兹曼温声道,“恭喜你又长大了一岁。”
“老师,新年快乐。”太宰治转头看向威兹曼一字一句郑重的说道。
是的,新的一年来了。他向夜空中探出手,慢慢的握住,像是抓住了虚空一般的未来。
与此同时,威兹曼的手机里也涌入了很多短信,以及一通电话。
“新年快乐!”他刚按接通键,便听到了对面格外有活力的声音。
“新年快乐,悟!”听到少年活力满满的声音,威兹曼甚至能想象出少年脸上会是什么表情,他换了一个姿势靠在阳台边回道。
刚刚参加完一向厌烦的家宴后,五条悟甚至还没有脱下身上繁复的和服,直接坐在了地板上,双脚垂着,语气也不自觉的轻快了很多,“今天要一起出去,别忘了。我到时候会去接你们。”
顺便看一下K的家是什么样的,五条悟心里想着。
“放心吧,我们明天会乖乖待在家里等你的。”虽然知道五条悟不会有什么危险,威兹曼还是嘱咐道:“注意安全。”
“嗨嗨,放心吧。”五条悟在这点头应道,听着威兹曼的话又仿佛在提醒自己,不是只有一个人,还有K的学生呢。
挂断电话后,五条悟双手枕在后面,看向远处燃放完的烟花屑。
他明天该怎么样出现呢,或者说该怎么样表现呢?
怎么说都该表现出不同吧。
并不知道五条悟想法的威兹曼正在一个个回复新年短信。
夏目漱石希望他明年能再过去小住几天,而森欧外倒是没有什么其他的话语,只是说祝学弟新年快乐,未来可期。
当然这几句话已经值得揣摩了,不过威兹曼也只是回了个“学长新年快乐”,也不会知道森欧外在看到威兹曼回复了短信后又再考量着什么。
贝尔摩德一个星期前回了美国,却也不忘给他发了新年短信,说等到回去后去酒吧一聚。琴酒和伏特加也颇为公式化的给他发了短信,只不过这位酒厂干部还不忘对威兹曼新一年的工作表示了问候。
除此之外,他也如同往常的几十年一样收到了来自中尉的问候。
回复了这些人的短信后,威兹曼才看到了卧在信箱的最后一条短信,是降谷零。
那孩子似乎是知道威兹曼对他的担心,在短信里提到自己和朋友一起过年了,也祝福威兹曼新年快乐,说之后有时间一定会来拜访他。
等到威兹曼收起手机的时候才感觉到肩膀的重量,他微微低头看向靠在肩膀上的少年,并没有吵醒,只是勾起嘴角看向远处,轻轻叹了口气。
这一年过得真的很热闹啊,是他从未想到过的风景。
只可惜你没有在,姐姐。